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礼皱眉道“听闻朝廷派出驸马都尉梅殷,调集兵马镇守淮河。”
“没用的!”
朱允熥摇了摇头,说道“兵败如山倒,现在朝廷的兵马听到燕王的名号,早早就投降了,根本没有抵抗的心气。”
“那……那该如何是好?”
赵思礼也开始焦虑起来,如果真的被燕王夺了江山,定会将孝康皇帝朱标一脉斩草除根。
到那时候,吴王活不成,赵家也要陪葬。
朱允熥突然问道“岳丈认为当今陛下和燕王,孰优孰劣?”
赵思礼神色大变,慌忙道“殿下莫要说笑,为臣者岂敢诽谤陛下,此乃大不敬之罪!”
朱允熥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你觉得我那兄长的皇位还能坐多久?”
“殿下慎言……”
饶是房间里只有翁婿二人,赵思礼也是脸色苍白,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语,万一被人偷听了去,怕是等不到燕军入城,赵家已经提前享受九族套餐。
朱允熥神色淡然,缓缓说道“我出生不久,母亲便撒手而去,吕氏趁机上位,紧接着,
雄英大哥染了天花,不治而亡,于是,朱允炆的身份从庶子变成嫡子,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赵思礼静静聆听,大气都不敢出。
朱允熥顿了顿,继续说道“夜深人静之时,我经常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母亲还在世,吕氏就做不成太子妃,就算雄英大哥不在,储君之位也该是我来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朱允炆。”
“我本无心权势,做不成皇帝也认了,皇爷爷封我做吴王,将最富庶的杭州留给我,此生做个逍遥王爷倒也自在享乐。”
“可是,现实没有如果……”
朱允熥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赵思礼已经冷汗直流,因为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对方此行的目的。
“臣人微言轻,不能为殿下分忧,臣,臣……”
朱允熥打断道“跟我造反吧!”
“啊……”
赵思礼听完,人都傻了。
人家燕王起兵,还知道打着靖难的名号。
你倒好,不遮不掩,直接就造反?
“殿下,您……说笑了……”
朱允熥缓缓摇头,沉声道“我没有说笑,朱允炆那个废物,根本不是四叔的对手,眼下是最后的机会,否则,等四叔渡过长江,说什么都迟了。”
噗通!
赵思礼再也忍不住,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磕头如捣蒜。
“微臣恳请殿下收回这些大逆不道之言……”
“晚了!”
朱允熥既然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就没打算给老丈人留后路。
“不造反只能等死,造反还有一线希望,不管你帮不帮我,这个反,我非造不可!”
“殿下,臣……病了,病的很重,耳聋眼瞎,什么也听不到……”
赵思礼急得都快哭了,你干嘛啊?
你作死就作死,为何还要拉个垫背的?
我就是个小小的兵马指挥,你们谁做皇帝,那是你们朱家的事,我得罪谁了?
朱允熥轻笑道“如果我造反失败,九族尽诛,岳丈大人想要明哲保身,怕是不大可能。”
赵思礼哭丧着脸,说道“殿下图谋大事,微臣……微臣无兵无权,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岳丈大人何出此言,南城兵马司的五百兵马,难道不是掌握在岳丈大人手中?”
“兵马司平日里只负责捕贼缉盗、疏理沟渠,如何能打仗?”
朱允熥死死地盯着赵思礼,沉声道“本王只要岳丈大人一句话,这个反,造还是不造?”
赵思礼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吴王,竟然还有这等心思。
呵!
果然姓朱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只要吴王敢造反,不管自己答不答应,都会受牵连。
就算现在把人绑了,亲手送进宫去,皇帝陛下大怒之下,怕是自己也难逃干系。
朱允熥微微一笑,又说道“岳丈大人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没满月,就被扼杀在襁褓之中吧?”
赵思礼看着对方脸上的笑意,忍不住后背发寒。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从吴王踏进这道门开始,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可是,臣手里只有五百兵马,而且都没上过战场,那两名副指挥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怕……”
朱允熥抬手打断“岳丈大人不必担忧,本王自有打算。”
赵思礼浑身已经被汗水打透,再三犹豫之后,终于狠下心来。
既然横竖是个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臣誓死追随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殿下吩咐!”
朱允熥稍加思索,问道“岳丈大人刚刚所言,南城兵马司有两名副指挥?”
“回殿下,一个叫张贵,负责治安巡逻,一个叫沐良,负责城门守卫。”
“这二人关系如何?”
“张贵的资历较老,但是沐良仗着自己和魏国公府有姻亲,根
本不把张贵放在眼里,两人平日里谁也不服谁。”
“魏国公府?”
“哦,沐良的妹子嫁给了中山王的小儿子徐增寿。”
朱允熥眼前一亮,笑着道“岳丈大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安心养病。”
赵思礼神色愕然,喃喃道“臣……没病啊!”
“不!”
朱允熥缓缓摇头,然后说道“岳丈大人一定要记清楚,你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