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兄弟在吗?”
“我知道你肯定在里面,再不开门我可就要砸了啊。”
苏暮收好赤元丹,快步出去打开了院门。
外面站着的年轻人名叫赵铭顺,是郑裕霞姑父赵琰后娶小妾一房的后代。
因为是庶出的缘故,赵铭顺在这个大家族内总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所以在与苏暮相识后,或许是见他也在寄人篱下,便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经常拉着他一起吃喝玩乐,也算是给自己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慰藉。
赵铭顺一把抓住手臂,不由分说便往外走,“别一天天的在这里憋着了,卢家公子在城外庄园举办夜宴酒会,你抓紧收拾收拾随我一起过去。”
一拉之下,苏暮脚下生根,纹丝不动。
赵铭顺却是一个趔趄,差点儿直接摔倒。
他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痛心疾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说暮兄弟,你到底能不能有点儿出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整日缩在屋里死读书,一定要经常随我出去广交朋友,这样才能为自己扩充人脉,将来的路也会越走越宽。
而不是像个书呆子一般傻傻呆呆,这样就算考进了书院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做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酸先生?”
见苏暮依旧没有动身的意思,他开始往外生拉硬拽。
“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能害你不成,要知道这次夜宴除了有书院弟子参加外,还有一些大家闺秀也被邀请而来,只要你能被某位小姐看中……”
苏暮忽然开口,打断赵铭顺说道,“赵大哥,是不是孙家小姐也要参加此次夜宴?”
“哦,这個,我其实……”
赵铭顺张了张嘴,似有难言之隐。
苏暮静静看着他,“是不是我上次给你写的诗词,已经被你没有节制全用完了?”
说到此处,他不由得一声暗暗叹息,“赵大哥,你实在是太心急了,要知道就算是打窝,那也没有这么打的。”
赵铭顺眼光闪烁,片刻后猛地一咬牙,“我就是用完了又怎么样,难道不是暮兄弟你说的,既然将那些诗赋送给了我,便可以任由我取用么?
反正兄弟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总而言之必须过去帮我这个忙,不能将哥哥我架在火上烤。”
“你再不答应,难道还要我这个做哥的给伱跪下不成?”
“还是说你觉得这里人少,非得我当着姑父和姑母的面跪下求你?”
苏暮眼角嘴角微微抽搐,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赵铭顺兴高采烈,当即吩咐下人去牵马备车。
同时还在不住强调,要怎样才能确保不会在孙小姐面前露馅,让他能够在佳人那里留下更深的印象。
苏暮心不在焉应和着,思绪又飘飞到了桩法上面,继续考虑到底是先开足窍,还是先开肩窍,乃至于后续的武道修行又该如何展开等等。
至于赵铭顺希冀渴求的诗词,他反倒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以他两世为人的经历,随便挑选几首过来便能圆满完成任务。
然后再跟在后面稍稍点拨吹捧几句,糊弄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绝对问题不大。
雪后初晴,晚霞满天。
天边一片火烧连云,将大地都映成淡淡橘红。
元山城南数里外,一座幽静素雅农家庄园。
几辆马车缓缓行来,径直从敞开的大门进入,在一处曲水流觞的亭台楼阁前停了下来。
早有大群仆役丫鬟迎上,将马车上下来的一位位公子小姐引入楼内,内里小桌上摆满各种零食点心和香茗饮品,任由所有人取用品尝。
苏暮跟在赵铭顺身后,左转右转许久才找到一处位置坐下。
相隔不远的地方,几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呆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窃窃私语。
赵铭顺几次想要凑过去,却一直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时机。
只能正襟危坐偷偷观察,内心深处却早已焦急到了极点。
直到几个少女终于不再交流胭脂水粉,转而讲到了某个话题,赵铭顺才眼睛一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靠了过去。
“孙小姐刚刚提到了灵秀堂,我这里倒是有个相当合适的人选,可以向几位引荐加入进来。”
他面带微笑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端坐不动的苏暮,“我这位表弟可是自幼修习武道,这些年苦练下来已然颇有实力,等闲几个壮汉都进不得身,若是加入几位创办的灵秀堂,绝对能当的上一员得力干将。”
苏暮虽然一直都在思考内练通窍,却是对赵铭顺说的话听了个清楚分明。
他不由得暗暗摇头,再次感慨这位打窝的水平之低,简直是差到了令人发指。
根本没有展现出自己的长处不说,还非要将他这个局外人给推了出来,实在是令人无语叹息。
至于几个姑娘提到的灵秀堂,他也算是从赵铭顺口中知晓一二,虽然起了个和帮会近似的名字,做的也是相当于帮会的事情,根子上却只是几个吃饱了撑的大家小姐的玩闹之举。
只不过凭借着她们的身份,元山城内的几大帮派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许多小事上面也没办法和她们计较,因此倒是让所谓的灵秀堂占据了零零散散几块地盘,甚至还想要招兵买马向外扩张。
他真若是加入了这个渴死扑雷的帮会,整天怕是大大小小的扯淡破事一堆,哪里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读书写字、修行桩法?
“铭顺公子还真是大言不惭,灵秀堂虽然只是初创,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加入的地方。”
就在此时,一道清朗男声响起,从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位锦衣公子。
“周泉盛你又知道些什么!?”
赵铭顺转头看过一眼,见到来人后顿时无名火起,“我兄弟自幼习武,实力非同寻常,又岂是你这样的绣花枕头能够相提并论?”
“哦?”
锦衣年轻人只是一笑,“我是不是绣花枕头暂且不提,你所谓的兄弟如果真有那么厉害,能不能和我带来的亲随搭手比划一下?”
“暮兄弟和我一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和一个下人随便动手。”
赵铭顺喉咙涌动、目光躲闪,下意识转头望向苏暮所在的位置。
一眼看去,他不由得当场愣住。
因为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只能见到某个熟悉的背影,正在快步朝着阁楼大厅外面走去。
“这就跑了,你所谓的高手兄弟竟然被吓跑了。”
周泉盛哈哈一笑,正准备再揶揄两句,眼前却是毫无征兆一黑,心跳也莫名其妙变得不稳,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与此同时,他似乎还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咚咚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却又犹如近在耳畔。
北风从低空呼啸掠过,不时发出尖锐低鸣。
苏暮无声无息出了阁楼大厅,沿着一条小径不断向前,很快便没入到黑暗夜幕深处。
来到一座池塘假山近旁,他站定不动,闭目侧耳静听。
分辨着隐藏在风声中的动静。
咚!
下一刻,从黑暗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
咚咚!
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近,也变得愈发清晰可闻。
然后在假山另一边停下,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响起。
苏暮面无表情,缓缓站直身体。
目光穿透浓重夜幕,朝着假山另一侧看去。
那里站着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
虽然雪已经停了,但空中依然乌云密布,灯火没有照到的地方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来人是男是女。
只知道对方似乎挑了个担子,就像是记忆中走街串巷的货郎,却不知为何非要在大晚上的赶路,并且悄无声息潜入到这座私人庄园之中。
如果只是这样,他还不会独自出来查探,以免将自身置于情况不明的危险之中。
主要还是还在阁楼大厅的时候,他清楚听到了邀约自己的声音,因此才会出门搜寻声音来源,至少要将具体情况弄明,之后才会让自己真正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