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手
“不想我来?”
傅绵拎着行李包一挑眉,“小樱子,樱爷,你变心了?”
严樱又是呲牙一笑:“没,不是,什么变心不变心的,傅绵姐,你在说什么呐……”
说着,还下意识飞快瞟了顾嬿白一眼,像是怕顾嬿白会生气似的。
傅绵无语道:“你看看你那没骨气的样子,心虚什么呢?怕你的新欢不开心吗?”
顾嬿白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玩笑对呛。
这时,傅绵转脸看向了她。
严樱这边胳臂还在顾嬿白肩膀上搭着,一看傅绵冲顾嬿白看过来,立刻就搂着顾嬿白往后退了一步。
顾嬿白:“……”
“嗨,”
傅绵白了严樱一眼,看着顾嬿白打了一个招呼,“我们见过了哈——上回见你,真是英勇神武啊。”
顾嬿白平静解释道:“只是意外,换了别人也一样。”
她上回在定制完旗袍后,就在那条街上,碰到过傅绵和另一个女孩子。当时那广告牌砸下来,她推开一个人救了那人的一幕,傅绵她们是看到了。
眼下傅绵说的,应该就是那次的事情。
“走吧,我们进去再说,”
傅绵道,“这回咱们出海钓鱼吗?就是天还有点凉,不过也好,不算太晒。”
说着,拎着行李率先往里走了。
严樱小声问顾嬿白:“你们见过了?”
顾嬿白就把上次的事情略略一说。
“傅绵姐这人,”
严樱听了小声嘿嘿笑道,“人吧,挺好的,就是嘴巴不饶人,跟毫哥一个德行。”
顾嬿白嗯了一声没有在意。
她又不是原主,根本不可能跟这个傅绵争风吃醋的。她这一回过来,也不是为了来会什么情敌的。
“还有一件事,”
严樱又小声打小报告,“听说傅绵姐去找过墨哥,不过好像又没如愿,不知道两人怎么说的,听说傅绵姐那次回家后,闷了好几天才又出门的。”
顾嬿白一挑眉没回应这话。
严樱悄悄看了她一眼,也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说这些,是有心里的小九九的,比起来傅绵姐,她,她还是更希望嬿白姐能和墨哥重归于好。
大家一起进去后,预定的这套温泉别墅里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顾嬿白视线扫过去,发现和严樱说的差不多,都是“自己人”:
傅灼,宋酬,沈成毫,严樱,以及傅绵和她。
“还有位朋友,”
沈成毫这时又道,“是个钓鱼的发烧友,懂得多,咱们出海玩,带着他一起比较方便。”
“韩培文?”
宋酬道,“你之前不是说他说他没空吗?要跟他哥去国外几天?”
“他没空也得有空,”
沈成毫得意道,“我跟他说咱们这回都有谁,他一听立马答应过来一起玩了,国外也不去了,放了他哥的鸽子,也不会放我的鸽子。”
这韩培文为啥这回一定要过来,还不是他说了有顾嬿白,就是韩培文上回在海边碰到的。
他后来说给二哥后,他二哥应该是私底下问了嬿白姐。
回头跟他说是个误会,嬿白姐只是去海边散散,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才去了那里。
可他把这个说给韩培文听后,韩培文满脸不信,就说那天那美女似乎很是虚弱,蹲在礁石上看着脸色苍白什么的……
怎么也不像是欣赏散心的样子啊。
大概是对顾嬿白那天在海边的举动太好奇了,这回他一说聚会有顾嬿白,韩培文就想亲眼再见一见这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这么想着,沈成毫冲着顾嬿白看了过来道:“嬿白姐,你见过这人,这人还对你有误会呢。”
“什么人啊?”
顾嬿白不解道,“我见过?”
莫非是花店的顾客?
沈成毫就把这事跟顾嬿白说了,反正他觉得,他二哥已经问过了是个误会,那就无所谓了啊。
顾嬿白听完,哦了一声道:“那他确实误会了,我也就是找了个没人的海边吹了吹风。”
正说着,韩培文也赶到了。
在座的人都明显认识他,一进来大家就熟络地互相打了招呼。
“真是你啊,美——”
韩培文视线落在顾嬿白身上时,眼中一亮连忙道,可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成毫在他肩上使劲拍了一下。
“美什么美,”
沈成毫道,“叫嬿白姐。”
“嬿白姐。”
韩培文连忙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又急急接着道,“上回真是你啊,可把我吓死了,还以为撞到鬼……啊,还以为,以为你掉下去了呢——”
说着,又比划着急急把那天他见到的情景,连带着细节都一五一十又描述了一遍。
紧接着他又拍着胸口道:“一转眼就看不到你了,你怎么离开的,怎么速度那么快,一闪眼就没人了。”
顾嬿白听他有点激动地叽叽呱呱说了一通后,不由微微一笑:
这人确实热心,对她的质疑也没有恶意,纯粹是觉得难以置信罢了。
“那天还有点急事,”
这么想着,顾嬿白一笑含糊带过道,“没想到吓到你了,抱歉啊。”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
韩培文忙道,“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你,这世界,真小,真小。”
大家都笑了起来。
“嬿白姐,你下次再想去海边叫上我啊,”
严樱听了连忙道,“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也有人少的地方,但比你去的礁石堆安全多了。”
听那韩培文说的都害怕,那么高那么滑的礁石,嬿白姐一个人就上去了。
顾嬿白一笑嗯了一声。
“咱们出去海钓是吗?”
韩培文很有激情,一迭声问道,“用谁的游艇?去哪儿钓,打算钓什么?”
“除了你,”
沈成毫点点他道,“余下我们几个,都是外行,就——纯粹玩去。在大海上散散心,能不能钓到鱼,都不重要。”
钓到钓不到的,对他一点也不重要。
这回周末出来玩,他可是请示过他二哥了。
是他二哥建议出海玩一玩。
至于他那对出海一向毫无兴致的二哥,为什么建议他们出海玩一圈去……
那肯定是他二哥为了他嬿白姐说过喜欢大海的事情。
他二哥还给他发了不少资金呢,咳咳,让他不要抠门。奇了怪了,他沈成毫什么时候抠门过?
韩培文无语地看着沈成毫:
出去海钓还说钓不钓得到都不重要……那还去钓鱼干什么。
“要钓一钓试试,特别有成就感,”
韩培文不遗余力地鼓动道,“要不我去弄出来我家那个游艇?那个还大点,我家里专门自己定制的——可比一般的游艇好用多了。”
他家就是造船的,不过不是造游艇的。
“你那个钓具什么的确齐全,可里面有点寒酸,”
沈成毫立刻道,“比不上我家这个,用我家的吧。”
豪华游艇嘛,出海是为了消遣,又不是真为了打鱼。
他嬿白姐又不懂钓鱼,只是喜欢大海而已。
“我那个里面大,”
韩培文还在努力劝说道,“再说里面也不差啊,主要是速度也快,比你们那游艇巡航时速不过21节还是要好一点的——定制改装的,专业造船人,懂?”
说着又看向傅灼等人,“还结实安全,正好最近就停着没人用,咱们开我们那个,那几个船员都是经验丰富的,常出去的。”
“行,”
傅灼不在意这船里面怎么样,再说寒酸也就是看跟谁比,“安全、速度我觉得还挺重要,主要是他那上面家伙事还齐全啊——万一咱们能钓到大鱼呢?”
“嬿白姐?”沈成毫看向顾嬿白。
“我肯定什么都行,”
顾嬿白没想到还要问她的意思,忙道,“看大家的意思。”
她就是个外行,且用谁家的游艇,她也并不在意。
大家这么一说定,稍微修整了一下,就直奔码头,上了韩家的游艇。
都上了游艇后,韩培文很兴奋地带着大家上上下下转了一圈,介绍了一下这游艇的大致布局。
顾嬿白感觉有点新鲜。
她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上游艇玩,小时候印象里父母带她也搞了游艇玩过,但那点温馨早已在脑海中模糊了。
这其实算是她第一回长大之后登上游艇,且还是这么大的一个游艇,心里还是感觉很特别的。
站在甲板上,看着游艇驶离码头,再看着天空中盘旋飞过的海鸟,顾嬿白轻轻舒了一口气:
出海,确实感觉不一样,心旷神怡。
“嬿白姐,你喜欢大海是吗?”
严樱过来,递给顾嬿白一杯饮料,问了一声。
“喜欢啊,”
顾嬿白道,“你不喜欢吗?”
“我?一般吧,”
严樱笑道,“没那么太喜欢,还行——”
“那你们为什么周末想出海玩呢?”
顾嬿白有点疑惑问了一声。
刚才听沈成毫的意思,出海钓鱼什么的,好像也不是他太想的,傅灼宋酬瞧着也就那样,倒是被叫来教大家钓鱼的韩培文,是真喜欢海钓。
但这次聚会,肯定不是韩培文发起的。
“毫哥说的啊,”
严樱笑道,“再说干什么都是那样,也就是大家周末聚一聚。”
说着,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不过我可是听毫哥说了,他是咨询了墨哥的——”
顾嬿白:“……”
说就说吧,这种眼神看着她干什么?
好在严樱怕弄巧成拙,也没敢再多说。
外面风凉,一时还到不了预定的地点,大家便都在船舱里的娱乐厅玩。
就韩培文说的那样,他家这游艇比较大一点,里面不算太奢华,但小影厅,台球室什么的,一应俱全。
沈成毫是个话痨,大家一起喝着饮料听歌消遣的时候,他叽叽呱呱说了一堆娱乐圈的瓜,于是大家一起吃瓜,都吃的兴致勃勃的。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芥子餐饮上。
“傅哥,宋哥,嬿白姐,”
沈成毫一本正经道,“咱们的芥子餐饮一定要干起来,气死我了,那些人背后都叫我傻……都叫我躺平富二代什么的,都说我的名气,是用沈家的钱买来的——槽。”
他急着证明自己呢。
“不是,”
韩培文不解道,“你这大明星,要证明自己,不是该往拿奖上证明吗?弄个影帝视帝什么的,你弄餐饮证明什么?证明你是干餐饮的人中演戏演的最好的?”
沈成毫:“……你以为那奖项是我家开的吗?我想拿就拿?”
韩培文:“……”
众人:“……”
于是众人默契地点头表示赞同。
“搞餐饮吧,这个其实不好干,水深着呢,”
韩培文笑道,“你们没想搞个民宿什么的?我可听我姨姥姥说了,最近有个鹤园民宿什么的——搞的挺好,里面的风景,吃的都特别好,她在那边住着都不想回家了——”
他这话音一落,就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有点怪。
“怎么了?”
韩培文莫名其妙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是真的,你们不知道说明你们孤陋寡闻——”
傅灼等人哈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觉得好笑是吧,”
韩培文忙也笑道,“我姨姥姥说的我也不信,跟你们就是说着玩的,谁信啊,几棵树,几只鸟的能有多好?再说了,饭菜能有多好吃?我姨姥姥那么说,我们家可谁都不信,我当然——”
“嘿嘿嘿,蚊子,”
沈成毫先是得意,听着韩培文这话越来越跑偏,连忙使劲拍着韩培文肩膀道,“鹤园民宿的老板,是我嬿白姐。”
韩培文一怔,猛地看向顾嬿白。
顾嬿白微微一笑道:“我们民宿客人的满意,是对我们最好的评价了,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我去……”
韩培文挠了挠后脑勺,眼中有点难以置信道,“嬿白姐竟然还搞民宿?之前我就听成毫说你开了花店什么的……”
原来最近声名鹊起的鹤园民宿也是顾嬿白的。
“那我过几天可得去看看,”
韩培文笑道,“我姨姥姥整天夸,我妈还觉得我姨姥是在瞎忽悠呢,改天我和我妈一起去见识见识。我,我没不信哈没不信——”
大家又一起笑了起来。
“改天我也去你的民宿看看,”
这时,傅绵忽然也开口道,“嬿白,你欢迎吗?”
“欢迎,”
顾嬿白一笑,“都欢迎。”
严樱惊讶地看了一眼傅绵,这才意识到,自从上了游艇,傅绵和顾嬿白之间,还真没吵起来。
游艇内的气氛一时十分融洽热闹。
时间就在说说笑笑中过去了。
顾嬿白说话不多,但心里也挺放松的。
时不时来甲板上看看海天一色的美景,只觉得心情也随着海鸟渐渐放飞了出去。
等到了韩培文预定的钓点后,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咱们出发还是有点晚,”
韩培文笑道,“要是我们钓友,那凌晨就出发了。”
他把大家都带到了甲板上,简单介绍了一些钓具的使用和钓法。
“能钓大鱼不?”
沈成毫道,“有一回你发朋友圈那个大鱼,用什么钓的。”
“上回?”
韩培文想了想道,“那个是金枪鱼,那个呀——得有运气。”
就连他这样的,也都不敢说想钓就能钓到。
再说那种洄游鱼,这时候也确实不太好钓。
“钓什么吧,”
韩培文热心推荐道,“试试钓石斑吧,这边钓这个多一点。”
说着,看着沈成毫不以为然的表情,没好气道,“耗子你别瞧不起石斑,这也不是你想钓随便就能钓到的,再说这鱼也贵啊,鱼也好吃,钓到了,让我们船上的厨房给咱们做了吃——”
沈成毫切一声道:“我运气好着呢,你等着。”
这时韩培文又给大家发了饵。
“这是我自制的饵料,”
韩培文道,“大家来试试钓吧——”
顾嬿白接了他发到自己这边饵料,就在一根钓竿旁坐了下来。
在弄饵料时,她不动声色往饵料上灌注了一点灵华。
到了海上,尤其是之前随着游艇离海岸越来越远,她能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掌纹中温热的气息似乎十分活跃。
这证明就如她预料的那样,大海中,果然是五行之精十分活跃的地方。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放开神识“钓”灵华。
知道这游艇会在海上过夜,她也就不急,等到夜深人静再试也不迟。
这时候既然钓鱼,她就想要了解一下这些海洋生物,对于灵华的敏感度。
随着鱼钩抛下,顾嬿白耐心等着反应。
这边甲板上,大家也都在试第一竿,一时间,难得一阵安静。
海风习习,有点凉,但也比较温润。
大家都穿了冲锋衣,比较挡风,也不觉得冷,反而会感觉十分清爽。
韩培文明显属于那种很负责的人,沈成毫是叫他来给大家做指导的,他自己便没去钓,在大家的钓位间时不时说两句,教一些东西。
“有了有了,”
突然,韩培文冲着顾嬿白这边就小跑过来,“嬿白姐,你这有了啊——”
说着,指导着顾嬿白道,“快,快,不,别急……这样——对,对——”
很快,在韩培文的指导下,顾嬿白拉出了一条看着不小的鱼,全身看着红乎乎的,还挺漂亮。
鱼才出水时,顾嬿白只觉得应该是不小,但拉上来时,才发现比在水上看着大多了,足有七八斤的样子。
“真是石斑啊,”
韩培文兴奋道,“槽,东星斑啊。”
这时大家都跑过来看。
“东星斑啊这是,”
宋酬眯了眯眼,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深深看了一眼顾嬿白道,“嬿白,你这是开门大吉啊。”
韩培仁盯着这条东星斑,一时还有点回不过神。
这地方,钓这个是真很少见。
他要是把这个发钓友群里,估计很多人都不信,会在这地界钓到这种名贵的石斑。
“嬿白姐这运气,”
琢磨不透,回过神后韩培文由衷道,“这要搁我们钓友群里,你就是个吉祥物啊。”
顾嬿白还是第一回钓鱼,此时开心是真开心:“这鱼卖的贵吗?”
她生病后,从外婆还在世时,就一直不让她吃海货,说是发物,对病不好。
因此她对海鱼什么的,真不是很了解。
“贵啊,当然贵啊,”
韩培文笑道,“这鱼要是知道你连认识也不认识它就被钓上来了,估计气也气懵了。”
“嬿白姐,开心吗?”沈成毫在一旁飞快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他二哥后,这才凑过来笑着问道。
“开心啊,”
顾嬿白笑道,“当然。”
“再来再来,”
严樱不服输喊道,“傅绵姐,你也来,来来,咱们再来——”
在韩培文将那鱼收拾了之后,大家都振奋精神。
这么快能上鱼,看来应该是有鱼群什么的……每个人眼底都透着兴奋期待。
顾嬿白又抛了一竿。
没多久,又是一条东星斑,跟上一条差不多大小。
从那边还没转过来一圈的韩培文:“……”
他心底里简直要嗷嗷叫了,太奇了,这眨眼间功夫,两条东星斑?
说出去钓友们肯定觉得他忽悠人都没这么忽悠的。
“这可能就属于新手大礼包,”
韩培文怎么也想不透,只能笑道,“没看网上都说吗,钓鱼新手,老天都照顾着呢。”
“我,”
严樱困惑道,“难道就因为我在公园钓过金鱼,就不算新手了?”
傅绵也郁闷道:“我在国外也钓过几回,也不算新手了吗?”
说着,看向顾嬿白道,“嬿白,你之前一次鱼也没钓过吗?”
顾嬿白点了点头。
众人:“……”
果然是新手大礼包啊。
只是这大礼包可真不小,他们第一回钓的时候,可没连着钓两条东星斑。
“嬿白姐好运气,”
宋酬过来笑道,“小韩,你让嬿白姐试试钓个别的,换个大竿什么的——”
“对对,嬿白姐运气爆棚,”
韩培文连忙道,“嬿白姐,来这边,用这个——”
说着,又去拿了别的饵过来道,“这是鱿鱼弄的饵,嬿白姐你试试能钓上来什么鱼。”
他甚至都不敢说,让顾嬿白钓什么鱼了。
就跟他怎么知道,这里钓东星斑都一钓一个准呢?
“那我再试试,”
顾嬿白笑道,“看看还有没有大礼包。”
刚才那饵是韩培文自制的,属于几样材料合成一起的,这是活饵,她也想再试一试。
第62章 紧张
“嬿白姐,”
这时韩培文看向顾嬿白,又看向大家道,“我想记录一下嬿白姐新手大礼包的画面,你们大家谁有秘密不,我能开启船上这边的监控不?”
一忙起来手机拍摄怕漏掉好画面,因此他才想开这个监控。
“没事,”
沈成毫随口回了一声后,想了想又道,“万一有什么好画面,你要发出去时,记得给咱们女士们的脸打个码,还有我,也别让我露脸——”
他黑粉太多,真要他钓一条大鱼的视频发出去,说不定又被人拿去做什么文章黑一波。
“那肯定,”
韩培文笑道,“这还用说?我就是想拍钓鱼,放心,真拍到了,我也不会乱发的。”
经过众人同意,韩培文开了这边的监控。
顾嬿白也不介意他开这个,哪怕是监控,也不会拍到她的异常。
韩培文几乎是盯着顾嬿白的动作,满眼困惑,像是在解读一个新手怎么就能拿到大礼包一样。
不过哪怕他这个行家盯着,顾嬿白在他眼皮下面,也一样面不改色,神不知鬼不觉就给那饵灌注了点灵华。
饵抛出去后,韩培文索性就直接站在了顾嬿白身旁。
沈成毫和严樱由于自己的一直没动静,谁也没耐心再看着,也都跑来顾嬿白身边等热闹。
“会吗,嬿白姐,还会有大鱼上钩吗?”
沈成毫又是期待又是好奇地问了一声。
“不知道,”
顾嬿白道,“这我可不清楚。”
“嬿白姐,我有点紧张了,”
严樱伸着脖子盯着海面道,“还会是一条东星斑吗?”
“吱——”
严樱话音才落,就听到顾嬿白的鱼竿那边传来一声特殊的细响,一听就是钓线被扯动的声音。
“挖槽,快快快——”
韩培文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惊得原地跳了一下,“我来我来我来,挖槽,怎么能钓住它呢?”
沈成毫和严樱,连带着又跑过来的众人都冲过来往下面看。
就见一条背鳍又长又高,像旗帜一样飘扬的大鱼,在疯狂拖拽着钓线,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看得众人心惊胆战。
“剪线吧,”
傅灼立刻意识到了危险,看向韩培文截然道,“这鱼我们不要了。”
这是旗鱼。
旗鱼性情凶猛,也是顶级的猎手。它们嘴巴的上颌部向前尖锐的突出一大截,就像是出鞘的利剑一般。
这种鱼别说人的血肉之躯了,就连一般的船身都挡不住它们的攻击。
傅灼万万没想到,顾嬿白这一钩下去竟然会是这种鱼,且鱼身眼瞅着不下一米左右,那力量真是不能忽视。
这鱼一旦弄不好,到了甲板上还乱窜的话,那甲板上的人就很危险。
一般不是专业人士,没有专业工具之类,就算偶尔钓到这种鱼,也都会立刻剪线放手。
这一回出海,沈成墨可是暗中跟他说了,让他留意着顾嬿白的安全。
好歹他也是特种兵出身,身上功夫也一直没落下多少,但,他对钓鱼这方面,是真不在行。
万一这旗鱼伤到了顾嬿白,沈成墨能劈了他。
听到傅灼这么说,宋酬飞快扫了他一眼:
傅灼可不是会怕的人,一向是那种越危险越兴奋的性格。
能让傅灼这么顾忌,甚至不惜想要放弃这条鱼来保证安全……那肯定是沈成墨对傅灼叮嘱过什么。
“放了?”
正激动的满脸通红的韩培文一听这个,满眼不可思议,大声笑道,“你怕什么,有我在呢——你们闪开,闪开。”
竟然要放弃?
哪个资深钓鱼佬肯放弃哦。
再说他也不是没钓过,虽然次数很少,虽然都没这条这么大……但也是有点经验的。
在他这里,让他放弃一条上钩的梦中情鱼,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最最要命的是,打死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钓法,能钓到旗鱼。
谁不知道,要钓这家伙,一般都是先看到这鱼群跳划过水面,而后追着鱼群抛饵。
可这一回,明明海面上就没看到一点旗鱼的踪迹,竟然,竟然有这么大一条上钩……
说出去,整个圈子都得说他胡编。
但这一回顾嬿白放钩,由于之前两条东星斑的关系,他问过大家后,可是开了船上的监控的。
有了这视频,谁还敢说他瞎编忽悠的?
韩培文也知道危险,他一边让大家闪开这边,一边大声叫来一个游艇的船员。
是他自己家的游艇,常跟着出海的,对付这局面也不怵头,反而那船员冲过来时也是一脸兴奋。
他们两人立刻配合游艇,开始对付这条凶猛无比的旗鱼。
傅灼招呼大家往一边闪开了不少。
“好家伙,”
沈成毫激动道,“嬿白姐真是神了,这新手大礼包也忒给力了吧?”
“好大的力气啊,这大鱼——”
傅绵也吃惊道,“我在视频上看过钓这种鱼的,没想到今天亲眼见一回。”
说着,她又深深往顾嬿白这边看了一眼。
上一回在街上碰到顾嬿白时,就觉得顾嬿白和之前差别太大了。
衣着打扮什么的,要说那是随时能做造型的话,那眼神呢?气质呢?这种东西说变就能变的?
