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酒烂醉、东倒西歪的被我扶著回家的爸爸……
在仙境门口紧紧牵著我的手,却又露出心痛和不舍表情的爸爸……
…………
孩子回来,被女人抱在怀里痛苦,哭声把我惊醒,我抬眼看看那苦命的两母子,站起身,才发现里面的衬衫已经被我的冷汗沁湿,贴在身上冰凉发寒。
“青宏,我已经联系好殡仪馆和报社,明天可以在殡仪馆3号大厅举办伯父的悼念仪式。……伯父的遗体……我已经请殡仪馆的人妥善处理了……你安心呆在这里,好好安慰他们。”
旭哥镇定温暖的手包裹著我冰冷的手,试图把他的温热传给我。
我被动的点著头,混乱的头脑里什麽也抓不住。
电话铃声响了好半天,我才发现是自己的。
拿起来,“喂”的一声,声音完全不是平时的声音,暗哑的几乎听不清楚。
“青宏,今天我不能来接你了……你也知道梁秘书长的事情,我不得不避避风头。对不起……”
“…………”我无语的握著手机,仿佛完全不懂他在说什麽。
痴呆的模样让旭哥直摇头,接过我的手机凑近耳边“喂,你哪位?”
“嗯?……哦,吴市长,你好……青宏?他现在没空……我们在j市。……嗯,是发生了点事情,青宏的爸爸……刚刚过世了……车祸……对,我们今天不回去……那个,吴市长,你可以过来陪陪青宏吗?……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现在是青宏最需要你的时候,希望你可以体谅体谅青宏的孤寂悲伤……”
一边被动的听著旭哥在和荪溥讲电话,胸口本来就压得沈重的郁气更加窒息。
“不得不避避风头”,荪溥的话让我原本就已经痛得说不出来的心仿佛再被狠狠捅了一刀。
我……还是没有他的名利地位重要……
突然伸手抢过旭哥手里的手机,一言不发的按上“挂断”键,再缓慢地按著关机,静静地看著“byebye”地画面闪烁、消失。
“青宏……”旭哥小心翼翼的搂著我的肩膀,轻声呼喊我。
我抬头,给他一个虚弱的笑容,“旭哥,不用求他……他不来就算了……我们之间算是完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爸爸的事情,你刚才说什麽?殡仪馆那边怎麽安排的?”
旭哥重重叹口气,扶著我坐下,慢慢给我讲他那边的布置。
在j市足足耽误了5天时间。
吊唁仪式、追悼会、火化、安葬。
一切事情都是由旭哥亲自操办。
建波也从c市赶来帮忙协助。
连陈明也不放心的跟过来。
我问他们店里怎麽办,建波说“暂时让延青看著,不会有问题,何况翔哥说他会过去坐镇。你就放心安顿伯父的後事吧。”
吊唁仪式上一个个陌生、或者熟悉的面孔一一在爸爸的灵柩上献花、鞠躬,我和女人孩子在一边鞠躬回礼。
每一进门的人,我都抱著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可以看见那张我最最期盼的面孔,可是每次迎来的依然是失望。
直到最後爸爸入土为安,我也没见到那张脸孔出现在我们面前。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
当日他在爸爸面前许下的诺言,今天看来是那麽的苍白无力。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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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爸爸的後事,旭哥和建波他们能赶回了c市,留下司机等候我办理余下的杂务。
店面早上就开门了,女人说,不能因为丈夫过世了日子就不过下去,养家糊口还是必须维持。
我望著她几天内骤然憔悴下去的脸孔,心里居然微微有些愧疚,虽然说她
是我的继母,几乎没有一起生活过,谈不上任何的感情,但是爸爸毕竟是因为她才重新振作,也因为她的照顾而重新拥有温暖和睦的家庭,这样一个贤惠温柔的女人,从此以後又要单身挑起家庭的重担──我依然觉得自己有代替爸爸赡养他们的义务。
“阿姨,”我生涩的开口,对於亲情,我依然生涩。
女人从大堆砂轮中抬起头,憔悴的神态。
“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回c市,让我来照顾你和弟弟?”我垂下眼,避免她看到我眼中羞涩之味。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突然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她放下手中的砂轮,取下手套,慢慢走近我,轻柔的抚摸我柔顺的头发和脸腮,温柔的说“青宏,你真是个好孩子,从前是你爸爸对不起你,你却毫不记仇地要肩负起我们的生活重担。”
我侧侧头,女人的抚摸是我久违的亲人般的温暖,从小失去母亲後,几乎没有女性这麽抚摸过我,一时有些无错。
她忽然张开手臂把我抱住,温暖的怀抱真的有久违的妈妈的味道。
我一下红了脸,眼睛酸涩。
“谢谢你……青宏,谢谢。……不过,我不能让我们成为你的累赘……听你爸爸说,你以前受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工作稳定些,也不必受那些侮辱,正该好好享受难得的青春时光……阿姨一个人抚养儿子,没问题,青宏不必担心。”
她象妈妈一样抚摸著我的後背,“青宏放心去追求你的幸福吧。只要有空来看看阿姨,就好。”
我红涩的眼睛终於沁出水雾。
一个女人要独立支撑点店面、抚养儿子,还两度失去丈夫,其中的心酸艰苦,不用想象我也可以感受,这个被命运反复戏弄的女人却依然怀抱著一颗温柔体贴的心,坚韧不屈的个性……
爸爸,你好福气,能够娶到这麽好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