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会再见的,鬼舞辻无惨。」
「只要你敢进入人类的世界,无论你以什么身份什么形态出现,我都会找到你。」
…
鸣女抱紧琵琶缩在角落,听着无限城内巨响一声紧接着一声,膨胀的血鬼术落在每一个可以够得着的东西上,木屑四散血肉横飞。
自从她的顶头上司回来之后就气疯了一样在砸东西,鸣女什么都不敢说,只敢躲起来瑟瑟发抖。
“人。类。”
“人——类——”
鬼舞辻无惨从牙根深处挤出恨意,恨极了给他难堪和威胁的人类。
那副样貌,那种呼吸法,为什么没有鬼认出来?!
一定要杀了他——必须要杀了他!
就当鬼舞辻无惨刚要开口喊鸣女的时候,一道微弱的联系通过鬼的血液传达到了他这里。
对于保命意识极强的鬼舞辻无惨来说,从属于他的鬼都会受到他的掌控,一旦从属有不臣之心鬼舞辻无惨随时可以杀了对方,哪怕是想把‘鬼舞辻无惨’这个名字报出去都会当场死亡。
鬼舞辻无惨正在气头上,本打算随手处理了。
但那只鬼却吸引了鬼舞辻无惨的注意力。
——那是几月前清理无用的下弦回收鬼血时,鸣女唯一找不到的下弦·叁。
让鬼舞辻无惨瞩目的,是下弦叁通过血液传到他这里的那份恐惧。
【救救我……鬼舞辻大人,杀了我……】
【求求您……杀了我……】
微弱嘶哑的声音让鬼舞辻无惨突生惊惶,他下意识将视线投过去,第一眼就差点无惨吓得从无限城的台阶上跌下去。
传感过来的视野是破碎的。
——对,是破碎。
犹如被砸碎的镜片一般,能看见的视野不断地模糊又清晰,稍微用感知一碰就传回剧烈的疼痛,鬼舞辻无惨愣了半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下弦叁的眼眶里有什么东西,不断地搅碎他的眼睛,而强大的再生能力就在碎裂和复合之间不断重复,用这样的方法来断绝鬼的‘视’。
鬼舞辻无惨眸色阴鸷。
又在下一刻颤了颤。
“不行呀,鬼。”人类的声音温润如珠,仿佛在哄婴儿入眠般柔和,“杀了你,我就又得抓下一个来审出鬼舞辻无惨的消息了。”
视线中,那个人类留着黑色近红的短发,那双赤金色的瞳孔在不久前还朝鬼舞辻无惨露出冰冷的笑容,接着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鬼舞辻无惨呼吸一窒,几乎忘了自己只是视线还投在下弦叁身上。
他又听见那个人类说:
“我刚刚找到他了,可惜被他跑了。”
“不过没关系,他总归是潜藏在人类世界里的生物,除非他敢在我活着的时候完全不联系外界——这样就更加没关系了。”
“他有部下,需要情报,那就代表着他有需求。”青年仿若比恶鬼更像恶鬼,在下弦叁耳畔轻声低语:“找到一个有需求的生物,最多比较麻烦,不会太难的。”
【……!】
【……杀了我……杀了我……!】
下弦叁的惊惶和恐惧激烈到连鬼舞辻无惨的心跳都不适起来,但让此刻鬼舞辻无惨想起的却不是曾经那个让他被迫分裂成几千片四散奔逃的继国缘一。
他看见的这家伙哪里是人类,这根本就是从修罗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索命的恶鬼!
“再说一点吧,我想知道所谓上弦的情报。”青年嘴角含笑,他的话里掺含蜜糖,“说出来我就允许你死。”
听见这句话,鬼舞辻无惨心里一突。
他还记得宇多鸣一诈的他那一下。这个人类找到‘月彦’的时候并不知道‘月彦’就是‘鬼舞辻无惨’,而非常显而易见的,这个人类是从一介下弦嘴里翘出来的情报里分析出来的。
不能让这个人类抓到上弦——鬼舞辻无惨刚想动手,就听见下弦叁惊慌失措的尖叫。
“不知道、我不知道!”
“下弦更迭很快,我当上下弦也才几十年,我不知道上弦的消息!”
想到自己勒令过不允许鬼私下聚集,鬼舞辻无惨的心一松。
只是鬼舞辻无惨刚提起来的一颗心还没放下去,就又听见那个人类说,“那么其他下弦的情报呢?这个总归知道”
“这片土地就这么大,你活了数十年不可能一个下弦都没有碰见过。”
黑发金眸的人类一步步靠近,赤金色的眸子里是盛行的血腥杀意。
“好了,告诉我,鬼。”
或许是刚刚被这个人类暴打过一顿伤口即使愈合也还在隐隐作痛,或许是以下弦叁的视角仰视日之呼吸继承人的压迫感太过引起颤栗,那句话竟然隐隐穿过下弦叁这个中介,好像是亲口在胁迫鬼舞辻无惨一样。
鬼舞辻无惨下意识后退半步。
皮鞋踏在木地板上,振聋发聩。
鬼舞辻无惨才恍然惊觉,这个人类不是在对他说话。
屈辱和愤怒一下子涌上心头。
“……不要、救我……等等、我知道!关于下弦壹,我曾经听说他出没在无限列车附近……”
鬼舞辻无惨恨得咬牙切齿,头一次亲自动手远程碾碎一只鬼。
身为鬼的生物好像遭受了绝对的压迫,非人的面孔扭曲成一团,挤出的肉块一点点臌胀起来,最后‘砰’的爆裂炸成血沫。
鬼舞辻无惨得意洋洋的以为对方至少会露出一点懊恼或者生气情绪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类青年只是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青年安静的看着,右耳上的日轮花札轻轻晃动,鬼舞辻无惨的心随之一跳一跳。
“原来如此。居然还能远程控制啊,看来为了让你忽视这个鬼的存在而做的掩饰不太够。”
那个人类只手抓住下弦叁的头发,把仅剩一颗头颅的鬼拽起来,和写有数字的瞳仁对视,露出削断鬼舞辻无惨脖子时同样的笑容。
这时,通过人类眼珠的反映,鬼舞辻无惨才发现——
下弦叁与人彘无异。
它从被宇多鸣一抓住那一刻起,就已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鬼舞辻无惨再看去,忽地打了个寒噤。
那个人类在朝他笑。
不同青年温润的气质,这个笑容冰冷又残忍,让鬼舞辻无惨仿佛身临其境,打了个哆嗦。
青年说:“那么我觉得你应该也看得见这边的情况才对,不枉我让它重新长出眼睛,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瞬间切断联系!