如果说上一次碰面时间短,无法看清楚很多东西的话,那这一回相处,她几乎确定,顾嬿白变了,是真变了。
韩培文这边还在跟那条鱼角力,他和那个船上的工作人员,使尽浑身解数,不断放线,拉线,引遛……要将这条鱼捕捉到手。
“啊,快——”
“噢噢噢——啊——”
一时间,甲板上都是大家的惊呼和兴奋的叫声。
过了好一会后,韩培文和那个工作人员真的将那条凶猛的旗鱼给弄了上来。
这条旗鱼大约是被耗了不少气力,他们两人拽上来时,这旗鱼看着还没怎么折腾。
然而,就在大家一阵欢呼时,那旗鱼突然又暴起。
本来正要锤击它头部的那船上工作人员,顿时被它突发的力量,一下子给挣脱了开去。
“嘭嘭嘭——”
这一挣脱,那一米多的旗鱼便霎时在这边甲板上几个重重的冲撞,发出嘭嘭的闷响。
它上颌部的那条长长的利剑般的突起,差一点就扎到了那工作人员的腿上。
吓得众人都是连声惊呼。
那工作人员更是瞬间脸色煞白。
傅灼见状,立刻就要赶过去帮忙。
“啊——”
可也就在这时,随着大家又一声惊呼,那旗鱼突然窜腾起来,斜斜就窜出了一大截距离,直冲这边过来。
傅灼一把将离他最近的严樱给推到了一边。
由于那鱼窜腾过来时,并不是直线,而是意想不到乱七八糟的胡乱蹿腾,没人能预料到它扭腾的方向。
傅灼也预料不到。
那鱼一个乱窜后,竟然掉了一个方向,冲他窜了过来。
这时傅灼才推开严樱,自己身体只来及飞快一侧身。
但他身后就是傅绵,傅灼反应极快,侧身到半截硬生生顿住了动作。
眼瞅着长长的利剑般上颌部,就冲傅灼左腰处飞速扎了过来。
“嘭!”
说时迟那时快的,一个人影一闪,嘭的一声,那大鱼竟然被踢飞了出去,重重跌在那边,一下子就不动了。
“嬿白?”
傅灼震惊地看着踢出这一脚的顾嬿白。
他不懂钓鱼,但太懂身手的速度和力量了……这样一脚之力,竟然是顾嬿白踢出来的?
这要是放他们之前那小组里,顾嬿白这一脚不逊于他们训练有素的特战人员呐。
甚至还更强。
“啊啊啊嬿白姐,嬿白姐?”
回过神来的严樱和傅绵她们也惊了,严樱张大了嘴巴愣了一下后,就欢呼起来,“嬿白姐你这一脚好厉害好厉害——”
宋酬也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顾嬿白,神色一时有点复杂,但他和傅灼一样,没有表现出大惊小怪的神色。
“吓了我一跳,”
顾嬿白这时轻拍着心口道,“我踢到那条鱼了吗?”
傅灼看在眼里,不由精芒一闪:顾嬿白嘴里说着害怕,可此时她的微表情却压根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他在一瞬间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沈成墨这一回像是陷进去了。
“踢到了踢到了,”
韩培文吓得也忙忙跑过来,正听到顾嬿白说这句,连忙道,“嬿白姐你没事吧?”
说着又难以置信地回头忘了一眼甲板上死翘翘的大鱼,“嬿白姐,你好厉害,你是练过的吗?”
“可能是那鱼窜着,恰好被嬿白这点力道给改了方向,”
不等顾嬿白回答,宋酬笑道,“还不快去看看那鱼,是死透了吗,别一会儿又窜起来。”
见顾嬿白没事,大家也都没事,韩培文这才急急过去,那鱼果然已经死透了。
他欣喜地抱起大鱼,连连招呼道:“你们快来,快来咱们合个影——”
这一招呼,将刚从那阵惊魂中回过神来的大家的热情,重新又点燃了起来。
严樱兴奋地嗷一声就跑了过去。
大家也都激动围过来,一起合了影。
“嬿白姐站中间,”
韩培文激动笑道,“这可是嬿白姐的新手大礼包。”
拍了照,韩培文就问顾嬿白还要不要再试试。
“太刺激了,”
沈成毫兴奋道,“嬿白姐,再试试呗——”
顾嬿白没有拒绝,这时候她刻意收手,显得比较突兀。
不过接下来,再接过来韩培文递来的鱿鱼饵料时,那饵料中她便没有再灌注灵华。
果然,没有了灵华,她这一竿和大家一样迟迟不上鱼了。
“这回新手大礼包怕是发完了,”
沈成毫走过来,看了看顾嬿白这边还没动静,不由哈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新手大礼包真够刺激的。”
又冲韩培文道,“蚊子,我们都还没上鱼呢,你是不是忘了打窝什么的?”
一边说着,一边拎起顾嬿白这边的饵料桶,将这小半桶饵料一下子丢进了海里。
顾嬿白:“……”
这小桶里面的饵料是之前韩培文拿过来的那种自制复合饵料,钓石斑用的。
那时她往这小半桶饵料中灌注过灵华了。
本来想暂时不用这个,等大家钓完,趁没人留意的时候洒进海里,谁知道被沈成毫一下子抛下去打窝了。
“多打个窝吧,”
沈成毫冲大家又喊道,“再等下去,除了嬿白姐,咱们都要空军了。”
他话音还未落,只见那边傅绵等人轻呼一声。
随着海面上的动静传来,沈成毫震惊地看向远远冲这边飞速跳跃冲来的海豚群。
“海豚呀——”
严樱开心地喊了起来,拿起手机就是一连串的拍照。
不止海豚,在短短时间内,游艇这边,尤其是沈成毫抛出饵料的那片海面,开始有鱼群不断涌现。
“哗啦——”
随着海豚群越来越近,海豚跃起又跃入水面的动静,立刻冲击着大家兴奋的神经。
而看那海豚群,似乎比甲板上的人还要兴奋,海豚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来,真是一种特别的听觉盛宴。
“我去,”
韩培文哪怕经常出海,也是被惊到了,“怎么突然跟进了海豚窝里一样了?”
看着海面上像是兴奋的鱼群,韩培文顿时沉默了:
想哭。
他要是每次出海钓鱼都能遇到这场面,也不至于那么多回的空军啊。
这时,海里的鱼群大约太兴奋,严樱他们的钓竿终于也都相继有了动静。
几个人大多也都钓上来了鱼,不过,不是东星斑,更不是旗鱼,就是一般的小石斑。
但这对于韩培文来说,也知道十分难得了。
这一回,大家开了眼,又各自钓到了鱼,整个甲板上大家一片欢腾。
那些海豚和鱼群兴奋过一阵后,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海面又重新沉寂了下来。
就想刚才奇迹般的热闹,只是一场梦幻一样。
晚上游艇的厨房,就给大家做了一条东星斑。
鲜美异常,众人又配了一点酒,一时都是十分尽兴。
韩培文这游艇内装潢虽然不算太奢华,但由于比较大,顾嬿白等人就都有了各自单独的房间。
晚上大家一起喝过酒看了影音厅的一部电影后,又去甲板上欣赏了一会月下的海景,顾嬿白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天气很晴朗,大海上月色如水般倾泻下来,透过舷窗照进了房间内。
顾嬿白微微敛神,拈起指尖,撒开意识望向浩渺的海天,不由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海天中的半空里,浮动着许多大团的灵华光雾,是她从没见过的情形。
果然,越远离海岸的地方,大约由于海水深度也不痛了,五行之精便越发活跃。
她不敢贪大,将合适的一团光雾,凝神蕴藏到了掌中。
紧接着又是一团……
一直到精神疲累无法再捕捉,这才罢手。
但就在顾嬿白觉得,海上的灵华也就是多一些、大一些时,忽而她眼睫微微一震。
她看到了什么?
夜空中,似乎隐隐有一团特殊的光雾在浮动。
那团光雾更为神秘深邃,也更为灵动多变。
顾嬿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它的变化。
远远看着,就见那团光雾似乎组成一个黑色小儿的样子,隐隐有两只大耳……
顾嬿白心里倏地一跳。
她想起来,在她看过的那古籍中,提到《搜神记》《白泽图》中都有记载:“水之精名罔象,其狀如小儿,赤目、黑色、大耳、長爪,以索缚之则可得。烹之吉。”
顾嬿白压着嘭嘭的心跳,神念立刻冲那团光雾落了过去。
但才一落到那团光雾上,她就感到了一种强悍的牵扯,登时大脑中像是搅了一柄利刃,疼的她眼前一黑。
等她再能看到时,那团灵动的光雾已经不见了。
顾嬿白:“……”
其实她隐隐也猜到,以她眼下的实力,怕是捕捉不到这种五行之精中的“精”。
但虽没捕捉到这团水精,却让她想起来一件事:
沈成墨给她看过的,那金盘拼出的图案,是一只小兔子形状。
那《白泽图》中也提到,“金之精名清明,形如白兔,通体晶莹流光……它现于人家,则财至。”
那个小兔子形状的东西,是不是就是雕刻的“金之精”?
一念至此,顾嬿白有点微微的懊恼:
怎么才想到这个?
明明那本古籍,她病中时常常翻看,甚至有的地方都熟的能背过了。
可一开始看到沈成墨发来的那图案时,她竟然一点都没往这上面想过。
这也大概是之前的世界,她没有感知过什么五行之精,因此对那古籍,也就是病中无聊解闷。
因此下意识就没太在意那里面的东西。
躺下休息时,顾嬿白又琢磨起了这事,不过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只能等回到海城,再仔细看看那图案。
……
次日一早,大家吃了早饭后,游艇又带着大家一起去了一个海岛。
这海岛上,是韩培文他们出海常来补给的一个小岛。
岛上居民不多,但有一家渔民海鲜饭馆,做的海鲜很是不错,加上这边民风也淳朴,一行人玩的也很开心。
严樱来玩最重要的一项是各种拍。
顾嬿白和傅绵就成了她的临时摄影师,帮她拍了一大堆。
傅灼和宋酬就比较关心这边各种海货的价格,以及质量。
这边养殖场也有一些,他们芥子餐饮之后,要进海货肯定也是要货比三家。
“嬿白,咱们那蔬菜大棚要是能种海货就好了,”
中午吃饭时宋酬道,“什么时候,海货那质量,能跟嬿白种出来的蔬菜一样?在这边看了看,海货还行,但也就还行。”
没有令人耳目一新的品质感。
“我对海产品养殖不太了解,”
顾嬿白笑了笑道,“不过你说的对,海货质量能上去,那确实是一个餐饮大优势。”
蔬菜毕竟价格再高,也高不过那些高端海货。
芥子餐饮要走高端路线,海鲜类的食材可能也不能缺。
昨天钓鱼的试探,她确定了海中的生物一样对灵华感知十分灵敏。
弄一个海货的养殖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她民宿来说,更丰富的食材那肯定会为民宿锦上添花。
但办海边养殖场这个,涉及的手续以及事项也很麻烦,况且她一个从没涉及过这些的人出面,并不合适。
她听懂了宋酬隐晦的试探,但并不想先开这个口。
不是她要找合作,是他们在找。
要开口,必定是他们先开。
“嬿白,我和傅哥、成毫要是搞一个试试,”
宋酬九转玲珑肠的,他当然也听懂了顾嬿白的意思,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立刻挑明了笑道,“你也一起吧?算芥子餐饮的底下的小产业,怎么样?”
傅灼立刻双眼炯炯地盯着顾嬿白。
“那有什么不行的,”
顾嬿白静静道,“我跟着凑个热闹。”
跟这三人合作,沈成毫纯属个摆设,很省心。
傅灼和宋酬两人,分寸感极好,在菜棚这边,对她的管理和决定从不质疑,也从不多问。
这让她在合作中感觉到很轻松也很愉悦。
傅绵在一旁喝了一口饮料,没忍住又看了顾嬿白一眼。
她堂哥傅灼的性格,她很了解,傅灼这样的人,竟然也这么愿意和顾嬿白合作?
而且看起来,傅灼和宋酬等人,对顾嬿白似乎有着一种隐隐的……尊重?
什么都以顾嬿白为先的意思。
她才离开这个朋友圈子多久,怎么出一趟国回来,这些以往的老朋友都变了个样?
“搞海货养殖?”
韩培文一脸震惊道,“你们可省省心吧,真是一拍脑袋就上项目,你们懂吗?养什么?谁养?你们知道搞养殖有多费心吗?一场台风都能让你们赔个底掉。”
这什么芥子餐饮还没弄起来呢,这又要乱搞?
这几个人是不是手头钱太宽裕了,想打水漂都没处打啊。
“蚊子啊,这你就不懂了,”
沈成毫得意道,“你就去哼哼哼去就行了,我们都是干事业的人,跟你这钓鱼佬没话说。”
韩培文:“……”
呸。
这么一调侃,韩培文想到了什么,连忙拿起手机。
这海岛上信号不错,他把照片,视频处理了一下,该打码的打了码后,得意地发到了他的钓友群里。
不出意料,一石激起千层浪。
看到他发的视频和照片,钓友群里一下子沸腾了。
这边傅绵把顾嬿白约了出来,两人到了这边对海的小石坡上。严樱本来想跟着一起出来,却被宋酬一个眼神止住了。
第63章 肤浅
“你拦我干什么?”
严樱看着宋酬小声道,“万一她们打起来了呢?”
宋酬无语道:“打不起来。”
“总得让她们说开吧,”
沈成毫小声也道,“有矛盾就要及时解决啊。”
严樱只好又坐了回去,但觉得这矛盾只怕不好解决:情敌呐。
“坐这说说吧,”
傅绵率先上了这小石坡,坐在了这石坡上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又拍了拍旁边向顾嬿白道,“你怕凉吗?”
“没事,”
顾嬿白过来,跟着也坐了下来,“今天天气好,这石头被太阳晒得温温的,不算太凉。”
“我还是接受不了,”
等顾嬿白坐下后,傅绵从石头旁扯了一把野草,绞在手指上搓揉着,有点恨恨道,“上回在街上碰到你,想到你以前的样子,狠命忍了忍,才没上手揍你。”
顾嬿白:“……你就是上手揍我,我也会回揍你的,你也占不了便宜。”
傅绵:“……”
确实这人变了,以前都是各种矫揉造作的,从没这么像这么直球暴击似的回应过她的挑衅。
不过她一点也不怀疑顾嬿白这说法的真实性。
看她一脚将那一米多大旗鱼踢死的力道,真动起手来,她只怕还真打不过这样的顾嬿白。
“把你叫出来,是想问问你现在怎么想的,”
傅绵索性挑明,“你已经离婚了,我再去追求墨哥,光明正大。”
“那你追啊,”
顾嬿白很是平静,“那么大一个人在那摆着,我又没把他藏起来。跟我说这些没有意义。”
“可我听说,”
傅绵挑眉道,“墨哥眼下对你好像还不错?你什么意思呢?是打算和他花开二度吗?”
听说沈氏高层内部,还有不少人订购鹤园牛奶。
这也是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沈成墨和顾嬿白的婚姻,她知道是沈老爷子一力促成的。但沈成墨这人,似乎对哪个女人也没上过心。
结婚,不过是那时沈老爷子病重,加上顾嬿白死缠不休,沈成墨才答应了这一场婚姻,但前提只是形婚。
早听沈家人透露过,夫妻两人从未同过房。
沈成墨会和顾嬿白离婚,这事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早就看出来,沈成墨怎么可能会爱上顾嬿白。
但眼下不可思议的是,两人离婚了,沈成墨反而对顾嬿白开始有了关切……
似乎开始对顾嬿白上心了。
她这次从国外回来,找过沈成墨不止一次,可沈成墨从来没给过她一点示好的机会。
连见一面都不好见了。
她是真不甘心。
便在听堂哥傅灼说来参加聚会时,强求他也带了自己来,就是想接触一下这个顾嬿白。
到底顾嬿白眼下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沈成墨另眼相待。
而且,不止沈成墨一人,就连她堂哥、宋酬,甚至一向对顾嬿白毒舌的沈成毫……
全都变了态度。
这么一接触,果然觉得顾嬿白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
因此,她要知道,顾嬿白离了婚后,还有没有可能复婚。
“不确定,”
顾嬿白静静道,“我对他还不够了解。”
傅绵:“……”
竟然不是不确定沈成墨会不会爱上她,而是因为她对他不够了解。
这种潜藏的意思,不就是隐隐宣誓了她的主动权吗?
要不是情敌,这种说法傅绵就觉得找到了知己。
真真的,她就喜欢清醒去掌控自己人生的女孩,不喜欢那种柔弱、只会等男人来掌控的菟丝花。
但这样的情敌就不妙了。
“你真爱他吗?你都说了你不了解他,”
傅绵恨恨道,“你跟他暧昧不清,只是为了钱,为了他的地位。”
“我不在乎钱,”
顾嬿白依旧不急不躁地解释,“也不在乎他什么地位。”
“那你图他什么?”
傅绵恼了,说的好听。
既然都说了还不了解他,那为什么眼下还跟他牵扯不清的?不在乎钱不在乎地位的,难道还图他是个残疾?
“脸,”
顾嬿白静静道,“我比较肤浅。”
傅绵:“……不是,不是你再说一遍?”
是她耳朵出毛病了吗?
“你听到了,”
顾嬿白勾了勾唇,“好话不说二遍。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傅绵:“……”
她一直震惊地回不过来神。
顾嬿白见她不吭声了,站起身道:“说完了?那我回去了。”
“不是,”
终于回过神的傅绵难以置信道,“你这,你这你这——”
想斥责这想法太幼稚太肤浅了吧,顾嬿白自己已经说过她自己肤浅了……
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吐槽,不由恼火道,“我是不会放弃的,你根本不了解他,我不会放弃的。”
“嗯,”
顾嬿白头也没回淡淡道,“那就祝你好运。”
“喂,”
傅绵被气笑了,追上去道,“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这个情敌不行吗?”
“行,”
顾嬿白很好说话的样子,“情敌妹妹。”
“我比你大,”
傅绵恼火道,“以前你还一口一个老姐姐叫着。”
那时顾嬿白跟她对呛时,常嘲讽她是个老女人,但她也就比顾嬿白大一岁。
顾嬿白哦了一声,没在意这些。
生命的长度跟年龄大小没什么关系,她对于年龄其实一点也不敏感。
“能加个微信吗?”
傅绵又问了一声。
顾嬿白没有拒绝,两人互加了微信。
“那我以后……能去你那鹤园看看吗?”
傅绵没忍住又问,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有点得寸进尺了,不过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眼下这个顾嬿白,想要对她多一点了解。
她都已经做好被顾嬿白厉声拒绝的准备了,谁知就听顾嬿白淡淡道:“欢迎。”
傅绵:“……哦哈?”
屋里的众人见她们两人没事人一样的回来,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严樱小心扫一眼,心里有点疑惑:
看着吧,也不像是冰释前嫌的样子,两人依旧是不即不离的态度。
说翻脸吧,也不是,看着都很平静,说话也都十分自然,没有一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
众人略修整后,就开始返航。
返航途中,韩培文就问了顾嬿白那旗鱼,以及余下的东星斑等,要不要他叫船上的员工先处理一下。
众人昨晚吃了一条东星斑,但还有一条,加上旗鱼,都是顾嬿白钓到的,肯定是顾嬿白做主。
“旗鱼好吃吗?”顾嬿白问了一声。
“好啊,”
韩培文忙道,“好吃,营养价值也高,肉吃起来很紧实也很有弹性,口感超好。”
说着又建议道,“这鱼大,你也吃不完,要是卖的话,整条卖肯定是个高价。”
旗鱼捕捞不容易,很多冷冻了很久的,在市场上还价格不低呢,何况这新鲜的,且还这么大的?
沈成毫眼巴巴望着顾嬿白。
“卖什么,”
顾嬿白含笑道,“这条旗鱼咱们分分不好吗?”
沈成毫顿时扬起了一个大笑脸。
宋酬一眼瞥见,不忍直视地啧了一声。
韩培文先是一怔,继而欣喜万分道:“嬿白姐大气!”
他之前发群里的视频照片什么的,群里正沸腾着,都说是造假不可能什么的……
他要是能分一块,立刻就带着这块旗鱼肉回去找那些钓友去,非得打脸打个痛快去。
“你们猜这条旗鱼多重?”
韩培文说着又笑眯眯道,“百来斤呢!”
他们之前跟那旗鱼合照后,量过那旗鱼的长度,连尾什么的都算上,有将近一米八呢。
其实他甚至还觉得,要是这一回时间再长点,再让顾嬿白钓一钓,说不定能钓到像蓝鳍金枪鱼那种昂贵的鱼呢。
他心里唯一有点不解的是,在钓了旗鱼后,顾嬿白似乎并没多兴奋……
甚至也没多少继续钓的兴致似的。
这要是换了他,非得在原地钓个三天三夜不成。
大约是女孩子,又被旗鱼给吓到了,这才没了多少兴致了吧?
等游艇靠岸后,厨房里的船员已经将处理好的鱼肉分块放在了冰鲜盒里,每人拎了一大盒。
傅灼拎着这一盒旗鱼肉,就打电话约了沈成墨。
两人在一家常去的地方吃饭,叫那边厨房把这鱼肉一起做了,余下的冻起来。
“玩的还好?”
沈成墨给傅灼斟了茶道,“海上风景不错?”
“绕什么圈子,”
傅灼笑道,“这回我差点回来没脸见你了。”
沈成墨眯了眯眼。
傅灼拿出手机,将拷下来的船上甲板那块的监控视频,点开给沈成墨看。
“你瞧,这力道,”
傅灼道,“你猜嬿白要踹我一脚,我受不受的住?”
一脚踹死旗鱼的主,这视频他要是拿给当年的战友看,战友们都得惊得一楞:
毕竟,那是鱼,滑溜溜的鱼。
想要把鱼踢飞不难,但要一脚踢死这么大这么凶猛的一条旗鱼……那力道,那速度,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沈成墨本来托他去暗中关照顾嬿白的安全的,结果,要不是顾嬿白,那旗鱼就直接扎他大腿上了。
万一扎到大动脉,他就死翘翘了。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需要保护了。
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面上大惊小怪的,不然众人都得对顾嬿白的力道十分惊疑。
但当时他心里,真是都忽悠地差点飞出去。
沈成墨皱眉盯着视频,几乎是一帧一帧看过去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你之前的身手,是不是都跟着饭吃到肚子里去了,”
看完,沈成墨不动声色地调侃一句道,“这要是你出任务,你这妥妥任务失败。”
“不是,你还顾得上调侃我?”
傅灼忙道,“这不是你的风格,你难道就没怀疑过这个顾嬿白什么吗?”
“她没问题,”
沈成墨淡淡道,“吃你的饭。”
傅灼:“……”
这就护上了?
