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北凉亡国,叱罗衲石兰他们也能回去了,因为没有了战事,暂时也能安静回乡了。
因为北凉战事已经没有了,叱罗衲他们也能回家了。石兰很高兴,他用赏赐换了很多吃的零食或者是玩的东西,大多都是孩子喜欢吃的。
花木兰有些好奇,这大男人还在一些胭脂铺子前面待很久,石兰有些不好意思,笑得宽厚:“我媳妇有些苦,想给她买点好的,还有,不知道娃娃喜欢玩什么,快十年没回家了,怕是不认识我这个阿爷了……”
花木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得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高兴:“回家吧,别让她等太久。”
石兰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道:“火长,因为刘宋檀道济去世,刘宋不敢随意侵犯大魏,所以那雨和独孤似乎也被派去柔然了,他们许久没有来信了,若是火长你能瞧见他们,帮我问个好,吐谷浑据上头说已经回国了,毕竟别国在我国当将军,总是不合适的,可惜呀,我还想和他喝一壶呢……”
“好。”花木兰苦笑了一声,她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将军了,信息一个比一个迟,或许她这个将军是个假的,基本信息都像是闭塞了一样,她却有些不甘心,随后又好奇问了一遍,“那若干在哪里?”
“火长,你不知道啊?他回家娶亲去了!”一旁叱罗衲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随即很高兴地搭了话。
“……”花木兰没有再说话,她觉得她就是个假人。
花木兰在回朝途中,隔三差五就能收到袁纥南的信,上头总是写一些关心的话,花木兰有时候会写信问他一些问题,寄过去不久,虽然能收到回信,但还是问候的话,经常说自己在柔然很好,让木兰保重身体云云。
她这个时候并没有想太多。
武威在北凉生了一个女儿,赶路的途中,她总能听见武威那车中传来孩子的哭声,她叹了口气,苦了这个娃娃,这么小就要长途跋涉了。
不过这也好啊,回到了大魏就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有时候停下了行军,武威会抱着女儿去瞧花木兰,花木兰这时候经常会抱着这个小娃娃,摇啊摇,瞧着她,似乎就想起了阿姊的女儿,她想了想,似乎思兰也差不多十岁了吧,可惜,她没有见过思兰,听说弟媳也生了孩子了,可惜,她没有亲自瞧见。
武威瞧着花木兰似乎很喜欢小孩子,还是凑了上去,笑着摸着娃娃的头:“木兰,我给她取名叫乐儿,我想让她平平安安,特别是要开开心心过完这一生。”
“真好。”花木兰笑了,笑得很开心,她的手指逗弄着娃娃,她觉得这样也挺好。
“你去见过陛下了吗?”花木兰突然想起这么一个问题。
武威点了点头,她抽回了手,搓了搓:“见过了,皇兄身子不好,我瞧着大约是风寒,我也不便打扰他休息,皇兄这几日一直窝在车子上不曾出来过。”
回大魏的路程有些漫长,因为拓跋焘的身子并不好,所以只得照顾他,放慢了行程。
虽然拓跋焘身子不好,但是他依旧在处理政务,柔然是个大麻烦,更别说虎视眈眈的刘宋。
武威经常去照顾他,帮他熬药或者按摩,毕竟随行没有美姬,女人比起男人照顾人,自然是好一些的。
今日,一个白鹭官拿着一邮筒进了拓跋焘的帐子,他拜伏了下去,将信托举过头:“陛下,这是最新的柔然军报……”
拓跋焘看后终究是叹了口气,他看向了花木兰的方向,又转回了头,将信藏好。
“怎么了?”武威在一旁绣着乐儿的肚兜,瞧见拓跋焘脸色并不对,随后便问道。
拓跋焘摇了摇头,但还是把那封信掏出来递给了武威。
她还是有些好奇心的,她打开之后,眼睛看见了那行字,她立马折了起来,塞了回去,她缓了一会儿,她拾起乐儿那肚兜,继续绣了起来,帐里安静到可怕。
现在十月份,天气已经凉下来了,不比八九月份的时候。
武威到木兰帐中的时候,总能闻见腐烂的味道,那是树木腐烂的味道,但是这种味道转瞬即逝。
“木兰,你看什么呢?”武威席地而坐,她有些好奇望着花木兰看着什么东西。
花木兰很高兴,她翻了翻那几封,随后高兴地眯起了眼睛:“我火伴给我的信,这次寄过来好几封,他们说他们打赢了,现在正准备继续逼近。”
“哦。”武威低下了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看向了花木兰,眼神似乎蕴含了深蓝色的忧伤:“袁纥南的信也有吧?”
