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脑中反复回响‘娘炮’两个字,不可置信地看向哭泣的江厘。
从初见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江厘的模样。
波浪卷,大红唇,修身性感的黑色小吊带,不是他带有有色眼光,这纤细的身材与美艳的长相,怎么看都不是男的呀?
秘密被司澄揭露了,江厘也不伪装了,他拨开黏在脸上的碎发,泪眼涟涟望向宁初,哽咽道:“嫂子,司澄骂我是娘炮。”
宁初:“……”怎么连声音都那么像女生呢?
宁初突然反应过来,很多人都会伪音,江厘肯定也是会的。
“我就骂你娘炮怎么了?我知道你听得见,我才骂你的,都20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学生一样幼稚,被骂了还找嫂子打小报告!”
江厘眼皮直跳,忍了又忍,在司澄如同机关枪般的语言攻势下,终究没忍住,撕下了自己的伪装。
“谁像你这个自恋狂啊,被粉丝堵在厕所里出不来?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吗?你有几个粉丝,你心里没点数吗?”江厘冷笑,恍然大悟,“哦——外面其实是你的黑粉吧,你怕被黑粉打,所以才躲起来?美化了自己,又把自己说得惨兮兮的,其实就是想跟嫂子撒娇,让嫂子来哄你。”
宁初:“……”
最在意的事情被直接说出来了,而且还是宁初在场的情况,司澄气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道:“你少污蔑我!我现在粉丝可多了,她们每天都夸我呢,嫂子可以作证!而且,是嫂子帮我出的主意,挽回了她们的心!嫂子对我最好了,才不像你,成天讽刺我!”
前半句还很愤怒,后半句莫名其妙多了几分骄傲。
江厘看向宁初,眨巴眨巴湿润的眼睛。
“……”宁初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实话实说道,“他现在确实有几个粉丝。”
江厘的重点不在这里,他问宁初:“嫂子对谁都这么好吗?”
宁初:“……”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宁初不知该如何回答,司澄气焰嚣张,洋洋得意道:“才不是呢,嫂子只对可爱又好看的人好,比如说我,你还不知道吧,嫂子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会做好吃的东西哄我开心……”
江厘表情阴沉,一声未吭。
司澄看不到江厘的脸,但能猜出江厘现在在想什么,他不知收敛,愈发嚣张:“你!都!没!有!”
宁初很想挂断电话,这两人为什么隔着手机都能吵起来啊?
但他不能挂断,要是挂了,司澄那个玻璃心一定会吵得他更加头疼。
重点是,他不是人民币,不是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司澄跟江厘说这些有的没的,真的不会尴尬吗?
“你给我一个具体位置,我来接你。”宁初打断了司澄的喋喋不休。
司澄总算停止叫嚣,却用可以称之为矫揉造作的声音,羞答答地对宁初说:“b区旋转木马边上的厕所,嫂子你快点来哦,我等你~”
宁初:“……”他可以逃走吗?
“那个,江厘,我先去接小澄,你和诺诺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宁初刚迈出一步,身侧就响起熟悉的嘤嘤声,一转头,果然就见江厘又哭了。
“……”我不会再被你骗到了的,真的!
宁初又迈出一步,江厘的哭声更加响亮了,周围逐渐有视线落在宁初身上。
宁初无可奈何地回到座位,无奈道:“怎么了?”
江厘睁大湿润的乌瞳,可怜兮兮看着宁初:“嫂子更喜欢司澄对吗?”
宁初:“……没有。”
江厘掩面哭泣:“嫂子救了我,现在又把我抛下去找司澄,你就是喜欢司澄不喜欢我。”
“……”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宁初窜上一波又一波的尴尬。
这么会功夫,宁初大致摸清了江厘的性格,在刚才的餐厅时,宁初是真的被江厘的演技给骗到了,但现在不会了。
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得有什么样的办法。
宁初直觉,一味的安慰江厘不是正确的选择。
“我是很喜欢司澄。”宁初微笑。
江厘挪开挡住眼睛的手,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承认了!”
宁初掏出口罩戴上,回答:“对。”
“呜,为什么……”江厘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哭了那么久,他的眼睛早就红肿了,却丝毫不影响美观,还是可见的漂亮,“嫂子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司澄就那么好,比得上我哥吗?可跟他们两人比起来,我也不差啊,嫂子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周围的客人:“……”你们关系这么复杂的吗?
宁初保持微笑:“我已经看你好几眼了。”
江厘眨掉积聚的泪水,濡湿的睫毛晃出心碎的残影:“你在看我,可你眼里没有我,你心里更没有我。”
宁初叹了口气,渣言渣语道:“我的心脏只有一颗,一半给了你哥,另一半切了三分之二给了小澄,剩下的三分之一又匀了一半给诺诺,最后的一半都留给了你,这还不够吗?”
