32. 争执
    成统也不敢强求沈绥,经今日一番试探,知晓沈绥心意,只好作罢,将人送出了将军府。

    成统望着秋日阴灰阒寂的天,呢喃,“要变天了啊。”

    逢春殿。

    乌春近来身子时常疲乏,白日每每从午时睡到傍晚,乌春只当是自己忧心所致。

    有时候,沈珩会来找她。

    乌春毕竟有求于人,便笑脸相迎,一来二去,沈珩对她的更添了几分情愫,然而终究为道德所制,不敢多求。

    这日沈珩跟她闲聊,“你可知近来帝都里热闹得很,成将军府上大小姐出嫁了,嫁给了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闹得满城风雨的,我瞧着成二小姐也快了。”

    乌春作一副惊讶状,“呀,成二姑娘可有什么中意的公子?”

    沈珩却欲言又止,乌春一派天真问:“怎么了?”

    “与你说也无妨,那成二姑娘似乎是爱慕三弟,宁愿嫁与三弟做妾。”

    乌春恍然,“这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沈珩微微打量她,“你就不介意有人与你共一个夫君?”怕她听了心里不好想,又打趣似的道,“我瞧你也不像是会愿意与旁人共侍一夫的。”

    “的确如此,可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沈珩叹息,垂下眼瞧她,“你是真不爱他吗?”

    他们两人是可以托付秘密的关系,乌春当即便摇摇头,“不爱。”

    沈珩一怔,却并未有多少喜,“辛苦你陪他这么些时日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沈珩就走了,刚一走,沈绥便回来了。

    乌春照例在门口迎接,“夫君回来了。”

    沈绥今日似乎有些烦心事,眉心微蹙,眉宇间凝结着郁气,整个人像是寒冬枝丫上压弯枝条的厚重的雪,凤眸如帝都这几日漆黑的夜一片暗沉。

    乌春不敢招惹他,怕他又发什么疯,便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

    他却忽然停了步子,“你也知道叫我一声夫君。”

    乌春道:“臣妾不知殿下在说些什么。”

    沈绥转过身,清冷的视线月光似的落下来,径直将乌春一拽。

    乌春撞上他坚实的手臂,“呀”了一声。

    男人身上浅淡的檀木冷香萦绕过来。

    他冷静外表下的怒意随着掌心传了出来,力道重得乌春微微皱眉。

    乌春抬起头,毫不心虚地和他对视。

    沈绥几乎是咬着牙冷笑了一声,“真是好得很。”

    乌春却道:“你要娶成家二小姐,你有三妻四妾的,我却只是同沈珩站着聊了几句罢了,你有什么好气的?”

    她的语气轻飘飘,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沈绥强行按捺下眼底那抹戾气,“谁同你说我要娶成静仪的?”

    秋日雨水多,才片刻的功夫,已经有丝丝缕缕的雨落下来,冰冰凉,一直从沈绥的额头凉到了他的心。

    乌春理所当然,“人家成二姑娘那么喜欢你,你同成将军关系也不错,你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难不成后宫只有我一个吗?早娶晚娶都是娶,也不只娶一个,娶成二姑娘不是随手的事?”

    沈绥的嘴角动了动,“我以为你有几分聪明,现在看来是我看走了眼。”他的嗓音一片冰冷,眸中怒火更甚,“我娶成静仪,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这般盼着我娶旁人,就这般盼着我同别的女子情投意合?”

    他的力道几乎能捏碎乌春的手骨,乌春手一甩,“你放开我!”

    她也不再冷静,“我同你磋磨了一年多,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强夺本该是旁人的妻子,却还要那妻子敬你爱你,凭什么?”她直直盯着沈绥的眼,“沈辞宁,我问你,若是我没有南疆公主的身份,你还会娶我吗?”

    沈绥见她厉声质问,反而渐渐冷静下来,“你疯了吗?你不怕死?”

    乌春嘲讽似的笑,“你不会娶我,你更不会爱我。”

    恰巧有一滴雨落在沈绥的眼皮上。

    沈绥的眼睫毛忽地一颤。

    “可这世上不会有回头路,我们走到这一步,都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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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

    直到这时候,乌春才觉察到秋雨刺骨的凉。

    她就不该对这个人抱有任何一丝期望,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回答她的,只能有一句——

    都回不去了。

    雨越下越大,乌春淋湿了鬓角,衣襟上的深色也如一条条竖线点缀。

    沈绥闭了闭眼,把人打横抱起,一脚踹开逢春殿的大门,让惊莲和玉梨备水,自己把乌春扒了外衣,用被褥胡乱将她裹起来。

    乌春被裹得粽子似的,扒拉了半天才从被子里冒出头,“你做什么!”

    沈绥只是沉默,捏着袖中那根玉簪的手微微颤抖。

    这根玉簪本来早就该雕琢好,但他挑剔,嫌不够完美,便带去了大理寺,处理公务的间隙还能琢磨琢磨,今日终于是雕好了。

    水来了,沈绥让下人都退下之后,把乌春剥荔枝似的剥出来,往桶里一扔,乌春呛了一鼻子热水,破口大骂,沈绥脱了衣裳,也进入桶中。

    热气氤氲。

    她本来是畏寒之人,泡在热水中也要过一会才能觉到浑身热意,可他一进来,独属于成年男子的热度惊人,只是靠近她,便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乌春双臂紧紧环绕自己,忍不住颤抖。

    “冷?”沈绥视线落在水面下她的手臂环绕处。

    乌春怕极了,拼命摇头。

    他看她双颊酡红,也不似冷的样子,长臂一伸,就将人抱在怀中,一丝间隙也没有。

    乌春觉得他简直像块烙铁,蒸得她浑身都热。

    “坐上来。”他命令似的道。

    ……

    沈绥这次回来,什么也没留下便走了。

    乌春开始在逢春殿内烧炭,炭一烧起来,整个逢春殿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她睡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偶尔还会吃些腌渍得酸甜的梅子。

    惊莲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嘴,“殿下,您上个月就没来癸水,这个月到现在了也没有,怕不是……”

    倚在榻边快要睡着的乌春心里咯噔一下,猛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