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很少在凯特琳面前撒谎,几乎一有重要的事务需要处理艾德总会习惯和夫人商量,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凯特琳都会听从他自己的决定,尽管有时意见不一。
他离开凯特琳的房间,他撒了谎,国王并没有呼唤艾德过去,艾德行走的方向是阿提斯房间所在的方向,艾德要亲自与阿提斯对峙,这里是临冬城,是北境,他并不惧怕任何敌人。
乔里带着临冬城守卫护在艾德左右,他敲响了阿提斯的房门。
“请进。”,阿提斯的声音略微有些疲倦。
艾德走进了房门,看见伏案读书的阿提斯,后者的脸色有些苍白。
“艾德大人,我很抱歉,布兰他......”,阿提斯站起身,对艾德说道。
艾德摆了摆手,面露哀色,“这不怪你,阿提斯。”,他坐在阿提斯的床铺上,“坐下吧,我有事要问你。”
艾德的眼神逐渐变得肃穆,尽管目光里依然带着哀伤,“阿提斯,关于莱莎夫人,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她是不是被你囚禁在鹰巢城?”
见阿提斯神色并没有慌乱而失阵脚,艾德心里稍稍放下石头。
“是的,艾德大人,莱莎夫人在鹰巢城的一间屋里,我派人严加看守。”,阿提斯平静地说。
艾德紧紧锁住了眉头,他惊骇于阿提斯的坦诚,又怒又悲,他的言语里带着斥责,“这么说,你认罪了?”
看着艾德压抑愤怒的神色,充满着威严,阿提斯虽不知道艾德如何得知这些消息,但他并不慌张,只是迎着艾德铁面无私的责问,回答道:“我没有罪,艾德大人。”
艾德微眯眼睛,略带不解。
“莱莎意图毒杀我,艾德大人,此事整个鹰巢城都知道。”,阿提斯说。
艾德摇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这几天他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以至于不知道任何信息的真假。
“你为何隐瞒,不仅向我隐瞒,甚至劳勃都不知道。”,艾德的语气变得激动,门外的乔里蠢蠢欲动。
“我必须隐瞒,艾德大人。”,阿提斯深吸一口气,表现得非常无奈。
艾德再次感觉被蒙在鼓里,他皱着眉,听阿提斯继续解释。
“我前脚刚带着谷地的人离开君临城,后脚父亲就病重去世,太巧合了,时机过于巧合了......”,阿提斯似乎失去了气力,艰难地说出来。
阿提斯合上书本,继续说:“不瞒您说,在得知父亲病重之时,我就怀疑君临出事了。”
“整日都在怀疑,这又是为什么?”,艾德似乎很难听下去阿提斯的解释,出声问道。
“父亲的命令,艾德大人。”,阿提斯盯着艾德的双眼,“我离开君临是接受父亲的命令。”
艾德皱眉插嘴说:“劳勃和我说过,你父亲想借此拒绝劳勃的提议。”
“不,并非如此,这是劳勃国王自己推测的。”,阿提斯没有管艾德疑惑的眼神,继续说:“父亲让我回归谷地......整军备战。”
艾德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是因为,王后一案吗?”
“收到史坦尼斯的信后,我才觉得恐怕是这个原因。”,阿提斯说。
阿提斯看见艾德嘴唇微张,脸上全然是困惑不解的神情。
“国王身边都是我不信任的人,如果我告诉他,父亲这个命令,那我无法解释这个命令的缘由,而且国王身边的兰尼斯特......太多了,国王恐怕在君临,自己便深陷险境。我如果把史坦尼斯的信告知他,结果可能怎样还不知道,国王或许完全不相信,愤怒于我的奸诈狡猾和栽赃陷害,又或许是当场暴跳如雷,想要当场追查兰尼斯特......”,阿提斯见艾德严肃的神情逐渐舒缓,继续说道。
艾德继续沉默。
“莱莎意图毒害我的证据在鹰巢城,但鹰巢城太过于封闭,以至于所有发生在里面的事情,都可以造假......我怕我说出实话,也无人相信,反而会遭到怀疑。”,阿提斯手微微颤抖着,他最近一直在承受这种压力,这种明知真相却畏手畏脚的压力。
“这是我隐瞒这件事的理由,艾德大人。”,阿提斯逐步恢复了双目的明亮,他盯着艾德。
“我父亲让我无条件的信任你,艾德大人。”,阿提斯说,“我可以信任你吗?艾德大人。”
艾德紧紧皱着眉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松过双眉。
“当然,孩子,只要你所言非虚。”,艾德松了口。
阿提斯审视着艾德肃穆的面孔,轻声说:“我不相信莱莎能单独完成这件事,她为什么想杀我?毒药从哪里找来的?为什么在父亲追查兰尼斯特的时候动手?父亲是被毒害的,他是被谁害的?这个时机太过于巧合了,艾德大人。”
艾德快被绕晕了,他尽量抓住其中关键的信息,问:“你怀疑另有其人吗?”
