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界膜的第二日，即选拔赛的第二轮。
据说是诸位大能搜集了几乎鬼门内的所有相关资料，依此凝结出一个幻境，用以进行入门前的训练和选拔。幻境维持六个时辰，到时后强制踢出，以幻境内的表现进行名次排序。
沈微霜不知道这个表现好坏具体是如何界定的，王景焕只说以搜集天材地宝和猎杀妖兽的数量，以及对修为的提升程度等综合评定，她听他支支吾吾许久，心下了然：水分极大。
换句话说，操作空间大。沈微霜暗中摇头，看着眼前攒动的人头，低声议论不时传入耳畔，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人孤立于群，面色紧绷地望着前方微微以逆时针弧度转动的莹白色气流。
那气流直径约有两人高，泛着些许乳白的气流旋起疾风，中心处深不见底，望久了便恍惚觉出一股子吸力，像是要将人吞进去。
那是幻境的入口，眼下尚未开启。
此地正是昨日比试之地，只是如今那五座擂台皆被收了起来，入目所及的光亮除了前方幻境所形成的气流外，只有修士所携带的各式法宝发出的溢彩流光。
“昨日那事有结果了么？”她侧过脸，问站在身畔的王景焕。
三人位于人群最外围，青年耸耸肩，摇头道：“那人惯会推诿的，只说若是无人关注到他，可以将我们传送到机会最大的位置去，无法担保。”
机会最大，意味着与鬼门内相似度极高的地方。
他说这话时略略压低了声音，倒也没显得多见不得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大家族的底气，亦或是暗中操作这种事并不罕见。也可能是两者皆有。
沈微霜点头，握着舒璇的手紧了紧，少女脸色已不似昨日苍白，只是单薄的身躯亭亭立着，看着仍旧带了几分虚弱，她反握回来，露出一个微笑。
“没事的，姐姐，幻境只是一个试炼，距离入门日已极近，没谁会将力气浪费在那里。”她轻声道，“你就在外面等我们回来吧！”
沈微霜没吭声，目光从头至尾将少女扫了一圈，确认没什么不妥，轻捋了捋少女散落肩头的发丝，将忧虑敛进心底。
昨日舒璇在她面前晕过去，她才知道这少女早在她醒来之前，便已被万鬼域的恶灵缠上。
很棘手的状况，她没什么法子，王景焕帮她将少女移到她自己的寝房内，只说让舒璇明日参赛，争取多了解些门内的情况，到时若是运气好，真能于门内存活下来也说不定。
又当着她的面联系了某位与王家相熟的进行幻境传送的修士，让纸鹤隐匿身形带去了些东西，直言要进某些最有用的地方，那修士并未打包票，至于到底有没有用，谁也说不准。
舒璇醒的倒是很快，一大早起得比她还早，兴冲冲叫醒两人前来候着了，这也是她第一次参加选拔赛，沈微霜垂眸望着少女不掩好奇的神色，头有些微微的发晕。
一个幻境，按理说不会出什么事才对，可她心里头总是惴惴不安的，那感觉与谢辞前往问灵试炼前很是相似。
那次试炼后，虽说谢辞和她人皆无碍，可那天晚上回来的可不是谢辞，而是另一个与他极为相像的邪祟。
她忧思重重，王景焕偏头看了她一眼，摇头笑道：“你就是想得太多，舒璇是第一次去，我可不是头一次了，放心吧，比起担心幻境里会发生意外，不如想想要不要加入王家的事儿？”
这一打岔倒是真打断了沈微霜的思绪，她抬眼，以青年的角度望去，乌黑卷翘的睫毛帘子掩在随风轻拂的碧玉簪流苏之后，如停驻花前的蝶翼般忽而颤动，面容好似家族里最上乘的白玉，只是玉器不会有这般带了些苦调的香味。
明明闻着像是药味，却无端的勾人心弦。
神思恍了一瞬，王景焕面色涨红，不易察觉地倒退了一步。
“加入王家，我怎么知道你们家不会将我卖给那位小师弟？”沈微霜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歪了歪头，笑问。
“我的人品你不信？”青年叫屈，沈微霜似笑非笑睨着他，很快败下阵来，哀叹。
“不会的，”他撇嘴道，“第一，我老爹本来就不指望我拉拢他，若是族内有人打你心思，我还可庇护一二，第二，根据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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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结果来看，那位虽然让女修进了门，但本人也未曾出面，美人计看来成效不大，第三嘛——”
他拖长了音调，暗暗眨了眨眼睛：“我跟你说过的，那位传闻跟你们掌门独女有些牵扯，乖乖，那可是骆仙君骆首领，跟那位一样，都是天纵奇才，金童玉女情投意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其他……人……”
他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面前女人昏暗中泛着莹光的面颊上，突然卡了卡，唇瓣徒劳地张了张，末了干巴巴道：“不过这是小道消息，王家打探出来的，其他家族很多应该还不知晓。”
沈微霜若有所思，点头：“那你又为何想招我进去？”
眼前人自打昨日一相见时态度便出奇的熟稔亲近，她着实有些好奇。
王景焕哦了一声，倒也不藏着掖着：“我看你投缘，我看人一直都很准的，呃，反正就看你面熟……反正王家也不缺一个人的修炼资源……”
说到底，他跟舒璇一样，有些看脸。
青年不好说得直白，有些讪讪，沈微霜抬眸冲他笑笑，只道：“等你们出来，我就给你答复。”
王景焕点头，倒也理解，此时远处幻境气流旋转得愈加汹涌了，他静静注视一阵，忽而开口，声音不自觉放得极低。
“鬼门开时，其实也是一阵旋涡般的气流，当然，阵仗比这个大很多。”
舒璇和沈微霜都没亲眼见过鬼门，好奇地听。
青年却未曾说她们预想的内容。
“修道者，与天相争，成王败寇，那扇门，是扇会吃人的门。”他轻声叹息，“你们那位小师弟，别看眼下风光一时无两，实则越是声名鹊起，纵情傲物的天骄，死得就越快，越是白骨无存……”
他像是突生了什么感慨，然而话音未落，目光忽而一顿。
周遭低语声依然尽数消失，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前方，惶惑不安的，惊疑不定的。正前方，那原本缓缓旋着莹白色气流，发出迅疾风声的幻境入口，仿若被一只手直直按住般，霎时停住，再无声息。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