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泠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见黎追前来又顿住了脚步。
“黎大师兄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也没什么。”黎追表情似是有些惭愧,“只是觉得这次幸亏有你挺身而出才没有更多人伤亡,我这做大师兄的倒是有些不称职了,抱歉啊。”
姜长泠听后颇有些受宠若惊,随后认真地盯着黎追,话语里却柔和:“若没有二位大师兄在前面抵挡,想必我也活不下山神最后的一斧,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缺一环都不可,所以黎大师兄不必妄自菲薄。”
黎追眉头也舒展开来笑了笑:“多谢你安慰了。”
“你没有哪里受伤吧?”
“多谢关心,我没事。”
“那就好,今晚好好休息吧,明日主办大人便会再召开一次朝会解释情况给出答复的。”黎追笑道。
听此姜长泠心下一紧,本还想着对黎追说明日休沐之事的,又只好应下来。
开朝会这种事,就算是在休沐日也要到场,所以没有人会想那天休沐。
除非是意外情况。
无奈,与黎追分别以后,姜长泠走出了妖都办事二处,天色渐晚,恰好是落日西下,近黄昏时候。
“听黎追说的什么明天开会,你今晚还打算行动么?”解宿马上现身挽住她手。
姜长泠垂眸的眼中略过一抹坚定:“嗯,我突然觉得一晚上足以掀翻他们老巢。”
解宿:?
“你们刚才考核了什么?”解宿隐隐感觉是这场考核不简单。
这时,空中忽降落下一张传字符。
姜长泠看了眼接下,转头就向妖都公膳堂的方向走去:“等我吃完饭回去就好好跟你们说。”
解宿也跟着绕了一圈,疑惑问道:“你同门都烧成焦尸了,你不害怕吗?”
姜长泠回想思忖了下,不咸不淡道:“当然怕,但世事无常,总有些事情是意料之外的。”
“除了接受也别无他选了。”
*
夜色渐晚,姜长泠和解宿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回了雀云院中。
平常六间厢房相继灯火通明,可今日一见便只看见了三间厢房的窗外亮着灯。
有两盏灯分别是小蝶和小夜的。
对此姜长泠也只能是叹惋片刻没再去想。
正要经过拐角走到房门前,她先是看到了角檐下高高地挂起的两个红灯笼,接着又瞧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站在门前,正用手指去拨弄旁边栽着不知名树植枝头上的雪。
红光映人,他向她瞥来视线。
姜长泠并不意外萧烬会在门口等她,好奇问道:“怎么挂上红灯笼了?”
对此,解宿倒是吓了一跳。
“辟邪。”萧烬垂下手,语气漠然。
解宿下意识以为在说辟她,但看萧烬那脸又似乎没有针对她的意思。
姜长泠走上前去开门,有些好笑道:“辟邪,指的妖都考核?”
“嗯。”
今晚的萧烬倒是变得有些惜字如金起来,姜长泠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问题所在。
但在她的印象中,萧烬本就是个温润矜贵的公子模样,看上去不像是会有脾气的,但好像偶尔间,她也还是会见到萧烬冷脸,貌似是因为某件事而生闷气。
她又再细想了下萧烬为数不多的冷脸时候。
在出青竹城去找长孙归璟的剑匣回城的那晚,当时她还不懂为何萧烬一下变了脸色,以至于那天晚上,萧烬隐匿自身为自己疗伤。
还有她刚来淮庆城那天被那狐妖所伤,萧烬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看来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受伤所牵涉于他。
也对,一旦受伤便会时刻提醒自身性命存于另一人身上,这滋味就像是胁迫,谁都不好受。
点亮灯后,三人便围着桌子一圈坐了下来。
“说吧,今天发生了什么?”解宿迫不及待问道。
姜长泠整理好思绪,把今天在捕妖林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萧烬都只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略有些沉默寡言,解宿则是大大小小抛出了好几个疑问。
“那这捕妖林也要太危险了吧,还能发生这种意外?”
姜长泠看了一眼萧烬,接着说道:“这件事太过巧合,很难不让人起疑,但也让人无从追究。”
解宿歪了歪头问道:“不论谁会做,这种事在你们妖都之中有捉妖师能做到吗?”