“鸣女——”
无限城内传遍鬼王的怒吼。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人类!
…
手里下弦叁的头颅霎时彻底化作烟灰消散。
“看来是个胆小鬼。”
宇多鸣一遗憾地丢掉剩下的头颅,任由动作牵扯没愈合的伤口,腥红的血液顺着苍白手臂滴落。
他仿佛没有痛觉般,浑然不顾,接着走向囚室外。
是胆小鬼也没关系。
他已经得到了新的情报:无限列车。
据说这里可是下弦壹的地盘。
下弦月里排行第一呀,说不定能利用他骗到鬼舞辻无惨出现呢。
消毒酒精倾倒在伤口上,剧烈的疼痛席卷大脑。
宇多鸣一微微垂眸,看着鲜血淋漓的手,却是笑了。
追杀鬼舞辻无惨的时候被荆棘穿透的伤口血肉模糊,手臂上缝了好几针,止不住的血顺着手臂流到指尖,滴落在地面上。
宇多鸣一用指腹拭开手臂上的鲜血,重重一按,鲜血便泊泊涌出。血染红搭在手腕上的绷带,钝痛犹如锯子割裂身体,痛苦撕裂身体的每一寸神经,时刻提醒着他:
这不是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包括炭治郎的死。
“炭治郎……”
“我的炭治郎……”
宇多鸣一蜷曲手指,腥红的血从指缝流出。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这个杀了炭治郎的鬼王拖出来,钉在太阳下。
一遍一遍,削骨剔髓。
…
鬼杀队的藤之家。
“炭治郎,在写什么?”
我妻善逸好奇地看着小伙伴手里拜托隐的信件,左瞧瞧右看看,心里是抓痒似的想知道。
“在写信,给兄长的。”灶门长子粗糙的手掌上捏着一封信件,他腼腆地笑了,“只不过鸣一哥经常换地址,又远在海外,不知道这一封和前两年的那些能不能邮到鸣一哥手里。”
“炭治郎还有个哥哥?亲哥哥吗?”我妻善逸好奇地瞪大眼睛,“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是亲兄弟。是小时候他们家只剩下鸣一哥一个人,所以父亲收留了他。听说祖上还是世交,比我大,就成为了我的兄长。”说到这个,炭治郎眼里带着神采,笑容温暖纯真,“鸣一哥很温柔,善逸见到的话一定会喜欢的!”
我妻善逸撇撇嘴,叫嚷道:“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啦!”
“是是。”
灶门炭治郎笑着应答道,“我们准备出发吧。”
我妻善逸转头哼了一声。
又在灶门炭治郎越过他走向门口的时候被炭治郎耳朵上的挂饰吸引了。
“说起来,炭治郎。”我妻善逸忽然攀上来上来,盯着炭治郎的耳朵问他,“为什么你的耳坠只有一个?”
我妻善逸指指耳朵,“这种东西不应该是一对的吗?”
灶门炭治郎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这个吗?”绘有日轮图案的花札耳坠随着炭治郎的动作晃荡出弧度,他回答道:“另一只在鸣一哥那里。”
“嗯?”我妻善逸不解地歪歪脑袋。
“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听说先祖会把耳坠赠送给自己的挚友。”
那赤发少年眼睛明亮,清澈见底,欢快地说道:“鸣一哥是重要的兄长,所以我和鸣一哥一人一个了。”
“……哦,先祖遗物啊,没意思。”我妻善逸嘴巴一瘪,刚觉得没意思,但转念一想,突然顿悟,拉着炭治郎就问:“你说的鸣一哥能算是我的大舅哥吧?”
我妻善逸发现华点。
炭治郎的兄长=祢豆子的兄长=大舅子。
这等式完美!
我妻善逸握拳,“我决定了!”
灶门炭治郎疑惑地眨眨眼。
“我也要给鸣一哥写信,以提早表达我对祢豆子的一心一意,以后我娶祢豆子为妻的时候麻烦大舅哥来做证婚人……唔唔!”
灶门家的长子捂住了善逸的嘴,行动上拒绝了他。
“喂!磨磨唧唧的!快来!”
伊之助在远处兴奋大喊,“俺们快点出发!去战斗!”
“请稍等一下!”灶门炭治郎抬头回应道,连忙转身将信件拜托给了隐的成员。
信上是当年他收到最后一封远洋邮件时的地址,被鬼灭门之后的几年炭治郎也试图联系过远在海外的兄长,但每次都杳无音信。
炭治郎最后再看了一眼那封信,一边回忆着有没有漏掉什么想要分享的事情,一边回应同伴的呼喊。
少年快步回到伙伴身边,他们将要去往无限列车,新的任务在等着他们。
炭治郎想,如果鸣一哥在的话,一定会和善逸他们、和鬼杀队好好相处的吧。
毕竟鸣一哥是个温柔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