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两人相拥着沉默了片刻,待到天光暗沉,昏黄的橘光顺着半开的柴门洒进来,碎碎的落了半地,没有人来打扰他们,柴房外鸟雀啁啾,偶有虫鸣。
沈微霜抚着怀中孩童的黑发,柔软的发尾泛着黄,因为长时间不得清洗,所以肮脏的黏连在一起,她拨开发硬的血块,轻柔地将黏在面颊上的发丝梳理到脑后。
谢辞右半张面庞上的血肉与黑发相互混合,发丝抽出的瞬间,带起小片的烂肉。
怀中人些微瑟缩。
她已经许久不曾看过他的伤口,不是她嫌恶,是谢辞躲着不让她看,如今这副极力想躲却又紧抓着她不放的样子倒是罕见,沈微霜将覆着他伤口的发丝尽数捋出,露出那双湿润着的明亮的眼。
眸中带着春雨般的湿意,眼眸形状比长大后的他要圆润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像只淋了雨的幼犬。
沈微霜便忍不住微笑,又止不住的心疼。
“傻孩子。”她轻轻的叹息,拍了拍怀中人瘦削嶙峋的脊背,“要是有人欺负你,要记得躲,要反击回去,我教过你的。”
是啊,她教过他的。
虽然他早在颠沛中学会这些,可她教过他的,他总也不会忘。
谢辞怔怔地想,他凝视着女人沾了血的面庞,那是他的血,她整个人全是他的血的气息,眼眸里全然是他的身影。
他是六岁孩童的身形,沈微霜却仍与天山中分离的那一刻一般无二,艳丽清绝的面容,完全长开的,成人女性的身段。
柔软如依风杨柳枝,却能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他往里缩了缩,更加紧贴上她的肌肤,伤口中渗出的血更深地沁入沈微霜衣物中。
她像是说书先生口中九重天上踏月而来的神女,清丽不染凡俗,手捻莲花地要拯救凡尘,他那时馋着隔壁铺子中冒着香气的肉包子,一面琢磨着怎么趁老板不注意抢几个来,一面嗤之以鼻地认为神不会无聊到行拯救苍生之事,至少不会来救他。
事实证明,将他拉出苦海的的确不是神女,是他的师娘。
师娘。直到此时,他才终于能确定了,她不是他于无尽困苦中发的一场白日幻梦,也不是他精神失常后幻想出来的人物。
她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会用全天下最温柔的目光注视他,也会用最柔软的身躯拥抱他。
“……都怪师父。”他埋入她怀中,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哭腔,总算回了她的问题。
“他说我没有师娘的……都是师父的错。”
他进她房中时,也没看见她的人影。那里甚至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他回忆起方才的事,谢章大笑着的嘲弄表情便浮现在脑海中,还有他身旁那些小厮们毫不掩饰的,看疯子似的眼神。
哪怕是现在,他仍感到恐惧。
沈微霜怔住,继而笑了。
“他说没有师娘你就没有师娘?”她轻抚着他埋入她怀中的脑袋,身子微微向后撤了撤,让他抬起头来看自己,谢辞的眼睛红红的,她看着,眼睫弯起来。
“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谢辞摇头,抿着唇:“不是的,”他在她掌心蹭,“师娘说什么才是什么。”
“师娘的话也不能尽信。”沈微霜笑道,低头看他小兽般撒娇的样子,心中软软的塌下一片。
谢辞这个年纪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眼下这般依赖她,那时他是警惕的,甚至敌意的,后来有了感情,才乖顺许多,可没过多久便长大了,也不是个小娃娃了。
所以她看着此时的他,心里抑制不住地觉得可爱。
谢辞受不了她这个眼神,微微向右侧偏过脸去。
他时常怀疑沈微霜的眼睛是不是与常人不同,年少时还想带她去穆姝那里看看眼疾,他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她看着自己这般恶心的面容,目光中竟还能沁出蜜来。
毕竟那家包子铺的老板宁愿把包子扔给野狗也不愿给他吃,虽然他也并没有义务施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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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
这件事情哪怕在十九岁的谢辞心中也依旧是个未解之谜,他沉默了片刻,飘忽的思绪总算拾起被先前的自己视作一场幻梦的回忆。
“师娘,您怎么会到魂障中来?”鬼门凶险,沈微霜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被胁迫来的?他的心又吊起来,抬头紧紧盯着抱着他的女人。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沈微霜简短地向他描述了自己被吞下魂障花,而后又听到他在喊她的情形,前因后果都未曾提及,紧接着便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被派进来出任务的。”谢辞撇撇嘴,显然颇有些怨念,他往女人怀里钻了钻,忽而想起什么。
“师娘听到我的声音便往这里来了吗?”他眼神亮晶晶的,
“嗯。”沈微霜拍了拍他的头,觉得这孩子在问些莫名其妙的废话,“你喊那么久,还哭得那么伤心,师娘便是个聋子也听到了。”
“但也可能是邪灵作祟,像那些志怪小说中那样,”谢辞扬起脸来看她,“只要应了妖怪的呼唤,便进了陷阱中了。”
“我还能分不清那声音是不是你的?”沈微霜不耐烦了,推了推怀中人,转回正题,“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本来是不知道的,但现在知道了。谢辞抿唇,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即回答。
“师娘,我疼。”他给沈微霜看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不流血了,只是创口惨烈,看着令人心惊。
沈微霜伸手去触碰伤口边缘,有些犹疑:“我给你包扎?”
这些伤势,出了这片魂障不会自动愈合的么?她想着,心中霎时担忧起来。
“不用。”谢辞拨浪鼓似的摇头,又顿了顿,极为不好意思似的,湿润的圆眼睛抬起又垂下,目光控制不住地在女人的唇上流连。
他又靠进她怀中,呼吸喷洒在她颈部,声音极低,又坚持不懈地飘到她耳中。
“师娘以前会亲我的,说亲一下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