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心疼
    这电话起初陈泱是不让打的。

    发现经血弄脏了裤子,她挣扎着起身去卫生间,简单清洗,换了套干净的睡衣。

    文心扶她出来时,她情况明显更糟了。

    走两步停一步,整个人疼得打颤,脸和唇色都是雾白的,仿佛一缕烟,一吹就散了。

    握着她冰凉的手,文心着急又心疼:“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吧?你痛得这么厉害,还流了这么多血……”

    陈泱摇了摇头,用气音说道:“我没事,还可以再忍忍。”

    她轻易不愿意上医院。被盯梢的狗仔拍到,热搜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抽脂、整容、怀孕、流产,什么脏他们编什么。

    “或者我给沈先生打电话呢,他肯定有办法。”

    陈泱脚步一顿,眼神黯淡地盯着地面,过了会儿还是摇头,“他很忙的,这点儿小事别去烦他。”

    “这怎么能是小事,他不是你的医生吗,这时候不找他什么时候找?”

    他何止是她的医生。

    内心无端冒出这么一句话,陈泱想自己该是疼得失去理智了。

    “他不在国内,找也没用,”扔下这么句话,她缩到床上,大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病恹恹地闭着眼,文心只好让她休息。

    到了后半夜,陈泱生生从睡梦里痛醒,她像一尾濒死的鱼,在床上翻滚,汗水湿透菲薄的上衣,贴着她纤弱的脊背,显出一节一节骨头的形状。

    湿冷和潮热交替翻涌,刀片刮过,她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眼泪夺眶而出,沾湿了床单。

    被她的叫声惊醒,文心推门而入,陈泱已经趴在床边痛到干呕,她死命攥着床单,额际、脖颈、手背,青筋冒起。

    疼痛具象成一把匕首,猛刺过来,刺得文心瞳孔一缩,心惊心痛。

    当机立断,她拖过垃圾桶放在床边,随后抓起陈泱放在一旁的手机,找到沈时昱的电话拨了过去。

    如果他没接,她就打120。

    五秒后,电话接通。

    -

    沈时昱来得很快。

    入户电梯打开,文心愣了一下。

    她只见过沈时昱两回,每次见面虽然匆忙,但那份独属于上位者的清风朗月、举重若轻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原来,这样的男人,发丝也会乱,会因焦躁敞开领口,将袖子挽至肘间,会在疾跑后胸口剧烈起伏。

    沈时昱两三步走上前,“她人怎么样?”

    文心脸色沉重地摇头,“很不好。”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咚”一声。文心感觉面上刮过一阵风,沈时昱已经循着声音快步走了进去。

    陈泱其实没有听见沈时昱来,她痛得有些迷糊,只感觉身下濡湿,想去换张卫生巾。

    大概疼痛消耗了太多体力,她双腿绵软,刚一起身,整个人就像失去支撑一样,直直地摔在地上。

    竟没感觉多疼,倒是摔清醒了些,人使不上劲,她索性躺在原处等文心来。

    门被推开,光从外流泻进来。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她将头往里侧偏了偏,轻声道:“我想去趟卫生间。”

    来人没说话,一声叹息后她被捞起来,紧紧搂入怀里。

    熟悉的裹着草药味的温暖立刻传递过来,像是一缕金光沿着肌肤和经络奔走,舒缓了她体内疯狂叫嚣的疼痛。

    把头埋在他怀里,她下意识贴紧了些,“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沈时昱将她抱起,掂了掂,换了个她舒服的姿势,“卫生间在哪儿?”

    陈泱没答,指了一下房间里面的拱形门廊。刚迈出两步,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挣扎着要下去。

    沈时昱以为她是因为疼,没有松手,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安抚:“待会儿扎几针,就不疼了。”

    “不是,我自己能走,”陈泱苍白的脸色飞过一缕薄红,见他挑眉,捏着衣服下摆,有些难堪地挤出一个字,“脏。”

    沈时昱一愣,反应过来后又继续往前走。在卫生间门口放下她,柔声道:“不脏,去吧。”

    关上门,她第一时间去照镜子,转了又转,确定自己下身没有血迹,才松了口气。

    过了会儿,文心在外面敲门:“泱泱,可以进吗?我给你拿了干净衣服。”

    “进来吧。”

    文心给她拿了一套深色家居服,不是她惯常穿的。陈泱虽然疑惑,也没多问,拿着衣服走到藤编屏风后面。

    她默默不语,只有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倒让文心心里没底,隔着屏风主动认错:“泱泱你别怪我啊。”

    陈泱不解:“怪你什么?”

    “我擅自把沈先生叫过来。我知道你不想让沈先生发现你住这里,我也是看你太痛了,总得想办法。”

    陈泱换好衣服走出来,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事儿早晚要给他说,你是为我着想,我又怎么会怪你?”

    听她没有责怪的意思,文心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下,话也多起来:

    “沈先生真的好细心。让我给你送衣服进来,说你身上的汗湿了,再穿着会不舒服,还特意嘱咐我拿深色的。英俊,多金,温柔,体贴,也不知谁有福气做他太太?”

    陈泱心虚地移开眼,她好像有些事忘记和文心讲了。

    “走吧。”以后有机会再说好了。

    文心扶着陈泱出去,就见沈时昱靠在不远处等着,一时有些局促。这一墙之隔,她方才那些蛐蛐不会都被大佬听去了吧?

