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吃醋小狗
    应黎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告诉他,他的手腕被祁邪紧紧握着。

    祁邪的手很大,骨节分明,估计一只手就能把他两个手腕都握住。

    祁邪现在似乎有点生气,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也强势用力,收得越来越紧,他被抓得有点疼,但又不想甩开,反而像是被一根绳牢牢栓住了,汪洋上的一叶孤舟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特别有安全感。

    应黎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祁邪垂眸看他:“口罩戴好,低头。”

    应黎拉了一下口罩,听话地低下头,紧接着,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披在了他身上,把他整个人都裹住了——是祁邪的衣服。

    淡淡的雪松味,清冷又好闻,很有辨识度。

    人群被拨开,肩膀上的那只手牢牢箍着他,应黎连尖叫声都听不见了,只能看见两双脚一前一后地迈着。

    粉丝都快疯了。

    “救命!”

    “艹艹艹,祁邪好a啊!”

    “男友力简直爆棚了好吗!”

    “你们看见了吗?他手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好欲啊!”

    很快就有保镖来接应他们,上车之后,应黎闭着眼睛,整个人都窝进了座椅里。

    安全了,总算安全了。

    宋即墨眉头皱得很深:“没事吧?”

    就连谢闻时都发现了应黎不对劲:“小黎哥哥你脸好白,怎么了,不舒服吗?”

    应黎睁开眼睛,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谢闻时也说:“我都被吓到了,今天来接机的粉丝好多啊。”

    还好张少陵有先见之明,多给他们加了几个保镖,不然肯定没这么容易出来。

    “难受吗?”边桥从后座递了一颗糖过来,“吃颗糖,缓一下。”

    贴心的连糖纸都剥开了,晶莹剔透的糖果安静地躺在边桥戴着手套的手心里。

    应黎微怔,接过来说:“谢谢。”

    祁邪朝他们看了一眼。

    看见应黎煞白的脸,沈尧的心像被人揪了一下:“真的没事吗?”

    应黎牵起嘴角,勉强一笑:“没事。”

    这颗糖是橘子味的,入口很清爽,甜丝丝的,一点都不腻,压下了嘴里泛起的苦涩味,真的好很多。

    酒店是主办方订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今晚来参加歌谣大赏的嘉宾都住这儿。

    一行人乘电梯上楼,电梯壁是透明的特殊材质,站在上面就像踩空了一样,恐高星人估计得吓死了。

    应黎不仅不恐高,反而还很喜欢各种高空刺激项目,高度越高,肾上腺素飙得越快,那种失重感让他着迷。

    他私下里其实胆子挺大的,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文弱。

    这会儿心里那股闷劲儿已经缓过来了,透过洁净明亮的电梯壁应黎向外面张望,看起来很好奇。

    张少陵笑呵呵地问他:“小应是第一次来上海?”

    “对啊。”应黎点头说。

    他其实没怎么出来过,南城是一座包容性很强的城市,生活节奏慢,适合定居,人一旦适应了环境,就跟长了懒骨头一样,哪儿都不想去。

    电梯上行的速度非常快,视野越来越开阔,风景也越来越美,应黎都有些看不过来,忽地他眼神一亮,指着远处一栋高耸的建筑问:“那是双子塔吗?好漂亮啊。”

    双子塔算是上海的地标性建筑了,现在是很红的网红打卡地,number成团夜的时候,粉丝集资为他们应援,双子塔的外屏上都是他们名字。

    应黎还刷到过那个视频,三小时超长应援,真的是很有排面了。

    “晚上灯亮起来的时候会更漂亮。”沈尧也往外面看了一眼,“等颁奖礼结束了可以去看看。”

    应黎眸光闪亮:“可以吗?”

    沈尧被他的情绪感染到,弯了弯唇角说:“当然了。”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们经常全国各地到处飞,虽然去了很多地方,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练习室、后台和舞台是他们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四面墙就把他们围住了,有时候忙得脖子都不能抬一下,更别提去欣赏周遭的景色有多美多漂亮了。

    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张少陵确认了一下时间说:“大家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半个小时之后集合,注意一下时间啊。”

    应黎的房间跟成员们的挨着一起,统一规格的套房,据说在这儿住一晚上要小一千,主办方真的很大方了。

    领了房卡回房间的路上,应黎忽然意识到祁邪的衣服还在他这儿,他打算给祁邪送过去。

    他敲了敲2408的门,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

    大约是没休息好的原因,祁邪的脸色很苍白却又没有一丝病气,走廊的顶光像揉碎了的星光洒进他眼里,原本平淡无波的眼底此刻漾开一丝波纹。

    应黎觉得他看着好像没有平时那么冷了。

    应黎把衣服还给他,十分感激地说:“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你的衣服。”

    “穿着。”祁邪没接,淡淡开口,“要降温了。”

    应黎说:“不用,我带了外套。”

    祁邪看着他:“你没带。”

    “我带了啊。”

    明天还有一个杂志要拍,他们要在这儿住一晚,应黎看过天气预报,今天晚上会下雨,温度降得厉害,所以出门的时候他还特意带了件外套。

    但祁邪的语气太笃定了,应黎都怀疑自己真的没带了。

    他拉开背包拉链找了一下,果真是没找着:“哎,好奇怪,我明明记得我带了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不会吧,他记得临走的时候他还专门检查过的。

    祁邪没说什么,又把衣服递给他。

    应黎还有点茫然:“给我了你怎么办?你还有其他外套吗?”