这时菜也上来了。
傅灼哼一声尝了一口旗鱼肉道:“这肉确实紧实,不过说实话吧,自从吃了嬿白种出来的东西,做出的饭菜味道……吃别的总觉得都欠点什么。”
“确实,”
沈成墨笑一笑道,“她亲手做的东西,总是不一样。”
说着又道,“她怕我吃药苦口,亲手做了蜜饯,很寻常的蜜饯,吃起来口感却大不相同。”
傅灼:“……你这什么表情,至于吗?是在嘚瑟吗?”
真是这饭还没吃到,感觉吃了一嘴狗粮似的。
正吃着,沈成墨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沈成墨淡淡视线在傅灼脸上一扫。
“是绵绵?”
傅灼立刻意识到什么,问了一声道,“你不接?”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沈成墨道,“她在我眼里,跟在你眼里一样,是妹妹,并没有其他任何可能。”
“我这妹妹,勇气可嘉啊——”
傅灼也无奈,他也劝过,可傅绵不听他也没办法。
这时,傅绵那边挂了电话。
还没等傅灼再开口说什么,这次轮到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傅绵给他打过来了。
傅灼冲沈成墨一摊手,无奈接了电话。
“哥,你是不是和成墨在一起?”
傅绵怒气冲冲道,“我有事情找他。”
傅灼轻咳一声道:“那什么,我这边还有……”
“跟他说,是有关顾嬿白的,”
傅绵大声道,“绝密情报,问他听不听吧。”
她声音很大,静谧的包间内,沈成墨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看了傅灼一眼。
傅灼无语地点了点头,对着手机道:“那你过来吧。”
一听有关顾嬿白的就肯让傅绵过来了……
傅灼默默替自己堂妹在心里点了一根蜡。
傅绵很快风风火火就赶了过来。
冲进包厢时,她大波浪长发都像是要飘起来一样,走得看着很急。
“火烧屁股了吗?”
傅灼叹一口气道,“你就不能稳重点,怪不得别人都叫你海城辣姐。”
傅绵却没理堂哥,一进来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沈成墨时,不由眼眶一红。
“坐坐坐,”
傅灼忙道,“还没吃饭吧?来来来,先吃点东西再说话。”
傅绵脚尖勾开一个凳子,气冲冲一屁股坐在了沈成墨身边。
“不接我电话,”
她斜眼瞪着沈成墨道,“万一我有急事找你怎么办?”
“可以找你哥,”
沈成墨淡淡道,“别闹。”
“沈成墨,”
傅绵大约是真生了气,怒道,“别总拿跟小孩子说话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不是小孩子,我比顾嬿白还大一岁!”
沈成墨总是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可偏偏那么多围着她转的男人她都不稀罕,就上头沈成墨这一种。
“什么事?”
沈成墨却不接她的话,平静道,“现在你来了,说吧。”
“我今天跟顾嬿白摊开了说话,”
傅绵盯着沈成墨道,“我问她了,问她还有没有可能跟你复合。”
沈成墨眼睫微微一颤:“哦?”
“她说不确定,她还不了解你,”
傅绵恨恨道,“我问她既然不了解你,为什么还跟你来往——是不是为了你的钱,为了你的地位。”
沈成墨眸色微微一沉。
“你猜她说什么?”
傅绵握拳道,“打死你也猜不到。”
傅灼转着手里的酒杯,耳朵其实也竖了起来。
“那就不猜了,”
沈成墨淡淡道,“你说吧。”
傅绵:“……”
“她说她不在乎什么钱,也不在乎什么地位,”
傅绵往沈成墨跟前猛地一凑,“你再猜猜她说她在乎的是什么?”
沈成墨不动声色往后靠了一靠。
傅灼莫名都有点紧张,没忍住喝了一口酒。
“脸,脸啊——”
傅绵怒道,“她说她在乎的是你的脸啊——”
傅灼:“……”
噗的一声,才喝到嘴里的一口酒都被他喷了出来,紧跟着是一阵压制不住的剧烈咳嗽。
沈成墨皱眉扫了一眼傅灼,他自己神色倒是十分平静。
“你,你不意外?”
傅绵看着沈成墨的反应,一脸惊讶道,“你……你竟然不气?”
“气什么,”
沈成墨神色淡淡道,“脸好,那也是优势。”
傅绵:“……”
傅灼:“……”
兄妹两人都跟第一天认识沈成墨似的,满眼看外星人一样的眼光盯着沈成墨。
“吃饭,”
沈成墨又加了一筷子旗鱼肉道,“菜都要凉了。”
傅灼默默递给傅绵一套餐具,傅绵恨恨打开,恨恨夹了一大块旗鱼肉,恨恨又塞进了嘴里:
气死了,这都行?
她墨哥在别人嘴里,都快成了靠脸吃饭的小白脸了。
偏偏她墨哥还不气。
吃完饭,傅灼拎走了还想再挣扎一下的傅绵。
沈成墨回到家后,就看到顾嬿白给他发来的一条微信:
《白泽图》中提到,“金之精名清明,形如白兔,通体晶莹流光……它现于人家,则财至。”
沈成墨立刻就要点开视频通话,在手指即将触到时,却倏地一顿,而后转着轮椅到了浴室。
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拿起吹风机飞快略吹了一下头发,这才转回了书房。点开了视频请求。
顾嬿白很快就接通了视频。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说法?”
沈成墨道,“金之精?”
“我是出去玩的时候,在船上忽然想起来,”
顾嬿白解释道,“记得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个,因为说到了兔子……这才把这个发你。”
说着顿一顿又补充道,“不过你那个也未必跟这意思有关,只是想起来就发给你了。”
她真不确定,沈家那金盘上显示的兔子的图形,会跟这个有关。
只是莫名有一点直觉,但直觉这东西,她也不好说。
“这个对我很重要,”
沈成墨眉尖染起笑意,“谢谢。”
“希望不要误导你的调查方向,”
顾嬿白也是一笑,视线在视频画面上一扫而过,“我没别的事了,晚安,墨哥。”
“玩的开心吗?”沈成墨却又问了一句。
“挺好的,第一次出海,”
顾嬿白听闻,眉眼间透出明显笑意道,“也是第一回钓鱼,韩培文说是新手大礼包。我拿回了一点鱼肉,明天会送到民宿那边。”
那么多鱼肉她也吃不了,倒不如拿去民宿那边,给客人添一道菜。
“还有,多谢你的蜜饯,”
这时,沈成墨又笑道,“很甜,很特别。”
这个“特别”两个字,他没具体挑明是怎么特别。
那蜜饯一吃下去,是他之前吃顾嬿白做的那些饭菜从未有过的体验,比那些饭菜……吃完要舒服多了。
能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从吃下去的蜜饯中,缓缓散发到全身的一种特别感觉。
每次吃下两枚后,那种温热滋养的感受似乎能在身体里存在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左右……
在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内,他能感觉到双腿内麻麻酥酥的一种微弱感觉。
比他做康复做几个疗程的那种,感觉更为有效一些。
但这话,他很默契没跟顾嬿白挑明。
“你喜欢吃就行,”
顾嬿白眸色闪了闪,“一次两枚,不用多吃——”
她话没说完,有手机来电的显示了。
顾嬿白便和沈成墨说了一声,道了晚安后挂了视频。
电话是关河打过来的。
顾嬿白看了一眼时间,这都晚上快九点了,是民宿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
这么想着,她连忙接通了电话。
“老板?”
一接通,关河就道,“晚上有个人,到民宿里来闹了。”
顾嬿白眼光一跳:“怎么回事?”
“是民宿那边,那位从港城来的老板的家里人,”
关河忙道,“应该是他的夫人。一过来就气势汹汹来找人,无论怎么劝都不听,一口咬定咱们这民宿是什么她男人鬼混的地方。”
顾嬿白:“……”
“我过去看看,”
顾嬿白立刻道,“你先把人稳住。”
这大吵大闹的,传出去太影响她民宿的声誉。
“老板别急,你等我说完,”
关河一听连忙劝阻道,“你不用过来老板,还是民宿里另一位新来的客人把那女人给劝住了,她男人也急的把她说了一顿,说她不信的话,让她跟着他一起在这里住几天试试——事情已经稳住了,我只是给您打电话报告一声。”
民宿有什么突发事件,他这边虽然处理了,可按照鹤园的规定,他也是要和顾嬿白通报一声的。
“哦,”
顾嬿白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再过去。”
暂时稳住,就先不急了。
也不知道劝住那位夫人的新客人是谁,明天过去也要谢一声。
第64章 国医
由于洛津跟她说了,还想把小金毛和雪獒留上几天,连着多训一训,等把他要教的一点东西教完。
这样,她今天回来,两个小家伙就没在跟前,她还有点不习惯。
躺在床上,顾嬿白一时有点睡不着,忍不住惦记那海上出现的水之精。
那一团缥缈的光雾形状,她是不会看错的,但那水之精看起来还比较模糊。
她猜测,五行之精,能像古籍中说的化成具体形态的……如果说等级的话,应该就是那种等级比较高的。
越形象越灵动的,只怕就越难得。
而且,这种五行之精,大约它们自己也会慢慢成长的。
等成长到了“成熟”的地步,大概就是那古籍上说的各自具体的形态了。
她昨夜见到的那一个,大约才是初具眉目,因此看起来形态还是有点不太清晰。
一念至此,顾嬿白心里有点小小的期盼:如果有一天,她能捕捉到这种真正的五行之精,不知会有什么样的能力。
这种探究天地自然之奥妙的触动,真的勾的她心里痒痒的。
辗转了一夜,哪怕睡得并不是太好,一早醒来,顾嬿白依旧觉得心旷神怡的,精神也十分饱满。
顾嬿白心里很清楚,昨夜在海上捕捉藏蕴的灵华十分充足,比及她在家里,藏蕴的要更为纯粹丰沛。
收拾好,简单做了点吃的,顾嬿白看了看时间后,跟花店那边的苏慈打过电话,便开车驶向鹤园。
昨夜关河说的,那位来民宿吵闹的女客人,今天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
“我不去吃什么早饭,”
这时,鹤园民宿内,松院二号房内,姚总的夫人正黑着脸怒气冲冲道,“你别想跟我玩什么花样,你不是想吃荤,会住这种破地方?”
早在港城跟丈夫通过话,得知他这次出差,不住常住的那五星级酒店,反而去了一个什么民宿住的时候。
她就断定,她男人一定是来找什么乐子来了。
之前早有人在她耳边风言风语的,说她丈夫那么能干,怕是在外养了别的女人了。
她心里一直有点疑神疑鬼的,可找不到证据。
这一回一听这事,她就在周末陪孩子一起听了音乐会,又陪父母去了一趟医院后,便立刻瞒着丈夫,飞到海城这边。
一到海城,她马不停蹄的,连夜租车找到了这家民宿。
果然够偏。
不知道藏着多少猫腻。
听租车的司机说了,这鹤园民宿是新开的,别看地方偏,价格贵着呢,比海城市区内的星级酒店一点不便宜。
凭什么?
那肯定是有有钱人喜欢的东西呐。
她在路上越听越急,越听越气,心里的委屈都快爆棚了。
要知道,她和丈夫一路走来,携手并肩的,拼尽全力才打拼到这个境地,才有了如今的身家。
眼看着自己越来越大的年纪,越来越垮的身材……她早就心里不安了。
说不定丈夫早就嫌弃她了,背地里才在外面偷吃。
因此她到了鹤园民宿时,怒气已经攀到了一个顶点。
她当时让鹤园值班的员工,直接将她带到丈夫所住的房间去。
可鹤园员工说了,不能透露客人隐私……
她哪里还按捺得住,大闹了一通,终于找到了丈夫。
丈夫把她叫进房间让她看,哪里有什么狐狸精。
可她怎么相信,肯定是听到风声跑了呗。
一晚上丈夫都在解释,说了这鹤园民宿怎么怎么好……把她说的都气笑了。
当她是傻子是吗?
一个偏僻的小民宿,能好到哪里去?
别扭了一晚上,倒是睡着后,感觉睡得还挺香。
到了早晨,丈夫跟她说去民宿的食堂吃饭去。
她一听火又起来了。
“你去不去吧,”
姚总也来了火气,“我跟你说过,我自从有了糖尿病,我最在乎的就是我这身体,什么女人男人的,我一概不感兴趣。”
说着气急了又道,“我就怕哪一天身体彻底完蛋,我挂了,谁管你们孤儿寡母的?家里那么一大摊子,又交给谁?”
姚夫人:“……”
姚总说完就走了出去,姚夫人哼一声也跟了出去。
到了所谓的食堂,姚夫人眼底又忍不住多了几分嫌弃:就这?
虽说这边所谓的食堂餐厅,也有好大一间屋子,可里面装修只能说小清新,一点也不奢华气派。
她要是把在这里吃饭的照片发给她的太太圈里,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就在这时,姚总已经把饭端回了桌边。
鹤园民宿的饭菜,是类似自助的形式,自己来选,早餐样式不算太多,但即便对于要控糖的他来说,也有足够的饭菜供他选择。
“就这……”
姚夫人话没说完,就被丈夫端回来的食物味道给吸引了,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别说,闻着还真挺香。
“你尝尝这个,奶香小馒头,”
姚总指了指盘子里的几个精致小馒头道,“北方喜欢吃馒头,我之前有点吃不惯,但吃了这个,觉得十分好吃。”
要不是他身体不允许吃太多,这一小盘,真都不够他吃的。
姚夫人将信将疑拿起一个小馒头吃了一口,顿时一怔:
浓浓的奶香,暄软可口。
“尝尝这菜,”
姚总看着自家夫人的样子,哼一声道,“看清楚了,这是不是寻常的青菜?”
就是他们常吃的青菜啊。
姚夫人又夹了口青菜放进嘴里,登时一下子又愣住了:
她怎么不知道,青菜还能这么好吃?
怎么说呢,感觉这才叫蔬菜!
“有粥,也有牛奶,”
姚总又道,“还有别的几样汤类,那汤都很鲜美我就先不说了,给你端过来半杯牛奶,你尝尝这里的牛奶。”
姚夫人端起这杯热牛奶,还没喝就闻到了香浓的气息。
喝一口后,她眼底都是讶异。
没忍住,连着一口接一口,很快就把这半杯牛奶喝完了。
“你怎么才给我半杯?”
姚夫人意犹未尽道,“才尝个味就没了。”
姚总没忍住一乐:“你喝完一杯牛奶,还能喝的下别的东西?你去那边,自己选,看看那些粥和汤类的,你还想尝点什么。”
姚夫人这一下神色变了,之前的那种憋着怨气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有点心虚理亏的样子。
这时她已经明白错怪丈夫了,没好意思地冲丈夫笑笑,过去自己选了几样饭菜回来。
“昨晚睡的怎么样?”
姚总小声道,“我告诉你,我自从住进这民宿,失眠的毛病都没了,才住这几天,我觉得我精神都好了很多。”
他甚至这回想暂时不返港了,在这边多住些日子,然后再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姚夫人这时吃的正香甜,听了这话后连连点头。
“我昨晚睡的也香,”
她也小声道,“我还以为是我闹累了……”
说着红着脸往四下看了看,她昨晚情绪失控大闹,只怕这边好多人都知道了。
在别人眼里,她是不是妥妥的泼妇了。
“你要不在这边多住些日子?”
姚夫人拧眉想了想又道,“你说得对,你身体是最重要的,别的都是小事。”
“可家里……”
姚总犹豫了一下。
公司倒能离手,有副总顶着,他在海城多待一段没关系,可家里,除了大儿子上了大学外,还有个一对双胞胎在上中学。
“你在家能管什么?”
姚夫人笑嗔道,“不过也是和朋友吃吃喝喝的,家里还不都是我操持?你放心在这边待着,你把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要不这样,”
姚总考虑了片刻道,“你回去让岳父岳母过来,陪我一起住在这里。他们二老身体不好,在这边养一养,他们跟着我,你不是也放心吗?”
他父母早年意外不在了,当初岳家不嫌弃他穷小子一个,将家里千金嫁给了他。
这些年在岳父一家帮扶下,他的生意越来越好,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眼下岳父母年纪大了,身体都不好,正好接过来一起住一段。
“行。”
姚夫人果然是彻底放了心,也看出了丈夫的诚意,心里一热,哪有不答应的,“等孩子们放暑假了,我带孩子们也一起过来。”
再说她也确实感觉到了,不说能不能养身体吧,这饭菜味道是真不错。
她小儿子有点挑食,身体瘦弱,带过来养一养,多吃点饭也是好的。
“吃完饭我带你进鹤园里逛逛去,”
姚总笑着点了点头,“你去鹤园看看,满港城你都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夫妻两人一时间没了误会隔阂,说笑起来恩爱的不行。
等顾嬿白过来民宿这边时,姚总夫妇两个,早就去鹤园里逛去了。
“老板,没事了,”
关河小声笑道,“今天早饭一吃,那位姚夫人表情都变了,吃的特别满意,别说闹了,我看着她高兴地满面红光的。”
顾嬿白也跟着一笑。
她听关河细说了这事,大致知道了原委。
“对了,那位姚总,”
关河说着又忙道,“又多订了一套小套间,说过两天他岳父岳母会来这里,跟他一起在这边住一段。”
这下,不止姚总的入住时间延长了,还连带着多订出去一套。
眼瞅着民宿这边余下的房间越来越少了。
一说到这个,关河就满眼放光。
“昨晚帮着稳住姚夫人的是哪位客人,”
顾嬿白问道,“民宿这边对这位客人有没有什么表示?”
“晚上送过去一个大果盘,”
关河忙道,“那客人也是昨天办入住的,姓郑,也是位老人,听说是位老国医。身边还带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说是他带的小徒弟。”
说着又忙道,“他只说在这边住两晚,说是原本定的海城内酒店,但他喜欢清静,就拿手机搜到了咱们这民宿。”
属于纯纯误打误撞过来的。
他也不着痕迹地试探问过,这郑老,既没喝过鹤园牛奶,也没买过鹤园的花木,甚至连鹤园都没听说过。
“他说在这边等个来找他看病的外国友人,”
关河笑道,“说是——”
他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金发碧眼的中年外国男子,大步走进了民宿这边的接待厅。
“你好,”
这外国男子的汉语说的倒是比较溜,就是口音有点生硬,“请问荷院二号房怎么走?我找郑老先生。”
他说着,视线没忍住在顾嬿白身上一顿,眼中透出一抹惊艳。
关河连忙跟他介绍了一下,又给郑老那边打了一个电话。
得到回应,才指点了荷院的方向。
那外国男子道了谢后,就大步赶去了荷院。
“还真是外国人,”
等那人离开接待厅后,关河笑对顾嬿白道,“就说咱们的国医都了不得的,很多外国人都认可。”
顾嬿白点了点头,这倒是,只是没想到,还有人误打误撞跑来她这民宿落脚的。
……
荷院二号房内,郑老的小徒弟正忙着收拾东西。
由于只在这边住两晚,明天就要继续赶往A省,他师父要参加一个当地的国医交流会,因此他趁着有空,整理一下文件资料。
“你这么急着收拾干什么?”
郑老一眼扫见忙乎的小徒弟,不满道,“叶小七你是真不如你那几位师兄稳重,干什么都急急躁躁的。”
叶城一脸茫然看向师父:平时不都是说他懒吗?说他从不及时整理材料……
这回他可是一点也没偷懒,有点时间就干活,竟然又嫌弃他急躁了?
“师父,不是明天一早就要赶飞机吗?”
叶城道,“我提前把文件什么的先拿出来,放背包里,到了地方咱们——”
“不走了,”
没等他说完,郑老就打断道,“明天不走了。”
叶城:“……可交流会?”
“交流会少我一个也没事,”
郑老嘿嘿笑道,“小七,我问你,你觉得这民宿饭菜怎么样?”
叶城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吃。”
陪着师父全国飞,这是吃到的最好吃的饭菜,昨晚上他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吞掉了,吃了那叫一个撑。
今天早饭也一样,肚子已经饱了,可是心里还没饱,根本吃不够。
“想不想多在这里吃两天?”
郑老老顽童一样挤挤眼。
叶城立刻狠命点头:当然想。
“还有那木瓜酒,”
叶城眼睛亮亮的,“师父,那酒我觉得比你那酒好。”
郑老:“……闭嘴。”
这小徒弟的嘴,讲真话的时候真是憋死人。
就在这时,听到门外的动静,郑老道:“那谁来了,开门去。”
叶城连忙去开了门。
“过来吧,”
郑老道,“你那症状,好些了?”
那外国男子连忙点头,神色很有点恭敬。
他有时不时眩晕的症状,近两年越来越频繁,直接影响到了他的工作。
身为盎珀集团在Z国这边区域的总裁,他是一点也不敢大意,说是总裁,也是打工人。
一旦得知他身体状况太差,那么集团背后的老板,必定是要换人的。
暗中寻访名医,有位老友在Z国这边推荐了这位郑老先生。
这郑老先生,用一手针灸,针对他的身体做了治疗后,症状明显减轻了不少。
自从他对这位老国医十分信服,也从心里十分尊敬。
“去那边,躺下吧,”
郑老又给他诊过脉后,这才叫他躺下道,“这一回行过针后,隔两个月我再回来给你瞧瞧,要是再见好了,咱们再重新调整一下,小子,你听懂了吗?”
“懂了,听懂了。”
这外国人连忙道,“郑老先生,您可以称呼我凯文。”
“开门关门的,”
郑老嘀咕道,“谁能记得住。”
凯文:“……”
他已经尽量按照Z国人的称呼习惯,将自己名字缩成两个字了,这位老先生每次都还会忘记。
但老先生记不住他的怪名,医术却是一流。
凯文只能笑了笑,没敢争辩自己真不是关门开门。
“你这两个月,注意饮食,”
行完针后,郑老皱眉道,“你胃火炽盛,胃气失和。再不注意,行针的效果,都被你坏掉了。”
凯文:“……”
他大致听明白了,是让他注意饮食,连忙一迭声应了。
叶城在一边看着,趁着师父和病人说话的时候,伸手又飞快从那果盘里拈起一枚小番茄丢进了嘴里:
昨天民宿给送的大果盘,明明他和师父一起都吃的,结果吃了没两枚,师父就说晚上不能多吃,把果盘给藏起来了。
今天一早,他看到那果盘上下去了好多……师父竟然还偷偷吃的。
他也要偷吃。
他这小番茄一咬下去,浓郁的番茄气息便散溢了开来。
才坐起来正穿衣服的凯文,动作一顿,转过身视线看向了那果盘。
叶城立刻警惕起来。
“郑老先生,”
凯文看向那果盘道,“您喜欢吃这些水果?”
他一直想找接近这位老国医的方式,但老国医脾气怪,除了应得的诊费外,其余小费一概不收,礼物也是一概不收。
他一直有心交好,可真找不到交好的方式。
“我有朋友,在M国有绝对的一流农场,”
凯文很骄傲道,“您要是喜欢这些水果,我从他的农场里,给您空运过来怎么样?”
