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头好痛……
全身上下都酸痛……
像是从一个极长极混沌的梦中醒来,她颤了颤睫毛,并不刺目的光透过眼皮形成某种梦幻的光圈,意识是迟钝的,浑身都仿佛被车轮反复碾了两三圈,彻骨的钝痛通过并不敏感的神经传来,脑子里似是被敲了一榔头。
青葱玉指微微一动,触到绣着繁复暗纹的柔软布料。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过鼻尖,脖颈接触到了湿润的一小片。
头像是裂开了一样,被人开瓢后再缝上想必也不过如此。意识在回转,她渐渐感受到身躯在呼吸,心脏在酸痛中有力地跳动。
熹微晨光下,沈微霜睁开眼睛。
她颤了颤眼睫,复又阖上,再睁眼时,恍惚不清的视线仍旧与它对上。
雪白的皮毛,尖尖的吻部,其上是一双黑不溜秋的狭长眼睛,再往上是一对短圆弹翘的耳朵,在她的注视下轻轻抖了抖,耳朵尖的毛发在如丝般的光线中显得纤毫毕现,分外柔软。
它伸出舌头,再次往她颈间舔了一口。
那是只白狐,蜷着身子窝在她颈旁,雪白蓬松的尾巴不时扫过她下巴。
沈微霜与它对视片刻,转眸望向其他方向。
这是一个还算宽敞的房间,应当比她自己的寝房要大些,她一眼望去,前所未有的陌生感直冲心头。
整个房间摆设简单正常,一张不知用什么木头制成的暗色回纹小案几,上面置着白瓷茶壶、三足香炉等物什,几旁两个蒲团,她所在的床榻侧边摆着一架花鸟绢素屏风,墙壁上挂有三幅字画,笔触遒劲有力。
可是她看不懂。
沈微霜是识字的,她能确认这些文字不是她所识得的那些,同样的方块字,甚至结构笔画也极为相似,可仍带给她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不仅如此,那架花鸟屏风上的图案也大不寻常,其上仔细刺绣上去的鸟兽漂亮灵动,翩翩然似要飞出画中,可那不似她所认识的任何一种兽类。
她将屋中陈设一一收入眼中,心里不妙预感愈来愈重。
这是哪儿?她想,谢辞呢?
那只白狐又在舔她的脖子,仔细瞧来,这狐狸的长相也与她在凡间见到的不同,眼下三道红痕,算不得明显,但极为引人注意。
它好像十分喜欢她的脖颈,一下一下的舔/弄使人心烦,沈微霜想抬手将它拂去,奈何浑身酸痛无力,连只手都抬不起来。
嘎吱。
极轻的一声响,门开了。
沈微霜一怔,抬眼看去。
来人是个面容姣好的少女,明眸皓齿,粉面桃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出春日般灵动的明艳来,身着一袭竹青色长袍,肩绣着好看的飞鹤云纹,腰带是沉了暗青的墨色,缓步走动间,隐隐浮现出一把暗光流转的小剑。
“你醒啦?”
少女来到她床前,面上带笑,微微俯身问。
沈微霜还未来得及作答,她已经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她露在寝被外头的手腕上。
“哎呀,排异反应还是有点严重,”她蹙眉苦恼道,“你别动,放轻松一点。”
她伸手,不知在哪处穴位上按了一下,沈微霜身子瞬间便软了下来,少女又捏住她的手腕,食指中指轻轻按在脉搏上,微微闭了闭眼。
沈微霜感到一股轻柔的,难以形容的力量涌遍自己全身,如同绵绵春雨,久逢甘露,身上酸痛霎时便减轻许多,到了可以忍受的地步。
她的头疼也减轻不少,抬眼望了望少女,这时才道:“你是?”
嗓音喑哑,像是许久不曾说话了,沈微霜自己听着都皱眉。
少女似乎并不意外于她的疑惑,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目光中同样带着好奇,笑道:“昆仑剑修,舒璇,你可以叫我小璇儿。”
昆仑剑修。这词印在她脑海中,沈微霜几乎悚然。
她面上不免带了几分惊色,舒璇歪头注视着她,奇怪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沈微霜回神,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昆仑,是仙界昆仑么?”
“不然还能是哪个?”少女惊异地笑了,双眉微微扬起,仿佛她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似的。
“这天上地下,当然只有一个昆仑。”
她说这话时面上有股骄傲之色,沈微霜将心中惊涛骇浪按下,垂眸低咳了几声,再抬眸时乌发垂落于颊,眉目苍白,楚楚动人。
“让仙子见笑了,我久仰昆仑剑修大名,此番亲眼得见,一时失态,还请见谅。”
舒璇水灵灵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袍袖一挥,半坐在了她的床边,托起腮,仍是盯着她。
“没关系呀,你又没说什么,”她笑盈盈道,“你终于醒啦,你昏迷好久呢。”
好久?沈微霜愣了愣,问:“多久?”