    “有。”

    应黎没再推辞,接过来说:“那谢谢了,回去的之后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祁邪眉心微动:“穿上试试。”

    “嗯?”应黎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行,我试试。”

    祁邪拿过他手里的书包,方便他穿衣服。

    祁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身上都是肌肉,块头还挺大,背尤其宽,所以衣服的放量也大,应黎没比他矮多少,可能是体型差的原因,但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空荡荡的,拉链一拉,把整个下巴都盖住了。

    应黎本身皮肤就白,灰黑色的冲锋衣抵在他下巴上,衬得他脸更白了。

    他脸上一点妆都没有,眉眼素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两个小月亮,整张脸都还没祁邪一个巴掌大。

    “很适合你。”

    祁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墨黑的瞳仁里流动着暗暗的光。

    “是吗?”应黎抻开手,看了看说,“袖子好像有点长。”

    祁邪把书包背到自己肩上,又拉过应黎的手腕,捏住袖口挽了一截上去,动作自然的仿佛已经做了千万遍似的。

    应黎忍不住想,到底是谁说祁邪脸臭脾气差啊,他明明就很好很贴心啊,网上的传言果然都是假的,肯定是某些人恶意剪辑、断章取义。

    这么美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舍得污蔑啊。

    给应黎挽好袖子,祁邪的手垂到身侧轻轻握住:“以后怎么办?”

    应黎:“嗯?”

    祁邪说:“以后的镜头只会多,不会少。”

    “那我以后都蒙着眼睛?”应黎玩笑似的说着,还真抬手去蒙自己的眼睛。

    祁邪定定看着他的手,应黎的手指细长,凸起的指节上有薄薄的茧,那是常年练琴磨的,在白皙通透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突兀,瘦削的手腕上还有一道的淡淡红痕,是他刚才捏出来的。

    滑腻的、丝绸一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祁邪克制地移开眼。

    今天来接机的粉丝实在是太多了,应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闪光灯都快把他的眼镜闪瞎了,怪不得有些明星一下飞机就戴上了墨镜,抛开凹造型的因素,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公司给number接的是旅行团综,等演唱会结束了就会离开南城去别的地方,到时候像这种粉丝来接机的情况还有很多,总不能每次都靠人救吧。

    祁邪说:“试着克服呢?”

    “克服?”

    应黎以前也不是没想过,但适应镜头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勉强。

    就连老师也劝过他说:“你难道一辈子都想当个幕后歌手?你应该走到舞台上,通过镜头,让更多人看见你。”

    应黎当时回答说:“其实当幕后歌手也挺好的。”

    他喜欢音乐,所以才来南大读了音乐专业接受更好的教育,就算是幕后,就算他做的音乐没人看见,他也会坚持做自己的事。

    应黎笑了笑,对祁邪说:“我尽量吧。”

    不可避免的时候,他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僵硬。

    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在走廊里又碰到了沈尧。

    沈尧已经收拾完了,过来找其他人汇合:“东西放好了吗?”

    应黎说:“还没呢,正要回房间。”

    他身上那件衣服,沈尧是怎么看怎么眼熟,衣服上的暗纹他好像在才见过。

    他绞尽脑汁地想,灵光一闪,忽然就想起来了,问道:“你穿的队长的衣服?”

    应黎点头说:“嗯,我忘记带外套了,祁邪借我的。”

    “我也带了外套。”

    你怎么不借我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沈尧沉默了。

    他心里有些别扭,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别扭,看见应黎穿了别人的外套,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问应黎为什么要穿其他人的外套,而是没有穿他的,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过男生之间,除了内裤,互相借衣服穿也没什么吧。

    所以他才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

    这时边桥也过来了,他正打着电话,挂完电话就朝他们走了过来,对他们说:“要彩排了,老张让我们赶紧过去。”

    沈尧敛了一下情绪,若无其事地开口:“走吧。”

    “队长的衣服?”边桥也看出来应黎身上的衣服是祁邪的了,他笑了一下说,“你穿着挺好看的。”

    沈尧也看了一眼。

    很好看吗?

    也就那样吧。

    人好看,衣服也就那样。

    他耸了耸肩,先走了。

    都走出去好几步了,他扭头发现边桥还在跟应黎讲话,两个人凑的很近。

    他咬了咬牙,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边桥不是洁癖吗?洁癖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大声朝他们喊了一声:“走不走啊。”

    “来了。”边桥回了一句,又对应黎说,“走了。”

    沈尧没等他,一个人先走了,到了化妆间,他一口气灌了两瓶水,粗大的喉结上下翻滚。

    旁边正在化妆的谢闻时都惊呆了:“你好像一头水牛啊。”

    他的形容虽然土,但是很形象,化妆间里的人都捂着嘴偷笑。

    镜子里,沈尧猛地瞪了他一眼,眼睛里竟然有好几条血丝。

    谢闻时立马说:“sorry,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