“有啊,很多呢,这几个月就属他信最多了……”
武威后头的话没有听进去,她只是不想听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
这个消息其实并没有瞒多久。
他们都说花木兰这个将军最憋屈了,因为她的消息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其实也是得怪她,不打仗了,总像个大姑娘似的大门不迈的,也不去和其他将军串门,消息闭塞也正常。
终于武威看不下去了,她总觉得花木兰比她还姑娘,她将她扯了出去,本是好意,让她晒晒太阳,不然就在里头发霉了。
她们路过了士兵驻扎地,隐隐约约却听见了一些东西。
“同归于尽啊……”
“听说那袁纥将军已经……”
虽然听不太清楚,也不知道是哪个火传来的,但还是隐隐约约听得清一些字的。
花木兰瞧了一旁皱着眉头的武威,她也看向了她,木兰几乎能看见她眸子下的慌乱。
木兰的眼睛颜色沉了下去,她似乎能猜到什么:“你有什么瞒着我?”
武威突然笑了起来,她转过了眼睛,她笑得灿烂:“没有……哪儿有啊,你知道我这人藏不住事……”
“……”花木兰瞧着武威的笑容,同为女人的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回去之后有些心慌,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召来了那两个亲兵,那两个亲兵难得被花木兰驱使实在是高兴极了,听见花木兰拜托他们的事情,都拍着胸脯说包在他们身上,自信满满。
“他死了?”她的声音依旧冷静,只有缓缓收紧的手出卖了她的心情,她心突然空了一般,只有手心刺痛才让她想起自己还活着。
亲兵知道花将军和袁纥南将军的关系,他们在一起快十年的时间,关系自然是好的,他也听说过他们两个的断袖传闻,自然有些害怕花木兰崩溃的,却不想花木兰站了起来,径直往外头走去。
“是,是的,我们打听来的消息就是袁纥南将军已经……花将军,您去哪里?”
“你们先退下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外头虽然不算太冷,但是花木兰却觉得外头寒风刺骨,她觉得好冷。
曾经,一弯碧月说我是你的风花雪月,那时候,黑山落满了风雪,现在,一切都不在了,若我们都还是二八年华那该多好。
当初的誓言,到最后,都输给了时间,输给了别亡。
人生太苦,太苦。
他终于能在母亲铁勒的贝加尔湖畔,唱起永不停歇的歌了,那里春风纯粹,绿草如茵。
武威帐离花木兰军帐并不远,一出门便能望见对方的帐顶。
武威远远瞧见了她,她站在门口,宛若雕像。
她哭了,这是武威第一次看见她哭,武威不知道怎么的,心有些疼,大约是许久没有哭过了,花木兰只觉得哭泣这种行为太过陌生。
她就这么站在那里,泪流满面,不停拿手擦着眼泪,就如一个孩子。
她也看见了武威,她哭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武威……他走了……”
武威走上了前去,她伸出了手,擦掉了她的眼泪,她看着眼前哭得格外难看的花木兰,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她声音很轻,就如羽毛:“不哭。”
在武威印象里,木兰模样从来不是这般痛彻心扉,她终究爱他,武威苦涩想着。
花木兰突然便停下了哽咽,原本苍白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让武威有些害怕,她本想让她回去歇着,却突然瞧见她整个人朝武威这里倒了过来。
“木兰!”武威被她扑了下去,摔得生疼,但是她没有管自己,她看见地上一滩血,她翻过了木兰,她吐血了,武威吓得叫了起来。
这是第二次吐血,第一次是在夏国的时候,她瞧见陆泊秋被砍下头颅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头昏脑涨,快死在这里。
花木兰抓住了武威的手,僵硬地摇了摇头,嘴唇翕动,但是武威实在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急得凑到了她胸前,木兰声音很低,基本上听不清:“别叫医官。”
“为什么……”武威瞧见了木兰的眼睛,那是她的恳求,她四处瞧了瞧,应当是没人看见,她将花木兰的一条胳膊圈到了颈后,背起她回了花木兰的帐篷。
她将人放在榻上之后,便开始忙活起来。她从一旁的水桶里舀了一些水,倒进了面盆给,拿起汗巾洗了洗,随后拿着它去擦木兰的脸。
木兰的脸不再像刚刚那般充血可怖,倒是苍白了下来,她轻轻问道:“如何了?还是请医官瞧一瞧吧?”
“我不能瞧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