“也是这个味?”
郑老有点动心,递给他一个小番茄道,“要都是这个味就行。”
凯文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脸上的笑意倏地一顿。
第65章 打架
那小番茄一咬破,浓郁的番茄香甜味道便充斥了整个口腔。
不像是吃了一枚番茄,倒像是把整个番茄农场吃进了嘴巴里一样。
凯文眼神都是一震,眼底那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怎么也压不住就透了出来。
“你的,朋友,的农场,”
郑老生怕他听不懂似的,话说的一顿一顿的,“出来的果子,也是这个味?”
凯文咽下去嘴里的番茄,指着果盘道:“还能再给我一颗吗?”
也许是巧合呢?
总有个别果子会长得格外出众,就跟多少人里总会出一个学霸一样。
郑老纠结了一下,果盘里不多了。
但还是拿了一颗递给凯文。
凯文很快又吃了下去,一模一样的口感,浓郁鲜甜的,没有什么差别。
“怎么样?”
郑老看着凯文道,“你的,朋友那里,也差不多一样吗?”
凯文:“……”
面对他心里尊敬的老国医,他不想说谎。
略一顿后,他沉默地摇了摇头,如实道:“不如这个。”
“行了,”
郑老立刻道,“这回的治疗也结束了,我给你开的药,你还继续喝,过两个月我再看看,再调整。”
凯文连忙点头,临走时,又不甘心扫了一眼那果盘。
“郑老先生,”
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这些水果,您是从哪里买的?”
他朋友的农场土地、管理都没有问题,莫非是Z国这边培育出了新的品种?
“这民宿送的,”
郑老道,“就这一盘,没法送你了——好了,下回见,路上慢走。”
凯文:“……”
这显得他跟个乞讨者似的,这么急着赶他走。
凯文郁闷地出了民宿后,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找个机会打听一下,这民宿用的水果来源。
不过由于这两天他公务繁忙,让秘书查了一下行程,要两天后才有小半天的时间。
凯文便先回了海城,打算等忙完手头这桩事项后,再回来民宿这边住下来多问问。
在车上凯文又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后皱眉不语。
“凯文先生,”
他秘书忙道,“是京都大沈那边的那位小沈总吗?”
凯文嗯了一声道:“这个项目,大沈是想拿下,但根据调查出来的数据,大沈这几年外强中干,除了依托一些人脉资源形成的基础盘外,发展并不好。还是要再斟酌。”
他在盎珀集团内,身为Z国区域总裁,这些年业绩其实并不错。
但最近两三年,整个国际大圈里都有些动荡,导致他负责的一些业务出现了问题。
这就成了其他人攻讦他的口实,想要将他这个区域总裁取而代之。
因此这个项目,他必定要找一个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大沈那边追的很紧迫,给的让利也很令他心动。
但,用Z国人的话说,他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眼下他来海城,也是想在海城这边考察一下,同时也寻求更多的尝试。
在海城商界,海城沈家也对他这个项目抛出了橄榄枝。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海城沈氏,和京都大沈那边,竟然是一脉两支的关系。
这沈家两支有内部矛盾,他便想着,正好借助这个矛盾,游走在两家之间,寻求最大的利益。
这么想着,才和沈昱通完话的凯文,拿起手机又给沈成墨打了一个电话,确定了今晚再就一个环节详谈。
“凯文先生,”
这时他秘书看到手机上的回复短信道,“抱歉,那民宿回复,说是房间已经订完了,暂时无法接受我们的预定。”
凯文:“……”
“另外,”
他秘书又接着补充道,“这民宿的景色和饭菜水果听闻十分出色,但,不外卖。”
“加价呢?”凯文皱眉道。
那秘书又再一次跟民宿那边沟通。
片刻后又道:“抱歉凯文先生,鹤园民宿说这个没有商议的余地,说是做生意要按规矩来,他们民宿没有加价预定的规矩。”
凯文:“……”
他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那位老国医,会住在这个民宿了。
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惦记,这还是他来Z国之后,第一回订不到的酒店民宿。
他一面让秘书再去想办法,一面在心里又把那小番茄的味道回想了好几遍。
没忍住咽了一口口水。
……
这边沈昱打完电话后,气的将手机一摔道:“死外国佬,装什么装,我们能给的条件,海城沈家敢给吗?”
他这回来海城,一来是要想办法,将海城沈家的那半个金盘拿到手。
二来,就是他奉家族的意思,要在海城这边,将盎珀合作的项目搞到手,而后在海城确定京城大沈的根基……
他们大沈,要跟海城沈家一较高低了,攻势已显,他不能给家里拖后腿。
本来觉得盎珀这项目唾手可得,谁知这凯文一直犹豫不决,一直吊着他们的胃口。
他约了凯文今天再见面详谈,谁知凯文不知什么事,临时又取消了会见。
他索性就在凯文的办事处等着,今天必须要一个章程。
沈昱才到盎珀的海城办事处大厅,就见门口处又一阵轻微的骚动,凯文身边的一位助理,正满面春风替一个人引路进了门。
这人是坐着轮椅过来的。
沈昱几乎不用看脸,一看那个轮椅,就知道是海城沈家眼下的总裁沈成墨了。
“哟,”
沈昱黑着脸迎着沈成墨走过去道,“怎么,你这瘫子不在家躺着,跑这里干什么?”
凯文的助理先是一怔,继而连忙道:“沈先生,请您注意言辞。”
沈昱哪里还肯注意什么言辞,一见沈成墨就怒从心头起:
不知道沈成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手脚,他这一段忙的四脚朝天,连去找顾嬿白那美人都没时间了……
这一切忙乱,都拜这沈成墨所赐。
尤其在他打听到,哪怕离了婚,顾嬿白和沈成墨关系似乎并没像他想的那样,完全破裂,竟是藕断丝连的。
有沈成墨这个拦路石存在,怪不得他追求美人总是碰壁,每次示好,都如石沉大海一样。
沈昱让凯文的助理避开,他有话要和沈成墨说。
沈成墨一摆手,他的助理立刻冲凯文助理礼貌一笑,带着一起往一旁走了几步,将这里的空间留给了他们。
“沈成墨,”
沈昱双手撑着沈成墨轮椅的扶手,俯身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你拿什么跟我争?这项目你最好识趣点,早点撤离,不然——”
“不然怎么样?”
沈成墨平静打断他道,“你要哭给我看?”
沈昱:“……”
“放屁,”
沈昱气骂了一声道,“海城不是你的天下,早晚我会把你挤出海城,让你们这一支变成丧家之犬。”
“有志气,”
沈成墨嗯了一声道,“好好努力吧。”
沈昱站起身,气的拿脚踢了一下沈成墨的轮椅。
“沈成墨,你别这么猖狂,在我跟前装什么逼,”
沈昱恨恨道,“有本事你站起来走两圈——”
说着,忽而恶劣一笑,“你觉得顾嬿白会跟你这个瘫子复婚吗?你那事上行吗?她那么一个美人,很是招人的,你能看得住吗?你猜她以后会不会在我的床上叫——”
“嘭。”
他话没说完,沈成墨忽然动了手。
一拳正击在沈昱的腹部,在他疼的一弯腰的同时,他又一拳斜斜一勾,重重击在沈昱的肩窝处。
沈昱被这斜斜一股大力,猛地掀翻在了地上,又是嘭的一声闷响。
办事处大厅这边的前台小姐,吓得惊呼了一声。
与此同时,沈昱的秘书、沈成墨的人都立刻冲了过来。
沈昱的人七手八脚地连忙扶起沈昱,沈成墨的助理则迅速冷静地将他的轮椅推到了一旁,两个保镖立刻隔开了沈昱那边的人。
小助理心惊肉跳地看了一眼沈成墨。
他不知道,那沈昱到底说了什么话,能将他们一向城府极深的沈总,给激怒到悍然出手的地步。
盎珀凯文的助理,也没想到,这两位沈家的总裁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下出手打架。
他有些慌张地拔腿小跑过来,连忙伸手虚虚隔开两边的人,一迭声地劝大家冷静。
沈昱疼的额上冒出了冷汗,他之前被顾嬿白踢的那一脚才好了没多久,这又被捶了一拳,真是雪上加霜。
可眼下沈成墨人也不少,他们也占不了便宜。
“沈成墨,你等着,”
沈昱哑着嗓子抽着冷气道,“五月的海城慈善晚宴上,你心里的那女人,必定会挽上我的胳膊走进舞池——你个疯瘫子!”
他没心在这边纠缠,恨恨放了一句狠话后离开。
他们京都大沈,在海城这边根基尚浅,跟在这边经营了多年,有着盘根错节关系的海城沈家不同。
这时对抗起来,是真占不了什么便宜。
沈昱走了,可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这办事厅里的人却都听到了。
除了盎珀的前台等人,还有过来办事的……
没多时,海城沈氏总裁,为了一个女人,和人在外面互殴的消息,已经悄悄在各自朋友圈里传了开来。
凯文赶到时,沈昱的人早已经离开。
这一晚的双方切磋还是收获不浅,凯文没想到,海城沈家,虽然对他让利不多,但海城沈家能撬动的暗中的资源,却令他十分满意。
不过,凯文也是谈判桌上的老手了,这点满意肯定不会透露出一丝半毫来。
“今晚的沟通十分愉快,”
结束时,凯文拿捏着架子道,“沈先生,盎珀会考虑你的条件,你可以静候佳音。”
说着,想到了什么道,“沈先生,你在海城熟,你听说过一个鹤园民宿吗?”
“听过,”
沈成墨波澜不惊道,“挺好的一家民宿,怎么了?凯文先生有兴趣?”
“咳咳,”
凯文轻咳了两声道,“不知道上一回沈先生说的,要请我消遣还算不算数。”
沈成墨一挑眉:
知道这人喜欢去什么夜场消遣,上一回他让副总接待时,表示了这意思后,这凯文一脸的疏离,表示他很忙,没有时间接受这方面的邀请。
这一回竟然主动开口了?
“自然算数,”
沈成墨看向凯文提醒道,“但凯文先生,民宿不是夜场。”
“不要夜场,我是正经人,”
凯文立刻道,“就和你们Z国人一样,有着田园情怀,很想去尝试一回这种质朴的民宿。”
“那好,”
沈成墨一笑,“我会让凯文先生看到我的诚意,希望到时,凯文先生也能让我看到盎珀的诚意。”
他从凯文的话中,猜出民宿那边大约已经客满了。
不过沈老爷子有房间,到时先让老爷子挪出来两天,让这凯文消遣两天,趁机让他把合同签了。
这一次的项目合作,对于海城沈氏来说,确实也很重要。
最起码,不能落在京都大沈手里。
……
“老板,”
鹤园民宿这边,看着越来越多的来电,关河一个头两个大,“最近询问民宿的人越来越多了。”
说着又指着一个号码道,“这个号码,打过来好几回了,又说加价又说什么国际友人什么的——我都按照咱们的规定给婉拒了。”
他也没想到,鹤园的名气起来的这么快。
在鹤园住的客人,原本一开始都是订了房间,说是试住个三两天的,谁知一个个的,又延长了入住时间。
老客人不走,新客人很快就把余下的那几间都订完了。
眼下,还有人不断打探询问……
这叫他心里难受的不行啊,这不纯粹是把到手的钱都丢了吗?
他们鹤园要是有上百个房间该多好。
“那没办法,”
顾嬿白笑道,“慢慢来吧,我去鱼塘那边看看。”
目前鹤园发的招标,已经有一个小型的工程队进驻了。
挖鱼塘,其实工程不难,给的钱到位了,进展也很迅速。
她今天过来菜棚那边,看了已经收尾的高科技大棚,又去其他蔬菜大棚里转了一圈。
雇佣的菜农是真正种菜的人,而她,不过是给这些菜灌注一点灵华。
但跟着这些有经验的菜农,她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从菜棚那边出来,就来了鹤园看看鱼塘的情况。
“嗷呜——”
顾嬿白一来,两只德牧就愿意跟在她身边。
“走,刺客,法师,”
顾嬿白笑着一招呼道,“跟我去鱼塘那边转一圈。”
沿着小路往那边走的时候,路过浅水渠,顾嬿白顿住脚步,看了看在水渠旁饮水的鸟群。
在最那边,是一群白鹳在水渠中涉水嬉戏。
顾嬿白眸色一闪:
原本的十几只白鹳,不知何时已经大约有三十多只了。
此时鹤园民宿中的一些客人,有人正兴致勃勃拍着这些野鸟。
鹤园的野鸟,大约是察觉到了这里的人没有恶意,出奇地胆大。
常常是客人都贴近这些鸟了,这些鸟却还依旧视若无睹地嬉戏。
这样一来,一些客人到了周末,就会把家里的小孩子接过来,弄得这些小孩子激动地嗷嗷叫。
顾嬿白莫名觉得,这些客人,似乎把她的鹤园,当成野生动物园了。
且比那野生动物园的鸟类和小兽类,还要灵动有趣,还亲人。
这样一来,那些老客人即便有事要离开民宿,也会有他们的亲朋好友续上……
怪不得大家都会延长入住时间。
合着她这里,不仅是民宿,还是野生动物园,还是亲子活动游的最佳地点。
“顾老板,顾老板——”
就在这时,顾嬿白看到那边小路上,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竟是一溜小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冲她招呼着。
“郑老?”
顾嬿白连忙迎过去。
她认出来这老人是最近才入住的那位老国医,还是在姚夫人过来闹那晚,帮着安抚了姚夫人的。
听员工们背地里跟她说的,这位郑老饭量可大了,身体体质也特别好,听说在国医这领域,很有名气的。
“顾老板,”
郑老一溜小跑过来,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笑眯眯冲着顾嬿白道,“可是叫我找到你了。”
“您找我啊,”
顾嬿白有点意外,忙笑道,“您叫民宿的员工给我打个电话呀。”
“嗳,当面说,当面说,”
郑老笑道,“能当面说的事,我就不爱打电话。”
顾嬿白嗯了一声笑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顾老板,这鹤园里的花木什么的,”
郑老两眼贼亮道,“都是你种的?”
顾嬿白如实跟他简单说了下,那几百株桃树什么的,都是鹤园原本就有的,不是她新栽的。
“那那边的树林呢?”
郑老指了指一个方向道,“不是桃树的那边,是旁边那坡上的树林。”
“那是当初鹤园承包山地时,山地上本来就有的,”
顾嬿白解释道,“那属于林地,林地不能破坏,原有的植被没动。”
当初沈老爷子弄这个鹤园,办承包时,这边山地林地等的所属村镇,也是又精又滑的。
林地没什么人愿意承包,毕竟规矩多,不能破坏又没别的项目可做,因此林地不好往外包。
当时就是类似打包性质的,要这边的坡地之类的,必须连带一定面积的林地……
好在当时沈老爷子也不在乎那点钱,就一起拿下了。
她接手鹤园后,由于这也属于鹤园的所属,即便不是栽种的桃树类的果树,她也对这些植株一视同仁。
只要转到这边,就给这边的树时不时也都灌注过灵华。
“那里面的石斛呢?”
郑老眼神有点热切。
顾嬿白:“……”
郑老这么一问,她想起来了。
上一回她往花房这边买花木的时候,去的是附近的花木市场。
当时有店里丢出来两盆花木,说是自己瞎种的铁皮石斛,结果没种成,枯了,就丢出来了。
知道铁皮石斛是药材,且比较难得,她就将那枯了的石斛带了回来。
当时她在手机上查了一下,说是石斛这东西,喜欢林地什么的……
她来鹤园时,就把这几支枯了的石斛,随手种在了这边林地里,还特意灌注了大量的灵华。
后来每次转到那边,也不忘照顾一下已经活了过来的石斛。
“那是我随便种的,”
顾嬿白道,“就种在那里,没管它。”
她不知道这老国医察觉到了什么,便不动声色解释了一句。
“随便种的?”
郑老吃了一惊道,“不是请了专家指导的?”
据他所知,海城这一带,野生的铁皮石斛几乎没有,也并不适合种植铁皮石斛。
人工种植是很难的,没有专业的指导,没有合适的地方,别说种不成了,就是种活了,那品质也常常是惨不忍睹。
要不然,这市场上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骗子公司,拿着这事做文章,欺骗人种植。
他在民宿住着,白天没事最大的享受,就是在鹤园溜达。
别说,这鹤园的景致,尤其是那野鸟之类,别处真没见过。
他也留意到,凡是类似野生药材,比如蒲公英等之类,这鹤园里的似乎也更好。
但一方水土一方植被,一开始他也没太上心。
可走到那边林地,看到那几株野蛮生长的铁皮石斛时,真是被震惊到了:
生机旺盛,那品质……
他当时就没忍住,小心掐了一点鲜条丢进嘴里。
清香微甜,药味正宗。
他尝过那么多回铁皮石斛的鲜条,就这一回的品质,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这,这甚至比多年野生的石斛……味道还醇正!
本来他想着再续了这两天就走的,不能再贪口腹之欲了。
可这这这……
他又不想走了。
“我们鹤园种的东西都长得不错,”
顾嬿白笑着含糊道,“郑老要是用得着,就多摘点没关系的。”
“不不不不……”
郑老去一迭声道,“让它再好好长长——你完全可以多种点啊顾老板。”
说着又道,“多种点,到时你说个价,我收!”
他可不是骗人种石斛的,他就是眼馋这药材的品质。他说收,是真想收……
不管什么价。
要知道,外面卖的所谓的野生石斛……他还没碰到几回真的。
况且后来野生石斛都列入保护名录了,想再弄到和野生石斛一样品质的,那还真是太难了。
顾嬿白微微笑了笑,心里却在盘算了一下这话的可行性。
“哎呦顾老板,”
郑老见顾嬿白没回应,急的不行,“别的先不说,你你你你,赶紧找人把那林地那边的鸡轰到一边去,别让它们糟践了那石斛啊——”
真是急死了。
刚才他正尝着石斛,忽然两只鸡扑棱着翅膀冲到了这边,看到石斛后,这两只鸡竟然上去就啄。
他差点眼前一黑背过气去。
这简直暴殄天物啊!
他连轰带赶地将那两只鸡,赶回了那边的坡地,才知道这是鹤园那边圈住这一块放养的走地鸡……
就民宿吃的那种特别鲜美的鸡肉来源。
一想到那鸡不知道啄了多少石斛了,他就心疼地心里直抽抽。
一听这话,顾嬿白没忍住一笑。
确实,由于林下是没种植什么的,在给那些走地鸡画“范围”时,一块把那边画了进去。
不过平时那些鸡,在一旁那坡地上就够溜达了,很少往林下那边走。
“谢谢郑老提醒,”
顾嬿白忙道,“郑老的提议,我们鹤园也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见顾嬿白拿出手机,给员工打了电话,让把那些鸡拦在这边林下之外,郑老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老板,那木瓜酒是你亲手泡的?”
这时,郑老也没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双目炯炯地盯着顾嬿白,又问了一句。
顾嬿白:“……嗯。”
“你想学国医吗?”
郑老忽然又抛出莫名其妙一句,而后热切看着顾嬿白。
顾嬿白:“……”
这位老国医,真是精力旺盛,问题还超多。
“郑老说笑了,”
顾嬿白忙笑道,“国医上我什么都不懂,没有这个天赋,而且……我也太忙了,没时间学。”
她心里有点疑惑,不知道这位老先生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一句。
就算是看中了她的木瓜酒,也没必要带她学国医吧?
第66章 流程
这时,正好叶城找他师父找了过来,才过来就听到了他师父主动想教人家老板学国医。
看着他师父眼巴巴望着顾老板的眼神,叶城:“……”
什么时候他师父这么不值钱了?
要知道他师父可是国内极有名望的老国医,指导过的学生,很多都是眼下各大城市里三甲医院的骨干了。
甚至他师父的几位徒弟,除了他这个小徒弟外,别的要么是大医院的院长、副院长,要么是国医协会的会长,个个都是领域内的大佬。
学国医的,谁不想进他师父的门?
他本科名校国医专业第一,硕博连读又是名校,且当初在保研夏令营时,得知郑老被返聘回校带博士。
他拼了命的表现,终于得到了郑老的认可,这才收了他。
明明说他就是关门小弟子了,怎么眼下又主动想起带一个门外汉了?
“没时间学啊,”
听到顾嬿白婉拒,郑老一脸不甘心道,“年轻人,活到老学到老,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
顾嬿白:“……”
这怎么还真想带她学国医了?
但她真不会答应。
一来她是真没多少空闲时间学这个,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大约是病床上躺的太久,又加上一生除了外婆外,亲情友情缘都很浅。
浅到她内心深处,极难对亲密关系产生一定热度。
如果她要跟着这位老先生学国医,听那意思大约也就是师徒关系了。
在国医一脉中,她隐约知道,很讲究这种传承关系的……
一旦确立,便是一种很亲近的关系。
在这个关系里,她难以掌控主动权,对于这样的情形,她心里是有隐隐排斥的。
但这些话不能明说,她便找了个别的借口,说是自觉不是这块料,怕是学不了这么深奥的学问。
见顾嬿白依旧还是婉拒的意思,郑老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
顾嬿白还惦记着要去鱼塘那边,又和郑老聊了两句后,就转身往那边过去了。
“师父,”
看着顾嬿白的背影,叶城不解看着郑老道,“您真想收人家做徒弟?您不是说我就是关门小弟子了吗?”
都关门了,还开?
他知道师父性格在国医圈里属于高级别怪物等级,很多人都叫他师父郑老怪。
可这也太随意了吧?
“废话,”
郑老哼一声道,“见才心喜你懂不懂。”
要不是他这小徒弟已经有了女朋友,他就给经费,让这小徒弟公费追一追这顾老板了。
他早打听了一下,这顾老板好像是未婚呢。
他小徒弟长得也帅,身体也好,又是博士了,以后在国医圈里也是一个人才,大约也配得上的。
真要成了,这顾老板,不就是他徒弟媳妇了?
自家人呐。
可惜这条路被堵死了。
他想收徒,结果人家顾老板还不答应……
郑老眼珠贼亮地滴溜溜转,很想找一个关系,能将这位能泡出这样木瓜酒、能种出这样铁皮石斛的顾老板,紧密地团结到他自己身边来。
一般人或者只觉得这里饭菜好吃,景致怡人。
但他是什么人哪,那酒、那石斛一尝,就知道有多么可贵难得。
“我看顾老板的意思,”
叶城想了想认真道,“是真没打算做您徒弟的,大约是对国医不感兴趣吧……您还是打消这念头吧。”
不是他打击他师父,方才顾老板说话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顾老板话说的虽委婉,但眼神是冷定的,没有丝毫动心的意思。
“你以为我没听出来?”
郑老又傲娇哼一声道,“这还能难住我?”