    沈时昱走过来时,文心偷觑了一眼,眉眼清润一如往常,完全没有被人背后评头论足的恼怒。转念一想,又觉得大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到底听没听见啊?

    她这样标准的做贼心虚,陈泱看在眼里觉得好笑,要怎么告诉她,沈时昱压根儿不在乎这些。

    “文心,去帮我泡杯茶给沈先生吧。”

    “哦,好好,我这就去。”如蒙大赦,文心一溜烟就跑出了房间。

    陈泱被她逗乐,没高兴两秒,下腹一阵绞痛,她弯腰捂着肚子,眉心又拧起来。

    见状,沈时昱俯身去抱,陈泱有些顾及,犹豫着要闪躲,他便不由分说地揽过她的肩,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尽管动作强势,说出口的话却温柔又无奈:“这会儿别闹,不是难受吗?”

    抬眸看他光洁紧致的下颌,陈泱忍着痛开玩笑:“现在不说我投怀送抱了?”

    他低沉地笑了笑,说:“沈太太可以投怀送抱。”

    她是不是痛出幻觉了?调情浓度如此高的话是从沈时昱嘴里说出来的?

    陈泱像被鹦鹉叼走舌头,直到被他放在床上,才找回声音,眼神飘忽地问道:“你刚刚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他语气无辜,眼里却藏着笑意,摆明了要她自己说。

    陈泱被他看得脸上一热,又觉得不甘心,刚想反击,手就被他捉住拉了过去。

    将她的袖口推至小臂半段,露出细白的腕骨,他三指搭脉,温声道:“不急,你慢慢想,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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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再说。”

    说什么,说他如何好,而她如何有福气吗?

    陈泱眼一闭,选择直接挺尸。

    没过多久,沈时昱轻声唤她,陈泱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眼底的戒备令沈时昱忍俊不禁:“行了,不逗你了。先给你止痛。”

    这时陈泱才发现不远处的桌上隔着些眼熟的工具。医药箱、消毒盘、针灸包。

    沈时昱转身去拿针,陈泱看不见他神情,只听他淡声道:“扣子解开吧,从下面解。”

    以前调理的时候,也需要针灸,但针对月经问题,有几个穴位的位置私密,他会带她去医馆找女医师施针。

    医者眼中无男女,他那时候是为她考虑。

    但眼下,没有那么多选择。

    她垂眸安静地解着扣子,深蓝色真丝睡衣寸寸滑落,露出柔软的羊脂玉一般的腰肢。

    解到胸下的位置时,沈时昱走过来,说:“可以了。”

    他声音有些哑,陈泱分神想是不是该让文心把茶给他拿进来。

    正想着,从腹部传来干燥温热的触感,过电般的酥痒令她惊颤,本能地握住沈时昱的手腕。

    他由她握着没有抽开,只是柔声解释道:“先揣穴后下针,这样你会舒服点。”

    迟疑两秒后,她撤回手。

    沈时昱两指并拢,在她腹部的穴位上顺时针滚摇了十来秒,穴位显露后,又快又准地扎在气海和中极上。

    全程他都神情专注甚至称得上冷淡,看上去没有任何遐思。

    陈泱衣衫半敞地躺在那儿,肚子上顶着银闪闪的针,她单手遮眼,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欲念横生,道心不稳。

    “还疼吗?”

    “不疼了。”

    沈时昱拉下她的手,细细观察了脸色,确认她确实没有什么不适了,这才坐到一边,跟她讲诊断的情况:“你寒凝血瘀的症状没有减轻。”

    他语气严肃,陈泱莫名心虚,不敢与他对视。

    “那两副药的效果不好,我会给你调整方子,加三个疗程的艾灸。这次不可以再任性,药得按时服用,忌口也必须严格。尤其是酒,以后不能再喝。”

    她再馋酒也分得清轻重,睫毛颤了颤,乖乖应下来。

    折腾一夜,她眼下有了两团浅浅的乌青,唇色发白,头发乱糟糟的,伶仃单薄的样子很是可怜。

    沈时昱又想起推开门时看见她缩在地上的心情。

    惊痛、恐慌、窒息,仿佛听到心里某处细微的碎裂的声音,是他很久未曾有过的情绪。

    “泱泱。”

    “嗯?”

    “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才把身体弄得这么糟。

    陈泱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辛苦么?她一时也想不好。

    出道就走红,虽然演过很多烂戏,但也有一两部市场认可的作品。俞非晚尽管无情,但没有她,自己也许要走更多弯路。

    其实她比很多人幸运了。

    至于那些常年吃不饱饭,睡不好觉,挨巴掌,淋冷雨,流言和中伤又算什么呢?

    任何一种选择都需要付出代价。她不应当因为他温柔关切,就这样委屈。

    “谁不辛苦呢?做演员有演员的苦,做医生有医生的苦,”陈泱抬眼望着他,笑容干净明朗,目光柔软而坚定,“你自然,也有你的不容易。”

    沈时昱感觉心底某处有一株嫩芽破土而出,穿透血肉,沿着经脉恣意抽长。

    屏息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她自嘲低语:“否则,怎么会选择和我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