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结束,傅西泽去暮色兼职,辛瑷依然缀在他身后,傅西泽转身看他:“上班你也要跟来?!”
辛瑷可怜兮兮地回:“你昨晚跟我说,今天我找你,你一直都会在的,今天还没过完呢!”
傅西泽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但那是出于一种心善,他不好当场拒绝已经被拒了一回的辛瑷,如今辛瑷把这话还给他,傅西泽陡然有种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之感。
没办法,他只能带着辛瑷去上班。
北京这座城市大得离奇,傅西泽跨区上班,一路地铁,其中还要换乘,通勤时间一个小时,七点多,傅西泽才出现在暮色后厨。
傅西泽这份兼职从八点干到凌晨一点,包一顿晚饭。
傅西泽抵达暮色,先洗了把手拿餐盘打好饭菜递给辛瑷:“喏,吃吧,工作餐,还行。”
暮色的工作餐由给顾客做小食的厨师提供,味道不错,菜也丰盛,两荤两素,看着干净又营养。
但这是傅西泽的工作餐,仅此一份,给了辛瑷傅西泽便没的吃了,傅西泽又不是那种会去找厨师多给自己打一份的人,就算去找大概率也要不到,菜的分量是定好的,打给你别的员工就没了。
辛瑷关切地问道:“你呢!”
傅西泽没吭声,只另外拿了餐盘给自己打了一大份米饭,又拎了一瓶老干妈过来,暮色的员工餐菜限量米饭不限量,他今晚吃老干妈拌饭。
辛瑷看着傅西泽把自己的工作餐让给他吃,自己吃老干妈拌饭,你就是能感受到这位酷哥的温柔,哪怕他俩这辈子不熟,但傅西泽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照顾他,明明看上去又拽又凶,但对他很宠。
傅西泽见辛瑷看他的眼神水一般柔软,冷冰冰解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早上吃了你的早餐,还一顿晚餐给你。”
辛瑷“嗯”了一声,又起身,拿了个碗过来,他把米饭扒拉到碗里,又把餐盘往前推了推:“菜挺多的,一起吃。”
然后,他还尝试了一下老干妈拌饭。
晶莹剔透的大米拌着辣椒、红油、豆豉,说不出鲜美浓香。
辛瑷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老干妈拌饭还挺好吃的。”
傅西泽唇角一抽,这人从小就没摄入过太多调味品,大概酱油拌饭他都能惊为天人。
辛瑷真的被老干妈惊艳到了,又挖了一勺老干妈拌饭吃,一边吃一边感慨:“真的好吃,就是有点辣。”
说着,又挖一勺。
傅西泽看着辛瑷一勺一勺的老干妈,陡然有种带坏人小孩之感,人好好一养生少年,给自己带得胡吃海喝,他连忙拿过老干妈,拧紧瓶盖,又示意辛瑷吃菜:“多吃菜,别浪费。”
辛瑷气鼓鼓地瞪着他:“……”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老干妈拌饭你吃可以,我吃怎么就不行呢。
傅西泽睨了他一眼,干脆起身,把老干妈带走,重新锁进柜子里,这样总吃不到了。
辛瑷:“……”
辛瑷含泪吃菜,好在暮色员工餐味道不错,对于一个长期抑郁食欲不振食不知味的人而言,能重新感受到食物的美好已然是一件人生幸事儿。
饭后,傅西泽开始收拾上班。
调酒师毕竟是服务行业,而且是颇为讲究的服务行业,既要求你衣着得体,又要求你个人卫生习惯良好,傅西泽惯例地开始刷牙洗脸弄头发换衣服,然,今晚和以往不同,傅西泽今晚揣了个小尾巴。
小尾巴连他刷牙也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盯盯盯。
以至于傅西泽陷入沉思,刷牙有什么好看的,张嘴、牙刷带着牙膏和牙齿摩擦起泡、漱口……这一套动作细看还有些不太雅观,但辛瑷就在一旁各种盯,也不嫌无聊。
好在傅西泽气场强大,他在太子爷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梳洗完毕,又去到员工休息区换衣服。
辛瑷显然还想盯。
傅西泽这回盯了回去,看刷牙洗脸弄头发没什么,看换衣服就……有点过了啊。
辛瑷get到傅西泽的眼神,坏笑了一下,说:“这有什么,我都看过。”
真的,有关于傅西泽,他什么场面没看过。
这种只是小儿科。
傅西泽有种被调戏到的感觉,他顺着话茬开始胡扯:“你前世看过?!”
