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父母
    《春潮泱泱》全本免费阅读

    沈时昱离开没多久以后,Rachel就带着陈泱去了客房。

    直到这时,陈泱才发现这里太过安静,和她印象中的会所不太一样,出于好奇问了一嘴。

    Rachel笑着和她解释:“这是沈先生的私人会馆,并不对外开放。偶尔用来接待贵宾议事,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沈先生一个人来。”

    “吴叔带你从前庭进来时经过的那片湖,可以垂钓、划艇,后面还有马场和高尔夫球场,都是沈先生闲暇时消遣的地方。”

    懂了,这就是沈大少爷的小树屋、游乐场、秘密花园呗,只不过豪奢了亿点。

    说话间,Rachel将她带到了客房,干净整洁,与会客厅一样面朝湖水。

    “换洗衣物已经放在衣帽间了,是沈先生叫人从沈园送来的。还有什么需要的话,您随时按铃就好。”

    “好,多谢。”

    这一天折腾下来,此时陈泱已经疲惫不堪。她火速洗了个澡,准备拉上窗帘睡觉时,透过落地窗看见湖边坐着一个人。

    不是沈时昱是谁?

    陈泱眯起眼,嘀咕了一句:“大半夜的垂钓,能看见鱼吗?”

    -

    光影闪了闪,在郁郁葱葱的青草味中,沈时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玫瑰香。

    他转头去看,只见陈泱逆着光向这边走来。小小一个笼在双面流苏披肩下,行走间隐约能看见起伏的睡裙裙摆,她趿拉着一双绸缎穆勒鞋,小腿笔直修长,在夜间也白得耀眼。

    沈时昱的目光跟随着她,看她由远及近,慢吞吞地走到自己身边,不明所以地往湖里望了望。

    他单手撑着下巴,眼含笑意地问她:“看什么?”

    陈泱没回头,视线还定定地落在湖面,语气认真:“看鱼。”

    “站那么近,都被你吓走了。” 说罢,拍了拍身边的藤椅,示意她坐过去。待陈泱走近,他扫了眼那双冰肌玉骨似的腿,问道:“冷不冷?”

    陈泱摇摇头,一坐下便踢开鞋,屈起双腿,将自己整个儿都缩在宽大的披肩里。她下巴放在膝盖上,侧过脸看向沈时昱,“这么晚,鱼也该睡了。”

    她大而明亮的眼睛里仿佛装着一汪更深更清的湖泊,令人想要沉到底处去。快要溺水前,他移开眼,不解风情地解释道:“对人来说这个点也许很晚了,但也有刚醒来觅食的鱼。”

    陈泱也学他望向水面,轻声道:“你都说,对人而言很晚了,沈医生怎么不睡呢?”

    沈时昱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将鱼线收上来,鱼钩上已没有饵,他捏了点饵料挂上去,用力一抛,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咚”一声落入湖中,湖水漾开圈圈涟漪。

    灰蓝色的云被风吹开,露出玉盘似的满月。陈泱想起今天正好是十五,她忘记给陈女士回电话了。

    将踢到不远处的鞋勾过来穿上,她站起身往室内走,刚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时昱,这样叫可以吗?”

    她天外飞来的一句,让沈时昱愣了愣。他抬眼看过去,只见她梨涡浅浅,闪动的眼波里带着些羞怯。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

    心理准备这种东西也是有CD时长的,她又不太想说了。转头正要走,耳边传来一句温柔的首肯:“可以的,如果你想这么叫的话。”

    陈泱抿起嘴,梨涡又隐隐浮动。她垂着眼轻轻“嗯”了一下,临走前取下自己的披肩搭在藤椅扶手上,“夜深了,别着凉。不开心的话,睡一觉就好了。”

    目送她一袭白裙渐渐走远,直到拐进门内再也看不见,沈时昱的视线才回落在那堆柔软上。下一秒,他伸手将披肩拎至身前,触感细腻,裹着带有她余温的玫瑰幽香。

    在寂静的四下无人的深夜里,湖中的鱼咬了饵就跑,游远了回头一看,那男人还在盯着手中披肩笑。

    见了鬼了,它那些兄弟姊妹是怎么被这傻子钓走的?

    -

    第二天一早吴佑便按沈时昱的要求,备好了登门的东西,后备箱装得满满当当。沈时昱前厅等着陈泱出来的时候,又拿着礼单核对了一遍。

    浏览到一半时,目光微凝,指着其中一条名录,说道:“上次拍的这个玉镯别放进去。明了价码的东西,再送就不合礼数。我记得这里还放了一尊和田玉观音雕件,让Rachel包好带过去吧。”

    “好的,少爷。”虽说礼多人不怪,但搁下百万的玉镯,换个千万的玉雕,到底算不算是过度补偿了呢?

