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黎看似镇定,实际上抓着托盘的手越收越紧。
他的镜头恐惧症又犯了,不严重,但很不舒服。
他记得七点就会开始直播,所以他早上起来得很早,趁着还没开机就一头扎进了厨房,但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被拍。
漆黑冰冷的镜头直直对着他,厨房里虽然只有应黎和摄像师两个人,但镜头后面还有成千上万观众的观众透过镜头在看他,这样一想,那种不适感更严重了。
应黎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死死盯着似的,浑身不自在,只想尽快逃离。
摄像师光顾着拍人了,直到应黎跟他搭话,他才回过神来:“啊,是,在拍你。”
得到肯定的答案,应黎的呼吸都紧了一下。
应黎一点都不想被拍,他正在思考要怎么告诉摄像师不要拍他的时候宋即墨过来了。
宋即墨问:“早餐做好了吗?”
应黎点头:“做、做好了。”
宋即墨注意到应黎的表情很僵硬,看了一眼还在拍他的摄像师,顿时了然,他单手插在兜里,迈着长腿走了过去。
“我们的小保姆比较害羞,还是拍我吧。”修长的手指一拨,镜头就转了过去,直直对上宋即墨几乎没有瑕疵的脸。
【啊啊啊啊宋即墨!】
【大早上的就开始撩人,真是受不了。】
宋即墨脸上的笑容无限放大:“这样拍得清楚吗?”
【清楚!!!连你的眼睫毛都能数清楚。】
【墨仔妈妈爱你!】
【所以刚才那个白衬衣小哥哥是你们的保姆啊。】
【我还是第一次见年轻男孩子来当保姆哎。】
【这保姆一看就不专业,哪有穿白衬衣做饭的啊,我专业,把他换了让我来。】
【你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他刚做三明治的手法很专业啊,而且讲话也轻声细语的,看起来脾气就很好,我超爱这种男妈妈的!】
【什么,男妈妈?超一下。】
镜头没再对着自己,应黎轻轻舒了一口气,跟在宋即墨后面,尽量避开有摄像机的地方。
其他人也都起来了,导演拿了一部可以看弹幕的手机让他们跟粉丝互动。
【闻时小宝贝好奶啊!】
【边桥边桥边桥,清冷大美人边桥!】
【沈尧这肌肉真是越练越诱人了,勾引我犯罪(舔屏幕)】
谢闻时捧着手机,认认真真地看弹幕:“早餐一般吃什么啊?”
他自问自答:“我们最近在减脂哎,每天都吃减脂餐。”
【都快瘦成纸片人了怎么还要减脂啊,心疼死了。】
【拒当白瘦幼,健康最重要,乖乖一定要注意身体。】
【每天都吃减脂餐,简直太可怜了叭。】
谢闻时摇了摇头,无比认真地说:“我们一点都不可怜,我们保姆哥哥做的减脂餐非常好吃,而且他还会多给我加一个鸡蛋。”
他眼睛亮晶晶的,妈粉心都化了。
【闻时宝贝好乖啊,乖死了,快让妈妈亲一口。】
【一个鸡蛋就被收买了,谢闻时你也太好骗了,我家开养鸡场的,跟着我你就有吃不完的鸡蛋,劝你别不识好歹(狗头)】
“明明是你自己嚷着要加餐吧,还偷偷吃独食。”沙发另一边,沈尧语气调侃。
谢闻时瞪他:“没有!我才没有吃独食,我只是没有分给你们。”
“有区别吗?”沈尧往沙发上一靠,“活该你减不下来。”
谢闻时的身材其实正正好,介于少年向青年过渡的阶段,但他骨架大,所以看着比同龄人要壮一些,沈尧故意逗他玩。
谢闻时:“谁说我没减下来,我刚称了体重,我瘦了整整五斤。”
“那是你还没吃饭。”
“……”谢闻时扔了一个抱枕过去,“又拐弯抹角骂我饭桶是吧。”
【谁他妈一顿饭能吃五斤啊。】
【沈尧又在骗老实孩子了,可惜谢闻时早就不像练习生时期那么单纯了。】
【不错不错,我们闻时竟然会用成语了。】
【他俩就像俩小学生一样,逗死了。】
沈尧一手稳稳接住,他原本还在跟谢闻时打闹,余光瞥见应黎来了,立马就站了起来:“我来帮你。”
应黎说:“小心烫。”
“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烫。”沈尧笑了笑,他穿着一件运动背心,一身清爽,看样子已经运动完洗过澡了,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皂荚味道。
谢闻时笑他:“死猪才不怕开水烫。”
沈尧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跟老张建议再给你报两个班。”
“你居然威胁我,算什么男人啊!”