辛瑷好笑:“咦,你怎么知道?!你记起来了。”
傅西泽没理他,阖上门,反锁,换衣服。
辛瑷听到里边反锁的声音,摊了摊手。
防贼呢这是。
又防不住,不如早点和他恋爱早点享受他的一世呵宠。
傅西泽动作麻利,也就几分钟,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白色衬衫衣扣严密地系到最上一颗,黑色马甲扣子扣紧掐出他细窄的腰,他长腿迈开,往酒吧大厅的方向走去,又一边卷衣袖一边佩戴袖箍,动作很随意,但他做起来莫名的苏。
随着衣袖卷起,傅西泽纤长有力的小臂被裸露出来。
辛瑷看着他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回想起,前世,傅西泽总是会牵他的手,又或者搂他的肩膀、抱他的腰,总之,腻腻乎乎的,很缠人。
那些时光辛瑷从未在意过,又在重来一世彻底失去之后变得闪光。
一时间,辛瑷呆呆的有些出神。
傅西泽见小尾巴没跟来连忙回头喊他:“跟上。”
酒吧这场所鱼龙混杂,傅西泽既然把人带来了就得负责,就辛瑷那男女通杀的脸,不把他放眼皮底下根本不安全,出点什么事儿他绝对悔恨终生。
辛瑷循声望了过去,就见到了年少的傅西泽,他还魂,又笑着追了上去,还不忘解释:“帅的,我都看呆了。”
傅西泽不想理人了,他干嘛把人叫过来调戏自己。
辛瑷见傅西泽又开始装酷不理他,便轻佻地朝着傅西泽吹了声口哨。
傅西泽斜了辛瑷一眼,脑海里莫名浮现五个大字,饱暖思淫|欲。
考虑到太子殿下淫|欲的对象是自己,傅西泽表情有些微妙,他没理会,只大步进到吧台,又在真正上班之前把吧台收拾了一遍。
辛瑷自然跟了过去,就坐在吧台处看他收拾。
调酒师本来就是一个很有趣的职业,辛瑷对傅西泽又深深着迷,连傅西泽收拾吧台辛瑷都看得眼也不眨。
傅西泽则想到了什么,叫来服务生,给辛瑷点了一大杯鲜榨橙汁,挂在他的账上。
秋天是瓜果丰盛的季节,十月份脐橙已然上市,傅西泽刚才瞥了一眼后厨,都是今天新到的货,特别新鲜,不吃感觉可惜。
橙汁在酒吧这种酒水消费场所有些冷门,后厨很快榨好端了上来。
傅西泽已然重新洗好手,他看着面前橙汁,懒得装饰,只插上两根吸管,推到辛瑷面前。
辛瑷瞥了他一眼,然后,在暮色这样的夜店里,吸……橙汁。
这季节的橙汁清新甘甜,辛瑷吸了一口,甜丝丝的,再去看杯子,一大杯,满满都是维c,也满满都是傅西泽对他的爱意。
辛瑷抱着橙汁各种胡思乱想,又百无聊赖地观察起了这间酒吧。
暮色生意非常好,才八点,客人便陆续进场,座位很快便坐满了,傅西泽一进到调酒台,马不停蹄地开始调酒。
作为新晋调酒师,他主要负责调制一些特色鸡尾酒,经典鸡尾酒则交由一旁主调调制。
2013年,国内鸡尾酒文化远没有后来的繁荣,很多鸡尾酒都很难喝,口感辛辣刺激,喝一口便不想再试另一口了。
傅西泽调制的酒水,首要便是好喝,符合国人饮酒习惯,他调酒很有灵气,又有一些独到的偏方,他就是能把酒调得漂亮、好喝、耐喝。
或许一开始不少顾客都是冲着傅西泽的脸点的酒,但尝过他调制的特色鸡尾酒便会觉得“咦,这酒不错”,然后又叫朋友过来一起喝,好喝的酒自然忍不住和人分享一起吨吨吨猛喝。
所以,哪怕只是新晋调酒师,傅西泽也是一杯一杯在那调酒,没有半点休息时间。
傅西泽显然凭脸以及调酒技术在暮色刷出了名气,不少女孩子都会拿手机拍下他以及他调的酒发下朋友圈又或者q空间,把他当地标一样打卡又分享出去,辛瑷也跟风拿相机拍了拍调酒的傅西泽以及傅西泽给他的橙汁;也有胆大的过来搭讪,但傅西泽高冷得一批,除了公事公办地点酒调酒他没有一句废话,没多久就把人给冻走了。
也有人试图勾搭辛瑷,但傅西泽眼神阴冷地盯了过去,对方收到这样的眼神,便也知道,辛瑷是有主的,只能悻悻离开。
辛瑷被保护得很好。
酒吧十点之前,还有点清吧的感觉,灯光深邃宁静,民谣歌手抱着吉他唱得慵懒缓慢。
到了十点,酒吧正式开场,乐队表演过后,穿着渔网袜的甜酷dj登场,暮色陡然变成了一间又嗨又炸的蹦迪酒吧。
辛瑷一开始还觉得挺有趣的,感觉酒吧行是一次不错的体验,他观察观察客人,再看看酒吧装潢,给自己积累下场景和素材,但从不到八点呆到现在十一点多,辛瑷也有点腻味了,而且舞曲真的很吵,他连橙汁都喝完了。
最后实在无聊,从包里掏出素描本,打算画画傅西泽。
这个点,酒吧场子正是最嗨的时候,镭射灯光束在室内飞快旋转,漂亮女dj已然开始播放劲爆热辣的舞曲。
辛瑷居然在这种场所里画画。
傅西泽……一言难尽,他到底忍不住开口,道:“你眼睛不要了。”
现场音乐太过嘈杂,辛瑷根本听不清,他大声回:“什么?”
傅西泽俯下身,试图和辛瑷交谈。
辛瑷配合着直起身体,凑过耳朵去听。
因着上辈子毁容,辛瑷养出了很多小习惯,他会下意识地展示自己完好的右脸,而不是疤痕满布的左脸。
这会儿,辛瑷附上右耳去倾听。
傅西泽微微躬身,又凑过头,便看到了辛瑷近在眼前的白皙圆润的耳垂,耳垂上只有一颗小小的耳洞,挂着一枚蓝宝石耳坠,那枚耳坠还在因着他凑过头的动作细微晃动。
那画面,莫名惹眼,傅西泽喉结滚动。
傅西泽几乎听到了自己喉结滑动的声音,他感觉那声音巨大,是个人就听得见,但理智告诉自己,在热辣舞曲的背景音里,辛瑷根本不可能听到这轻微声响。
傅西泽艰难找回自己的神识,他抬高声线,道:“你在这样的灯光里画画,眼睛不要了。”
辛瑷听清了这句话,他笑了开来,蓝宝石耳坠随之摇曳,这一幕在灯光幽暗的酒吧里,美到令人心颤。
傅西泽陡然挪不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