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生怕孟老爷子的拐杖往纪温庭身上挥,立马拉着人往后,只身挡在纪温庭面前,大惊失色道:“孟老爷,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何至于这样大动肝火。”
孟老爷子气不过,果真一拐杖挥到了景宁身上,沉着脸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你以为你是韬了谁的光!”
这一拐杖谁也没想到,就是纪秉臣和孟泊秦都吓了一跳,立马一个拦在景宁身前,一个守在了孟老爷子身边。
但景宁是个非常能忍疼的人,他并不觉得这拐杖很疼,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说:“孟老爷,我是身份卑贱,但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一句话就要定人婚姻的长辈,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够了景宁,你疯了吗!”
纪秉臣吓得心肝胆儿颤,被景宁这幅不怕死的模样着实震撼了一把。
孟老爷子气到手都颤抖,还欲上去教训景宁时,纪温庭竟旁若无人般拉过了景宁被打红的手,温声问:“疼吗?要不要紧?”
察觉到掌心下温热的触感,景宁也怔了下才连忙摇头道:“我没事的纪先生。”
孟老爷子看到这一幕,更是气到头脑发晕:“温庭,你……”
“孟老爷。”
纪温庭的语气骤然沉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然凝重,仿佛回到了从前,即使坐着也气场强大到不敢让人高声而语。
“我敬您是我的长辈,我和秉臣也一直感念您的恩情,因此我敬您爱您。但您要知泊秦、枕星和我都已经是大人,现在不是旧社会,您没有随意支配我们婚姻的权利。枕星有自己的选择,,而我的选择,我相信您现在也已经看到了。”
最后那句话不异于是亲口承认他和景宁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而景宁一门心思盯着孟老爷子蠢蠢欲动的拐杖,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纪温庭的一番说的毫不留情,大概在整个孟家乃至整个a市,敢和德高望重的孟老爷子这么说话的也只有他这一个了。
话题到了这,孟泊秦这个孟家少主自然再不能视而不见。忙绕到孟老爷子身旁,温声劝导:“爷爷,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枕星是个有主见的姑娘,温庭又自小看着枕星长大,看她就像自己的亲生妹妹。您要非用所谓的情谊来绑架他们,那才是真的不合规矩。”
连向来顺着自己的孙儿都不再站在自己这边了,孟老爷子气的一张脸发红,恨不能把拐杖再甩他身上去。
“好了好了老爷子!”
一直不语的孟老太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扯了扯披肩瞪孟老爷子一眼,冷声道:“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明白?你再喜欢温庭也不要搭上我的宝贝孙女,我原本以为枕星也属意这门婚事,现在看来二人既然都不情不愿你这是在耍哪门子威风!”
心思被戳穿,孟老爷子气急败坏,又不敢再在小辈面前作威作福,冷哼一声扭身坐下了。
其他人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出,开始谁都不敢再往老爷子枪口上面撞,直到孟泊秦和纪秉臣合伙渐渐将话题扯开,氛围这才逐渐好转。
但纪温庭都这么说了,纪温庭和孟枕星的婚事肯定是要彻底告吹了。
明明是件好事景宁却高兴不起来。
他总觉得纪温庭知道了些什么,刚才不过是顺势而为。
卑劣的满腹心机的自己就这样明晃晃的袒露在他面前,会使他感到不安吗?
聊笑中途,纪温庭自觉再留在这里已是不妥,便找借口和老爷子先行告退了。
老爷子也没有拦他,只留他吃过等下吃过晚饭再回去,纪温庭应了。
两人间仍像之前,仿佛中间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
景宁陪纪温庭一道回了房间,纪秉臣也跟了进来,一进来就盯着景宁看,拎着他后衣领查看他的脖颈,嗤笑道:“对自己这么狠?”
景宁心中惶然,连忙捂住脖子下意识去看纪温庭的面色,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磕磕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可能是过敏、闷的,或者蚊子咬的吧。”
“都快立冬了,你告诉我哪里来的蚊子?而且今天天气凉爽,哪里闷了?编造也不找个过得去的理由。”
纪秉臣悠悠然坐下,抬眸笑看他:“说吧,毁了我哥一桩好婚事,你要拿什么来赔?”
“我……”
景宁自知今日露馅明显,心也跟着纪秉臣的话坠入零下几度的初冬。
纪温庭冷冷瞥向纪秉臣:“你吓他做什么?”
