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最好看。”她弯着眼睫,笑意比起在燕仇身旁时无疑要真切许多,到底还是把那句他想听的说出来,又把扒拉在自己袖角的手扯下去。
她这件襦裙用料轻薄,这小子下手又没个轻重,再这样下去得扯坏了。
“你的旧叙完了么?”沈微霜朝店面里头望了一眼,那里被深灰色的布帘牢牢遮着,帘幕厚重,像是隔了一方世界。
“嗯,”谢辞应声,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也不作纠缠,跟着打量了圈周围,那些个器什一一略过他眼底,问她,“有什么看上的么?”
沈微霜笑着摇头。
她确实没什么想要的,谢辞也不意外,这店铺他毕竟到访过好几次,摆着的东西但凡有合他心意的都已被他买下带回了家,他挑东西大都按着她的喜好来,那么沈微霜寻不到喜欢的也实属正常。
何况他清楚他的师娘,更大的可能是她根本没认真看过这些玉石。
“那便走吧。”
他拎起先前摆在柜台旁的大包小包,先沈微霜一步迈出店门口,为她拉起门帘,外头刺目的天光迫不及待地流窜进来,晃得沈微霜眯了眯眼。
有光斑在少年高束而起的发丝上跳跃,映得那墨色的发染上了一层璀璨金光。
沈微霜的目光自谢辞依旧清朗如初的半张脸上扫过,她与谢辞好似都不惧寒暑,四季的流转未能在他们身上刻画下最鲜明的一笔。
她弯腰,跟着出了店。
谢辞在她身后放下门帘,那些莹润的玉色瞬间被隔绝,自外头看,又是一间不起眼的被埋没于长街中的小铺子了。
“回家?”谢辞看向她。
“回家。”沈微霜点头。
谢辞在店里头待得有些久,此时已然是日薄西山,街上人又渐渐多起来,她与谢辞顺着长长的街道走,青石砖瓦的纹理干燥清晰,尚还残留着白日里炙热的余温,鞋履踩踏在上面能感到温和的热意。
谢辞走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夕阳的余晖,影子被拉得很长,斜斜地映在地上。
说来也奇怪,镇上明明发生了这等奇诡之事,按常理来说,镇民们早该闭门不出了才是,可如今镇上一片热闹,除了零星几个面色忧虑的人,其余人皆一派闲适。
“方才那人是什么来头,你有听闻过么?”眼看着与那家店铺离得远了,沈微霜问起谢辞,蹙眉道,“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谢辞偏头瞥她一眼,笑了。
少年人眉目弯弯,勾起的唇角带着毫不掩饰的狡黠,眉峰张扬凌厉,是他这等年纪独有的锐气。
“那个叫燕仇的?我从未听人提起过,先前也从未见过这人。只是——”
他笑眯眯问:“师娘不觉得眼熟?”
眼熟?沈微霜一时有些怔愣,非要说的话,好像确实有一些……可她着实不记得了。
可她不应该觉得眼熟,至少她能笃定,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燕仇。
她困惑的模样被谢辞尽收眼底,少年勾起唇角,心情似乎好了些许。
那叫燕仇的模样确实极好,可惜与他师娘有缘无分,沈微霜日后若真要再嫁,也得是个品德、修为、样貌、地位、心性俱是顶级的仙君才行。
“师娘的确没见过他,”他道,“至于其他的,您多虑了。”
“那人明显全是鬼扯。”
是吗?沈微霜蹙眉,面纱下的面容有些疑惑:“你如何能断言?”
就逻辑分析,那燕仇的话语分明找不出漏洞。
“我么,我看人自有一番诀窍,”少年眉目张扬肆意,笑得像只小狐狸,“怎么样,您徒儿厉害吧?”
“……”沈微霜头痛。
她的视线停驻在他面庞上。这人不与她对视,只给她留一张被银面覆盖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锋利。
她望了一会儿,望到那浓密的睫毛帘子不自然地打了颤,才移开目光,无奈地笑了。
“我看你才是鬼扯。”她声音放得轻,被身侧的人一字不落地捕捉到,面色浮现出几分不服气来,立时就要开口说什么。
沈微霜打断他,叹气道:“你啊,你也别总是凭着直觉做事。”
谢辞办事向来是凭感觉断案的,主打一个有证据最好,没证据也行。
她知道他的直觉灵敏异于常人,可此等行事风格一来容易受人诟病,二来也着实不太稳妥。
这次关于燕仇的事,他嘴上说得好听,什么诀窍之类,实际上定然也是全靠直觉就将人定死了。
“这事我说过好几次,阿辞,你不要嫌我啰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声音压得低而轻缓,着实是要到语重心长的地步了,心里头也觉着自己絮叨,但又确实担忧。
“师娘。”
谢辞突然递给她一朵色泽粉嫩的芍药,开得娇艳欲滴晶莹动人,也不知何时被他从路边半人高的植被上摘下,一直递到她手中。
他冲沈微霜笑,眼睫弯起,是刻意的卖乖讨好。
……沈微霜握着花,停了话语,心里又气又好笑,是真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我没来之前,您跟那燕仇说了些什么?”谢辞适时转移了话题。
沈微霜瞪他一眼,将自己问出的山神相关事宜告诉了他,顺便还附带了些自己的猜想。
谢辞听完点头,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他仿佛并不意外,面色平淡如常,待低眉望见沈微霜不经意间流露的忧色,这才起了些波澜。
“不要忧心,师娘。”他笑道,“皱眉会生皱纹的。”
沈微霜看向他,见这人笑得眼睫弯弯,没好气道:“下一句就是你会去调查?”
