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僵硬。
丹药是金辰放在兵器空间的，谢辞此时取出来，自然也不会特意去清点数量。
少了一颗，确实极为巧合，站在王家人的角度，因为一个外来人失了丹药，确实值得发难一回。她既是王景焕带来的，此时不好表现得太过强硬，否则恐怕有人会暗中对父子俩心生不满。
殿内寂静，不少人暗暗投来目光，沈微霜面色不动，垂下眼睫，像是纠结，身侧的王景焕在她的示意下拧眉保持沉默，不远处王父也望向这边，一半面容被夜明珠照亮，目光玩味，眼角鱼尾般的皱纹清晰可见。
“……开玩笑的。”
几息后，那少女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一双杏眼眨了眨，笑道：“这丹药姐姐更需要，我只是看姐姐长得好看，想认识一下，我叫王——”
“——王家主，”谢辞笑吟吟打断了她的话，转眸扫向王父，“看来大家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如就此出发吧？”
少年声线清朗，如玉珠落盘，转瞬便盖过少女的音色，那容貌秀丽的少女微微一怔，眸中划过一丝讶然。
王父同样诧异。
他瞥了一眼沈微霜，沈微霜报之微笑，顺便一口咬下丹药，王父凝眉，又望向殿内弟子，思量片刻，偏头笑道：“自然可以。”
他做了个手势，一群盘膝而坐的弟子们瞬时站起，眨眼间排成一个规整的方阵，连王景焕也不例外，站到了中心处，向沈微霜使眼色，沈微霜看到了，但没能看懂。
她也跟着起了身，听到耳畔谢辞的声音。
“师娘，到我身边来。”
少年音色低沉，显然是发了脾气，又不好爆发，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沈微霜睇他一眼，心中不免好笑，又有些疑惑。
她到他身边去，以何理由？
思量片刻，沈微霜迈步走向他，王父此时已不在谢辞旁边了，他在弟子组成的方阵前低声嘱咐着什么，感到异动抬头一望，当下视线一滞。
王景焕比他父亲更早注意到，此时完全没注意听王父的话语，几乎是盯着她的脚步，唇齿微张，眼睛一眨不眨，满面呆滞。
周遭异样的目光愈来愈多，谢辞立在原地等女人走近，女人面色有些苍白，平日里艳丽的朱唇都失了血色，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冲他安抚性的一笑，谢辞蓦地垂了眼，继而眼眸一转，与先前那少女对视。
少女也望着他们，眸色怪异。
沈微霜走至身边了，身形被少年高挑的影子覆住，谢辞没看她，眯眸而笑，上挑的眼尾像一只狐狸。
“我先预定的。”他轻声道。
少女蹙眉，王景焕睁大眼睛，脸色瞬时煞白，王父盯着他们看了片刻，微微点头。
沈微霜眨眨眼。
被预定的……是指她吗？
谢辞显然还在气头上，跟一群人玩谁先移开视线的游戏，年轻人还是火气大啊，沈微霜有些感慨，那么一个拙劣的挑衅，她都没放在心上，十九岁的小年轻倒是一点即燃。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打扰他，索性在旁装透明人，随即眼神微动。
有人在给她传音，这次不是谢辞了，是王景焕。
“你怎么回事啊！”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尖叫了，她瞥了他一眼，王景焕正抿唇认真听着王父的叮嘱，神态十分认真。
“你答应了给谢辞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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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王景焕继续在她耳边崩溃地质问，沈微霜茫然地沉默。
她心中隐约猜到些什么。
研究，还能研究什么，显然是她所谓的混血之体。
“不行，绝对不行！你会死的！”青年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惊惧，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修者做研究，无非就是像对待妖魔那样剖体取胆，当然，你没有魔丹，但你也会死的！”
“界壁罅隙中出来，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才对，如何会答应他？”
王景焕简直气急败坏，他如今知道自己闯入那间暗室中两人在聊什么了，敢情是在聊这个！
沈微霜图什么？
“我待会跟我爹说说，看能不能把你换回来……”王景焕说着，王父已然讲完了话，朝谢辞走来，他话音一顿，怕被发现似的，传音瞬间消散。
沈微霜有些歉疚，冲方阵中的青年隐晦地摇了摇头，又安抚地勾了勾唇角，王景焕显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气得眼中冒火。
他知道沈微霜想做什么了！
他脑袋都有些发昏，一瞬间惊悚地冒出一个念头，沈姑娘该不会是觉得临了头，谢辞会心软吧？
什么日久生情，什么救赎感化之类……那姓谢的怎么可能！
他心中哀嚎，沈微霜又哪里知晓他在想些什么，看青年面色不停变幻，已经没心思再去管他。
“师娘，我们要走了。”谢辞传音给她，“到时候，我会把您安排到安全的地方。”
他说完，沉默了一会，沈微霜看他一眼。
“……可能会死一些人。”少年顿了顿，还是轻声道，“不会很多的，您放心，我不会杀王氏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