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主第一次见面,就要把郎奇拉回去当驸马。
以郎奇的气度,都没绷住,晃了两晃,头有点晕。
旁边的克鲁罗目瞪口呆,摊手耸肩,“我一直以为,明国风气是比较保守的,没想到这里的贵族这么放得开的么?”
郎奇迅速缓了过来,回头朝克鲁罗一笑,“明国风气保守?你莫不是对明国有什么误会?
哪天我推荐本兰陵笑笑生的书给你看。”
回头仔细打量这位公主。
嗯,应该不是假冒的,明黄的长衫敢乱穿的话,可是夷三族的罪过。
小丫头戴了顶此时刚刚流行的“六合一统”帽,也就是后来的瓜皮帽,嵌了块和田美玉,人显得丰神俊逸。
她说自己比郎奇刚收的王晓芸要强,还是有底气的。
皇族嘛,开国的老祖宗朱元璋或者长得比较率性,以后的皇帝,那选后选妃,肯定是挑漂亮的。
十几代基因改造下来,这公主想不漂亮都难。
小公主虽然穿男装,那大概只不过是为了出行方便。
这么漂亮,细皮嫩肉的女孩子,穿了男装,要是看不出来是女的,除非眼瞎。
花木兰的故事如果是真的,同行十二载,不知木兰是女郎的话,那她估计得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满脸横肉的主。
不过,人家王晓芸骨骼清奇,是有一技之长的。
你这除了漂亮,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公主的身份,这玩意对我不但没用,还是个拖累啊。
郎奇脑子急速转动,琢磨如何拒绝,还不得罪这位公主。
咳了一声,组织了下语言,“殿下,您这个提议有点草率了啊。
您看,我的年纪都是你的两倍了,未免——”
公主摆摆手,“无妨,你帅嘛,足以弥补年龄差距。”
“可咱们才第一次见面,万一我是个只有皮囊,不学无术的草包呢?”
“嘿嘿,能把魏大伴在宁波府那两个狗腿子,治得服服帖帖的人,会是草包?”
这难办啊,小姑娘人在京城,怎么什么都知道?
公主瞥了郎奇一眼,“我可不是见到你一时兴起做的决定。
你把翔绯虎的舰队调到宁波府操演,大明海防震动。
这么大的事,锦衣卫会视而不见么?早就八百里加急报到我皇兄手上了。
我今天可是掐算着日子,特意来码头堵你的。”
得,原来自己人在大运河,已经被京城的公主惦记上了。
公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在手里拍了拍。
“你不但有本事,今日一见,长得又帅,比皇兄让我挑的那几个歪瓜裂枣可强多了。
最难得的,你不但没有正室,还没有大明的功名,这可太难找了。”
听到“没有功名”,郎奇瞬间懂了,唉,这真是无妄之灾。
“蒙殿下青睐,郎某之幸。
可惜啊,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倭国使者,还不能算天朝人,可是没有资格当天朝的驸马的。
要不,待我完成幕府的委托,出使任务结束,咱们再议?”
公主噗嗤一笑,“你推三阻四的,我懂。
你们这些有本事的人啊,总是想着做大事,刻功名于金石,不想混吃等死。
可惜啊,没本事的,我又看不上。
得,我也不拦着伱,让你在京城折腾折腾。
等你碰個满头包,就知道啊,咱们大明的事,可不是那么好办的。”
公主一招手,一个太监递过来一块华贵秀气的腰牌。
“要是我皇兄不见你,你拿着这块寿宁宫的腰牌,进宫找我,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不过,我要是给你办成了这件事,你当驸马的事可不许赖皮哦。”
将腰牌抛在茶桌上,公主带了人,扬长而去。
克鲁罗捡起腰牌,翻来覆去地看,啧啧称奇。
“我一直以为,只有巴黎、米兰的潮流贵族妇女,才会大胆表达自己的爱情。
没想到,一到明国的京城,就见到了一次公主抢驸马的奇观,大明真是刷新我的见识。”
郎奇坐下,喝了口茶,“你没听说过路易十三的老娘当街抢美男的事情么?咱们大哥不说二哥。”
行久往外看了两眼,见二斤在外面还没忙活完,心里踏实了,插了一句。
“大殿,公主既然看上了你,你为什么不答应啊。
当了皇帝的一门众,岂不是立刻飞黄腾达?”
“没那么简单。
大明跟扶桑不一样,当皇帝的一门众吃软饭可是被人看不起的。
大概为了防止外戚势力做大,大明从正德朝就有个奇怪的规定,驸马不得从世家大族里选,寒门子弟要是当了高官,那也不行。
可是风流俊雅的人物,几乎都出自世家大族。
所以啊,能让公主挑的,就剩下歪瓜裂枣了。
一旦当了驸马都尉,按祖制,就再也不能当高官,拿实缺,做大事了,只能混吃等死,这辈子就废了。
所以,即使平民里偶尔出了出类拔萃的人物,也不愿意当驸马。”
原来如此,看来不是这个公主想男人想疯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任何一件看上去荒唐的事情,其实都有非常现实的原因。
“所以啊,咱们就算见不到皇帝,公主这块腰牌也万万用不得,留作纪念吧。”
二斤姗姗来迟,没有撞见公主跟他抢姐夫的戏码。
随手端起一杯茶,咕咚咕咚灌下,抹了抹嘴,“郎大哥,车已经套好,咱们可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