打消是不可能打消的。
天时地利啊,让他意外住进这民宿,意外遭逢了这位顾老板。
就差个人和了。
他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把人划拉到他的关系圈里来。
不然,万一别的国医尝过了这木瓜酒,看到了这样的野生石斛……只怕下手比他还快。
那他岂不亏死了。
他郑老怪,吃什么都行,绝不吃亏。
这么想着,郑老一边往民宿走,一边琢磨着这事。
“有了!”
快到民宿时,他一把揪过来小徒弟,给小徒弟吩咐了几句话。
听了他师父的话,叶城惊得差点一个趔趄。
“师父,您当真的?”
叶城满眼难以置信,“您不觉得,这,这您有点掉身价了吗?”
“快去准备,”
郑老嘿嘿笑道,“掉身价怕什么?身价又看不见摸不着的,能比得上一杯木瓜酒吗?快去——”
叶城一脸纠结,但师命难违,还是去准备了。
顾嬿白在鱼塘这边待了一个多小时,这小工程队的负责人,也过来跟她聊了片刻。
这人手里还有一份这小南山一带的大小水系图,顾嬿白问过之后,知道这并不是保密文件,在一些部门的官网上也能搜到的。
了解了这一点后,顾嬿白便拿手机拍了一下这图。
她鹤园这边的水,引的便是小南山里的泉水。
以后想了解这一带的水系的话,有了这图就方便多了。
“这边不缺水,”
那工程队负责人笑道,“不过据我了解,这一带养鱼的并不多。”
海城这一带,淡水鱼养殖户确实很少,偶有几个大鱼塘,也多数都承包出去,搞什么钓鱼休闲的。
但也都不怎么景气。
毕竟海城有海江贯穿而过,作为Z国很重要的一条水系,海江水量丰沛,江边风景也好,要钓淡水鱼,那肯定是海江江畔那边,更受钓鱼佬欢迎。
这边南山区,离着海江稍微远点。
讲究的海城人,吃惯了江鱼、湖鱼,以及海鱼的鲜味,大多数都不爱吃小养殖塘里出来的鱼……
说是有什么土腥味之类的,反正不喜欢。
这就导致了南山区这边,即便有些大鱼塘,也都慢慢不干了。
毕竟养鱼也有风险,又不太好卖,守着海城,来打工一年也能攒下钱来,谁还肯多冒这风险干鱼塘呢?
“我这里做民宿,”
顾嬿白知道这工程队负责人其实是好心隐晦地提醒,她一笑解释道,“不光是为了养鱼,有了鱼塘,这园子景致也更好些。”
那负责人四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竟然为了景致跑手续地挖个大鱼塘,这怕是下了血本了,大约是位不缺钱的主。
他也识趣没再多说。
顾嬿白从鱼塘这边回来,才走到半路,关河便给她打电话,说是郑老想请她过去一趟。
顾嬿白眉尖微微一蹙:
莫非那位老先生还没死心,还想收她做徒弟,她刚才回绝的意思是不够明确吗?
但老国医德高望重的,既然请她过去说话,她也不好拒绝。
到了荷院这边,顾嬿白刚跟住在这院里的别的客人打过招呼,那郑老的小徒弟叶城就笑着在二号房门口招呼她了。
“快进来,进来坐——”
顾嬿白才走过去,郑老便殷勤给她让座。
这时的郑老竟然换了一身看着很新的中山装,很是板正。
“郑老,您要出门吗?”
顾嬿白忙问了一声,穿这么正式,大约是老先生要出门会客?
也或者,是有重要客人来访?
“不出门,不出门,”
郑老笑得像个老狐狸,说着一指小徒弟道,“去把我买的那盆花端过来,我让顾老板指导指导——”
叶城连忙过去,将他之前奉命刚去花卉市场买的一盆蝴蝶兰搬到了这边。
顾嬿白:“……”
“听说顾老板种花木是出了名的好,”
郑老在这里住的两三天内,打听了好一些顾嬿白的消息,这时嘿嘿笑道,“我也喜欢养花,这不,出门都带着一盆蝴蝶兰。”
叶城:“……”
人家顾老板能看不出来,你这是才买的吗师父?
顾嬿白笑了笑,不知道郑老是个什么意思。
“我喜欢养花,又没人指点,”
郑老这时一脸愁绪道,“顾老板,你得帮帮我啊——”
“这蝴蝶兰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顾嬿白不解问了一声。
这盆蝴蝶兰开的正好,怎么看,也不是有问题的样子。
“不单是这一盆,”
郑老急切道,“顾老板,以后我想跟你学养花,学种菜什么的……什么都行,只要你肯带我——”
顾嬿白一愣。
什么意思?
“顾老板,你会不会嫌弃我这个老头啊,”
郑老可怜巴巴道,“你教我养花什么的,以后你国医上有什么事情找我,我绝无二话——你会不会看不上我这个老人家?”
说着,又捂着心口道,“哎呦,我这心脏啊……一紧张就受不了了,怕你不答应,我太紧张了……”
顾嬿白:“……”
叶城默默背过身去,实在对他师父的这表演有点不忍直视。
“顾老板,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郑老一脸你不答应我就倒的神色,“我可是紧张的很呢——”
“我养花也不太懂,”
顾嬿白忙道,“不过要是您养的花出了什么问题,您给我说,或者我能帮您想想办法什么的……”
“那你就是答应了?”
郑老顿时热切无比。
顾嬿白一笑:“这有什么不答应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交好一位老国医,她自然也十分乐意。
“答应了!”
郑老登时大喜,伸出手立刻将顾嬿白按坐在椅子上,“小七,快快,准备好茶——”
叶城迅速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端在手里,随时准备递给他师父。
顾嬿白一怔之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郑老站在她面前不由分说就是深深三鞠躬,动作快得比鸡啄米还利落。
“师父,请喝茶。”
不等顾嬿白反应过来,郑老迅速接过来叶城手里的茶水,热切无比地看着顾嬿白后又是一躬,双手奉茶递向顾嬿白。
顾嬿白:“……”
她这才反应过来,惊得连忙就要站起来,却不想郑老比她还快,将这杯茶立刻塞进她手里。
继而双手捧起她的手,飞快把茶盏边在她唇边一挨。
“师父,你可是答应了我啊,”
郑老十分严肃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都说好了,你要是还拒绝,就是真嫌弃我了。”
说着又指了指那茶道,“您可是已经喝了我的敬师茶了,不管您认不认,我已经认下您这个师父了。”
顾嬿白:“……”
这竟然还有强买强卖的。
“这,”
顾嬿白小心将茶放在一边桌上,站起身有些忙道,“这怎么当得起?郑老,您别开这样的玩——”
要别人知道了,老国医难道不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吗?
“这可不是玩笑,”
郑老认真道,“师父,就这么定了,我敬了拜师茶,师父可有见面礼?”
都是流程嘛。
“您……不怕别人知道?”
顾嬿白见老先生格外认真,没忍住问了一句。
“光明正大,”
郑老两眼放光道,“我恨不得叫他们立刻知道。”
又热切看着顾嬿白道,“师父,师父,你答应我,只带我一个徒弟行不行?”
说着,又一拍自己身边小徒弟的肩膀道,“你要是缺人使唤,我徒弟,都认你,都是你徒孙——”
师父一定要独占。
叶城:“……”
莫名其妙就矮了一辈。
顾嬿白一时还是觉得这有点太儿戏了。
虽说别人当她徒弟,这关系亲近中她的自由度,要比做徒弟好多了,她心里并不排斥……
可这人是个年轻人也就算了,但这人是郑老先生。
她得有多自大,才敢答应做这位老国医的师父?
哪怕是养花什么的师父……
郑老口口声声叫着,别人听了,是真架不住。
可郑老精神抖擞的,大有顾嬿白要反悔他就达成受伤度百分百的架势,拿出了十二分磨人的话,终于叫顾嬿白认了下来。
不但催着顾嬿白点了头,郑老还一直要见面礼。大约在他心里,缺了这一环,拜师流程还不算正式结束。
这时顾嬿白才回过神。
她有些讶异地发现,这位郑老,似乎真不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这人性格确实和一般老人的持重不同,很有些老顽童的意思。
这种把世俗眼光踩在脚下摩擦的勇气……
她心里是佩服的。
见郑老热切期盼地等着自己给他见面礼,顾嬿白默了默。
她哪有准备?
“什么都行,”
郑老忙嘿嘿笑道,“要不您摘朵花送我也行。”
好歹是个流程。
郑老说的随意,可随意的东西,顾嬿白觉得配不上这位老人的那种不羁的小气质。
“要不,这个……送您?”
顾嬿白从手腕上拆下来一个链坠,那是她之前在文玩街花店旁的陈姐的玉件店里,买的那个翡翠小狐狸的挂坠。
那链坠其实是可以做项坠挂的,但她有时喜欢把玩,便当手链一般缠在腕上,偶尔会拿灵华灌注滋养。
此时的翡翠,已经完全不是之前的种水了。
通透润泽,跟玻璃种似的。
加上这抹翠色,更显得价值不菲。
郑老是识货的。
他接过来一看后明显也是一怔:尽管他也不在乎钱,可依然还是觉得有些贵重了。
不过也借此他看出了顾老板他师父这人的实诚。
“谢谢师父。”
郑老便没拒绝,兴高采烈地小心收了起来。
说着,回头去他的行李里,拿出一个小名片夹来。
“师父,这是我的拜师礼,”
郑老嘿嘿笑道,“这些都是师父的了,我会一一通知他们,师父有什么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只管去招呼他们。”
顾嬿白惊讶地看着这文件夹,里面一张张名片貌似都来历不凡:
什么什么院长、副院长,什么协会会长……
都是国医一脉的,一看都是大佬级的人物。
“都是我徒弟,你放心用,”
郑老有点小傲娇道,“对我这个师父的话,他们还是不敢不听的。”
顾嬿白:“……”
她哪里好去随意招呼这些人?
她知道郑老的好意,笑着谢了。
不过她还是委婉跟郑老提了一下,她只是和郑老交流养花种菜之类的事情,并不能跟他在国医一脉上的关系掺杂在一起……
尤其是,不能让叶城叫她师祖什么的。
这种便宜,她可不好占。
可郑老一点也不在意。
见她坚持,郑老嘿嘿一笑应了,一转身又忘了,直接跟叶城道:“听到了没,以后不能随便当着外人的面叫师祖,你师祖脸皮薄——”
顾嬿白:“……”
不是,她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郑老又问起顾嬿白的家里情况,很有作为徒弟关心师父的自觉。
顾嬿白这点上倒不用刻意隐瞒什么,她孤家寡人的。
原主身为沈老爷子那位已经过世的老战友的侄孙女,是那老战友的弟弟一家,收养的一个孤儿。
后来原主的养父母在一次鞭炮意外中双双去世,原主就被沈老爷子的老战友接了过来养着。
眼下,原主的近亲一个也没,她来这个世界,便也一样是孤家寡人。
郑老神色有些凝重。
“师父啊,”
郑老缓缓点头道,“咱们是属于那什么……忘年交的师徒咳咳,我毕竟年纪大,你既然当我师父了,就得允许我照顾你——”
说着想到顾嬿白如今状况也不错,便神色缓了缓道,“以后你不是孤身一人了,但凡有一点难处,你立刻通知我,好不好?”
“行,”
顾嬿白没有拒绝,“如果有事,我一定请您帮忙。”
“这不叫请,”
郑老纠正道,“叫我帮忙是该当的,必须的,不能用请。”
郑老的热情殷勤,顾嬿白都觉得有点架不住了。
她本身不是话多的人,在郑老终于结束了一个话题后,她便起身告辞。
实在是她是真忙。
“行,师父去忙吧,”
郑老满面春风喜滋滋道,“我去找民宿那边几位老哥们说说话去。”
他得去那边嘚瑟一下:
他眼下可不是一般人了,可是这鹤园民宿老板的徒弟了,亲徒弟,唯一的徒弟。
于是顾嬿白才过去菜棚那边,检查了她蔬菜盆栽的几个试验箱,民宿那边已经传遍了,郑老成了她亲徒弟的事情。
关河打电话过来问起这事时,顾嬿白握着手机一阵沉默。
“老板?这事……是真的吗?老板?”
关河等不到她的回应,连忙道,“老板,你能听到吗?信号不好?”
“能听到,”
顾嬿白平静道,“是真的。”
这下轮到关河那边一阵沉默了。
但没沉默多久,那边便传来关河一阵惊喜无比又激动异常的道贺声。
“那可是老国医嗷——”
关河一向稳重也发出了惊呼声,“刘旸打听了,说他是拿国家津贴的,特别厉害的老国医呢——”
顾嬿白:“……晚上给他们房间多送一个大果盘吧。”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
关河:“……啊,啊?”
顾嬿白才挂了关河的电话,沈老爷子、谢老爷子等人都先后给她打来电话,询问这事。
顾嬿白深吸一口气,只能一个个略略回应解释了一下。
好不容易回应完了,她才有时间继续检查这边的盆栽。
这蔬菜盆栽是她之前就和傅灼、宋酬两人提过的项目。
由于她要的科技大棚,眼下还在最后的试运行阶段,这些她用来做试验的一些盆栽浅箱,就放在了这边普通大棚内。
其实说是试验,她对于灵华心中有数,就是一个托辞罢了。
眼下一共十个小浅箱,算是十件蔬菜盆栽。
这十箱蔬菜盆栽,栽种的蔬菜并不完全一样。
由于这种蔬菜盆栽,是一个浅箱一个浅箱整体卖的,她还要考虑到顾客的心理:
肯定要着重有收获的成就感。
因此一开始,她还是多选了小番茄这种产量比较高,且也适合一般人种植,又不太起眼的品种。
除了这个,还有一些彩色甜椒,薄荷紫苏百里香,水果黄瓜,小辣椒、空心菜,既可观赏又能食用的小茄子等等,都是比较常见的。
这边大棚,是隔出来的,和那边大棚的蔬菜做了一个分界。
顾嬿白在蔬菜盆栽上,灌注的灵华要多一点,毕竟这盆栽,更为讲究一个精致感。
大棚蔬菜那边,浇灌的是从鹤园那边用管道引过来的水,是鹤园蓄水池里的水。
那边蓄水池,她时常灌注灵华,浇灌这边的蔬菜,那种出来的味道,便不输她在家里花园菜畦种出来的味道。
“顾老板啊,”
这时,今天在大棚里干活的菜农,看到顾嬿白在这边,一见她就笑道,“你这边的盆栽长得真好。”
本来大棚的蔬菜长的,就叫他们这几个菜农稀罕了。
没想到,顾老板自己养的这十箱盆栽,比他们侍弄出来的大棚蔬菜,看着长得还要好。
“看来宋老板说的什么音乐种植,也管用的,”
这时菜农又看看大棚里的菜,琢磨道,“这菜比我们村里谁家的都好——”
顾嬿白默默抿了一下唇。
之前宋酬怕这些菜长得好,惹人留意,便故意跟这些菜农说,每天按时放什么什么音乐……
还专门留了音箱,每天设定了曲单,煞有介事的,把这几位菜农都忽悠信了。
为了怕人学了去,回家也用什么音乐疗法……
宋酬还特意说,这些曲目都是花了大价钱,请了国外的专家设定的,每天都会换,而且根据蔬菜长势什么的,都要换。
不然,错了就没用,反而会对蔬菜有害。
竟然大家又信了。
这话虽离谱,可到底也是一个遮眼法。
这边蔬菜长得好,她也不用面对菜农们疑惑的眼光了。
“婶婶,婶婶呀——”
就在顾嬿白才检查完这些蔬菜盆栽的时候,就听到大棚外传来沈熠宣奶声奶气的叫声。
顾嬿白连忙出了大棚,就见沈熠宣在那边路旁,开心地正对她蹦着高。
宋酒则站在一旁,浅浅笑着看着儿子。
这时,又一人从那边走了过来,站到了宋酒身边,也向这边看着。
正是沈成砚。
这一家三口突然出现在这里,顾嬿白不由有点意外。
第67章 择菜
一看到顾嬿白,沈熠宣就开心地迈着小腿冲她跑了过来,隔了老远就张开小胳膊。
“婶婶呀,”
沈熠宣像个小炮弹一样撞过来,一把抱住顾嬿白,“我长高了,我长高了。”
顾嬿白笑着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不错,脸蛋上终于有了点肉。看个子,也确实好像高了一点。
不过还是个几岁的小豆丁。
顾嬿白牵着沈熠宣的小手,向宋酒和沈成砚夫妻两人走了过来。
说实话她有点意外,主要是因为这两人同时出现。
要知道,宋酒和沈成砚冷战已经很久了,用沈成毫的话说,就是两人几乎都不见面,更别说待在一起了。
听说大年初二,沈成砚带着沈熠宣去宋家时,宋酒在她房间就没出来,沈成砚则是在宋家留下沈熠宣后,他就回研究所了。
夫妻关系冷淡到这个地步,乍然在这时看到两人一起出现,顾嬿白自然觉得有点小小的意外。
“在忙吗?”
顾嬿白走过来后,宋酒一笑问道,“我们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忙完了,”
顾嬿白道,“你们是要去沈爷爷那边吗?”
看他们车子停的方向,应该是还没去民宿,先到了这边。
“嗯,要去看爷爷,”
这一回是沈成砚先开了口,“爷爷很喜欢住这里。”
这是实话。
沈家人都知道,自从沈老爷子来了民宿这边后,便再也不肯回沈家去住了。
一开始他父亲沈士元还有点犹豫,觉得老爷子一直住在这里,跟把老爷子送进疗养院一样,外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会以为老爷子再和家里人闹什么矛盾。
但自从沈老爷子住在这边后,吃得好睡得好不说,他们沈家人也有理由动不动来民宿这边一趟:
看望老爷子嘛!理由足足的。
只要来了民宿,就能在鹤园这边转一转,呼吸一下清新难得的空气,又吃上一顿鲜美无比的饭菜,还能尝点这民宿特制的木瓜酒之类……
光这一点,沈家人就没人劝阻沈老爷子常驻民宿了。
本来沈夫人想着在民宿这边多定一间房。
可沈老爷子却不让,说是顾嬿白不喜欢欠太多人情,不希望民宿都是人情来的客人。
不然沈家直接把整个民宿包了,不就完事了,又不是包不起。
沈夫人郁闷地不行,背地里只要见了他们兄弟三人,就在三个儿子跟前吐槽沈老爷子……
那是人情吗?
她是真想去住好吗!
这么想着,沈成砚眼底不由透出几分笑意来。
一旁的宋酒不经意间看到,眸色不由微微一跳:有多久,她都没在丈夫眼中看到这么轻松自在的笑意了。
“我们刚接了爷爷的电话,”
一念至此,宋酒也开口笑道,“听爷爷说,有位老国医,刚认了你做师父?”
她刚听沈老爷子说这事时,还以为沈老爷子旧病就犯了,脑子糊涂了,不该是老国医认顾嬿白做徒弟吗?
怎么反过来了。
可听完才知道老爷子没说错,这事竟然是真的。
她心里纳罕得不行,不过也不好多问。
说着,宋酒也把她和沈成砚这次一起过来的原委大致解释了一遍。
原来沈老爷子等人和那位老国医相谈甚欢,沈老爷子就想让沈熠宣过来,给郑老瞧瞧。
毕竟沈熠宣的眼睛好了后,找了之前的专家给检查过,说是眼睛肯定没问题了。
但至于为什么眼睛会突然好了,那几位专家一直也没给过明确的解释,便想让郑老给瞧瞧。
今天沈熠宣幼儿园中,正好是家长日。
她和沈成砚作为父母,还是第一回一起陪儿子参加活动。
因此,接到电话后,活动一结束,他们夫妻两人就带着沈熠宣赶了过来。
顾嬿白明白沈老爷子对沈熠宣的关切,但也没多说。
和宋酒他们寒暄几句后,就帮着他们一起哄了沈熠宣,让他们赶紧去了民宿那边。
“你今天心情不错,”
从菜棚这边离开,宋酒拉着沈熠宣,扫一眼沈成砚道,“怎么,你们研究所有什么喜事临门了吗?”
“没有,”
沈成砚温和道,“不过最近研究还算顺利,大家精神都不错。”
说着,又认真看向宋酒道,“我们研究所里,进了一批嬿白花店里的花木,给大家往办公室、宿舍都放了不少,效果很好。”
“效果?”
宋酒道,“我就知道嬿白养的芦荟,确实挺保湿滋润的,涂在脸上,很有效果,你们买花木是干什么?”
她过年从国外回来,本来是想探亲后,春节一过立刻返回,毕竟那边有她的课题。
可回来后和儿子相处,尤其是那一回跟顾嬿白聊过几句后,被顾嬿白说的问心无愧那四个字触动到了,感觉愧对儿子……
这才决意打算回国发展。
最近正和一家研究所接触,各种见面,各种资料考查之类的事情繁多,她对顾嬿白那花店的了解,仅限于严樱送过她一盆那芦荟上面。
但沈成砚他们研究所,肯定不是为了美容。
“睡眠,主要是睡眠,”
沈成砚解释道,“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课题吗,为了那个课题,我们好几位同事熬得身体跟榨干了一样,晚上睡不好,一把一把掉头发不说,人也特别焦躁,那些天整个组里,气氛都紧张得一点就爆。”
宋酒一怔。
她知道那课题的,确实很难,算是攻坚。
当时沈成砚只说了很难,可并没多说过大家,包括他本人所承受的压力。
怪不得那时沈成砚回家,往往是一句话不说就躺着,跟他多说几句话,他的语气也生硬烦躁似的……
那时她也忙,回到家得不到正面的情绪反馈,也被沈成砚这种焦躁给激的肝火旺盛。
两人一见面就吵。
从沈成砚进了那个课题组开始攻坚后不久,两人本就因为各自忙碌而缺乏的感情维系。
夫妻之间,原本就因沈熠宣的眼睛产生的压力,又很快便因这个,再一次被激出了更离谱的冷战。
“年前那时,我觉得精神都快崩了,”
沈成砚这时又道,“也就在这时,我无意间进了嬿白在老宅的花房,一直困扰的失眠焦虑,觉得减轻了不少——”
宋酒一怔,忙道:“所以你就和研究所提议,买了嬿白花店的花木?”
“嗯,”
沈成砚点了点头,眼底又透出浅浅笑意,“不止是我觉得有效果,其他人也是,睡眠好了,精神也就好了。”
精神好了,没想到研究上也顺了起来。
他们研究所现在可是顾嬿白花店的忠实买家,他们领导甚至还给其他研究所的朋友介绍这个。
宋酒点了点头。
可是,当初她和沈成砚的矛盾,不止是夫妻之间情绪上的冲突……主要是在夫妻那事上,沈成砚那时对这事一直是很冷,偶尔有一回,也觉得他十分敷衍。
她那时也没多问,都是心高气傲的人,谁肯低下头来去求对方这事上积极点?
