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温庭的话音落下后,景宁进入了一个完全耳鸣的状态,大脑内部都是一片不断闪动的乱码。
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
纪温庭说要和他……结婚!?
景宁怀疑自己是耳朵聋了或者自己在做梦都没有怀疑纪温庭发疯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见他久久没有回答,垂下眼,失笑道:“抱歉,我是不是有些唐突?”
景宁惊慌失措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他喉咙发干,浑身滚烫,好半晌才嘶哑着嗓子的问出一句:“……为什么?”
纪温庭看着他,说:“如果我说我是有目的的,想和你签署协议的那种,你会愿意吗?”
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和冒犯,他第一反应是讷讷反问:“那为什么,选择我呢?”
纪温庭说:“因为我信你。”
只是简单的一个“信”字,景宁就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名为“纪温庭”的漩涡。他的心在里面翻滚旋转,因为男人平静的信任而剧烈颤动。
婚姻对于景宁来说原本就是一纸可以用来牺牲奉献的东西。
早在景家的时候他就做好了牺牲自己人生的准备。
而如今有一份最好的,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邀请摆在自己面前。
他要怎么拒绝?
“纪先生,我……”
他几乎要毫不犹豫的答应,可在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之前,男人却抢先一步截下了他的话。
“景宁,你可以先想想清楚。”
纪温庭面上已经没有笑意,两手交握放在膝上,端正而郑重的对他说:“我们不会离婚,或者说,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能和我提离婚。我们要走正规的法律程序,要签婚前协议,要找律师公证,还要亲自去民政局宣誓。你会丧失主动权,如果我长命百岁,你甚至要和我捆绑一辈子。你想好了吗?”
景宁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哑然无言。
而纪温庭还在继续沉声说:“在正式踏入民政局前,你有无限次反悔的机会。”
“我……”
“如果你拒绝了我。以后你可以不用再来纪家,a大旁边那间公寓写的是你的名字,从今以后你可以住在那里,生活费也会照常打给你。在你大学毕业后,我会将你和你的母亲送去另一个你想去的城市,同样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负责她的后半生。而且可以保证从今以后关于a市阻挠你的一切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人生里。”
三言两语间,纪温庭已经安排好了他和他母亲的未来。解决了自己目前所面临的所有困境,他给自己优渥的条件,轻而易举的放自己离开,唯一的要求是自己不能再来纪家。
也就意味着再也不能见到他。
景宁眼眶红了。
他激动却不是因为感激涕零,而是难过。
纪温庭说到自己再也不能回来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平静无波,仿佛身边骤然消失了景宁这样的人对他来说是举足轻重的事情。
而当自己意识到再也不能见到他时,那胸口的闷痛就已经紧紧攫住了他。
如果换做以前,景宁一定毫不犹豫的说要走。
可是他走了,纪温庭一个人怎么办呢?
连纪秉臣都能害他,家里的老保姆都能出卖他。
他一个人在纪家是不是举步维艰群狼环伺?
自己走了以后要留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些吗?
景宁想或许自己真是个傻的。
人家对自己付出一点就开始用生命去衡量这点从他手指缝里落出来的露水。
可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纪温庭给了他的,他也要千百倍的还回去。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起码他短暂拥有过的快乐是真的。
“纪先生。”
景宁眼眸清亮的注视着他,笑着说:“我想和你结婚。”
*
景宁原本以为纪温庭结婚是一件大事,肯定不止惊动纪家上下。
甚至他都做好了被纪秉臣盘问的准备。
可事实是那天过后景宁只是搬回了自己原来的房间,然后如常回到了学校上课。
此间他和纪温庭还是正常的联系,生活一如往常,不论是纪秉臣还是管家都没有任何异样出现。
是……又反悔了吗?
也是,和他这样的人结婚,对于纪温庭来说不论是利用也好合作也好都像是自降身价。
而且纪秉臣也不会同意吧,他对自己本就一直提防着。
又或许纪温庭提出的结婚根本就是在试探。
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或许他要赶自己走。
就这样沮丧的熬到入冬后的第二个周末时,景宁在下课后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景先生,您现在在家吗?”