    吴佑一面应承着,一面分心思考着这个问题,顺道回想着自己几十年前登门拜访未来岳父岳母时,都带了什么东西?两条烟,两瓶酒,一饼茶叶……

    沈时昱看完后将礼单搁在桌上,没一会儿又拿起来看了两遍,最后不确定地抬头问站在一旁的吴佑:“这么些够吗?”

    这还不够?这一份礼单估值也在三四千万了,总得给下次留点发挥的空间吧。

    吴佑失笑,如实讲出自己的想法:“您今天若不是上门去求亲的,我想已算很周全了。”

    “我好了,我好了!”

    清越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从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砖的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见陈泱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东西,急急忙忙地走进来。

    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奇怪,怎么不见了,我记得放包里了啊?”

    眼见就要撞上一旁的三角钢琴,沈时昱急忙高声提醒:“看路!”

    好在陈泱反应快,及时刹住,才没有搞个人仰“琴”翻。她有些心虚地偷觑沈时昱,后者已经站了起来,脸色阴沉:“怎么走路总是不看前面,也不看脚下,之前的教训都忘了?”

    他很少这样厉声跟她讲话,陈泱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小声道:“我这不是着急嘛,让你一直等我。”

    沈时昱闭了闭眼,平复好情绪,语气很是无奈,“刚刚在找什么?”

    被凶一下,她别扭劲就上来了,不愿跟他多说,只嘟囔了一句“没什么。”

    示意吴佑去准备东西,沈时昱走到陈泱身边,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温煦:“你丢了什么跟Rachel说一下,她会留意,之后看到了跟你讲。也有可能你没带出来,今天回去再找找?”

    陈泱点了点头,没吭声。沈时昱这辈子没哄过几个人,哄的最多的就是陈泱。小姑娘的脾气他早就摸了个透,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这种时候就得顺着毛来。他微俯下身凝着她的眼,声音轻柔,态度诚恳:“没有凶你的意思,陈小姐别同我计较好吗?”

    陈泱有些不自在地躲过他的注视,辩解道:“我才没那么小气。”

    肯理人,就是好了,沈时昱无声地勾起嘴角,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好,你大人大量,那帮我看看礼单?”

    接过暗红色的轴卷,入目是俊逸的金墨小楷,疏密有致,陈泱有些懵:“礼单?”

    “第一次上门,总不好空着手去。但我不知道你父母喜好忌讳,你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陈泱知道沈家重礼,但这份礼也过于沉甸甸了。看了几行后,她哭笑不得地抬起头,“这也太夸张了。”

    什么紫毫端砚,翡翠古玩,顶奢珠宝,哪有人上门送这些的?

    “不合适?”

    陈泱严肃地摇了摇头,笃定道:“不太合适。”

    沈时昱挑眉,“那依你的意思,该备些什么?”

    挠了挠脸,具体她也说不好,胡乱地挑出礼单里最扎眼的几个,说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要。”

    还挺识货。沈时昱好笑地看她,打趣道:“该夸你吗?还没结婚,就开始帮我省钱了?”

    陈泱被噎得说不出话,羞恼地瞪着他,清丽的眼瞳晶彩透亮。

    沈时昱被她看得心里酥痒,收敛了笑意,耐着性子开解:“礼多人不怪,第一次上门是要郑重点儿,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只怕诚意不够,让你受委屈。

    “都准备好了,少爷。”吴佑没有进来,只远远地站在前厅入口,侧身垂眼提醒道。

    “嗯,”沈时昱站起身,温雅地伸出手,柔声问道:“走吗?”

    陈泱总是被他的手吸引住。结实的肌肉和骨骼,向上摊开的掌心宽厚,手指修长,指尖总是修剪得圆润干净,动作时手背上的青筋会鼓起,显出一种力量的美感。

    她把手轻轻放上去,暖意立刻覆上来,紧密地包裹住整只手,接着微微用力将她从沙发上带起来。

    他的掌心不似平日干燥,微微湿热。陈泱轻声问了句:“你在紧张吗?”

    “嗯,有一些,”沈时昱牵着人往外走,听她这么一问,回头冲她温柔地笑了笑,“请泱泱关照。”

    -

    陈芸昨天邀请沈时昱的时候,确实没想到这位少爷登门会是这样豪横的路数。

    望着客厅桌上堆成小山一样的礼品,她拉住陈泱,低声问道:“什么情况?他是来做客的还是来下聘的?”

    陈泱哭笑不得,要怎么说,说距离他来下聘也不远了?两手一摊,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拒绝过了,他说这是礼数。”

    相较于陈芸的讶异和顾虑,单鹤鸣则淡定很多。沈时昱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