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池平问话,老囚犯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神情拘谨地站着。
前者摆摆手,让一旁的第一科守卫长先去忙。随后打开了老囚犯的档案。
刘一庆,手合会组织成员,因多项罪行被判有期徒刑16年。
档案上的照片和老囚犯现在的模样大相径庭。
照片是入狱时候照的,照片上的人才三十多岁。虽然也是平头,但比现在有精神得多。
他家境普通,21岁考入联邦企业,成为一名印刷相关的技术工人。
捧着铁饭碗,从容结婚生女,本可以平静地过完一生。
但后来,联邦企业改制,大量技术工人下岗。加之市场技术革新,他的工种不复存在。
这时候他已经三十四五,随后干起了摩托出租。虽然不如联邦企业稳定,但好在能养家糊口。
近四十岁时,城市禁摩,又在网约车的冲击下失业了。
这个时候想学新技术,已经来不及了,他成了时代的弃子。
妻子离开了他,女儿刚上初中,正需要钱。
经受过生活的反复摧残,却又刚好遇上了手合会的上任执刑人。
在执刑人的帮助下,觉醒了超能力,他开始当义警,顺便劫富济自己。
慢慢地,他的经济状况因此得到改善,也有新的女人愿意和他接触。
但坏就坏在,他想帮助更多和他一样陷入困境的人。随着出手次数越多,他开始暴露在超凡局的视野下。
他被捕了。
被捕后仍然不愿意交代手合会的情报——
直到他女儿上了大学,超能管理局要断了他女儿的助学贷款,以及在她的履历上,标注他的案子。
并且频繁去他女儿所在的大学。
这两件事,放在家境稍微富裕的人身上,咬咬牙也能忍。
但刘一庆不一样,他经历过底层的挣扎,他怕女儿也陷入这样的泥潭。她还是个女生,要经历的,恐怕更多。
刘一庆交代了部分手合会的内容,继续他的服刑生涯。
好在他表现不错,女儿也有来看他,他获得了几次减刑。
档案上标注着他出狱的日期,还有一周。但档案旁还有今早上,超能管理局地过来的资料。
着重标注了刘一庆是手合会前成员,近期手合会在星城活跃,需要认真对待。
话里话外在暗示监狱方面,取消刘一庆的减刑,让他再待一年。
模拟器弹出提示:
【是否听从超能管理局方面的建议,取消刘一庆的减刑?】
【是/否】
池平看完厚厚一摞档案,刘一庆在那站着,门口的皮鞋倒是被他擦得很干净了。
“要出去了?”池平问他,刘一庆连连点头,眼里有欣喜在激荡。
“有人来接你吗?”池平问。
“有的有的,我女儿。”他说着,由衷地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得更深了。
“最近外面不平静,手合会又在闹腾——”
池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刘一庆。后者果然神色紧张起来。
“有人建议取消你的减刑,等外面消停了,再考虑你的事情。”
说完这句,刘一庆的脸色已经垮了。
一股子怒火“噌”地从他窝囊了十余年的身体里燃起,但脖颈处,抑制器传来的束缚感让他迅速冷却下来。
“一两年,也——还好。”他喃喃地说着,眼里已经是一潭死水:“我——”
“但我没听他的建议。”池平淡淡道。
刘一庆心中升起希冀,眼里死水再起微澜,他静静地等着池平下一句话。
“出去好好生活,说发财什么的太虚了,我就祝你诸事顺遂吧。”
刘一庆心中泛起酸楚,连连感激的点头。
趁着刘一庆感动之际,池平又问了关于手合会的情报。
但他的情报都是十余年前的了,基本上已经无效。
他摆摆手,让刘一庆收拾了打扫的工具,和狱警回了监舍。
池平再看模拟器,上面的信息:
【是否听从超能管理局方面的建议,取消刘一庆的减刑?】
【是/否】
池平点了【否】,模拟开始。
【你拒绝了超能管理局的提议,刘一庆将照常刑满释放。】
【由于超能罪犯的特殊性,刘一庆仍有两个月的监外观察期。】
【期间并不会将他的抑制器取下,而是在两个月的观察期之后,依据其表现决定是否延长或者摘下。】
【一周后的凌晨三点,刘一庆出狱了。】
和池平前世影视剧中的情形不一样,监狱一般都是在凌晨三四点分批次释放刑满人员。
监狱在城市边缘,凌晨时分空荡寂静,两排路灯蜿蜒如龙。
凌晨两点左右,监狱外边已经汇聚了一批人。他们是刑满释放人员的家属,等三点后的几批释放。
他们会准备好新的衣服,等接上他们的亲属。就去最近的酒店或宾馆,让刑满释放人员洗个澡,换上新衣服。
监狱里穿出来的旧衣服就扔在了酒店的垃圾桶里,有告别过去,重新开始的寓意。
三点一刻左右,刘一庆出来了。
他顺着被释放的人流,往监狱大门走去。
其实出狱的人,大部分并没有多少喜悦。他们已经和时代脱节了很长一段时间,更多的是陌生感与惶恐。
在监狱大门,刘一庆并没有看到来接他的人。
他仔细在人群中寻找,一個星期前,他就与女儿通过话,确定了出狱时间。
时间一点点流逝,街道上越来越安静,人越来越少。
最后,只有刘一庆的单薄身影矗立在路灯下。
接他的人没来。
胡乱猜测带来的惶恐已经满布他的内心,他心里不停地祈祷。女儿只是弄错了日期,千万不要出事。
出狱后,就要像典狱长说的一样:诸事顺遂,好好生活。
四点半的时候,他已经决定要去找女儿了。
他被关押了十余年,没有智能手机,只有女儿的一串电话号码,和在监狱里考的厨师证,以及监狱方面给的几百块钱的路费。
这部分路费还是池平身体的原宿主,担任第一科室的守卫长时,为所有刑满释放人员争取的。
【刘一庆的女儿并没有如约而至,满心忐忑的刘一庆在监狱大门等了许久,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
【他乘车前往女儿的住处,由于长期的狱中生活,他对汽车的鸣笛声感到警惕和畏惧。司机对他投以诧异的目光,很快猜出他的身份。】
【他的一切行为都很拘谨、木讷,但最后还是找到了女儿的住处。】
【他一直在敲门,但无人回应。】
【他守在门口,紧张了大半夜的他,在楼道里,靠着女儿房间的防盗门缓缓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敲门,还是没有反应。】
【他还是撬开了女儿的房门,房间内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他女儿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