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特别是谢闻时,蹩脚的中文时不时逗的粉丝哈哈大笑,弹幕不断刷屏,气氛很愉快。
这时祁邪也回来了,不知道他今天跑了多远,应黎觉得他的衣服比平常湿得都要厉害些,感觉都快能拧出水了。
number全员齐聚。
弹幕前所未有的兴奋,一层叠着一层,看都看不清。
【我不管,number就是内娱第一完颜团!】
【臣附议,内娱找不出第二个像他们这样颜值实力双在线的团了。】
【一秒爱上五个男人,怎么才能睡到他们(咬手帕)】
【早点睡,梦里啥都有。】
【周三晚上的歌谣大赏,大家记得给number投票!】
【自觉的粉丝已经搬好小板凳了。】
演唱会在即,number除了忙着排练之外,还有许多其他行程,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歌谣大赏是娱乐圈最为盛大的音乐颁奖典礼,是无数音乐制作人梦寐以求的舞台,只有有作品和有人气的歌手和组合才能参加,number一个才出道三个月的新人团竟然受邀参加如此盛大的颁奖礼,无疑是对他们人气和实力的双重肯定。
官方一放出number要去上海参加歌谣大赏的消息,南城机场就已经开始堵了,等到他们要飞上海的那天,来送机的粉丝人山人海,各种礼物和信件堆起来都能把他们淹了。
“要上飞机咯,拜拜啦大家。”vip候机厅,谢闻时朝着镜头做了一个飞吻,“爱你们哦。”
宋即墨:“请大家期待我们今晚的演出吧。”
【number冲冲冲!】
【呜呜,只有今天晚上才能看见我的宝贝们了。】
【晚上八点,星光卫视,不见不散!】
上了飞机不能直播,成员们基本上都在睡觉。
昨天跑了两个活动,他们一直忙到凌晨才回酒店休息,又起得很早来赶飞机,睡眠时间严重不足,等到了地方还得排练,所以他们现在只能抓住在飞机上的空闲时间来补觉。
应黎现在还兼职了助理的工作,他胆大心细,他做事张少陵很放心,就没再找其他人,工资也是按两份算的。
机舱里很安静,应黎戴上耳机又把那首歌听了一遍,还是觉得很好听,宋即墨说这首歌是他们演唱会的开场歌,到时候琵琶声通过音响无限放大,一定会很燃。
他一只手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
他的指甲修剪的圆润,指尖是肉粉色的,一下一下敲击着膝盖,调皮得很,不禁让人想握在手里把玩。
应黎声音开得挺大,偏头看窗外的风景时才发现旁边的宋即墨醒了,而且还一直盯着他的手看。
“你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吗?”应黎以为自己的耳机漏音,他手指动了一下,抬手摘了耳机。
“没有。”宋即墨没怎么睡,眯了十来分钟就醒了,“在听什么?”
后排还有人在睡觉,应黎怕吵到他们,偏头朝他靠近,轻轻说:“听你那天分享给我的歌。”
好香。
他们俩的座位本来就是挨着的,应黎再一靠近,两人几乎肩抵着肩。
宋即墨也朝他靠了两分,两人的肩膀实实在在挨到了一起,他喉结滑动了一下:“怎么还在听?不腻么?”
