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屹眠带林药回了大宅,靳家的人难得回来了这么齐,吃过晚饭,靳屹眠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见林药被他们一大家子人给围住了。
老太太爱不释手的拉着林药,旁边的人也没闲着,扑面而来的热情让林药有些不知所措。
林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跟靳屹眠不是联姻吗?他难道不该是个棋子儿?他们怎么对棋子儿这么好?
这跟他想象中的联姻不一样。
祈简看见靳屹眠从外面进来,起身走了过去:“听大哥说,你们今天发生了点意外了?”
靳屹眠看着坐在老爷子身边的林药:“没出什么事。”
两个人都好好的回来了,肯定是没出事,祈简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林药:“林药没吓到吧?他身体不好,发生这样的事你怎么没直接带他回来,还去领了证?”
靳屹眠没打算跟他说林药不仅一点都没吓着,甚至还生龙活虎。
看着他现在老老实实的坐在老太太身边,靳屹眠不得不夸一句——装的真乖。
靳屹眠想,如果他能一直装的这么乖也挺好,别给他惹麻烦就行,可惜在他面前林药已经选择了破罐子破摔,说起来他们也才见过两次,是什么让他选择了自暴自弃?
靳屹眠自我反省了一下——好像是他让他做出这种选择的。
“早晚都要领。”靳屹眠说完从祈简身边走开,朝着一脸为难的林药走了过去。
林药手里拿着老太太给他的一个玉坠。
冯采蘋拍着他的手说:“这是靳家祖上留下来的,之前我就跟他们哥儿几个说好了,他们仨谁先结婚这东西就给谁。”
林药推脱:“奶奶,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靳初曦说:“奶奶给你的你就拿着。”
把这东西给林药,里面也是含了靳家人的心思的,他们三兄弟里老大老二虽然都没结婚,但他们一个有交往的女朋友,另一个虽然分手了,但也是有这方面想法的,唯独靳屹眠三十了还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到现在都没往家领过人。
老太太是想一举两得,虽然是强扭的瓜,但万一就甜了呢?
靳屹眠走到林药面前伸出手,林药看了他一眼,赶忙把玉坠子递过去,老太太刚想出声制止,就见靳屹眠绕过他递过去的玉坠,抓住了林药的手腕,把人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林药一愣:“嗯?”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折腾一天了,你不累?”
林药再怎么让他出乎意料,他身体不好这一点却是装不出来的,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老人家的精神头足,要是让他继续跟他们聊下去,今晚不用睡了。
靳屹眠说:“今晚你睡我房间。”
林药一怔:“......啊?”
薛静严肃道:“老三,你想干什么?”
薛静倒不是老古板反对儿子儿媳住在一起,但他们才刚认识,婚礼也还没办,突然对人家提出这样的要求太没礼貌了。
靳屹眠的严肃大概是继承了薛静,母子俩都没什么表情:“客房太就没人住,潮的厉害。”
薛静知道自己想偏了,脸上也没什么愧疚之色:“话说清楚,别吓到小药。”
林药确实吓了一跳,他尴尬的笑了笑。
靳止冉噗呲一声笑了:“嫂子,你总说老三像木头疙瘩了,你看他,结了婚不是也会心疼人了吗。”
靳止冉是是靳屹眠的姑姑,也是现任丰和集团董事长,这次联姻就是以丰和集团的名义跟迟家谈的。
冯采蘋在嫁给靳昌柏之前是当地商业大户的独女,也是冯家唯一的继承人,年轻的时候谁不知道冯氏是个女人掌家,她跟靳昌柏有一儿一女,如今她把公司交给了靳止冉,倒不是因为儿子不作为,而是靳康走了跟靳昌柏一样的路,从军而非商。
老太太见靳屹眠拉着人不放,笑的比谁都高兴:“去吧去吧,我们这些人吵吵一晚上了都没让他们小两口好好亲近亲近。”
林药心说“小两口”才见过两次面,真的不熟,用不着亲近。
靳屹眠带着林药上了楼,上楼右边的第一个房间就是靳屹眠的房间,靳屹眠前天在这住过一晚,床单被褥都没换。
靳屹眠说:“我只住过一晚,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帮你换掉。”
林药没有洁癖,焚尸场他都睡过,他不介意睡别人的床,“不用,又没脏。”
林药嘴上这么说,人却靠着柜子拘谨的站着,他问靳屹眠:“我睡这,你睡哪?”
虽然他不介意跟别人睡一张床,但这个人现在跟他之间多了一层关系,这感觉就奇妙了起来。
靳屹眠说:“我今晚有事,不住在这。”
林药浅猜一下,很快就猜到靳屹眠要去哪了:“付杰来接你吗?”
靳屹眠没回答他的话:“房间里的东西你随便用,缺什么可以去找大哥和二哥或者祈简。”
......这天聊的好,俩人各说各的。
林药转身坐在床上:“哦,原来我是跟你大哥二哥和祈简结婚了。”
靳屹眠顿了一下:“也可以找我。”
林药抬起头:“那我现在就得找你,我的行李还在付杰开走的那辆车里,我的药都在里面,距离我该吃药的时间已经晚了好几个小时了。”
听他说药还没吃,靳屹眠轻轻皱了下眉,他看了眼时间:“再等半个小时可以吗?”
