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理发
    三月末

    莺飞草长

    距离立春已经一月有余,气温稳定在十度以上,原本枯黄破败的草地,不知不觉间开始冒出绿芽。

    相比较草地,北方秃顶的树枝就要晚些,一般都是在四月中旬才会冒芽。

    钱度去邮局,把磨磨蹭蹭晚了一个月有余的风筝小说,寄给了收获杂志。

    邮政局前台的工作人员还是那位大姐,一来二去也熟悉了些,起码知道了钱度的名字。

    “呦,大作家这是又要投稿小说了?”

    钱度挠了挠头,苦笑道:“您就别打趣我了,能不能发表还不一定呢。”

    “少来,”王菊显然不信他的话,看着信件:‘这次写的是什么类型的小说,风筝...风筝?’

    目光从信件落到钱度身上,诧异道:“一个风筝也能写成小说?”

    “这个风筝虽然叫风筝,但不是天上飞的那个风筝,呃...也算是飞的那个风筝,哎呀,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钱度不想聊的太多,拿出钱递过去,“还是寄挂号信。”

    王菊看着钱度出门的身影抿了抿嘴,这小子还低调上了,她家那大杂院里小年轻在报纸上发表过一首诗,恨不得满城皆知。

    起码当天他们那院儿,还有整条巷子都知道了。

    跟眼前这小子比起来,一個自诩诗人高调的不像话,一个低调的又不想作家,还真有种高下立判的感觉。

    心里想着,手上的活儿却一点也不耽误,王菊塞进信封里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向作者名,一愣。

    “江湖故人...这是什么破名字?”

    已经出门的钱度自然不知道自己起的笔名被人吐槽了,原本他也想着,干脆还叫寒江孤影得了。

    这样还有种养号的感觉,收获编辑部也能知道是老作者投稿,过稿的几率会大一些。

    可转念又一想,号是养起来了,可名头也就越来越大了啊。

    钱度不要脸的想,万一风筝这篇小说再爆火,那他这安稳小日子还过不过了。

    所以左思右想,钱度还是决定开小号,起江湖故人这个名字也是心理作怪。

    读到寒江孤影,有懂哥,自然而然的会接一句,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是龙门飞甲里李联杰饰演赵怀安的经典语录,也是钱度打算写的第三部小说。

    龙门客栈也算是他的封笔小说,毕竟写书投稿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赚块钱,现在他越来越不需要靠这个赚钱了。

    龙门飞甲结尾,也代表着钱度要退出江湖,寓意上也算是划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等以后结婚有了小孩,到是有的吹了。”

    ......

    天气渐暖,一天一个温度,街面上的摊子越来越多。

    钱度寄完信,打算去平安里的顺道剪个头发。

    他这长发中分,自己看自己早就不顺眼了,特闷显得特没精神不说,两天不洗就发油。

    如果不洗,时间一长,头发的油性虽然不会加重,可一捋难受的很。

    街面上没有理发店,现在这年头谁家好人会专门为了理发弄个店面,肯定是吃饱了撑得慌。

    “锵菜刀,磨剪子,香是香来糯是糯,一粒开花两粒大……”

    流传下来的传统街头叫卖声,缩影了老一辈人的回忆。

    寻落了一阵,终于看见一辆破自行车挂着剪发、修面四个字的招牌。

    一面镜子,一张高板凳,旁边还有个洗脸盆的架子。

    手推剪、蛤蜊油,剃须刀,除此之外不需要任何东西。

    钱度上前,开口道:‘老板,这能剪发吗?’

    摊主是个年轻人,瞅着钱度眼睛一弯,乐呵呵的:“能,怎么不能,咱这就是专门剪发的,您往这儿坐。”

    钱度坐下,一张洗的发白,闻起来一股洗衣粉味儿的围布裹在身上,脖子口用夹子夹紧。

    “您这头发挺不错的,打算怎么剪?”

    “嗯...给我剃短就行。”

    年轻人捋头发的手一顿,追问道:“是修短一些吧,您比划一下,我好心里有个数儿。”

    钱度比划了一个一厘米多的长度,“上面给我弄成这么短,两边剃的更短,不要贴头皮,稍微长一些。”

    原本二八开的发型已经被拨弄成了五五开的中分,钱度看着有些无语,年轻人更懵。

    “您,您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上面留一厘米长度就行,两边剃短,不要贴头皮,留个三四毫米就成。”

    年轻摊主抓着头发,犹豫道:“您这要求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以前没剃过。”

    “按我说着来,我指挥,你上手。”

    现在街面上年轻人的头发大多都是长中分,年长些的会弄个大背头,除此之外就是寸头。

    寸头看着痞气不说,更像是刚从橘子里面出来的。

    钱度想剃短,可没想弄什么寸头,七八月份倒不是不行,这会儿太短冷风一吹两嗖嗖的。

    年轻摊主顿了顿,还是按着自己的习惯下了剪子,推两下问一问,推两下问一问。

    钱度比划着,最后弄了个飞机头。

    扫掉碎发,对着镜子摆弄了摆弄,钱度颇为满意道:“不错,看样子精神多了。”

    年轻人在一旁两眼放光的看着他,“别说哎,剪的当间我一度以为要毁了,没成想最后效果看着真好。”

    “主要还是人帅,剪什么样儿的发型都撑得住。”

    “呃,您的确挺帅的,要不...再修个面?”

    钱度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他:“能行,给我来个一条龙服务。”

    “老板贵姓?”

    “不敢贵,我姓贾,叫贾学军,你叫我小名儿猴子也成。”

    钱度靠着椅子看向他,瘦瘦高高的,的确像只成年猴子。

    笑道:“我叫钱度,猴子,你剪头发这手艺不错啊,跟老师傅学的?”

    “嗯,跟我爷爷学的,这不回城一直找不到工作嘛,老闲着也不是个办法,我爷爷就把他的家伙式传给我了。”

    修面是门技术活,传统修面用的剃刀锋利的很,经验不到位,一不小心就会见彩。

    贾学军的手看上去修长白净。

    钱度安了安心,扯道:“你这一天下来的生意怎么样?”

    “最近挺不错的,刚过完年,二月二的当间都是剪头的小孩儿,我这手艺还算说的过去,有了些回头的老顾客。”

    竹编暖壶倒热水,烫毛巾,再敷脸上,钱度只觉着脸部舒坦的不得了。

    贾学军在一旁用毛刷调剃须膏,过一阵去掉毛巾,在均匀的抹在脸上开始上手。

    钱度闭着眼,这时候俩人都没有选择闲唠,他是舒服的不想说话,后者是需要一个安静的下手氛围。

    沙沙沙...

    钱度其实年纪不大没有修面的必要,这么刮,刮的也是绒毛和刚出来的胡子,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尝试一下也不错。

    时间一长,他只觉着浑身舒坦,放松的想要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学军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才发觉已经完事了。

    “好了,你照照镜子,看看怎么样?”

    钱度神清气爽的侧着脑袋打量了两眼,笑道:“整个人精神了很多,你这手艺不赖,多少钱。”

    “剪头三毛,修面三毛,你给个五毛就成。”

    钱度笑看着他:“照你这么做生意,不得赔死,我可不占这小便宜。”

    递过去六毛,又跟了句:“以后剪头就找你了,你可别挪地方。”

    “不会不会,我这摊子一直在这摆呢,欢迎下次再来。”

    (......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