“应当没有。”姜长泠缓缓摇头,“这定魂铃中的场景都是设计好的,若是想要篡改,怎么说也要经过创景者之手,可再从这追溯上去可就要到一处了。”
“那看来这场考核也只会是意外了,毕竟你们进密林时还有这么多人,如果要为一碟醋包一笼饺子也不值得。”解宿道。
“但愿如此。”姜长泠道。
姜长泠自是庆幸自己没被劈成焦尸,也庆幸萧烬还能理解她在手臂上随便划得一条伤痕。
气氛沉寂下来,姜长泠察觉到在座某人似是有些闷闷不乐,转手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金色锦囊捧在手心递到了那人的面前。
“送你了,傅妖师。”
萧烬回过神来看向她,焰光跳跃在她透亮的眸中,像是一泉清潭倒映月光,嘴角还牵起了不大不小的幅度。
明眸善睐,这四个字忽然在他脑海中浮现。
“送锦囊还带头衔?”萧烬问道。
“无论怎么说,这也算是你的功劳,这缚妖师的名号也该属于你的。”姜长泠莞尔。
萧烬见她这副模样,又好奇问道:“你难道就不想成为缚妖师么?”
姜长泠心想要说不想的话那是假的。
如果成为缚妖师的话,不仅是俸禄会有所提高,就连地位也会有显著提升,这基本上是所有捉妖师都会想晋升的一条路。
但随着头衔越高,那肩上承担着的责任也会越重,姜长泠当然清楚自己还够不到那个位置,所以也不会保有侥幸的想法。
她点点头笑道:“当然想,但是以我现在的实力,连高阶捉妖师的门槛都够不着,还谈何缚妖师...”
“诶,长泠,你别这样想,反正现在有人帮你,你尽管大胆去当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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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宿对她挑挑眉。
“人命怎可儿戏。”姜长泠苦笑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锣响,打更人喊了一声:“亥时已到!宵禁已到!”
声音听着朦朦胧胧的。
手中的重量骤然一轻,那枚金色锦囊已经被萧烬拿在手里把玩。
“好丑。”
姜长泠:?
“什么?”姜长泠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仰着头看着萧烬站起身。
“他好像说你的锦囊好丑。”解宿重复了一遍。
那锦囊外表虽是金色的,但整体是按照山神的模样塑造的,看上去无可避免地有些四不像。
姜长泠刚想说要不还我,就看见萧烬已经将那锦囊收入了衣袖之中。
他向门的方向走去,似是偏头低低地笑了一声。
“今天不是说要趁宵禁出去看看吗?”
姜长泠才缓过来听到了萧烬说的话,她木讷点头:“嗯,今晚出去探探。”
“嗯,走了。”萧烬上前开门。
浓厚的夜幕中刮来点点细雪,寂寥的风声徐徐卷过,门就这么吱呀吱呀地晃了几下,那抹高大的身影就这么又在姜长泠眼皮底下消失了。
“这公子心眼倒是不坏,就是有点刀子嘴豆腐心。”解宿也站起身看向门口,“对了,我还不知晓他的名字,他叫什么?”
“他叫萧烬。”
听此名字,解宿不由地思考了起来:“这名字我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啊...但我记不清了。”
“你存于世间多年,见识不少,还真有可能认识他。”姜长泠看向她。
解宿嘟着嘴,眉头拧着川字,作势努力想了好久。
“嘶...算了,记不起来,等哪天我记起来再跟你说吧。”
“也好。”
*
入了宵禁的街道果然空无一人,薄薄的雪铺满了地,雪还在不断变大,吹来的风也更加萧瑟。
“你说,我们在这毫无目的地地漫步真有可能会被抓走吗?”解宿已然变成灵体的状态跟随在姜长泠身边。
“不知道,但是我怕遇到的是巡逻的官兵,那就不好了。”姜长泠说着时,手里还提了个灯笼。
这片天有些黑了,月光不够亮,只好提着灯笼照路为佳。
倏然间,不远处拐角的巷子处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声音很小,但因为有雪地的加持,让那踩上雪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更为的突出。
姜长泠不免有些警惕起来,本想着上屋檐藏会,但听这脚步声约莫只有一人,她干脆就站在原地看看这到底能冒出来个什么人。
声音越来越近,那人蓦然冲出黑不见底的巷子,一迎见灯笼的火光那人便吓得摔在了地上又立马调整姿势跪了下来,头颅更是直直地磕到了地上。
“哎哟,官爷放过我吧!”
是一个年迈沧桑的大娘的声音。
姜长泠看向她,连忙放下灯笼上前扶着:“大娘,您先别跪,我不是官爷。”
闻言,大娘才敢抬头,颤颤巍巍道:“小...小姑娘你...怎么如此晚了还停留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