脑袋突然被宁初摸了一下,司诺抬起小脑袋,高兴地往宁初的怀里拱了拱:好开心哦,小爸心里有他!
“不够,我那么爱你,你才只能爱我一半的三分之一的一半,这不公平!”江厘起身走到宁初身边,抓起宁初的手放在他肚子上,“嫂子,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了,为了孩子,你能将司澄那份爱匀给我吗?”
宁初仿佛被烫到般抽回了手,短暂的羞窘过去,又恢复了淡定:“不可以。”
江厘崩溃:“为什么!”
宁初无奈一笑,他的视线穿过江厘,落在某一点上,仿佛是想起了心爱的人,眸光异常温柔:“因为,小澄早就有了我的孩子,我那一半的三分之二的爱已经给了他,不能再分给你了。”
“不——”江厘绝望地跌回到自己的沙发里,宁初起身,丢给江厘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宁初被迫接收了一波仇恨又鄙夷的注目礼,出门后,他立马狠狠吐出一口气。
这短短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比走了一上午还要累。
司家这几个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
司诺不是第一次见江厘这幅样子了,从有记忆起,江厘就一直保持这种美丽的精神状态,司诺习以为常,也学会了尽量不把江厘的话当成真话。但他毕竟还是个4岁孩子,无法分辨江厘说得是真是假,这导致他有时候还是会被江厘的谎言给骗到。
宁初离开后,司诺跳下沙发,走到仍哭泣的江厘身边,抱住江厘的右手,软声安慰道:“小姑姑,不要哭啦。”
司诺不知道娘炮是什么意思,他到现在都还以为江厘是女人,一直喊江厘小姑姑,因为不常与江厘来往的原因,司诺平时从不提江厘,司砚和管家都不知道司诺的误会,因此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给司诺解释清楚。
司诺没把宁初和江厘的对话当一回事,他的重点落在了江厘的眼泪上。
他是个感性的宝宝,看到别人哭,自己也会忍不住跟着一起哭。
眼见着小团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涌出水光,江厘这才停止了假哭,他捧住司诺肉嘟嘟的脸颊,使劲揉了揉。
“小姑姑不哭啦,咱们诺诺真可爱。”江厘下巴抵在司诺的脑袋上,红肿的眼睛微弯,轻声道,“你的小爸也很可爱。”
-
根据司澄给的地址,宁初在某厕所最后一个隔间找到了司澄。
听到宁初的声音,司澄打开门,才一会不见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汪汪道:“嫂子你怎么才来啊呜呜,我以为你只顾着管江厘不管我了呢!”
宁初:“……”
来的时候,宁初在周边店里买了许多伪装用的东西,到达厕所门口,他没有见到司澄说的粉丝,厕所倒是有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蹲守在司澄待的厕所隔间外。
宁初把东西递给司澄,才问出心中疑惑:“你的粉丝没有在厕所外守着你?”
宁初又后知后觉想起,如果司澄的粉丝在厕所外堵着司澄,司澄怎么还敢大声跟江厘吵架呢?
转念一想,司澄这人神经比较粗,激动之下,压根不会想到这一点。
“我进厕所前都还看到他了呢!”司澄一边戴上宁初给他的东西,一边可怜兮兮抱怨,“害我在这里站了好久,幸好这里的厕所干净,没什么异味。”
大夏天,司澄头上戴着一顶咖色的毛绒帽子,鼻梁上架着爱心形状的粉色墨镜,下半张脸被口罩捂住,整颗脑袋捂得严严实实,看不见一块皮肤。
一米八几的人,藏在比他纤瘦的宁初身后,根本藏也藏不住,反而还引来了无数人好奇的注视。
宁初将偷感极重的司澄扯到自己身边,问:“你是不是误会了?”
事实会不会跟江厘说得一样,司澄太自恋,把看他的人误认为是自己粉丝?
司澄仿佛被戳中了某个敏/感点,立马辩驳:“怎么可能!他跟了我一路,还跟我进厕所,那么多空位,他非要跟着我挤到最后那几个隔间,他就是在跟踪我!”
宁初:“……”
有没有可能,别人只是想上厕所,正好跟你顺路?别人就是喜欢上最后那几个坑呢?
宁初的沉默令司澄万分羞恼,他气呼呼控诉:“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相信我?”
“……”宁初一脸麻木,“怎么会,我相信你。”
宁初没怎么哄,司澄转瞬就开心了,他又躲到了宁初身后,抱住宁初的左胳膊,做贼似的左右环顾:“我现在也是有一大批颜粉的人了,我经常在网上看到私生粉的恐怖行为,嫂子你可得看紧我,我要是出事了,我怕你跟我哥解释不清,你还会损失一个可爱的弟弟。”
宁初:“……”放心吧,你担忧的事情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