景宁正走在人潮中往校门口去。
“还没有,我现在正打算回去收拾东西。”
管家说:“纪先生过来了。”
景宁脚步顿了一下,僵硬在流水般的人群里。
这寒风刺骨的一天,他却感到浑身滚烫。
“纪先生……自己吗?”
“嗯,司机应该已经在门口了,您现在回来吧。”
“好的。”
景宁几乎是颤抖着手挂断了电话,然后一路小跑到了平常接送自己上下学的那辆车旁,拉开门坐的笔直地望着小区的方向。
几分钟的车程,景宁却从未觉得如此漫长和煎熬过,坐电梯上去时还在想这电梯怎么这么慢。
然而到了门口,他又退缩了。
他怕纪温庭是来告诉他上次的事情是他乱说的,怕他告诉景宁他觉得自己不是更好的人选,怕他真的像他所允诺自己的那样,放自己离开。
景宁垂下眼看着脚尖,犹豫好半晌才深吸口气按上自己的指纹打开了门。
这座小公寓并不大,开门就是客厅。
所以他一开门就直直撞进了纪温庭的视线。
男人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景宁的躁动也不由自主的被他抚平。
走进去他才发现里面不止有纪温庭和管家,旁边还站了个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的男人,看到他时点头微笑了一下,应该是律师。
景宁在玄关换了鞋,克制着紧张的情绪在纪温庭面前站定时,余光看到了一份放在茶几上的文件。
他有点轻微的近视,没敢细看。
下一秒,管家却将这份文件和一支笔推到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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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道:“景先生,这是您和大少爷的婚前协议。”
他的视线这才落到文件封面,看到那很大的四个字时,感觉时间都停滞了。
“一个星期,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景宁。”
男人在提醒和试探。
原来一个星期的沉默并不是疏远,是给他自由思考的时间。
景宁呼之欲出的回答被纪温庭打断:“你可以先看看文件。”
景宁便听话地伸手拿起了那份于他来说沉甸甸的文件。
他其实根本没有怎么看,甚至在努力控制着手不要不争气的发抖。
也就是一分钟,景宁便拿过了茶几上的笔。
“景宁。”
纪温庭的声音使他笔尖微顿。
但在他看到自己拿起来的那份协议上已经落款纪温庭龙飞凤舞的字迹时,他没有再抬头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到两份婚前协议都签完,他才看向纪温庭,神情严肃,语气认真:“纪先生,合作愉快。”
纪温庭难得的露出一瞬的愕然,但随即又眉眼微弯:“不是合作,是新婚。”
彼时旁边的管家喜笑颜开的补上一句:“祝纪先生景先生新婚快乐!”
有了律师在场证明,两份婚前协议便有了相应的法律效力。
之后景宁便去房间里拿上了户口本,和纪温庭坐上去民政局的路。
民政局并不很远,半个小时后,纪温庭和景宁走入空荡荡的民政局,被里面的工作人员热情迎接。
“两位先生,其实你们可以靠的再近一些。”
给他们拍结婚照的摄影师微笑着提醒。
景宁是和纪温庭保持距离习惯了,觉得男人身上的肌肤灼人。
比如此刻,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的笑容一定很僵硬。
景宁想。
在他思忖着该怎样笑得自然一点的时候,纪温庭低声在自己耳边说:“不用紧张。”
景宁垂下眼,掩饰似的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上镜不好看。”
纪温庭忍俊不禁:“和你站在一起,我上镜显老。”
景宁瞪大眼睛,立马道:“不会!纪先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纪温庭浓眉微挑:“是吗?”
“当然。”
景宁可没有说谎。
纪温庭给他的感觉就是和孟泊秦、纪秉臣、萧垣不一样。他沉静内敛,像是玉石寒冰,将温润凉薄两种反差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天然的出尘气质,让人觉得无法触摸,不敢靠近。
远远看着便是赚得。
“你也是。”
“什么?”
他转头去看纪温庭,心如蜜糖化成无数甜汁流满他心底的沟壑。
在这片柔软的眩晕里,听到男人说:“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景宁懵然的看着眼前人,头晕目眩,陷入了一股无名的浪潮中。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响。
调试了许多角度都觉得不对味的摄影师总算是拍到了一张满意的合照,他看着摄像机里相视的两人,衷心祝福道:“恭贺两位新人!”
他们自相识起第一张合照。
那是他们的结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