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惊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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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逗你了,起来吧。”

    到底是喝了酒的,一直这样埋着脸,沈时昱担心她呼吸不畅。正好有人叩门,他起身走开,给她留出空间。

    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陈泱缓缓坐起身,理了理头发,做了几个深呼吸。不断暗示自己:冷静,小场面。

    沈时昱没有带那人进来,就站在门外说了几句。陈泱听不真切他们说了什么,出于好奇探头去看,沈时昱已经轻阖上门,走了过来。

    视线相交的刹那,她蓦地转过头,力道太猛,扯到了脖子上的一根筋。疼痛突如其来,她“嘶”了一声,拿手捂上去。

    沈时昱见状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扭到了?我看看。”

    不同于新月公馆那次,陈泱这回很配合,她乖乖松开手,歪着脖子送过去。

    本来也是,沈时昱在推拿和针灸上都深得沈爷爷真传,什么跌打扭伤,他上手分分钟就能解决。上次不给他看,是顾及场合,这次不用考虑那些人情世故,她傻了才会放着专家不用,自讨苦吃。

    陈泱心里想得坦荡,却在看到沈时昱摘表带的时候,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他温热的掌心触上肌肤,五指张开揉捏着脖子上的经络。陈泱本就敏感,脖子上全是痒痒肉,一个没忍住嘤咛出声。

    这一声过于柔媚,她甚至感觉沈时昱手上动作滞了一瞬。

    要命,这也太尴尬了!

    她红着脸想往后缩,刚一动作就被沈时昱握住肩头,按在原处,语气严肃又无奈:“别动,很快就好。”

    陈泱内心叫苦不迭,只得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再搞点动静出来。就这样她度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两分钟,沈时昱终于松开手,温声道:“动一动,看看还疼吗?”

    她一边晃动着脖子,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了挪,“不疼了,谢谢沈医生。”

    沈时昱瞧见了也没拦她,将腕表重新戴回去,漫不经心地提道:“这称谓还是改一改吧,毕竟以后身份不同了。”

    他话题急转,陈泱猝不及防,直愣愣地问:“那叫什么,沈先生?沈总?”

    沈时昱失笑地看着她:“你的身份是我夫人,不是我员工。”

    不是吧,他想听那个吗?

    陈泱神情莫测地看向沈时昱,最终还是忍着羞耻,犹犹豫豫地蹦出两个字:“老…公?”

    沈时昱愣住,躲开她澄澈的目光,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咳,你再斟酌斟酌。我还有些事,Rachel会带你去客房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去。”

    匆匆交代完后,他没再看陈泱,起身离去。

    陈泱目送他离开,心里的震惊久久不散,沈时昱刚刚是脸红了吗?

    -

    周岐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人出来,开始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知道陈泱在里面,刚才本想进去打个招呼,沈时昱却立在门口没有动,让他有事说事。

    尽管有些意外,但眼前确有更紧急的事情,他便也没纠结,正色道:“家主来了,还有沈二叔。”

    沈时昱眉眼一沉,该来的迟早要来,冷淡地丢下一句“知道了”,又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

    他以为沈时昱只是进去和陈泱说一声,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心烦意乱,他摸出裤包里的烟盒,拿出一根叼嘴上,刚要点火,就听见身后有人推门出来。

    周岐认命地将烟放回去,“大哥,谈情说爱也看看时机啊。两尊大佛等在那儿,你还有心思……”转身见到沈时昱,没说完的话就生生卡在喉咙里。

    你谁啊?我那从容淡定,单枪匹马鏖战董事会也面不改色的霸道总裁呢?

    这个眼含春水,面若芙蓉的男人,除了长相以外,没有一点相似性可言。

    联想起刚刚他的阻拦,周岐猛一激灵,瞪大眼睛看着沈时昱:“不是,你不是吧?!”

    他不敢想,向来清冷自持的沈时昱,竟然如此重欲吗?昨天才提假结婚,今天就真办事儿了?还在这种时候?

    礼仪呢?廉耻呢?

    沈时昱睨他一眼,看表情就知道这人想岔了,即刻冷下脸,低斥道:“清一清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被呵斥后周岐反而长舒一口气,误会好,误会好。他就说自己兄弟体格强健,正当壮年,也不该是这个时长。

    懒得跟他计较,沈时昱迈步向外走,“人在正厅?”

    周岐跟在后面,表情也凝重起来:“嗯,家主脸色挺难看的,小心应对。”

    嘴角讥诮地勾起,沈清河都一起来了,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传到沈清源耳朵里了吧。

    推开门,只见沈清源正坐主位,板着一张脸,黑金祥云暗纹对襟更衬得他眉目冷凝,手里的沉木串盘得飞快。

    两相对比,坐在下位的沈清河就显得淡定许多,他手持茶盖,有一搭没一搭地撇着茶沫。

    沈时昱和周岐进门后,便要按家里规矩行长揖礼,刚一躬身下去,就听“哐当”一声——茶盏被人重重砸在地上。

    霎时间满地碎瓷,茶水四溅,湿了沈时昱的鞋面和裤脚。

    “还行什么礼!我看你这些年的沉稳内敛也都是面上功夫。家里教的君子正道,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清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风轻云淡地劝了两句:“大哥,你先别着急,听时昱说两句,兴许是误会呢。”

    重重吐出一口气,沈清源压着火,沉声道:“行啊,那你老实说,不和闻岄结婚是不是为了那个女明星?”

    沈时昱将刚刚行了一半礼的做完,随后挺直腰身,扫了眼沈清河,才看向正前方:“自始至终我从没说过要娶闻岄,也不知家主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周岐垂着头悄悄往后挪了一步,活爹,你这时候叫什么家主。你叫声爸,亲爸,虎毒好歹还不食子吧。

    果不其然,他态度不冷不淡,回答也避重就轻,沈清源强压下的怒火立刻蹿得三丈高,一掌拍在红木桌上,恨声道:“好,你不要闻岄就罢了,那个女星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和小明星不清不楚,搞得人尽皆知。沈家门风清正,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面对沈清源的暴怒,沈时昱从头到尾都很冷静,他垂首听训,对这个场面早有预料。

    或许在普通人看来明星耀眼夺目,但放任何一个豪门世家,要么是逢场作戏的装点,要么是纨绔的消遣,玩一玩还可以,闹到人前就难看了。何况像沈家这样地位高崇的,更不屑于和明星扯上瓜葛。

    沈时昱隐在阴影里的唇角勾出抹冷笑,好一个门风清正。

    他抬头望着主位上的长者,语气冷淡:“正好您今日过来,我也就与您明说了。她叫陈泱,我们并非不清不楚,她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空气瞬间凝滞。就连一旁喝茶看戏的沈清河也面露异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沈清源怒极反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娶她。”

    周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