这两天排练这首歌他们都已经唱了几十遍了,应黎也一直在台下听。
应黎眼睫动了动,笑着说:“这么好听的歌怎么会腻啊。”
他眉眼飞扬,脸上的笑意比窗外的云朵还要洁白柔软,想起他之前看见镜头接近石化的样子,宋即墨问:“你是不是有点害怕镜头?”
应黎点了点头说:“嗯,是有点。”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说他是社恐吧,他又不怯场,他们期末汇演是整个艺术系的学生和老师都要参加的,有两三千人,规模就跟一个小型演唱会似的。
应黎年年都发挥得很好,蝉联三届第一,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只要一有镜头他就不行了,去年他们一百周年校庆,临上场前他才被通知了要全网直播,当时他整个人都懵了,最后只能蒙着眼睛上台,还好顺利完成了演出。
他害怕镜头,就像有的人害怕打针,有的人害怕毛毛虫一样,没什么奇怪的,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从南城飞上海要两个多小时,应黎也睡了一会儿,下飞机的时候脑子还不太清醒,反应都比平常迟钝半秒,但他还是被接机的粉丝人数震撼到了。
整个通道都被粉丝堵得水泄不通,连移动都变得十分困难,七八个保镖在前面开路。
“不要拥挤,注意安全。”
“借过借过,大家不要挤了!请文明接机!”
许多粉丝都扛着长/枪大炮,频繁的闪光灯刺激着应黎的视网膜,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了,只能抬手去挡,闷头跟上前面的人。
“number看这里!”
“啊啊啊啊队长好帅!”
来接机的人太多了,嘶喊声夹杂着尖叫声,特别嘈杂,应黎的耳朵里全是嗡嗡声,都快要耳鸣了。
被挤到人堆里的时候应黎整个人都是懵的,拥挤的人潮中,一个女生不小心摔倒了,整个人都趴了下去,不断有人从她身边挤过去,狭小的空间让她很难自己站起来。
“别挤了别挤了,有人摔倒了!”
“大家停一下!有人摔倒了!”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突发事故,但一两个人的呼救声微乎其微,很快就被淹没在尖叫声中。
应黎刚好被挤了过去,见状,眼疾手快地把女生扶起来,避免了一场踩踏事故:“你没事吧?”
女生尚处在惊恐之中,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踩死了,声音都在抖:“没事,谢、谢谢。”
“不用谢,注意安全。”
人群混乱极了,眨眼间其他人就前面去了。
因为有保镖护航,他们的路还算顺畅。
沈尧忽然问:“应黎呢?”
宋即墨皱眉:“没跟上来吗?”
沈尧回头望了一眼:“没有。”
应黎被人潮推着往前走,眼看着离沈尧他们越来越远,他跟个浮萍一样,一会儿被挤到这儿,一会儿被挤到那儿。
沈尧频频回头,终于在人群里看见了应黎:“被挤到后面去了,我去找他。”
宋即墨拉住他,看了一眼逆着人流往后走的人说:“队长去了。”
人群里还有代拍,但有些代拍显然不专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甚至还把应黎认错成了number的成员,端着照相机一个劲的拍。
应黎挡着眼睛:“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代拍甚至伸手去拉他:“number看镜头好吗?”
应黎:“你认错人了。”
闪光灯在眼前闪了一下,应黎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就在镜头快要怼到他脸上的时候,应黎感觉自己被拉了一下。
“啊啊啊啊祁邪过来了!”
应黎被拉得一个踉跄,不知道撞到了谁身上,抬头一看,竟然是祁邪。
祁邪抬手挡住凑上来的镜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代拍,语气森然:“别拍了。”
代拍被这眼神盯得后背一凉,冷汗都冒出来了,连人群都安静了一瞬,显然都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