这事上,沈成砚对她的冷淡,也是夫妻关系急剧下降的原因之一。
这一回一起和沈熠宣参加亲子活动,一起来民宿这边,是他们夫妻长久冷战以来的,算是第一回难得的还算融洽的相处。
宋酒没再多说,心里倒是将沈成砚说的花木的效果记了下来。
夫妻两人带着沈熠宣到了沈老爷子的房间时,那郑老正好也在,正一起下棋呢。
郑老见沈熠宣来了,便笑着招呼小家伙过去。
替沈熠宣诊了脉后,郑老便让沈老放心,说是小家伙眼下健康得很。
宋酒在旁听了,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一笑要谢过郑老,却见郑老皱眉,视线落在了沈成砚身上。
“你是老沈的大孙子是吗?”
郑老笑眯眯看着沈成砚问了一声。
说着,冲沈成砚一招手道,“依我看,该来让我瞧瞧的,不是这小家伙,应该是你,你过来——”
沈成砚微微一怔。
沈老也吃了一惊道:“怎么?成砚他身体有问题?”
宋酒眸底也透出几分紧张。
郑老没急着回应,叫过来沈成砚后,替他诊了脉。
“怎么样?”
沈老紧张问道。
他这学霸大孙子,一直搞研究,又和别的浪荡子不一样,不饮酒不抽烟的,他从没想过,大孙子身体会出毛病。
“身体亏的不少,”
郑老看着沈成砚道,“察觉到身体亏损了,为什么不及早就医调理一下?”
肝肾阴虚,在夫妻之事上表现很明显的,病人自己不可能察觉不到。
“大约是之前赶项目,”
沈成砚神色倒是还挺自然,“熬得太过了,不过现在感觉精神好多了。”
“还是虚,”
郑老摇摇头道,“你得用药调理一下,不然,久了还是会影响那什么功能的。”
沈成砚一向清冷的神色一时有点把持不住,脸上不由一红。
宋酒:“……”
她如醍醐灌顶一般,终于明白过来,之前沈成砚对她的冷淡……原来不是厌倦她,而是身体亏损。
这人怎么不早说,不早去看医生!
宋酒原本积怨已久的心,蓦地冰层垮塌,一时间久违的暖意倏地在心底窜起,又甜又酸又心疼的感觉……
一时复杂难言。
“郑老,请你给他开个方子调理吧,”
宋酒忽而主动开了口,“这都是我不好,我没关心到他的身体。”
沈成砚意外地转脸看向妻子。
“看什么,”
宋酒红了脸,嗔道,“没人管你,你就这么糟践自己身体了是吗?”
沈成砚:“……”
忽而他感觉此时的妻子,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当初热恋时的娇羞亲昵一般……
他神色不由微微一动。
沈老爷子将夫妻两人的神色看在眼底,哈哈笑了起来。
不知情的郑老,倒是也没多问,就是也笑得有点神秘。
“不用开方子,”
郑老笑道,“告诉你,去和我师父说,说你们要买她的石斛,折一点那石斛鲜条,请我师父替你泡了酒——你就喝那酒,用不了三个月,保你恢复如初。”
等他师父真泡了石斛药酒,他正好也顺便向师父讨一瓶。
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去和嬿白说,”
宋酒立刻道,“砚哥,你带宣宣在这边和爷爷说话,我过去再找一下嬿白。”
沈成砚一怔:宋酒有多久没这么叫过他了?
不等沈成砚反应过来,宋酒已经出了房间。
她又去了一趟菜棚那里,正好顾嬿白还没走,她便将郑老说的,跟顾嬿白说了。
“这没问题,”
顾嬿白有点讶异,一笑道,“那我尽快会泡上,泡好了我打电话给你,你再来拿。”
宋酒谢了又谢。
在宋酒离开后,顾嬿白琢磨了一下沈成砚和宋酒夫妻两人的事情:
宋酒竟然肯亲自过来,替沈成砚要酒……
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夫妻关系已经开始破冰?
一念至此,顾嬿白也为沈熠宣开心:爸爸妈妈终于和好了,这小家伙,终于又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了。
顾嬿白处理完菜棚这边的事项,又回了鹤园,先去花棚那边检查了上一批采买的花木后,便去摘了一些石斛线条。
等她又开车去超市买了一些酒回来,到了家门口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回到家,她就看到沈成墨的车在门口停车位上。
但和之前沈成墨极少下车不一样,这一回,沈成墨带着轮椅下了车,正在门口看她才栽的一株蔷薇。
“墨哥,你怎么来了?”
顾嬿白停好车,下了车后才发现,沈成墨车子上的驾驶位,没有司机在,“谁开的车?你司机呢?”
“助理家里刚打电话有事,”
沈成墨面色不变道,“我让他先走了。”
顾嬿白微微一怔:没司机,沈成墨一会儿怎么离开?
“没事,”
沈成墨依旧似乎很随意,“可以找代驾。”
顾嬿白哦了一声。
她过去开了门后,想要帮沈成墨推一下轮椅,却被沈成墨一笑拒绝了。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等把沈成墨迎进家里小客厅,顾嬿白又去给他沏了茶,这才又疑惑问了一声。
“没事不能来?”
沈成墨垂眸喝了一口茶,继而眼皮微微一抬,似笑非笑反问了一句。
茶水的热气氤氲上来,将他的眼睛笼在了一片水雾中,看不清他眼底具体的眼神。
他容颜昳丽,面前的水雾一起,顾嬿白这边看过去,就跟雾里看花一样,朦胧感十足。
“能来,”
顾嬿白视线在他脸上轻扫而过,一笑道,“可这点——你吃饭了吗?”
都到了要做晚饭的时候了,她还没吃饭呢,忙了半天,已经有点饿了。
“没,”
沈成墨轻啜一口茶道,“管饭吗?”
“那你在这等着,”
顾嬿白道,“我去厨房做点吃的,不过没准备,家常便饭,你不要挑剔。”
“我跟你一起过去,”
沈成墨道,“打个下手。饭不能白吃。”
顾嬿白一挑眉,见他不是说笑,便带他一起到了厨房。
她一个人住,这院子的厨房就显得阔大豁朗了不少,哪怕之前改装时,这厨房她也稍做过改动,还是看着有点太过空旷。
“你会择菜吗?”
顾嬿白去菜园拽了一些菠菜回来后,看着沈成墨问了一声。
“会。”
沈成墨一笑,“你把我当什么了。”
就算之前没做过,看一眼还能琢磨不出来这菜该怎么择吗?
顾嬿白一笑,将小盆递给他后,便去那边忙去了。
由于沈成墨在,熬粥想要熬好一点,时间就久了些,所以她打算做一点甜汤。
而后炒个青蔬鸡丝,一个樱桃肉,外加一个清蒸鲈鱼。
沈成墨择的菠菜,她一会打算凉拌个菠菜粉丝。
这鲈鱼是她才从超市买回来的,本来她一个人吃,就买的鱼不大,不过有沈成墨在,外加了几个菜后,就感觉也还好。
这些食材顾嬿白都耐心用灵华处理了一下,这菜相对都比较清淡,应该也能合沈成墨的口味。
等她忙完这边,一转身看到那边择菜的沈成墨,登时有些无语:
就见沈成墨把那些小菠菜的叶子,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择了下来后,在厨房的料理台上摆了一长溜。
猛一看,跟给菠菜阅兵似的。
“你在干什么呢沈总?”
顾嬿白过来,斜靠在料理台上,看着沈成墨幽幽道,“您在学数数吗,还是在给菠菜算命呢?”
沈成墨:“……”
这叶子难道不是要一片一片摘下来后,再去洗的吗?
他是怕丢一起不好洗,才先按条理摆了一下,这样不更条理清晰吗?
“马上就好,”
沈成墨察觉到顾嬿白的话不对味,但他还是强行淡定道,“你去忙别的,我这就好,我洗好了再给你。”
他不仅能择菜,还能把菜洗干净。
“行吧,”
顾嬿白眸色动了动,也没接手,也没指导,就一笑道,“那沈总动作再稍微快一点吧。”
沈成墨暗暗松一口气,认真把菜弄完后,一片一片叶子的又冲洗了一个干干净净,这才将洗好的菜叶叠放在了小盆里,拿过去递给了顾嬿白。
“好了,很干净,”
沈成墨看向顾嬿白道,“你可以检查。”
顾嬿白接过来小盆,指尖拈了几片叶子,确实,沈总洗的很干净。
她视线扫过去,就见大约是洗菜时水溅出来的,沈成墨发丝上这时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在他发尖上颤颤巍巍地闪着光。
“干净吗?”
沈成墨没留意,抬眼看向顾嬿白。
像个等着夸奖的小孩子。
“沈总很棒,”
顾嬿白眉尖挑起笑意,“劳动最光荣。”
沈成墨笑了起来。
顾嬿白一边忙着,一边和沈成墨随意说着话。
见沈成墨得知郑老认她做师父的事情了,就知道是沈老爷子说的,她也没意外。
“郑老在国医领域很有威望,性子古怪,人称郑老怪,”
沈成墨道,“据闻这人,挺不好打交道的。”
他叫人略略查了一下,也都是说,这位郑老时常不给人留情面的,无视病人身份,谁都敢骂。
“还好,”
顾嬿白笑道,“看着跟电视里演的老顽童似的,感觉人还比较率真。”
这时,她又和沈成墨说起,要给沈成砚泡石斛药酒的事情。
“看来我大哥和大嫂有希望和好,”
沈成墨一笑,深深看着顾嬿白道,“你是头功。”
他大哥跟他说起过,有了顾嬿白的花木,精神好了很多。
他也能察觉到,之前他大哥压抑着的那种焦灼疲累感,是真的减轻了不少。
如今看来,不止于此。
顾嬿白一笑没接话,过去找了个盘子,把拌好的菠菜粉丝盛到了这碟子里。
说话间时间过的就感觉快了不少,很快简单的四菜一烫就放在了饭桌上。
“随便吃点吧,”
顾嬿白道,“你来为什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下午有个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完,”
沈成墨解释道,“就没提前说。”
说着看向顾嬿白又是一笑。
“看什么?”
顾嬿白眸色一闪,“想说什么?”
“你这有酒吗?”
沈成墨静静道,“忽而很想喝杯酒。”
“有,”
顾嬿白道,“正好最近我在试验泡那个杞菊归地酒,就是枸杞子,甘菊花,还有当归,熟地之类泡的,说是有滋阴活血,清肝明目的功效。”
之前民宿对木瓜酒的反应极好,一直有人想买整瓶带走,都被民宿以不外卖拒绝了。
她就想着,民宿客人性别年纪身体状况都不一样,多一些选择,可能客人感观上更好。
因此,除了木瓜酒,她还试着又泡了些别的酒。有水果泡的酒,也有这样药材泡的。
别的时间还不够,这个杞菊归地酒,约莫着时间可能还略多几天,但其实时间也还短呢。
不过反正有她的灵华灌注,沈成墨要喝,喝一点也没关系。
沈成墨一笑应了。
顾嬿白便去给他倒了一杯过来,用了一个很小的杯子。
沈成墨:“……这么点?”
“这一瓶酒,可能度数比较高,”
顾嬿白顿了一顿道,“不能多喝。”
这一瓶是她在木瓜酒之后,第一回又试的,当时她就发觉了一个细节:当她泡酒时,灵华多灌注在水果或者药材上时,这酒的相关功效可能显著一点。
但她直接灌注在酒液中时,不知为何,酒就变得格外醇厚,她有一种感觉,就是这酒……
可能会比较醉人。
这一瓶杞菊归地酒泡时,除了药材本身,她那时还试探往酒液中灌注了不少灵华……
一尝之后察觉不太对,便将这一瓶特意收到了一边。
泡制其他酒时,便主要处理一下材料,只往酒液中微微灌注一点灵华便收手。
今晚要是给沈成墨喝了,她不好解释这个问题。
他还当一般的酒喝,很容易喝过头。
“没事,”
沈成墨一笑道,“换个大点的杯子,放心,我喝不醉。”
这才多少酒。
他每天多少应酬,早习惯了,且他们沈家人,连带着姑妈,都酒量不小,当然,除了他母亲。
顾嬿白略一顿,还是给他换来了一个大点的杯子。
沈成墨尝了一口酒,不由微微眯了眯眼。
他的眼睛眼尾很长,眼睫也是又长又黑,像是刻意拿细墨勾了一道精致的眼线似的,这么惬意地一眯眼,便带出一种说不出的风情来。
顾嬿白还没细看过他这种透着点餍足的微表情,此时离得近,又没旁人干扰,便看了个足够。
“我跟爷爷说了,后天他暂时搬走,我要借他的民宿房间,”
沈成墨品匝着酒味,一时没留意顾嬿白的眼神,“宴请一位国外公司的合作伙伴。”
说着看向顾嬿白道,“他应该是来过鹤园,一口咬定要来鹤园住两天。”
“可是我们民宿,不能点菜,也没什么雅间之类,”
顾嬿白道,“你怎么请客?”
她也不可能将民宿这时的所有客人从食堂赶走,不让人吃饭吧?
“野餐,”
沈成墨一笑,“我跟他解释过,他不介意。到时拜托你跟食堂说一声,我到时叫人从食堂打几个菜过来。”
顾嬿白:“……”
行吧。
两人又一边吃一边聊着。
沈成墨不知不觉,已经将那一杯酒喝了一个干干净净。
“啪嗒。”
这时,沈成墨夹了一块樱桃肉,竟然没夹稳,啪嗒一声轻响那块肉就掉在了桌子上。
顾嬿白微微一顿,疑惑看向沈成墨。
这才发觉,他耳后的皮肤,连带着脖子都有点淡淡的粉色了。
顾嬿白:“……你醉了吗?”
“没有,”
沈成墨语气淡淡的,很是平静从容,“怎么会?不小心手滑了。”
第68章 回报
沈成墨一边说着,一边十分淡定地从纸盒中抽出一张纸巾来,伸手去收拾那掉落的一块樱桃肉。
顾嬿白视线落在他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分外好看。
只是这时这只好看的手,却像是急着在毁尸灭迹一样,垫着纸巾去收拾时,有点用力,却偏偏捏不起来。
“我来,”
顾嬿白的指尖按住沈成墨的手道,“你放开。”
沈成墨顿了顿,没坚持,松开了手。
顾嬿白利落收拾完,抬眸看向沈成墨。
这时沈成墨正在安安稳稳地喝汤,倒是看不出多少醉意,只是这时候他眼角也已经有点发红了。
沈成墨不说话,顾嬿白也就没再开口,安静吃完,顾嬿白站起身,伸手去拿沈成墨面前的空碗。
吃完饭,她习惯立刻洗碗收拾。
就在这时,沈成墨却忽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顾嬿白眸色一跳,也察觉到沈成墨的手心热热的。
“我来,”
沈成墨道,“你放下,我来洗碗。”
“有洗碗机,”
顾嬿白道,“不用你洗。”
“那我送去洗碗机,”
沈成墨依然坚持,“我来。”
顾嬿白看着他眼神似乎有点迷离,知道他这时心思上应该是有了一点醉意的偏执坚持,就没再拒绝。
顾嬿白收拾着桌上的菜碟,沈成墨则将空碗拿去洗碗机这边。
等顾嬿白收拾好桌子,一回头,就见沈成墨坐在轮椅上,正对着洗碗机研究着什么。
那碗筷,还放在一边呢。
顾嬿白勾勾唇走过去,伸出三根手指在沈成墨面前晃了一下:“沈总,这是几?”
沈成墨:“……”
“别闹,”
沈成墨笑起来,“我真没醉,略有些上头罢了——这洗碗机是这么用的吗?点这里打开?”
说着,他伸手在一个键上点了一下,打开了洗碗机。
将碗和碟子一个一个放进去后,沈成墨又点了一下开关。
看着洗碗机开始工作,沈成墨抬眸看向顾嬿白,带着笑意一挑眉道:“很简单。”
顾嬿白自始至终都没阻止,也没指点,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琢磨一切。
这时,听他这么说,这才一笑道:“不愧沈总,英明神武。”
沈成墨再一次笑起来。
看着他应该醉意还没消,顾嬿白又去给他弄了一点蜂蜜水。
蜂蜜是之前沈老爷子的那位大厨田师傅给她留的,蜂蜜质量不错,加上她也灌注了一点灵华,蜂蜜的气息格外香浓。
“快喝,”
顾嬿白把水杯递给沈成墨道,“解酒。”
沈成墨接过来,一口一口把这杯蜂蜜水喝完后,有点懒懒道:“才吃了饭,又喝这一大杯水,撑。”
他吃东西向来比较有节制,七八分饱便足够。
今晚和顾嬿白一起吃饭,又喝了一点酒,不知不觉竟然吃的很抱了。
这又一杯蜂蜜水灌下去,是真的有点撑得慌。
这时,沈成墨放下水杯,视线却落在了料理台上的一个刀架上,便伸手从刀架上取了一柄细长的水果刀。
拿起水果刀后,他随手转了几圈。
雪白的刀刃划过一道白芒,速度快得几乎残影都连到了一起。
顾嬿白眼光一跳。
正要说什么,却见沈成墨又抬眼冲她一笑道:“别动,给你雕个小东西——”
说着,过去将那边菜架上放的篮子里翻了一下,找出一个白萝卜。
顾嬿白:“……你干什么呢?”
“站那里别动,”
沈成墨又转了一下手里的刀,眯着眼看着顾嬿白一笑,“很快就好。”
一边说一边手中刀锋已经冲那萝卜刻了下去。
顾嬿白无语,不过还是斜靠在料理台上没动,就静静看着他埋头雕着。
沈成墨时不时抬眼看她一眼,而后又垂下眼睑认真一刀一刀削刻下去……
没多久,那白萝卜在他手中已经初步成型。
接下来便是细雕,沈成墨会凝视她片刻后,又才继续下刀。
从顾嬿白这个角度看过去,坐在轮椅上的沈成墨,由于低垂着眼睛,眼睫更显得根根分明。
灯光下,全神贯注的沈成墨,莫名有了一种别样的气质。
“喜欢吗?”
就在这时,沈成墨将手中雕成的小人冲顾嬿白一晃道,“美人如玉。”
“明明是萝卜,”
顾嬿白失笑,“还如玉。”
调侃了一句,她接过来时,眸色还是不由一跳:
栩栩如生呢。
这白萝卜雕出的她,头发、脸庞五官,以及身上的衣服……莫不都是栩栩如生。
“呀,”
顾嬿白这一回是真的感到十分惊喜,由衷脱口赞道,“你好厉害。”
她从来都不知道,沈成墨还有这一手本事。
这一赞,是真的一点也不掺水的。
“那是自然,”
沈成墨一点也不谦虚,眼睛有点亮,“喜欢吗?”
“喜欢。”
顾嬿白有些爱不释手。
“回报,”
沈成墨笑了笑道,“这一顿饭的回报,谢谢你留我吃饭。”
他深知,分寸感,是和顾嬿白进一步交往的必要条件。
眼下她这人,看着温柔却自有城府,城门紧闭,不到一定程度,叩不开她心底那一扇大门。
欲速则不达。
“行,”
顾嬿白眼底的笑意透着几分轻松,“你一会回去,是请代驾吗?”
“是,”
沈成墨嗯了一声又转了话题道,“这回过来,也是想问问你,上回你说的古籍中那段话,金之精名清明,形如白兔,通体晶莹流光——它现于人家,则财至。”
说着,他看向顾嬿白道,“我请了专家解读,可专家却说古籍上是有如此之类的记载,但,并没有资料证据证明,这和金盘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我想错了?”
顾嬿白忙道,“我——”
“并不,”
不等顾嬿白说完,沈成墨静静道,“我直觉你说的方向是对的。”
他是不信那些什么神异之类的东西,但这个逻辑却可以解释,为什么那外商,肯用那么大的产业,去换取沈家这两支的完整金盘。
不然,就算一百个一千个纯金的金盘,以大沈接触到的那外商的身家,只怕也不在意。
眼下难解的地方在于,无论是他,还是各个方向请教的专家,都无法解读这金盘的神奇之处。
不过也不急就是了。
金盘在他们沈家手里,无论如何,不会让它流入到外国人手里。
“下次我把你接去家里,”
这时,沈成墨忽而又道,“你亲眼看看实物。”
“我?”
顾嬿白吃惊。
“你看到实物,说不定还有别的直觉,”
沈成墨笑了笑,“万一又能给我一些启发呢?”
“好,”
顾嬿白没拒绝道,“不过我也不懂那么多,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沈成墨无声一笑,没有多说。
又坐了片刻后,沈成墨叫了代驾。
顾嬿白送他离开后,又去花房里转了一圈。
这时小花园里,扩建的花房已经弄好,整整比之前大了一倍,几乎这边的草地都用上了。
她家里花房的这些花木,全都是一些比较贵重点的,尤其是多了一些兰花。
这些盆兰花,她几乎每天都要灌注灵华。
这回的兰花,是她托宋酬去一家兰花培育基地,购买了一些优质的种子回来。
眼下,这些种子她浸泡催芽,只是才开始,才萌生了幼苗。
因此,眼下花房里的这些兰花,还都是幼苗。
她想看一看,从种子就开始培育的,会和成苗才开始滋养的,有什么不同。
由于这些兰花算是她的实验,因此在花房里,专门辟了一块放置这些兰花幼苗。
她也照顾得格外用心。
把花房里的花木都滋养过之后,顾嬿白便去处理了一下今天带回来的石斛鲜条。
石斛泡酒,她也是听郑老简单指导过,感觉和泡其他的酒,差别也都不大。
她洗好这些石斛鲜条后,便晾在了一边。
等明天外面的水分完全晾干后,她就可以进行泡制了。
收拾好石斛,她手机响起。
看到是郑老的电话,顾嬿白不由失笑,连忙接了电话。
“师父啊,”
一接到电话,郑老语气就十分肉疼道,“你可是真大方啊,一共就那么几株石斛,你都快掐秃了。”
顾嬿白:“……那不是您的方子吗,您说要泡酒,我才去摘了啊。”
不是,再说这石斛是她的,怎么郑老比她还心疼。
“你是我师父,跟我说话别您来您去的,”
郑老傲娇哼一声,先纠正了一下,而后又接着十分热切道,“师父,师父,咱们再种一些石斛吧,把那边都种满怎么样?”
顾嬿白:“……”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想哄她多种石斛呢这老顽童。
“我负责联系,买回来一些石斛苗株,”
见顾嬿白还没应声,郑老又急急道,“师父,那几株真不够用。”
“行,”
顾嬿白笑了笑道,“那你买回来,我就去种上。”
“好好好,好好——”
郑老那边立刻哈哈笑了起来,听着激动地不行,“很快,很快我就把苗弄回来了啊。”
放下手机后,顾嬿白没忍住又是一笑。
这种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老徒弟的感觉……还真是新鲜。
……
“成了,师父答应了,”
这边郑老放下手机,喜滋滋对叶城道,“特级铁皮石斛,可是有着落了。”
说着,又吩咐叶城一声道,“给你师兄们都通知一声,我要跟他们开个视频会议。”
叶城嘴角抽了抽,连忙应了。
没多时,帮着郑老进了他预定的视频会议中。
一时间,叶城看着各个师兄们相继出现在屏幕上,连忙认真礼貌地跟各位师兄打了招呼。
“小七,什么会议啊?”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道,“师父怎么突然叫我们开会了?他老人家不是去参加交流会了吗?是在交流会上,有了什么心得吗?”
