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用过饭后,厘央去厨房刷碗,孟希先把剩下的饭菜放进冰箱里,然后端着留给孙奶奶的饭菜,进屋去看孙奶奶。

    厘央动作快速,不一会就把碗筷洗得干干净净。

    她把最后一个盘子擦干净放到橱柜里,听到孟希慌慌张张地孙奶奶房间里跑出来,像一阵风一样掠去门口。

    “央央,孙奶奶晕倒了,我去找小树帮忙,你快叫救护车。”

    厘央神色一震,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挂断电话后,她连忙冲到孙奶奶房间,孙奶奶倒在床边,额头磕破了,正在流血。

    厘央大惊失色,飞快找了个干净的毛巾按在孙奶奶的额头上,可厘央力气小,根本扶不起孙奶奶,还好孟希很快找来了蒋树,救护车也很快就到了,他们合力把孙奶奶抬上担架,直接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孙奶奶是因为血压太高眩晕跌倒的,还好心脑血管没出什么毛病,只是头上的伤口不小,还要留院观察,幸好送来及时,否则会很危险。

    厘央站在病房外,忍不住一阵后怕。

    这次幸好有她们在,能及时发现孙奶奶的情况,如果她们不在,孙奶奶还不一定要多久才能被人发现呢。

    她拿起手机给姜守安打了一个电话,她没有孙万峰的电话号码,只能让姜守安转告孙万峰知道孙奶奶的情况,让孙万峰的家人尽快回来看望孙奶奶。

    厘央打完电话后,没有立刻回病房,她去楼下买了几瓶水,平复了一下心情,手没那么抖了,才往楼上走。

    孟希在帮孙奶奶办理住院手续,蒋树在病房里陪着孙奶奶,整间医院透着一股窒息般的寂静。

    她走到二楼的时候,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孙万峰打来的。

    孙万峰先是问明了孙奶奶的情况,得知孙奶奶已经没有大碍之后,道貌岸然道:“央央,我爸工作忙,最近在出差,我妈也没时间,我最近有一个论文要写,既然奶奶没事,我们就不过去了,等会儿我让我爸多打些钱给奶奶,你们……”

    厘央握紧手机,咬牙道:“孙奶奶不缺钱。”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看得出来孙奶奶并不缺钱,甚至孙万峰他爸当年能有钱去大城市做生意,都是孙奶奶给的第一桶金。

    孙万峰听出她声音里的不悦,顿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央央,不是我不想过去,是实在走不开,我奶奶一定也希望我能好好完成学业,她如果知道,不会怪我的……”

    厘央莫名想起了孙奶奶每天坐在电视机前孤单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涩。

    她吸了下鼻子,冷道:“别叫我央央。”

    厘央按灭手机,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低着头,屈指揉了揉眼角,过了片刻,孙万峰发来一条消息,说过段时间不忙了会来探望孙奶奶。

    厘央直接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厘央回到病房门口,看到蒋树正在给孙奶奶剥橙子,孙奶奶已经醒了,靠坐在病床上,手背上打着吊针,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蒋树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孙奶奶眉开眼笑。

    如果蒋树是孙奶奶的亲孙子就好了,那样蒋树会有人护着,孙奶奶也会有孙子照顾。

    厘央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他们一会儿,唇边慢慢漾起一抹浅笑。

    等孙奶奶睡了,孟希留在医院陪孙奶奶,蒋树和厘央一起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厘央注意到蒋树揉肩膀的动作。

    这里的医院没有电梯,刚才孙奶奶检查的时候,是蒋树背着她楼上楼下的跑。

    “小树,今天谢谢你。”

    蒋树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你谢我什么?孙奶奶是看着我长大的,是我该谢谢你们及时发现。”

    “我听姐姐说,你平时很照顾孙奶奶。”

    蒋树活动着肩膀,声音平淡,“小时候我爸工作忙,我妈……精神不太好,我每次饿肚子,孙奶奶会都让我到她家去吃饭,我现在照顾她是应该的。”

    厘央轻轻点头。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

    蒋树那个弟弟突然像个火箭筒一样从家里窜了出来,正好撞到厘央身上,撞得厘央后退两步,差点崴到脚。

    蒋树拧眉,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推到厘央面前,“蒋男!道歉!”

    厘央听到蒋男的名字,心里咯噔了一声,莫名觉得这个‘男’字像带着利刺,能扎伤人心。

    蒋男对蒋树做了一个鬼脸,气焰嚣张,“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我妈说了,你就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就连爸都说了,让我千万不能跟你学!我才不要听你的话!”