“如果莱莎想要毒害我,那我想,恐怕父亲也是莱莎所害。”,阿提斯提出了自己的指控。
艾德的声音低压着,“你没有证据,阿提斯。”
“艾德大人,你并不清楚父亲在君临城的护卫有多谨慎,即便是每日的吃喝都受到严密的监视。”阿提斯说道,“除非是亲近之人动手。”
“而莱莎没有胆量如此行事,背后一定另有其人,甚至想借此机会,将我们的矛头转向兰尼斯特。”,阿提斯说出自己的想法。
艾德彻底没有话能说了,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冷静到可怕的阿提斯,不过十七岁的青年相貌却异常的熟谙谋略之道。
“你说的并非全无道理,阿提斯。”,艾德想起了莱莎的信,说道,“鹰巢城恐怕早有人泄漏莱莎被你控制的消息了。”,艾德将密信一事全盘托出。
离开房间时艾德只留下一句话,“待我前往君临,两件事一并调查,我会给你一个答案,阿提斯,但只希望你没有骗我。”
阿提斯疲倦地将身体舒展在床榻上,他非常清楚告诉艾德这件事是极度的冒险,他必须与艾德同去君临,带着艾林家的蓝袍子卫队,并劝艾德多带点史塔克家的亲兵一道前往君临,只要军队在君临扎根,至少能与兰尼斯特兵相抗衡,局面就处在艾德和阿提斯的掌控之中,到时候只要艾德查出真相与证据,便可以一锤定音。
至于莱莎寄给凯特琳夫人的密信一事,阿提斯并不相信是自己从谷地带来的蓝袍子亲兵带来临冬城的,只有可能是从君临来的这群人中的某人带过来。既然是君临,那恐怕只有一个人选。
小指头如何得知莱莎被自己囚禁?阿提斯简单地联想到学士秘密告诉自己莱莎勃颈上挂着的镶毒项链便大致猜出,莱莎看来被当作了牺牲品,从一开始小指头就并无隐藏莱莎的目的,恐怕是故意让他囚禁莱莎的。
阿提斯嘴角微微一勾,他缓缓睁开眼睛,轻声言语:“威玛,罗拔,希望你们能给我好消息,网该收了,再小的指头也要给我挖出来。”
他把思绪放空,放到了天空,放逐到了谷地,看到了拥抱大海的海鸥镇,他最信任的骑士正在那里,执行着阿提斯的命令。
......
海鸥镇的酒馆里,威玛穿着布甲,一个人独自坐在酒馆里,静静倾听着这群食客桌上的言谈。
“谷地雄鹰!”,“老公爵病死”之类的词句在威玛耳边犹如蜜蜂一样不停地“嗡嗡”,威玛无聊地喝着麦酒,苦涩的味道与自己的心情倒颇为类似。
从阿提斯与他分别,并让他和哥哥罗拔来到海鸥镇开始,自己就一直带着人在海鸥镇数不胜数的酒馆,饭堂,码头小贩的聚集处,甚至包括女支院到处转悠,只负责一件事,就是听风声,听言语。
威玛这几天并没有听到阿提斯告知自己的一些言论,不过倒是有许多意外的乐趣,酒馆的小女儿家清白被城南的铁匠家大儿子给糟蹋了,海鸥镇有名有姓的贵族领主的胃容量排行,来自对岸的交际花今日又进了哪家贵族的房......
他喝得有些醉醺醺了,招呼着坐在酒馆深处的侍从,准备离开酒馆。
“听说首相大人是被毒死的......”,“莱莎夫人被囚禁在鹰巢城......”
久违的字眼词句终于在耳边出现,威玛深吸一口气,奋力抽出腰间的长剑,“吗的,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
侍从同样抽出钢剑,指向那一桌食客。
“以鹰巢城公爵,艾林谷守护,七大王国的东境守护阿提斯·艾林之名,我受命逮捕你们!”,威玛耍酷般甩了甩头发,尽管他是短发。
桌上的食客急忙朝酒馆外跑去,被威玛一拳击倒在地,威玛长剑贴住食客的脸,“兰斯大人,您从海关位置上下来心情肯定不好吧,怎么干起宣传谣言的活儿了?”
“爵士,爵士,饶命!我是受人指使,受人指使啊!”,兰斯的脸瞬间吓得苍白,连忙求饶。
“不急,不急。”,威玛轻笑着说。他微笑的脸庞在兰斯看来却无比的可怕瘆人。
海鸥镇的许多地方,“以阿提斯·艾林之名!”的言语在各处结果开花。
许多人被早已准备好的罗伊斯亲兵以及鹰巢城蓝袍子抓获。
言语止于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