“没有,二师兄,”
叶城忙道,“师父没去参加交流会,还在海城这边呢。”
这位二师兄,可是京都一家三甲医院的院长了。
“师父呢?”
又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开口道,“怎么不见师父?”
“师父在卫生间,马上来,”
叶城忙道,“三师姐,你们所最近的那个保健品研究,有什么新进展吗?”
三师姐是一家和药企、保健品厂家等合作的一家研究所,一直偏重保健方向的研究。
不过除了五年前一个产品比较受欢迎外,后来的研究一直没什么太好的成果。
三师姐都愁出白发来了。
“没,搞研究哪有立竿见影的,”
这中年女子叹一口气道,“慢慢来,慢慢来吧。”
大家才互相寒暄了一会,视频会议中又来了几个进会请求。
叶城一看,都是他师父的“编外”弟子。
他师父郑老,由于在国医领域名气太大,想做他徒弟的人太多,他师父择徒又太挑太苛刻……
因此,正儿八经行了拜师礼,正式成了郑老弟子的,就他们七个人,他排行第七,常被师父叫小七。
除了七个正式弟子外,他师父还有十几个指点过的国医,这些人虽不是正式弟子,但心里也把郑老当师父一样尊敬,算是“编外”弟子。
这些编外弟子中,也有如今成就不凡的。
大家关系都不错,平日里也有联系。
大约是听了师父要开会,都兴致勃勃主动请求参加。
“师父,他们也想参加,”
正好郑老洗漱过从卫生间出来,叶城忙请示道,“要放他们一起进来吗?”
“来吧来吧,”
郑老道,“正好都通知一遍。”
“师父,通知什么事呢?”
大徒弟问了一声道,“师父是有什么喜事吗?听着乐呵呵的。”
“确实是喜事,”
郑老美滋滋凑到手机前,看着屏幕上的自己这些徒弟们道,“就是通知你们一声,你们师父我,也有师父啦!”
众人:“……”
叶城默默先离开了镜头。
师兄师姐们震惊的眼神,他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不是,师父您说什么?”
二徒弟往屏幕跟前凑了凑道,“是我听错了吗?您是不是又收了一个徒弟?”
“师父,我认了一个师父,”
郑老纠正道,“我告诉你们啊,你们都给我听着,我师父,就是你们师祖了——不许对她不尊敬,对她不尊敬,就是对我不尊重,懂了吗?”
众人:“……”
竟然没听错,师父是真认了一个……师父?
可整个Z国国医领域内,谁还有这本事,做他们师父的师父?
“请问师祖今年高寿?”
二徒弟话一般是最多的,没忍住急急问道,“哪位高人啊师父,能让您甘心做徒弟的,是哪位啊?”
“鹤园民宿的老板,”
郑老认真道,“二十多岁,等等啊,我给你们找个照片——”
郑老翻了翻手机,找出他之前给顾嬿白照的一张照片发在群里道:“这就是我师父,看准了,以后见了别认错了。”
众人:“……”
“啧啧啧……”
二徒弟没忍住又连啧啧了两声。
他们师父大约是美色冲昏了头。
要说这美女的样子,那可是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但,但他们师父为了美色认师父……
亏得他们师母已经去世了,不然师母非得给他们师父一巴掌不成。
“你啧啧啧什么,”
郑老瞪眼,“你好歹也是个院长了,你看看你看照片的表情……成什么样子。”
二徒弟嘿嘿一笑:“师父,别闹了。这事您可别往外说——”
说出去真有点叫人笑掉大牙。
“呸。”
郑老哼一声道,“一个个的,目光短浅——不跟你们多说了,今天我就是正式通知你们的,没开一点玩笑。”
说着又道,“就知道你们一个个学问不精深,脑子倒是迂腐到了极点。做学问和做人一样,抛不开成见,放不下身价,每天困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能折腾出什么?别说创新了,继承都继承个七零八落的!”
众人:“……”
他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先被师父给教训了一通。
不过他们可是也看出来了,师父竟然是动真格的。
真是奇了怪了,除了长得好外,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地方,会让他们师父甘心给她做徒弟呢?
“师父教训的对,”
叶城的三师姐忙笑道,“师父,您现在还在海城那边呢?住在……这个民宿?”
一住几天,这不科学呐。
她师父忙得很,全国各处飞。
什么时候会在一个地方落脚,既不是搞调研又不是参加会议……这也是很奇怪了。
“鹤园民宿,”
一说起民宿,郑老脸上又有了笑意,“不错,我还打算再住一段——”
他还要跟着师父一起种石斛呢,还想尝师父泡的其他酒……
一时半会,真没时间去别处去。
“我最近可能要出差去海城,”
叶城三师姐笑道,“那到时我到了海城,见了师父,师父可给我介绍认识一下那位……那位小师祖吧。”
她心思灵透的很,也最了解师父的为人。
因此她十分好奇,也迫不及待想要会一会,能被她师父认可的年轻人,是个什么样的奇人。
“给你们看看,”
郑老这时忍不住嘚瑟,拿出顾嬿白送他的那个翡翠狐狸挂坠,在镜头前晃了晃道,“我师父给的见面礼,你们师父给你们了吗?哼。”
众人:“……”
牙根有点痒痒。
……
顾嬿白躺在床上后,又拿出手机,把白天宋酬发来的芥子餐饮的开业流程,又看了一遍。
宋酬做事,其实根本不用她操心,每一步都是思虑周全。
她琢磨的,主要是芥子餐饮开业那天的饮食。
蔬菜不用说,眼下蔬菜大棚那边,已经有能供上芥子那边的蔬菜数量了。
且种类也还比较丰富,这一点上不用担心。
主要是肉类。
她鹤园的走地鸡,在鸡肉相关供应上,应该也是够的。
但只有鸡肉不行。
她之前和宋酬提过,在菜棚这边承包区域内,将原来那农家乐的房舍中,专门留出几间来,改造成一个小冷库。
冷库内存放一定数量的肉类,以及海鲜等。
这样,她就能方便给这些食材灌注一定的灵华,来简单处理一下,这样,芥子餐饮那边的肉类品质,才能跟得上。
但这也只是一时之计,并不是长久之计。
各种肉类,真需要一个完整一点的供应链,这供应链最好全部掌控在芥子餐饮这个小公司手里。
就和在海边时,傅灼和宋酬提出的,要弄一个海产品养殖基地一样,两人只怕也是这么想的。
那除了海产品,还有猪肉,羊肉等,最好有公司内部的养殖基地。
怪不得人都说种植养殖分不开的……种了就想养,养了就想要种。
就像那天关河,忽然给她提出来,是不是找个小地方,养几头猪。
说是有时民宿食堂的一些剩菜剩饭,以及做饭菜余下的菜叶之类的,都可以喂猪。
既省了东西又养了猪,何乐而不为。
老关也说过,养几头猪而已,又不是办养猪场,没那么多手续,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民宿这边也能热热闹闹办一次杀猪菜……
说的她心里都是一动。
本来她只想搞点种植,鹤园手续等都是现成的。
不过眼下和傅灼、宋酬他们合作,在很多方面,她省了很多心。
这么看来,系统化的养殖也是可以考虑进来的。
那个计划中的海产品养殖基地,就先打头阵试一试。
一念至此,顾嬿白默默揉了一下眉心:
越来越忙了……
但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充实开心。
洛津还没把雪獒和小金毛送回来,顾嬿白觉得自己开始想念两个小家伙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来练过几套拳,又洗漱完简单吃了点东西,打算先去花店看看。
没成想,还没出门,沈成毫给她来了一个电话,说是找她有点事,马上就到她家门口。
顾嬿白:“……”
这大明星又来什么事。
沈成毫说到就到,没十分钟,他的车子就停在了这边停车位上。
跟他一起下车的,是一个胖胖的有点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子。
“你怎么来了?”
顾嬿白看着沈成毫疑惑问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又找她来要小番茄之类的?
“嬿白姐,这位是张导,”
沈成毫也没绕圈子,开门见山介绍道,“张导在聂大摄影师那里,见到过你的照片——”
顾嬿白有点意外地哦了一声,连忙和那位张导握了手。
那张导自从看到她,眼神都有点直。
“顾小姐是吗,”
张导回过神后忙忙道,“有兴趣来演戏吗?”
他是在聂淮收藏的一些照片中看到过这个女孩子的,太有感觉了,很符合他心中一个角色的要求,没忍住就想看一看本人。
如今一看,真是比照片中的感觉还要强烈。
第69章 沈卿
“抱歉啊张导,”
顾嬿白有点意外,但还是解释了一下,“我对于演戏这个并不感兴趣。”
之前聂大摄影师问她愿不愿意当签约模特的时候,也跟她说过,可以推荐她进圈什么的,她那时也是一样的拒绝。
只是没想到,又有人来问她这个。
“娱乐圈做的好,便能名利双收,”
张导以为她不懂这个,忙又补充道,“以你的条件,想红不难,你真不考虑一下?”
以他的眼光,从顾嬿白和沈家的关系,以及她身后的院落等等,都能判定这女孩子并不缺钱。
但真有女人,能拒绝这种光鲜亮丽的明星光环吗?
“谢谢张导抬爱,不过真不行,”
顾嬿白视线在沈成毫身上一扫而过,淡淡又向张导道,“抱歉——那什么,张导您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张导你快说正事,”
这时,沈成毫哼一声,催促张导道,“都跟你说了,嬿白姐不会进圈的,你非得问,非得问,不被人拒绝一回不过瘾是吧?”
“好好好,”
张导遗憾地叹一口气,这才忙忙说起正事道,“顾老板,我是真有个事来求您,这这这,事出紧急,这才一大早找了成毫,托他带我来见见您——”
“什么事呀?”
顾嬿白疑惑道。
什么紧急事能找到她啊。
这时,张导才又把事情说了。
他父亲,快八十岁了喜欢养鱼,家里养着几条红白锦鲤。
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是病死了一条,其余急忙隔离开,可眼下余下的三条眼看着也恹恹的,眼瞅着像是也要活不成了。
找了专家来看,说也是希望不大,用了点药,那鱼还是没有什么活力。
之前顾嬿白花店开业的时候,沈成毫带着林导等几个人去花店买过花,如今圈里好些人都知道了这花店,也知道那花店里的鱼特别好。
昨天他回家,才知道他父亲着急上火的,这几天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的,血压蹭蹭涨,都去医院打了点滴了。
他看着老父亲的样子也着急,知道不解决父亲的这些心肝宝贝鱼的问题,他父亲的血压就下不来。
病急乱投医,他这才一早叫了沈成毫,赶着来见见这位顾老板,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方法。
只是一直听林导念叨过这位顾老板的容貌气质之类,他看到顾嬿白本人时,也忍不住就想问问。
万一呢?
毕竟做演员,做的好风光无限光鲜亮丽的,他好好说说,不定这位顾老板就能同意来试试了呢。
怕没演技也没关系,多磨一磨,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就好像沈成毫,之前光凭一张脸,眼下这不也渐渐演戏也开始有点那意思了吗?
谁知道这位顾老板,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
“顾老板是这样,”
一念至此,张导连忙收起心神,又回到眼前话题上,有点急切道,“这几条锦鲤我父亲养了有十年左右了,是我母亲还在世时就养的,那时我母亲十分喜欢——”
他父亲这十多年对这几条锦鲤十分上心,大约已经是把对老伴的思念都灌注在这锦鲤身上了。
眼下这些锦鲤要是真都完了……
他父亲只怕精神就一下子会垮下来。
这个年纪的人,一旦没了精气神,他真不敢想那后果,因此也是急的不行。
“十年左右了?”
顾嬿白有点意外。
她知道锦鲤寿命其实挺长的,养得好,几十年,甚至大几十年,过百年都是可能的。
但一般人养,总有各种意外……能这么多年如一日的照顾养下来,确实也十分难得。
“是啊,主要是我父亲对那几条锦鲤太熟悉了,”
张导无奈道,“他要是不熟,我找个机会,去外面买上类似的回来,给他直接替换了也就没事了,可不行,他会认出来的——”
真要被他父亲知道他偷梁换柱的,那就了不得了,后果更是无法想象。
看着张导眼底焦灼的神色,顾嬿白眸色闪了闪。
“这样吧,”
顾嬿白顿了顿道,“您要是信得过我,今天您找人把那几条锦鲤给我运过来,我帮你养几天试试看——但我也丑话说在前面,不一定能养好,这一点还是要提前说清楚的。”
她也不是宠物医生,也不可能上门去给别人的宠物看病。
她只是善于“养”。
信得过交给她试试,信不过就算了,她也不会多说。
“运过来?”
张导一愣之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欣喜道,“好的好的,谢谢顾老板,顾老板放心,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感谢顾老板肯出手相助。”
他什么酬劳的话都还没提,顾老板这么答应,那就是给他了一个不小的面子啊……
且这种隐藏风险的事情,顾老板肯答应试一试,他心里自然十分感激。
“那顾老板,我什么时候运来您会在家呢?”
看出来顾嬿白大约是要出门,张导忙又问了一声。
顾嬿白跟他说定了中午会在家等着,张导谢了又谢,急着回家去准备。
“嬿白姐,那我先走了啊,”
沈成毫走到顾嬿白身边,小声道,“嬿白姐,张导夫人她妹妹的孩子,在郢水市工作,傅哥他们目前看准的一个海产养殖基地……就在郢水市。”
自从上回出海时,傅灼他们跟顾嬿白沟通了要弄一个海产养殖基地后,就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地方。
海城附近县市肯定是首选,他们眼下是有意向收购郢水市一家海产养殖场,不过还在暗中考察中,事情还没摆在明面上。
搞养殖这个,一来是要地面熟,二来也是要设施、区域面积等等,各方面都要合适。
一处一处寻过去,这一家准备出让的,算是条件各方面比较符合他们要求的。
如果真选了那里,那和地方搞好一定的关系也是应有之意。
这也是今天一早被张导从睡梦中把他拎起来,他压着吊儿郎当的起床气,肯跟张导跑这一趟的重要原因:
办芥子餐饮,大家都在出力,总不能就他一个人是个摆设。
“嗯,知道了,”
听沈成毫这么一说,顾嬿白眸色一闪,微微一笑道,说着见张导看过来,她略提高了声音笑着转了话题,“你最近工作也很忙吗?”
“挺忙的,”
沈成毫连忙道,“那嬿白姐,我先和张导过去了啊,有事你打电话——”
……
早晨被张导和沈成毫耽搁了一会,顾嬿白赶到花店这边时,苏慈早已开了店营业了。
眼下店里就他一人。
不过,花店这边已经又招了一个员工,苏慈还在店里住着,肯定是一早就做好了营业的准备。
那员工住处离得稍远,店里规定的员工上班时间是八点半,这时时间还没到,那员工也还没过来。
“赵蒙蒙怎么样?”
顾嬿白进店跟苏慈打过招呼,便问了一句道,“你觉得她能过试用期吗?”
赵蒙蒙就是新招的员工,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体格却很高大,比苏慈还高还壮,也比苏慈力气还大。
顾嬿白问苏慈,是因为这一回招人,是她让苏慈来招的。
自从对苏慈的表现越来越满意后,她渐渐就把花店里的主要工作,都交给苏慈来了。
其实也就是店长。
只不过之前就苏慈一个正式员工,店长不店长的称呼无所谓。
“赵姐她很精明能干的,”
苏慈一边给顾嬿白倒了一杯茶递过来,一边笑道,“嘴皮子也利落的很呢——”
说着,压低了声音,下巴往一个方向一抬,笑道,“那隔壁店的陈姐来了都被她给聊跑了。”
顾嬿白没忍住莞尔一笑。
“老板,我的意思是,”
苏慈斟酌着又道,“觉得赵蒙蒙可以留下,不过,这还是要您来拍板做主。”
“你是店长,你说了算,”
顾嬿白道,“接下来你和她谈吧。”
苏慈:“……”
他脸一下子激动地涨红了。
虽然他之前隐隐感觉到了顾嬿白这意思,但那时也没别的正式员工,他这个“店长”就名不正言不顺的。
眼下,老板亲口确定,又有了新的正式员工,那他,他就是真正的花店店长了。
“对了,老板,”
苏慈压着心底的激动,又和顾嬿白聊了一下新上的花木销量后,去柜台那拿了一张打印的纸过来,“您说的要我留意的那位顾客,最近,又叫人来包圆过一回店里的花木——”
顾嬿白皱皱眉。
她让苏慈格外留意的,就是沈昱。
自从那沈昱有一回将当天花店的花木全都买下后,她就知道沈昱只怕盯准了她的花店。
于是便让苏慈将沈昱的帐,专门独立出来。
这事并不难,因为沈昱只要在这里买花木,就一定会用他自己的联系方式,邀宠一样在店里留下印证。
本来最近一段那沈昱没来骚扰,她还以为那沈昱已经死了心,没想到又来过花店这边了。
“就是这里,我记得我哥说的就是这个店名——”
这时,店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顾嬿白转脸看过去,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从门口处走了进来。
那女的,竟然是过年时,和沈昱一起过来拜年的大沈那边的女孩,也就是沈昱的堂妹,沈卿。
和沈卿一起进来的那年轻男子,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一身行头价值不菲的。
这男子容貌也比较俊朗,气质看着也算沉稳,和沈卿站在一起,还颇有点郎才女貌的意思。
顾嬿白的视线又放回了沈卿身上。
都是姓沈,但京都大沈这一支,总体在颜值上,很明显不如海城沈家这边。
沈卿属于那种看起来有点小家碧玉的气质,人比较秀丽,娇娇小小的,就是一双杏眼,眼角有点微挑,透出一种和沈昱一样的傲气自大来。
这种气质并不少见,很多从小被娇惯出来的富家子弟身上,都往往会沾着这种气息。
这时,沈卿和她身边的男子也留意到了顾嬿白。
“这是你的店?”
沈卿一看到顾嬿白,眼神就有些不善,“你从沈家离婚,就开了个这破花店啊?看来海城沈家真不怎么样,一毛不拔啊。”
她自从听说她堂哥沈昱,竟然有心要追这顾嬿白后,对于沈昱这事就十分不满:
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也值得沈昱追求?
就是有意包养都自掉身价。
不知道这顾嬿白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勾了她堂哥的魂。
得知沈昱从这边买了好几回花木后,她没忍住便过来要瞧一瞧。
苏慈一听,一皱眉就要迎过去,却被顾嬿白一个眼神拦住了。
“沈小姐是来看花木的吗?”
顾嬿白并不接沈卿的话头,一笑道,“想买什么花?”
“我随便看看,”
沈卿踩着高跟鞋咔咔在店里踱着,不屑地扫过店里的花木后,轻嗤道,“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花木,也好意思拿出来在文玩街卖?”
说着,斜眼看向顾嬿白又道,“你卖的都是人情吧?就跟我哥一样,为了博你一笑,不惜当这个冤大头。”
“沈先生说他喜欢花木,”
顾嬿白不动声色道,“他买那些花木,说是一定会好好养的——”
她故意这么说,实在是想试探,沈昱买的那些花木,都弄到哪里去了。
因为她直觉,沈昱和沈卿他们,似乎并没察觉到那花木的好处。
“哼……”
沈卿冷笑道,“这话你也信?实话告诉你,你这些花木,他哪里真看得上?买回去半路就叫人去处理了——你的花木,跟你这人一样,上不了什么台面,登不了大雅之堂。”
顾嬿白哦了一声。
明白了。
挺好。
“小卿,”
大约是听沈卿说话难听,跟她一起来的男子皱眉道,“你怎么这么不礼貌?”
“阿哲——”
沈卿一怔,继而恨恨扫了顾嬿白一眼,过去娇羞地挽起这男子的胳臂撒娇道,“你凶人家。”
苏慈抽了抽嘴角。
顾嬿白依旧神色淡然。
“老板,这龙鱼怎么卖?”
这男子却对店里的龙鱼有了兴趣,“这鱼养的可真好——这发色也太正了。”
“两万八,”
顾嬿白扫了一眼他看中的那条鱼道,“没证没芯片。”
这男子一怔:这竟然是野路子的货。
可即便他见过的最叫好的血统……也没这里的龙鱼这么鲜亮精神啊。
“阿哲别买这个,”
沈卿嘟着嘴道,“来历不明的东西,说出去叫人笑话。”
龙鱼这个养起来不就是个面子吗?
“你不懂小卿,”
这男子摇头道,“我们只说风水鱼,没人说风水芯片的——”
他们家是做玉石生意的。
在他们家乡那边,做玉石生意的商人,往往都会在养风水鱼。龙鱼由于意兴好,是很多人都喜欢养的风水鱼品类之一。
他们生意人只说那鱼精神不精神,有没有运头,谁会在乎有没有芯片什么的……
毕竟讲究风水的老祖宗们,又不知道什么叫芯片证书。
沈卿皱眉还想劝阻。
“小卿,”
这男子忽而脸色一沉,“你话是不是太多了?”
沈卿立刻委屈地闭上了嘴,小心翼翼看向那男子,没敢再多说。
顾嬿白和苏慈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
像沈卿这样家世背景的,这样骄纵傲慢的小公主似的人物,竟然对这个男子十分在意忌惮……
这男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呢?
顾嬿白察觉到这男人训斥沈卿时,神色中那一抹一闪而逝的阴鸷之意,就知道这人怕是不一般。
“老板——”
这时,赵蒙蒙大步走了进来,一见顾嬿白就欣喜地招呼了一声。
见有客人,她忙放下包后就去招呼。
那男子见赵蒙蒙走过来,一皱眉回头看向顾嬿白这边,却见顾嬿白正背对这边看账簿,不由失望收回了眼神。
但那龙鱼明显他是看中了,也没讲价,就一下子要了两条。
沈卿又是气急又是委屈,可在这穆行哲又不是她能随便发脾气的,憋得她狠狠咬住了唇。
在赵蒙蒙的热情招呼下,穆行哲买定了这两条鱼后,才和沈卿一起离开了花店这边。
“老板,”
在这两人走后,苏慈小声问道,“这两人感觉来者不善,以后是不是我也要格外注意一下?”
顾嬿白略一顿道:“也行,留意一点没坏处。”
防人之心不可无。
“嗳,嗳——”
这时,隔壁那玉件店的陈姐,出现在了花店门口,神秘兮兮往店里看了看道,“那两人走了?”
