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城安静地跟他对视片刻。
过了一会儿,他才点头:“我知道了。”
他没说信不信,但这态度看起来,应该是暂时信了。
傅遇安难得心情不错:“哎,我刚刚发现,你眼睛不是黑色的啊?”
刚刚难得看仔细,原来是很深很深的暗红色。
“眼睛和硬币,”时城说,“你想问哪个?”
傅遇安:“……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时城:“你相信吃亏是福吗?”
傅遇安:“当然不信。”
时城轻笑:“巧了,我也不信。”
傅遇安觉得这人不仅喜欢骗人,阴阳怪气的本事也不错。
明明长着一张不问世事的冷美人脸,怎么净干一些这种事情呢?
他无奈:“还是先问硬币吧。”
时城点点头。
“硬币是我进来之前就有的,进来后申请了一下,狱长同意可以携带。”时城说,“自己做的,有一段时间闲着无聊,用来打发时间。”
“图案呢?”傅遇安有些惊讶这人手这么巧,但最好奇的还是上面刻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是日期。”时城顿了顿,“九月二十一日,我进来的时间。”
傅遇安长“哦”一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看着这个经过用心设计后的“921”图案,问:“你说这是你进来之前刻的?你怎么知道你进来的时间的?”
时城没回答。
他的左手撑着右臂,右手支着脑袋,出神地盯着前方的某个点。
傅遇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让他回神。
他“啊”了一声,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手。
“因为这日子挺特殊的。”他说,“在进来之前就很特殊。”
傅遇安心里瞬间猜测了一下他的年龄,说:“不会是结婚纪念日吧?”
时城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白痴。
他摇摇头:“没结婚。”
傅遇安眨眨眼:“那我能问问你多大吗?”
时城木然:“反正没你大。”
傅遇安惊讶:“你知道我多大?!”
“知道。”时城说,“200整。”
傅遇安站起身,匪夷所思地俯视着他。
竟然对了!
“猜的还是蒙的?”他问。
“……两者有区别吗?”时城不太想看他的脸,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了房间门铃声响起。
他瘫在床上,有点不想动。
于是把视线放在了刚站起身的某人身上。
傅遇安已经有当工具人的自觉了,虽然还在懵逼中,但还是下意识的去开了门。
在看到门内站着的人的时候,索伊三个明显愣住了。
他们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这人。
被请进去后,洛问九一点都不见外的跑到时城身边:“哥,我能躺你床上吗?”
时城点头:“随意。”
洛问九很开心的扑到了他身边,床的另一边瞬间凹陷下去,看起来非常的柔软舒适。
傅遇安脸色有些奇怪。
他刚刚怎么没躺那睡会儿?这么舒服的床,真是可惜了。
他移开视线,叹了一声:“好香。”
索伊赞同道:“确实,那厨师长得不怎么样,做的饭倒是真香。”
说完,他看向了时城。
这次能毫发无损的赢主要还是因为时城,所以对于要不要邀请傅遇安一起吃这件事,他们都没权利直接发言。
时城不会在这点小事上计较,对着傅遇安抬抬下巴:“一起吃?”
傅遇安笑笑:“那我不客气了。”
他说是不客气,但是一共也没吃几口,除了松鼠鳜鱼多吃了点,其他的菜一共加起来可能也就两筷子。
时城也是几筷子下来就停了。
剩下三个人吃得就有点不知所味了,云坛迟疑道:“这饭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两个都吃这么少,难道里面有毒?
“没有。”时城慢条斯理擦了擦嘴,“只是单纯的不好吃。”
觉得很好吃的三个人:“……”
云坛不死心地看向另一个:“你也觉得不好吃?”
傅遇安摇摇头:“我不吃海鲜。”
他们三个人点了三道菜,分别是蟹肉煲三文鱼和松鼠鳜鱼。
巧得很,全是傅遇安不喜欢吃的。
云坛闭嘴了。
得,都不吃,她吃!
闷头干饭的时候,云坛听到洛问九小声问道:“坛姐,这个人是谁啊?”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在副本的时候这小子都没见过那人。
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叫傅悯,你时哥跟他接触比较多,我也不太熟悉。”
洛问九点点头,嘟囔道:“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
索伊听到这句话,不自觉的看了眼傅遇安。
不是看着不好惹,而是确确实实真的不好惹。
这男人一点都不比时城能力弱。
不好惹的某人这会儿正在烦另一个不好惹的。
傅遇安戳戳时城肩膀:“你是不是挑食?”
“你说哪方面的挑食?”时城忍着把他总是乱动的手掰断的冲动,挪着椅子离他远了点,“我只挑不好吃的食物。”
“差不多差不多,我是挑不吃的食物。”傅遇安用“我们是同类啊”的语气对他投去一个欣赏的眼神。
时城敷衍的“嗯”了一声。
“马犟后来怎么样了?”这话是问那三个人的。
索伊摇头:“不知道,我们走后下一波人就进去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别的惩罚,是不是系统要包庇他?”
“不会的。”时城语气肯定,“要是包庇的话,在我举报他的时候就会不成立,反而我会因为出千受罚。”
这话确实没错,索伊沉默下来。
洛问九思维挺跳脱:“哥,这个是不是除了规则禁止之外的事情都可以干?”
“对了一半。”时城说,“规则禁止的也可以干,就看你会不会钻漏了。”
说白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有句古话怎么说得来着,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不愧是千古名言,这道理亘古不变。
傅遇安听着这无赖发言,在一旁无声笑了好久,嘴角就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他对时城竖了个大拇指:“好强啊时哥。”
时城被这一声哥喊得非常受用。
他难得给了傅遇安一个好脸色:“那明天你去打麻将吧?”
傅遇安:“?”
“对啊我们得休息三天。”洛问九的小脸垮了下来,“这三天每天都要跟那个狒狒打麻将吗?”
“他没有尾巴,他是猩猩。”云坛秉持着下一代的教育是重点这一念头,好心的给他纠错。
索伊面无表情打断他们:“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个比较像猩猩的人?”
洛问九/云坛:“……”
时城木着脸看他们争论猩猩狒狒和人的问题,根本没有想把他们引回正路的意思。
还是傅遇安心肠好,咳了两声:“虽然你们的讨论很有学术价值,但是能不能看看你们大哥的脸色?”
大哥脸色很不错,就是周身的空气有点冷。
三人齐齐挺了挺脊背。
大哥喜怒不形于色,他们不能浪。
时城选择性忽略傅遇安各种奇奇怪怪的称呼:“系统应该不会在这几天对马犟做什么,毕竟短时间内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主持这游戏了。”
“所以我们还是要跟他去玩?”洛问九有些绝望,他原本打麻将就只会一点点,万一时城一个操作失误……那可是跟掉脑袋没啥区别的后果啊!
时城安抚地摸摸他耷拉着的脑袋,意有所指道:“没事,有你傅二哥带你玩。”
莫名其妙被封了个二哥的傅遇安:“?”
时城侧目看他:“会打麻将吗?”
五个字无波无澜,字正腔圆,但偏偏,就是有种挑衅的感觉在里面。
这人真是把语言文学发挥到了极致。
傅遇安嗤笑一声:“不是我吹牛。”
“你老太太老爷爷那一辈都打不过我。”
众人:“……”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诡异,时城很敷衍的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好厉害。”
傅遇安觉得太阳穴有点疼:“你还能再假一点吗?”
“假不动了。”时城从善如流的恢复表情,“那明天就辛苦你了,傅……悯。”
傅遇安挑了下眉。
在时城为数不多叫他名字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化名。
挺稀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