林药眼尾一挑,露出一副得逞的表情:“哦,原来半个小时后付杰就来接你。”
靳屹眠:“......”
算计人谁不会,他好歹也在末世摸爬滚打了十年,风风雨雨的,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一个靳老三,他还真能让他给拿捏了?
结婚前靳屹眠只想平平静静的结个婚,现在领了证,他觉得他这个婚结的多半平静不下来了。
靳屹眠“嗯”了一声,“付杰抓到人了。”
林药挑眉,靳屹眠以为他会夸付杰厉害,结果他却说:“这人目的性很强啊,看来不只是拿钱办事这么简单。”
这都能被抓到,说明他们进了防卫局之后那人还在跟着,一般人看见车开进这种地方就算不放弃也会考虑一下后果,这人显然是不计后果也要妨碍他们。
但能妨碍他们什么呢?
林药看了靳屹眠一眼......有人不想让他们领证?
看着靳屹眠复杂的眼神,林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靳屹眠也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心说就止着吧,别说给他听,省的他问了再听一堆瞎话。
两人眼神交战了片刻,林药识时务的转移了话题,他拎起手里的玉坠,“这个真要给我吗?”
靳屹眠松了口气:“拿着吧。”
林药问他:“你家里的人会不会对我太好了点,传家宝都给我了,就不怕我跑了吗?”
“你能跑哪去?”靳屹眠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新的枕套,把原来的那个换下来。
林药觉得这人脾气有点好过头了,说好的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呢?就这?
靳屹眠说:“我们表面上是联姻,实际上只是个借口。”
“借口?”林药脑子里的想法顿时狂飞乱溅,什么叫借口?该不会他在他不知道时候很早就喜欢他了吧?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你外公当年救过我爷爷。”
林药松了口气:“哦,吓我一跳。”
靳屹眠想问,你胆子那么大有什么能吓到你?想想这话又没问,问了免不了接下来又是一顿勾心斗角。
林药没见过外公,但听他外婆说过,他的外公死在了战场上,外公除了一双孤儿寡母什么都没留下,林药没想到时隔多年福报居然落在他身上了。
靳屹眠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看了林药一眼,林药下意识的点了下头,两人一句话都没有,却十分默契的知道看了对方的意思。
看着靳屹眠走出去,林药觉得很奇妙,他跟靳屹眠并不熟,却有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久了的默契,大概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种工种的关系吧!
过了一会,靳屹眠提着林药的行李上来:“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林药也没有留他的意思,跟他挥了挥手:“老公再见。”
靳屹眠走到门口看了他一眼,想说他真的是叫顺口了,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再见。”
林药本来是欠的想故意惹他一下,结果这声“再见”把他自己给说懵了。
老公这两个字,他自己叫叫也就算了,可一旦对方真的回应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看着关上的门,呆呆的坐在那愣了一会,猛地抖了一下肩膀。
“林药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他嘟嘟囔囔的去开行李箱,拉链一拉开,里面的东西呼啦一下爆了出来。
看着那一地的东西,林药头疼的扶了扶额,这他妈要怎么收拾?
身后突然响起敲门声,林药站起来去开门。
祈简站在门外,一眼就看见了那满地的衣服和药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才靳屹眠好像只提了一个不大的行李箱上来,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祈简问:“需要帮忙吗?”
林药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侧了侧身子挡住那不堪入目的场面:“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可以。”
祈简笑了笑说:“需要帮忙尽管说,不用跟我客气,屹眠工作忙,没太多时间照顾你,你就把这当自己家。”
林药不习惯这种客客气气的照顾:“谢谢。”
祈简说:“不用谢,你外公救过爷爷的命,你是他的外孙,等于是我们全家的恩人,照顾你是应该的。”
这话听起来好像哪里怪怪的?
我们全家,你是恩人......
祈简问:“这件事屹眠跟你说过吧?”
林药:“什么事?”
祈简说:“你外公当年救了爷爷的事。”
林药点点头。
祈简说:“当年你外公为了救爷爷牺牲了自己,爷爷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儿,这些年爷爷一直想替你外公照顾你,不得已才想出联姻这个办法,现在总算是把你从林家接出来了,你就在这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们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会尽量满足你。”
昨天跟靳屹眠见面的时候,靳屹眠也说过同样的话。
迫不得已的联姻,什么都能满足的要求......林药还以为这话是靳屹眠作为未婚夫的“体贴”,原来他只是在报恩。
倒是大可不必。
想到昨晚他自作多情的以为靳屹眠为了他的一句话就提前了婚期,林药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的“满足”。
祈简问他:“怎么了吗?”
林药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靳屹眠刚才跟我说再见,有点好笑。”
祈简不懂他的笑点:“说再见有什么好笑的?”
说再见是没什么好笑的,好笑的是那声“再见”是在他叫他“老公”之后说的。
两天之内他叫了靳屹眠三次老公,第一次没理他,第二次当众报复他,第三次他居然回应了。
这个姓靳的为了报恩还真是......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