谢辞下一句话的确是这个,他被抢了说辞,一时语塞,眸中流露出几分迷惘来。
他会去调查……怎么了吗?
“您不可以去。”他马上想到了什么,自己先蹙起眉来,“那地方有些凶险,您不能去的。”
他以为是沈微霜也想一同去,一句话说的又快又急,言罢才觉出话放得有些重,于是又拿眼悄悄去瞟沈微霜,那双清亮的眸子微光流转,暮色下很是漂亮。
“我是说,等我查清楚这事儿,我再带您去。”
沈微霜看上去并未着恼,谢辞暗自松下一口气,苍白地找补道。
青翠的柳丝划过肩头,带来轻微的痒,沈微霜看他一瞬间带了几分慌乱的神情,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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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与谢辞猜的全然相反,她没想着要一同去,反而恨不得离那座山越远越好。
与那座山有关的两种传闻,无论是哪一种,都十分奇诡,她与谢辞到底只是两个凡人,谢辞就算身上有点功夫会点术法,想来也只是个半吊子,如何能去探这等凶险之地?
“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微霜刚要解释,蓦地一顿,扯了扯少年的袖子,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几步,“看着点路,阿辞。”
一驾牛车从方才谢辞所在的位子堪堪擦过,其上的中年男人探头望了他们一眼,嘴里嘟囔了几句,听上去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又转头赶路了。
谢辞显然不太在意,他的眸光还落在沈微霜身上,沈微霜蹙眉道:“走路盯着点前面,你这么大了,自己的安危得自己放在心上,万一磕了蹭了……”
她还想再说几句,目光与谢辞相接,突然卡了壳,少年眼神晶亮,不同于幼时有段时间的不耐,如今那里头盛着温和的笑意,眸光专注,显然听得很是认真,她突兀地怔了一瞬,回过神来后才是真的有些恼了。
“你在听我说话吗?”沈微霜绷起脸,气愤道,“头扭回去,看着点前面。”
“好好好,您别生气,师娘。”
谢辞忙转了头,视线旁落在小路石砖缝隙滋生出的星点绿意上,他看不到沈微霜的面色,心里头便被猫爪挠过似的不安,奈何又不敢去看她,沉默了一阵斟酌着转移话题。
“您方才是什么意思?”
沈微霜说不是他想的那样,那便不是想与他一同前往那座山的意思了。
谢辞放了半颗心,道:“那不是个好地方,我怕您遇到危险,您若是好奇,待我回来讲给您听。”
谢辞继承了沈微霜的天赋,他是很会讲故事的,自镇外回来往往会把所遇之事讲给沈微霜听,掐去那些凶恶血腥的环节,把事情讲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还会夹些笑点进去,常把沈微霜听得眉眼弯弯。
但这不是讲不讲故事的问题。
小路越来越荒僻,路上原还有三两行人,如今都已拐去了别路。他们快到家了。
高耸的石头山在远处若隐若现,沈微霜望向它们,昏昧的天光为群山披上一层橙红的外衣,背光处落下的影子则像某种暗自生长的邪佞。影绰之间,她竟感到一瞬心悸。
“我不好奇,阿辞。”她开口,打断谢辞似是还要接下去的话语。
“我不想去那里,你也不要去。”她面庞浮现出些许忧色,谢辞步伐一顿,到底还是转头过来看她。
“那座山一看就很危险,我担心你对付不了,别去那里。”
沈微霜看眼前人蹙了眉,清楚他在想什么,很快接道:“知道你不放心,但你不是过了试炼么?等仙门的人找上你,你学些护身的术法,或是邀他们一同前往,总比你如今孤身一人去要安全地多。”
事实上,她现在对谢辞的期望只有安全度过这段时期而后与仙门之人对接上,虽然昆仑态度不明,但天山镇现在风起云涌,能与仙界之人对接上安全总归是有保障许多。
至于天山镇的事,人只能做能力范围内的事,以谢辞的能力,贸然前往极有可能栽个大跟头,还是不去为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