“嗯,我算算……”舒璇掰着手指,“从燕师兄带你回昆仑种植灵根,然后又去玉龙池药浴修养,接着再来到这艘空中游船上,大概有三个月吧。”
三个月?沈微霜白了脸色。
她顾不得其他了,反手握住舒璇搭在寝被上的手,急急问道:“仙子,您可在我身边见过一个青年男子?身量很高,面上带着一副半边银色面具。”
谢辞的特征,尤其是那副银面极好辨认,她紧紧盯住少女的面孔,却只见那张娇俏面上浮现出疑惑之色。
“银色面具?我这几月来,从未见到过这般人物。”
她摇头,好奇问:“是很重要的人么?”她忽而抿唇,眼中闪过促狭之意,“姐姐的相好?”
沈微霜摇头。
该如何说?自己一觉醒来,连是否仍旧身处人间都还不能确定,眼前这人莫名其妙出现在身边,底细与目的也尚未可知,而谢辞不知所踪……
她垂眸,眸光闪了闪。
“不是,”她说,“是我的仇人。”
“仇人?”舒璇惊讶地睁大眼睛。
“嗯。”沈微霜手肘半撑起身子,两手合握,将少女带着薄茧的手拢起,蹙眉道,“我记得我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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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前,他就在我身边的,我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他,心心念念要报仇,没想到竟还是让他逃了……”
她不甘道:“小璇儿,你若有他的消息,能否告知于我?不亲手了结此人,我心实在难安!”
舒璇轻轻“啊”了一声。
床榻上女人只着单衣,脸若银盘,神色哀哀,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黛,眸中秋水朦胧,抬眼望来时只叫人恨不得将一切都献给她。她呆呆瞧了会,忙不迭地点头。
“当然!姐姐,你把该人模样烙在留影玉牌中,我现在就布下悬赏令,若有线索,必前往杀之!”
“不用,不用,”沈微霜忙道,“你告知于我就行,此仇深如血海,我曾发誓,必要手刃他!”
舒璇有些迟疑,目光在她纤细的身子上扫了扫,最终点头:“……好吧,我陪着姐姐去就是了。”
她拿出留影玉牌教沈微霜怎么烙下记忆中的人的模样,沈微霜凝神在脑中勾勒谢辞的模样,她丁点修为没有,竟也烙印成了,她看着那清润的玉牌灵光一闪,消失在少女手中。
她撑着身体,那只白狐舔不到她了,轻声哼唧着,雪白的尾巴在她胸口扫来扫去,舒璇看见了,笑道:“姐姐,三狐很喜欢你呢。”
“三狐?”沈微霜低头看白狐狸。
“是呀,姐姐你常年在界壁罅隙中,可能不太了解,这种眼下三道纹的白狐狸,我们称作雪灵狐,你怀里这只正好是它母亲的第三个孩子,我们就叫它三狐啦。”
三狐晃了晃尾巴。
沈微霜的注意力全在界壁罅隙这三个字上。
这姑娘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多有误解……她面上不动,一手抚上三狐蜷缩起来的身子,三狐亲昵地蹭了蹭她。
“原来如此,这小宠还挺亲人。”她笑道。
“毕竟是专门的灵宠,正好也没主人,姐姐若是喜欢,正好收了它。”舒璇眸子眨眨,半坐在床榻上的身子向沈微霜倾斜了些,姣好的面容在沈微霜眼中放大。
沈微霜一怔。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舒璇笑嘻嘻道,“他们说的那位,昆仑山最好看的师姐都没你好看,最好看的师兄也没你好看!”
沈微霜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晨光都失色,舒璇呆了呆,只听得女人轻柔道:“小璇儿也很好看。”
她愣愣地点头,好半晌回过神来,顿感不好意思地退回身子,白嫩的脸颊都带上一层粉色,眼神恍惚地飘了会,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我都还不知道呢。”
沈微霜指尖顿了顿。
她心中已然编好了假名,此时笑道:“我叫——”
“沈微霜。”
阖起的门扉再度发出轻响,有人自外头打开了门。
“她叫沈微霜,小璇儿,你可以叫她霜姐姐。”来人微微笑道,声如清泉,音色温润如春日连绵细雨,让人一听,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位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这声音,沈微霜听着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