纪秉臣哼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哥?这个景宁今天敢大着胆子得罪了孟老爷,那这a市他还有什么怕的?孟老爷子那样的人他也敢信口雌黄,当时要不上看在您的面子上,恐怕是连命都没了。哥,你真不怕他给咱们纪家捅出更大的篓子来吗?”
他说的句句在理,景宁也知道今天自己冲动太过,居然连孟老爷子都敢怼,这要是换做普通人早就死了千万次。
可他忍不住,他不想别人以纪温庭短暂的残缺来逼迫他答应这桩婚姻。
所以景宁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说。
他以前总是谨小慎微,谁也不敢得罪。
如今却是除了纪温庭之外的人他都不怕了,他只怕纪温庭要赶他走。
纪温庭半晌没搭话,房间里一时落针可闻。
“行哥,这是你的选择,我没有支配的权利,我只希望哥不要太信小人。如果以后他敢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纪秉臣说完就怒气冲冲的推门出去了,但关上门时还是正常力度,张弛有度能屈能伸的模样。
纪秉臣离开后,本就心虚的景宁却听到纪温庭语气平淡的对他说:“再给我泡壶茶吧。”
“好的!”
景宁如蒙大赦,尽管一颗心仍然高悬着,但还是端正坐在了茶桌前。
就是烧水时在心里悲戚的想这不会是最后的一壶茶吧。
在孟家的这顿晚饭还算是风平浪静,孟老爷子再不提起婚约的事情,各位晚辈们也竭尽全力讨老人家开心,起码表面上其乐融融。
饭后纪温庭和孟家二老告别,回去的路上纪秉臣仍然坐在副驾驶,景宁和纪温庭坐在后面,回家的这一路沉默着。
到家时天色已晚,纪温庭回了房间,景宁在他门口徘徊半晌也回房间了。
但这一晚他并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自己会不会被赶走。
一到深夜,尤其是万籁俱静躺在床上,总让人的思绪也忍不住跟着飘远,渐渐的就越想越多,越想越害怕越绝望。
看着天花板直愣愣躺到后半夜,景宁悲愤地从床上起来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如果第二天早上纪温庭来通知自己离开的话自己干脆利落一点不纠缠,是不是也能在他那里落一个好印象?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凌晨,景宁才在一天的疲累中沉睡了,脖颈上自己今天在厕所里面掐的印子也慢慢消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景宁是被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喊醒来的。
没有人会这样敲自己的房门,纪秉臣也不会。
他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顶着凌乱的头发穿着睡衣就跑去开门了,结果看到站在自己门口笑盈盈和自己打招呼的孟枕星。
“孟、孟小姐。”景宁眨了眨眼,有些懵然。
孟枕星嫌弃的看了眼他鸡窝似的脑袋,抱着手臂,撇嘴道:“我今天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来这里是想和你说声再见。”
景宁反应过来,忙道:“纪、纪先生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刚才已经去和温庭哥哥打过招呼了。”
景宁点点头,真心笑道:“孟小姐今后一定会更好。”
孟枕星哼哼道:“那是当然。”
景宁这会儿还有些睡眼惺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孟枕星站在他门口沉吟片刻,突然很小声的说:“那个、我来和你说声抱歉。”
“……为什么?”
孟枕星抿了抿唇,说:“之前不是霸占了你的房间嘛,我承认我当时是故意的……现在我走了,房间就还给你啦。”
景宁笑起来,认真道:“孟小姐,谢谢您的坦诚。我知道您做这些也是为了纪先生。”
再次提到纪温庭,孟枕星的神色黯然一瞬,又抬起眼若无其事般道:“既然他做出了选择,那我祝你们幸福。”
“啊?”
不过他只当是调侃了,没有多问。
“那我走了,司机还在外面等我。”
孟枕星朝他摆了摆手潇洒转身往外走。
景宁看着她笔直清瘦的背影,脑子里面突然涌上来一股冲动,骤然问:“孟小姐,您真的对纪先生无意吗?”