    蒋树身体僵了一下。

    厘央眼睛一瞬间瞪圆,她错愕地看着面前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

    蒋树很快面色如常,只是眸底像蕴着化不开的寒冰。

    他依旧拽着蒋男,说话的时候声音没有起伏,“就凭你错了。”

    蒋男仍旧不服气,指着厘央,“我撞的是她,她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说我?”

    蒋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活动手指,“你出生之后,我是不是还没打过你?”

    “你才不敢打我,爸妈最疼我了。”蒋男嘴里虚张声势,行动上却很诚实,害怕的往后退了一下,正好碰到他身后的厘央。

    厘央低头看着他,“谁说我不说什么?我现在要求你给我道歉!”

    蒋男看了看蒋树,又看了看厘央,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冲着院子里大喊:“妈!有人欺负我!”

    厘央:“……”

    蒋树:“……”

    朱春燕出来的时候,厘央捂着耳朵,抬头望天,蒋树拎着蒋男的领子,面无表情。

    蒋男哭了半晌一滴泪都没流,看到朱春燕才硬挤出来一滴,声嘶力竭的喊:“妈……”

    朱春燕赶紧冲过来,把蒋男抢到怀里,瞪着蒋树,“你做什么了?他是你弟弟,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能欺负他!”

    蒋树眸色冰冷。

    朱春燕护着蒋男,嗓门很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可男男毕竟还小,你有什么火就朝我来,不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蒋正德从屋子里走出来,看了大家一眼,目光落在蒋树身上,“怎么了?大呼小叫的不成体统!”

    朱春燕偷偷掐了蒋男一下,蒋男顿时哭得更大声:“爸,蒋树欺负我!”

    “他是你哥!你要叫他哥!”蒋正德不轻不重训斥了蒋男一句,抬头看向蒋树,“男男才九岁,你跟他计较什么?你这么大一个人欺负一个小孩子像什么样子。”

    蒋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我怎么欺负他了?”

    蒋正德脸色难看起来,压着声音训斥,“他都哭了,你还说你没有欺负他!”

    蒋树眼睫颤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可笑,不屑于跟他们大呼小叫的争辩,扭过头去,沉了眸色。

    蒋正德被他冷淡的态度激怒了,上前就想把他扯回来。

    厘央眉心蹙紧,挡到蒋树面前,抬头看向蒋正德,“叔叔,刚才是你家小儿子撞到了我,他哥哥让他道歉,他不但不道歉还对他哥哥出言不逊,他这样一错再错,就算现在年纪还小,您也不该偏袒他,更何况他已经九岁了,到了该知事明理的年纪,不应该再拿年纪小做借口了。”

    蒋正德怔了一下。

    朱春燕立刻反驳道:“口说无凭!你们两个一看就认识,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一起合伙诬陷我儿子!”

    厘央差点气笑了。

    她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你儿子刚才说你告诉他小树是不男不女的。”

    蒋正德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瞪向朱春燕,“你在小孩子面前胡说什么!”

    朱春燕眼睛心虚地晃了晃,“她胡说!这丫头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的野丫头,你别听她在这里嚼舌根,一定是有人想故意挑拨,让她这样说的。”

    她亦有所指地瞟了瞟蒋树,明显是想暗指是蒋树教厘央这样做的。

    厘央笑了一下,看向蒋正德,“叔叔,您的小儿子还说您告诉他千万不能向小树学,有这回事吗?”

    蒋正德诧异地张了张嘴,看了一眼蒋树,眉心拧紧,“我的意思是让他……”

    厘央打断他的话,“叔叔,你们有没有说过这些话,你们心里清楚,这些话如果蒋男不说出来,我们不可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假话,你们心里也应该清楚。”

    蒋正德自然知道自己说过什么,从而可以推出厘央说的不是假话,刚才那些话他说过,那么朱春燕自然也说过。

    朱春燕恼怒地拍了一下蒋男的脑袋,蒋男耍赖地抱着她的腰,吓得不敢抬头。

    蒋正德面色铁青,沉着脸把他们赶进了屋里,他欲言又止地看了蒋树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叹息一声,低着头回了屋。

    蒋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走远,缓缓笑了一下,眼里却毫无温度。

    隔着墙壁,蒋树和厘央能听到他们在里面吵闹的声音。

    蒋正德似乎想打蒋男,朱春燕一直拦着,两个人渐渐吵了起来,越吵越大声,伴随着蒋男的哭声。

    蒋男这次的哭声特别大、特别真实,应该是真哭了。

    厘央回头望向蒋树,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刚才多管闲事。

    蒋树咂咂嘴,挑眉道:“可以啊,我们小央以一敌三还赢了。”

    厘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蒋树也跟着笑出了声,抬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