“走了,”
顾嬿白一笑道,“陈姐你这表情——”
跟做贼似的。
“我跟你说啊,”
一听那两人走了,陈姐一脸八卦地冲进店里,比划着就给顾嬿白他们说道,“刚才那男的,我知道是谁。那人家里是做玉石生意的——我的天,在那边挺有名的一个大户,姓穆。”
顾嬿白没想到陈姐还会认识这人。
“看你这样子,”
她看着陈姐一笑道,“是要给我们吃瓜?”
明显是有什么话料给抖一抖。
“嘿嘿,”
陈姐笑了笑,神秘兮兮又道,“我也是听来的啊——这个穆家可狠了,生意做的大,就是特别黑,特别能算计人——”
“怎么说,陈姐?”
苏慈连忙问了一句。
“他们那边算是生意链吧,除了玉石生意,还有玉器加工什么的,”
陈姐小声道,“为了出好活,他们算计那些手艺人……听说故意设套让那手艺人签到他们手里,压榨地很呢——”
说着,又小声道,“我店里的玉件你不就说活精细吗?我有的货,就是从他们那边拿的……我拿的还不算好的,你没见过那真手艺人的活,我的天啊……巧夺天那什么工啊那是。”
玉不琢不成器。
除了玉本身的价值,那就是附加在其上的工艺价值了。
“手艺人要是不肯认真干呢,”
苏慈疑惑道,“把人设计进来,人家能愿意好好干活吗?”
“都是谈好的,”
陈姐道,“做出多少价的货后便能解约的——听说是。”
“那这样也算还有个出路”
苏慈道,“不至于被压榨一辈子——”
陈姐切一声,看傻子一样看着苏慈。
苏慈不解:“怎么了?我说错了?”
“你想得美,”
陈姐小声道,“顶尖的手艺人,不给这家做,就可能会给对家做,谁肯真放走?一旦一心解约不配合的,那就……”
说着一顿。
苏慈睁大了眼睛道:“就怎么样?”
“听说会有各种意外,”
陈姐嘘了一声小声又道,“反正就是解约了,也让那手艺人以后再也做不了精细活了。”
说着忙又道,“这都是我去进货时,听说的啊,听说的,传闻,传闻。”
这时,陈姐又忙问道:“这两人来店里是买了什么吗?”
“买了一条鱼,”
顾嬿白静静道,“看中了一条龙鱼,买走了。”
陈姐顿时一脸艳羡。
“你店里生意怎么这么好?”
她转脸又把店里的花木都看了一圈道,“这都是你自己养活的?你怎么这么会养花?”
这花卖那么贵,跟抢钱似的,偏偏还越卖越好了。
整个这条街,眼下谁不羡慕顾嬿白的花店?
“小本生意,”
顾嬿白听出了她话里的打探之意,一笑道,“看着热闹,不过也就几百块钱的生意,怎么比得上陈姐店里,动不动一出货就是几万十几万上百万的东西?”
陈姐嘿嘿笑了两声,她店里生意只能说还凑合。
虽说货都是贵的,可架不住经常不开张啊。
苏慈一听陈姐又起了这打探的话头,立刻不动声色地找了个事来请示顾嬿白,让她看一些花木的图表之类……
见他们要忙,陈姐转了一圈后,又讪讪走了出去。
“不止陈姐,”
在陈姐走后,苏慈小声笑道,“这条街上的店主们,时不时也会来咱们店里转一圈——”
挣钱的生意谁都会关切。
各种打探,他都一一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顾嬿白眸色微微一动。
这是她之前也想过的,眼下这事也给了重新提了醒:
是该找机会,在鹤园里重修一个“科技版”的大花棚了。
就如芥子餐饮的菜棚那边,宋酬就在高科技大棚的基础上,忽悠出了什么音乐种法之类的无稽之谈……
虽荒诞,好歹是个借口。
她那寻常的花棚,被有心人得知,确实少了一些能够忽悠的根基。
高科技的设施,管理起来也更方便高效。
同时,一些比较科技化的设施,也能让人看出她投入的“本钱”……这么想来,就很有必要了。
顾嬿白在花店这边没待太久,出来后到了停车场,才上了车,就接到了严樱打来的微信电话。
“嬿白姐,在忙吗?”
严樱的声音听着很轻松,“这周末也不休息吗?”
“全年无休,”
顾嬿白笑道,“个体户,你懂得。”
每次和严樱说话,她都比较放松。
“别啊嬿白姐,”
严樱也笑道,“一张一弛是文武之道,该放松还是要放松的啊,周末一起游泳不?”
“游泳?”
顾嬿白微微一顿。
“对呀嬿白姐,”
严樱说着想到了什么,忙又道,“呀……嬿白姐你后来又练过游泳没?”
当初顾嬿白游泳技术不好,且大概由于没受过正规的指导训练,姿势不标准,又偏偏爱穿花枝招展的泳衣,一起参加泳趴时,被人还笑话过。
不过那时她和顾嬿白关系很疏离,也没多问过。
一想到这里,严樱自己又觉得十分奇怪:那时怎么顾嬿白就不是这样的呢?
要不然,她早和顾嬿白成好朋友了。
第70章 莲子
“没怎么练,”
顾嬿白含糊回了一声,“技术一般般。”
她是会游泳的,不过后来生病身体状况就不允许了,很久很久都没下过水了。
此时一听严樱说起游泳,她竟有一种恍然隔世般的感觉,心里却又微微一动。
她知道严樱是好意,每次一快到周末,都会主动邀请她参加一些消遣的活动什么的。
大约是觉得她一个人在海城,怕她闲暇时寂寞。
“别担心,是宋家,你知道吧,就我大表嫂宋酒他们家名下的一个酒店最近新升级了泳池,”
严樱解释道,“说是装的挺好,很有艺术范,于是几个朋友都说去试试感觉,你也来吧,泳池上还能看立体电影。他们酒水也不错,咱们就纯玩,也不搞什么圈子活动什么的。”
顾嬿白这才想起,之前傅灼跟宋酬说话时,好像无意间问起宋酬什么酒店什么升级的事情……
但她记得当时宋酬随口应了一下,神色有点冷淡,似乎对这个一点也不关心。
她知道宋家如今的掌舵人是宋酬和宋酒他们的大哥宋宴。
而且,宋家支柱产业中,连锁酒店好像也是其中重要一环。
当时她心里还暗暗疑惑宋酬的态度,而且平时从宋酬嘴里,也很少听到他提到宋家产业上的事情。
“昨天还见宋酬了,”
顾嬿白静静道,“倒是没听他说,”
既然是宋家的产业,那肯定这回是宋家人的邀请。
之前和宋酬见面说芥子餐饮事情的时候,可没听宋酬说这个。
“宋酒邀的,”
严樱忙道,“她还说等说定了这事后,要邀请你呢,我怕她先给你打电话你会拒绝,才抢先问问你——嬿白姐,去吧,你要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说着想到了什么,还特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嬿白姐,宋酬肯定是不会去的——这里面有瓜,你可能不知道。”
顾嬿白:“……”
“我悄悄给你说啊,”
严樱在电话那边还是小声道,“宋家兄弟不和,宋酬跟他哥啊,背地里矛盾很深的,在外人前面,可能还维持个面子……因此好多人不知道,宋酬其实跟他哥关系很僵很冷的。”
顾嬿白有点讶异地哦了一声。
这一点她还真不知情。
不过一开始她也以为宋酬和沈成毫一样,都有点浪荡,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纨绔。
可接触下来,发现宋酬心思深沉严谨的,各方面能力似乎都不差。
那看来,宋酬之所以没进宋家产业做事,而是一开始浪荡纨绔的,后来又和傅灼一起要干芥子……
明显是一点也不想跟他哥、跟宋家产业沾上关系。
“是这样啊,”
一念至此,顾嬿白道,“怪不得——”
正说着,又一个来电提示。
猜测大概是宋酒,顾嬿白跟严樱说了一声,挂了她的通话后接通了宋酒的来电。
果然,宋酒跟她发出了邀请,请她周末一起去那酒店玩。
“过几天我工作就落实了,”
宋酒说完,笑着解释道,“我还要去国外那边辞职做一个交接,回来后直接就进所参加一个项目研究了——趁着眼下有空,想请你出来吃顿饭,玩一玩,不知道请的动你不。”
“你确定要回国工作了?”
顾嬿白忙问了一声。
宋酒一回来,哪怕是很忙,能见到沈熠宣的时间也大大多了起来,小家伙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嗯,是的,”
宋酒听出来声音很轻松,像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愉悦,“我这些天考虑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决定留下了。”
说着又笑道,“你答应了?有空吗?”
“有,”
顾嬿白也有些开心,一笑道,“宋姐请我,我还能不去吗?”
宋酒那边一声轻笑。
“嬿白,”
这时宋酒又轻轻道,“有时我觉得,你像是变了一个人,跟我印象里一点也不一样了。”
顾嬿白默了默。
好在宋酒没有多说,只笑着又约定了一下具体时间后便挂了电话。
……
这边宋酒挂了电话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她已经决定搬回沈家。
她和沈成砚冰封了很久的关系,眼下终于冰雪初融,丝丝暖意翻在心里,让她眸色都更亮了。
“要搬回去?”
这时,宋宴敲了敲她开着的房门,靠在门框上看着宋酒道,“跟沈成砚和好的这么快?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误会,”
宋酒手里的活没停,跟大哥解释道,“大哥,我搬走后,你不要动不动冲宋酬发火了。”
这别墅是宋家在海城最大的宅子,修建时宋家也费了不少心力,基本是按照宋家人的设计盖起来的。
地下泳池、酒库、仓库之类一应俱全,比及海城其他地方的商业别墅,实用性超出不止一星半点。
因此,宋家人一起都住在这里。
不过父母年纪大了后,选择了南边的一家高端疗养院休养去了,只在过年等重要节假日回来。
眼下宋家的主人,自然就是大哥宋宴。
可宋宴与宋酬兄弟两人之间,一直面和心不和的,宋酬回家来,基本就在他住的那一层活动,连吃饭都会刻意避开众人。
宋宴一见宋酬就发火,她在跟前时,还能替兄弟两人劝一劝各自的脾气,她要是回了沈家,这兄弟两人还不知会怎么冲突。
“他也配,”
宋宴哼一声道,“冲他发火是看得起他,就他那个浪荡样子,没揍死他,是我心慈手软。”
宋酒叹一口气,看向宋宴道:“大哥,小酬到底怎么惹到你了?连我都不懂,你们两人是怎么一步一步到这个地步的。”
“什么地步?”
宋宴黑了脸道,“我是他大哥,我管教他不是应该的?是他不争气!”
宋酒沉默了片刻。
她之前一心扑在学术上,对家里的情形其实了解真不多,她想劝,又不知该从哪里劝。
偏偏不管是宋宴,还是宋酬,大的小的她都似乎不太了解,劝也似乎劝不到正点上,收效……
几乎没有任何收效。
“大哥,我搬走后这两盆花送你,”
宋酒只好收回心神,指着她卧室靠窗这边放的两盆茶花道,“这是从嬿白花店里买过来的,放在卧室或者书房,会感觉很舒服——”
之前沈成砚给她说过后,便给她买过来了这两盆花。
她将信将疑试了试,果真如沈成砚所说,睡眠舒缓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许多。
只是跟宋宴说起时,宋宴一直不屑一顾。
这一回,她搬家,还是想把这花给大哥留下。
她知道大哥大嫂其实有心病的,两人结婚多年,一直还没孩子。
检查过,却检查不出来毛病。
她大嫂还试过试管,但好不容易怀上了,又没保住,不到三个月就流产了。
她大嫂一直觉得愧疚,甚至还想跟她大哥提出离婚,却被她大哥教训了一顿后强势拒绝了。
她大哥说实在要不上就领养一个,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离婚的。
话是这么说了,可她大嫂一直心事重重的,在豪门贵妇的圈子里,也时不时被人拿这事说点什么……
她大嫂大约睡眠也不怎么好。
“用不着,”
宋宴冷哼一声道,“一盆花能舒服什么?我看你也是着魔了,口口声声夸那什么民宿的,你一个科研工作者,讲点科学好不好?被沈家传染了神神叨叨的东西了吗?”
说着又道,“我看沈成墨那头恶狼,也像是被什么迷了魂,你那个前妯娌,是不是真有点狐狸精特质?真能忽悠人啊——”
这一段他查过宋酬在干什么,发现和傅灼弄什么芥子餐饮之类的事情,也和那个顾嬿白有关……
他敏锐的察觉到,自从沈成墨离婚后,顾嬿白这女人的存在感反而越来越强了。
事出古怪。
“大哥!”
宋酒皱眉道,“你乱说什么?什么狐狸精的,什么恶狼的——你这话可千万别在外人跟前说。”
宋宴眼底有点不屑,但也没多说。
毕竟宋酒还是沈家的媳妇。
“这花是真好,”
宋酒耐心又道,“你不喜欢,说不定嫂子喜欢呢,留下来试试,也不会让你身上少一块肉,你怕什么?”
“随便。”
宋宴这一回倒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丢下了这一句。
宋酒收拾了东西,叫了自家的阿姨,将行李搬到车上后,又让阿姨将她卧室里的两盆花送到了宋宴的房间。
由于忙着还要赶着去接沈熠宣,宋酒便没在家多待,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这天晚上宋宴回来时,便在卧室看到了那两盆花。
“小酒让阿姨搬过来的,”
他妻子沐雅心温柔笑道,“你看看,这花长得真好——这叶子都像是在发光呢,油亮油亮的。”
说着,又凑过去闻了闻,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又道,“你来闻闻呀,真好闻,好舒服,感觉肺里一下子都通透了。”
“早闻到了,”
宋宴轻哼道,“一进屋就一股茶花香气,你喜欢就好。”
说着便去洗浴了。
洗过澡后躺在床上,灯一熄后,感觉那花香越发怡人。
他躺在那里,觉得自己像是被花香飘起了心神,暗香浮动,他的心神也像是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好舒服啊,”
沐雅心在一旁轻轻感慨道,“真和小酒说的一样……怎么咱们家养的那些花,都没这种感觉?”
宋宴闭着眼懒懒的,一时也没回应。
他在享受。
难得的享受。
这么一放松,他觉得还没怎么着呢,竟然就睡着了。
那边沐雅心也很快放松了精神,踏踏实实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觉醒来,沐雅心长长长长舒了一口气:
没法形容,如获新生。
宋宴起床后,活动了一下脖颈,也觉得精神极好,难得的感觉到一种振奋之意。
连日来的公司事务的劳累,好像一夜之间就消减了大半。
“呀,你看看我那肿眼泡是不是消下去了?”
沐雅心照过镜子后一声欢喜的轻呼,“阿宴,你快看看我——”
说着冲宋宴转过身。
宋宴觑着眼瞧了瞧道:“好像确实。”
他妻子的眼睛很容易肿,尤其是从上回流产后,就有点肿眼泡的意思……可眼下,却像是一点肿的意思也没了。
“像是二十才出头,”
宋宴笑着夸了一句,“不愧我老婆,就是厉害。”
沐雅心一下子红了脸:“说这话丢不丢人,咱们都三十出头的人了。”
宋宴捏住沐雅心的下巴,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今天晚上,我会早点回来,”
吻过后,宋宴压低声音在沐雅心耳边道,“等着我。”
哪怕老夫老妻了,沐雅心还是被清晨这一点难得的旖旎,给搅得红了脸,轻轻嗯了一声。
……
这一大早,顾嬿白就开始忙个不停了。
才一起来,还没洗漱,她先去花房里转了一圈。
昨天中午,那位张导把他父亲那三条病了的大锦鲤给她运了过来,她就放在了花房里。
为了救治好这几条大锦鲤,顾嬿白灌注了不少灵华。
昨晚临睡前,看着这几条锦鲤似乎已经恢复了活泼,不过过了一夜,她还是不太放心,一大早就赶过来再看看。
“哗啦——”
顾嬿白才走进花房,就听到假山池那边传来一阵水声。
她连忙赶过去,就见那几条大锦鲤,在假山池中放肆地撒欢,不由微微一笑。
这下,她也放了心。
这几条锦鲤,不愧是张导父亲养了十年左右的,一个个都长得大约六七十公分,还是四段锦鲤,品相什么的都还不错。
不过跟她这边原有的锦鲤一比,还是能看出来,这几条锦鲤大归大,颜色什么的,都比不上她的鱼的鲜亮精神。
顾嬿白还没出花房,洛津便打来电话跟她说,已经到了门口了。
昨晚洛津跟她打过电话,知道她想两小只了,今天一早就给送过来了。
等顾嬿白出来,就见洛津正带着两小只等在门口。
一见顾嬿白,小雪獒和金毛都激动地扑了过来,嘴里嗷嗷叫着,尤其小金毛,恨不得从顾嬿白腿上直接扑到她怀里去。
这时,洛津忽然开口发了一个指令。
雪獒和金毛立刻安静了下来。
“嬿白姐,”
洛津奖励地摸了摸两小只后,跟顾嬿白道,“这几天,它们两个的原地靠基础训练已经差不多了,这样,它们的随行和叫回之后会比较规范——”
洛津认真叮嘱道,“嬿白姐,训狗这事,就要趁着它们这个幼龄期规范多训,不能偷懒哦,你不能只宠不训,不然过不了多久,它们脑子中的指令就会淡化了——”
“好的好的,”
顾嬿白有点惭愧,忙道,“我一定按你说的,多训训它们。”
“毛孩子也需要陪伴的,”
洛津道,“嬿白姐,你是不是太忙,在家时间比较少啊。”
他当时把两小只一接过去,一上手就知道,这两小只其实被顾嬿白宠的有点没规矩了。
鹤园的两只德牧表现就很不错,很明显,鹤园的刘旸一直在认真训练,顾嬿白其实没做到。
顾嬿白在专业人士面前,还是很心虚的,嗯了一声有点愧疚地摸了摸两小只。
“嬿白姐,建议你出去一整天的话,”
洛津认真道,“就把它们送到鹤园去,鹤园的两只德牧训得不错,可以带一带。它们这个时期很重要,正是受训的好时候——等再长大了,要想训出来,难度可就大了。”
“行,”
顾嬿白在心里检讨了一下自己,没有反对洛津这个提议,“洛津真是太谢谢你了——”
一下子就麻烦了洛津好几天。
“谢什么,”
洛津笑道,“有什么好吃的了,记得给我留点。”
鹤园的牛奶,他和严樱等人,都一直订着呢。
没办法,自从喝了鹤园的牛奶,别处的牛奶实在喝不下去了。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连水果也是,小番茄尝过顾嬿白种的,外面买了那么多次,一次都赶不上那滋味。
“过几天你来,我送你一瓶桑葚酒,”
顾嬿白笑道,“养气血,你喝了应该会感觉不错。”
洛津很白,但能看出,洛津属于比较宅的人,身体并不太健壮,应该是有些气血不足。
“有美容养颜功效对吧?”
洛津眼睛一下子亮了,“好,我等着。”
有了顾嬿白做的吃的泡的酒……别说让他训狗了,就是让他做狗也行啊。
送走了洛津,顾嬿白想着洛津的建议,就把两小只带上,一起去了鹤园。
今天去鹤园,主要是郑老已经叫人买到了石斛苗。
不得不说,这位郑老真是雷厉风行的,什么事情说干就干。
等顾嬿白赶到鹤园,郑老早带着叶城,换好了一身干活利落的衣服,在等着她了。
顾嬿白先把两个小家伙交给了刘旸,说了一下最近洛津训练的进度,刘旸立刻就接了手。
安顿好两个小家伙后,顾嬿白就带着郑老和叶城两人一起到了那边林地里。
在这之前,郑老已经让关河从牛棚那边准备了一些牛粪,外加在这一带弄了点泥浆。
“师父,咱们是要贴树种植吗?”
郑老双眼炯炯有神问了一声。
石斛种植,其实有大棚种植和仿野生种植两大类的方式。
按照顾嬿白之前在林地的种植,这其实就算仿野生种植了。
这种仿野生种植,可以分为贴石种植和贴树种植,由于这是林地,郑老猜测,这些石斛苗种的时候,他师父大约会选择贴树种植。
因此他打算用处理过的牛粪泥浆什么的,包裹根部后贴种。
“贴什么都行,”
顾嬿白随意道,“这边也有石头。”
山坡嘛,还是有比较多的裸露的石块什么的,石缝里,树裂处哪儿都行啊。
郑老:“……”
为什么觉得他师父貌似也没什么讲究?
顾嬿白没有多磨蹭,之前那几株石斛她甚至就随便挖了个地方种的,还管什么贴石贴树的……
不过当着郑老的面,她也不好太离谱。
即便她觉得自己已经在意了,可她的栽种,落在郑老眼里,还是令人震惊的随便。
叶城疑惑地时不时看向郑老,很想知道,要不要提醒顾老板,这么种……
真的行吗?
但却被郑老的眼神给阻止了。
郑老其实心里也敲鼓,可之前顾嬿白栽种的石斛品质,他可是亲眼看到,亲口尝过的。
绝对没半分作假,是比野生还野生的高品质。
“就这样就行,”
顾嬿白道,“叶先生,把那个水桶递给我。”
叶城:“……”
被师父的师父叫叶先生,他有点受宠若惊。
“什么叶先生,”
郑老吹胡子瞪眼道,“叫他叶小七。”
顾嬿白:“……”
好歹叶城也是个博士生,这样真的好吗。
“顾……”
叶城才一开口,就被师父又瞪了一眼,他立刻改口道,“师祖……你要浇水吗,我来就行。”
顾嬿白动作一顿。
这师祖叫的她压力山大。
叶城看着她一脸无辜:是师父一定让他叫的,不是他故意叫的。
当着郑老的面,顾嬿白没再纠结这乱七八糟的称呼,埋头干活。
她也怕这些石斛幼苗不好活,不仅种前就把这些幼苗不动声色暗中灌注了一点灵华。
就是这水桶中,又加了一点。
她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郑老和叶城两人,干了两个多小时,把那些幼苗在这边栽好了一大片了。
这时叶城手机响了。
“师父,三师姐要过来了,”
接了电话后,叶城笑着跟郑老说,“说来鹤园看看师父,再会会师父的师父——”
顾嬿白:“……”
说真的,她和郑老的徒弟真没什么关系,说破天,她也只是答应教郑老养花的。
“对了,三师姐还说,给师父您带了稀罕东西,”
叶城又道,“说是上回您去出差时,在那寺里听说的那好东西——师父,三师姐说的那是什么呀?”
郑老哈哈笑了起来。
“上回出差,是跟了你三师姐一起去的,”
郑老笑着解释道,“当地一个佛寺,那主持说手里有什么百年还是几百年的古莲子,说是开花了会是多好多好的——”
说着又道,“我当时是好奇古莲子的功效,和一般莲子相比,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就想讨几颗那种子,结果那抠门的和尚不给。”
叶城嘴角抽了抽:
白白跟人家要古莲子,人家怎么舍得给?
师父这也太不通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