他不是个看走眼的人,也不会看错孟枕星每每望向纪温庭时不加掩饰的钦慕眼神。
孟枕星脚步一顿,侧过身看着他,抬起下巴不卑不亢的承认:“我喜欢他啊。其实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温庭哥哥他自己也知道。”
景宁疑惑:“那为什么……”
她这样明媚热烈的女子,对待爱情应该不会畏缩才是。
孟枕星笑的坦荡:“因为我不想和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共度余生,婚姻和爱情不是我的全部,他纪温庭凭什么?再说,我提前一步表达不满,这也是给彼此递台阶的方式。他也有自己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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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把婚姻和利益牵扯,我爷爷的算盘其实本就会落空的。”
景宁心中凛然,震惊道:“那为什么昨天你还让我把那出戏演了下去!”
如果说这场婚姻本就不会成的话,那他昨天做的那些不是成了笑柄吗?
孟枕星抿唇笑起来,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其实就是想看看你能为温庭哥哥做到哪一步。不过看你连我爷爷那样的老古董都敢得罪,我也放心啦!”
“……”
你是放心了,他是要完了。
孟枕星离开后景宁还坐在房间里面发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仔细想来,其实确实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这场关乎两家的大事,在明知道两方都不怎么情愿的情况下,孟泊秦和纪秉臣竟是都没有站出来为自己妹妹哥哥打圆场。
现在想想,二人估计是都心知肚明,知道纪温庭自己能解决好,所以不想瞎掺和,免得弄巧成拙。
他倒好,前后得罪孟老爷子两次。难怪昨天孟泊秦和纪秉臣看自己的眼神那样一言难尽。
今天早饭时景宁也没有看到纪温庭,他心中越发不安。
他问管家,管家犹豫着,小声说:“纪先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待在书房里,早餐也是托人送进去的。”
景宁垂下眼睫,心中有些难受。
他一定是在想要怎么开口赶自己走吧,现在连自己的面都不想见了。
午餐前夕,管家果然来找了自己,严肃的对他说:“大少爷找您。”
景宁登时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自己堆在角落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悲从中来,白着张小脸跟去赵纪温庭了。
景宁进书房的时候纪温庭正垂眸翻阅着一本书,景宁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自己前段时间看的那本《窄门》———纪温庭一直有旧书重读的习惯。
他观察着男人的神色,隔着段距离垂眸看他浓黑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嗓音发哑:“纪先生,有事吗?”
纪温庭将书搁在膝上,抬眸看向他。
他神情并无太大的变化,但景宁总觉得那眼神里含了一些让自己看不懂,又莫名心闷窒息的东西在里面。
“看这本书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一室寂静中,纪温庭骤然发问。
景宁很快反应过来,想了想,谦虚道:“我才学浅薄,可能并没有完全读懂作者的主旨,我只看到了爱情。”
“爱情很浅薄吗?”纪温庭看向他反问。
景宁抿了抿唇,认真回答说:“很多看过窄门的人往往觉得它只是一部普通的小说,因为它通篇讲的几乎都是通俗别扭的爱情。”
纪温庭笑了下,不做评价,只是问:“那你觉得呢?”
景宁默然两秒,缓缓道:“世界上总有比爱情更深沉的东西,比如女主的信仰。”
纪温庭合上了窄门,将它放置膝上,眸色平淡的看向景宁,又问:“你怎么看待爱情?”
景宁嗓音发紧,心如擂鼓,如实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景宁尴尬又羞怯的说:“我没有拥有过,怎么去看待它呢?但如果让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我也认为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纪温庭眉梢微挑,却没说话。
景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摸了摸脸,低声说:“我受喜欢一个人的苦太多,现在想来其实只是一时悸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
“嗯。”
纪温庭轻笑一声,薄唇轻启:“‘我常常觉得,爱情是我拥有过的最美妙的东西,我的所有都依附于它。’”
景宁愕然抬眼,对上纪温庭含笑的眼时,登时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会这样问自己。
在他看书的时候纪温庭曾经给过他一支笔,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想要记录下来的句子可以用笔画上横线,或者写下来。慢慢的景宁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刚才纪温庭念的这一句,就是景宁化了横线的句子。
“纪先生……”
纪温庭为什么会忽然提到“爱情”这个他并不擅长的话题?
纪温庭始终平静从容,他姿态端正,和景宁说话的神态也很放松,仿佛只是和他闲谈:“向往爱情并不是叫人难为情的事情。”
景宁下意识的低下头,试图掩藏眼底的慌乱。
“你……还想尝试吗?”
他头脑发白,并没能立马体会到纪温庭说的“尝试”指的是什么。
下一秒,就听到纪温庭对自己说:“景宁,或许你愿不愿意,和我尝试进入一段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