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柔嫩，如蜻蜓点水，带来极深的瘙/痒。
榻上少年瞳仁骤缩。
啪。下一秒，他挥掉她的手，没能控制力道，女人白腻素手顿时浮现出浅浅的红印子。
沈微霜愕然。
她蹙眉，谢辞听到那一声响，同样一怔，他伸手，就要重新抓回她，指尖刚触到她的腕子，忽而皱眉闷哼。
魔王宫内，枪影憾天，有如活物，他方才心神巨震，一时不察，被一枪捅穿掌心。
这魔息比他以往接触过的任何力量都要更加凌厉，枪尖抽回，残留的魔息仍蚕食着创口边缘，以他的恢复能力，一时之间居然无法自愈。
被捅穿的，恰好是他去握沈微霜的那只手。
少年修长有力的手掌几乎瞬间垂落，恍若被风吹折的枝杈，指尖划过她纤细腕子，触到女人微凉滑腻的肌肤。
比起凶煞的魔息，那细嫩的触感更深地渗入他的骨髓中。
腕骨仿佛被折断，谢辞试图抬手，发现右手动弹不得，他不耐地啧一声，手肘撑榻，将自己撑起来，用暂且无虞的左手去捏她的腕子。
“师娘，给我看看。”
虽然觉得自己压根没用力，但他实在怕拍疼了她。
少年宽大手掌探过来，沈微霜一背手，躲避过去，谢辞一愣。
“您生气了吗？”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急声辩解，然而下一刻，沈微霜将他重新摁回榻上，依旧无力垂落的右手被她柔嫩的掌心握住。
他怔住，抬眸去看沈微霜。
与他想象的不同，女人面色焦急，峨眉颦蹙，贝齿无意识咬住下唇，几乎称得上惶然。
她惶急地去触捏他的手骨。
薄薄一层血肉下，少年骨骼坚硬有力，摸上去似是完整，然而那只手垂落如天鹅折断的羽翅。
她的触摸下，未有一丝回应。
“阿辞，”她长睫翕动，声线逐渐带上一丝颤抖，“你怎么了？”
为什么他的手突然动不了了？
他在瞒她，但她看得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右手失了所有力气，之后再也没能动弹。
“我没事。”谢辞看不得她这副模样，掌内魔息仍在腐蚀，他想抽回手，然而她将他抓得很紧，无奈之下只得低声安抚，“我没事的，师娘，一点意外，很快就好了。”
“一点意外？”
沈微霜重复，潋滟水眸直视住他，用力抓住他的右手，顿了几息，长睫忽地垂下，去看他的下腹处。
在她眼中，那是他的腰腹。
谢辞喉结一动。
他不得不再次撑起身体，欲要蒙住女人水亮的瞳眸，然而沈微霜不肯，她躲过他的手，倔强地要去触他的裤腰。
“那是什么？”她急声，“意外？哪里来的意外？你不肯给我看那里，是不是因为那里就是你的意外？”
一截腰部而已，有什么不肯给她看的？
他的伤势自小便奇诡难辨，如今不肯给她看，是不是因为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联想到方才她上药时他痛苦的神情，方才右手的突然脱落，沈微霜心中一突，面色渐渐苍白。
急如擂鼓的心跳就在耳畔，然而一霎时突然变得缓慢无比，她仿佛失去听觉，脑海中有浪涛汹涌，又有蚊虫鸣叫，听不到面前少年在说什么，一时间整个人愣在原地，只有娇艳面庞逐渐失去血色。
“师娘，师娘。”谢辞不知她想了什么，只见女人神色愈来愈惨淡，半撑起身，焦急万分地唤她。
“您看，我的手可以动了……没关系的，一点小意外而已……”
那点魔息到底奈何不得他，相比常人，他的恢复速度依旧快到不可思议，但沈微霜的目光在他行动自如的右手上停顿片刻，转眸与他对视。
眸泛水色，长睫凝泪。
那双向来焰焰横波般的美眸里，颤抖地落下一滴泪来。
谢辞心跳都停滞。
“师娘……”他顾不上她仍放在裤腰上的手了，探手便要给她拭泪，心里茫然得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落泪。
少年指尖成功触到女人面颊，然而那泪滴止不住似的，一滴滴连成线落下来，他越擦越多，一时间茫然失措，沈微霜偏偏直视着他，他便清晰看到那晶莹水珠自她眸底滚出的景象。
“阿辞，”她声音带着哭腔，“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谢辞不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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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她眼泪烫到，霎时间连真身那边的战斗都抛在脑后，哪还记得自己刚断了一只手，闻言只是迷茫地看她，下意识安抚：“我没事，师娘，我好好的，您看……”
“你还要骗我！”
沈微霜抬高声线，发了狠去扯手中衣物，谢辞眉心一跳，骤然制止住她，衣衫半落，露出一小截结实的胯部。
“我何处骗你……师娘，这个不行！”
女人绵软的触感散之不去，分明只是极短的接触，却像是在那里点燃一把火，血流汹涌着朝下腹而去，谢辞呼吸急促，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极为陌生，他直觉自己想做什么，但毫无头绪，难得有些发恼，然而抬眸一见女人雪腮上的泪珠，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恼意又瞬间烟消云散。
“别哭了，师娘，您想要什么，除了这个，我都给您……”
向来是沈微霜哄他，而今反过来，谢辞一时手足无措，他凑身上前，想要去拥抱她，然而身体一震，唇畔蓦地溢出鲜血。
沈微霜面色唰地惨白。
……
魔王宫中，谢辞抹去唇角血液。
这抹亡影比他预想得更加难缠，他与五代亡影联手，竟然被破了他的神识具象。
修至金丹后，若神识强到一定程度，会有神识具象物出现，一般而言，这东西得等到元婴才有，但诸如骆颜，燕仇等天资纵横之辈，神识具象物都是在金丹期出现的。
他的神识具象物，就是那轮明月。
当初未曾化形时，昆仑诸长老都猜测那会是一把刀，或者一件杀伐之兵，谁都没想到，那会是一轮明月。
便连谢辞本人都很诧异。
他琢磨不出为什么，便随它去，索性用着还算趁手。
他的神识具象物，从来没有被人破过，哪怕是当初入天榜之战，所有对手都拿它无可奈何。
可是如今……他咬牙。
这东西的修为，恐怕已经到了魔族的凝元期……如何能存在于鬼门，而不被排斥的？
千头万绪在心中掠过，一瞬间被抛之脑后，少年呼吸急促，眼尾发红。
更让他发恼的，还是另一边的状况。
分身那边……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