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危情十日(2)
    被大概是乙|醚的喷雾放倒后,屏幕黑了大约三秒,这短短的三秒中,我看着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的脸,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人设问题。

    特指睁开眼之后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是哭唧唧的“嘤嘤嘤”,还是紧张的“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什么事”,或者是茫然的“啊陌生的天花板”。

    当然也可以是成熟干练大姐姐类型的“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然而三秒并不够考虑出结果,画面渐渐变得明亮,我睁开眼睛,揉着太阳穴慢慢坐起来。这是个没有窗户和家具的空旷房间,只有头顶一盏灯和一扇紧闭的门,像是地下室。和我一起被绑架的少年们就躺在旁边的地上,降谷零枕着诸伏景光的肩膀,两个人都睡得很熟。

    我调了下视角,把苦着脸揉脑袋的自己和两名熟睡的少年收入其中,截下了第一张cg。

    我推了推降谷零的肩膀,看他皱着眉头呻|吟一声悠悠转醒,才转去观察这个房间。

    说这里没有家具不太准确,墙上挂着两块小屏幕,屏幕上方是摄像头。左边那块屏幕上似乎是摄像头拍下的景象,角度涵盖了整个房间,分辨率不高,估算只有480,不知道另一边窥屏的人会是谁。右边那块屏幕是黑的,但电源指示灯亮着,像是对应的摄像头被遮住了。

    「景,你醒醒——芙拉小姐?我们这是……我们被绑架了?」

    大概是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降谷零打了个激灵猛地坐起来。一旁的诸伏景光也慢慢坐起,难受地皱着眉,我走到他身边蹲下,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诸伏君,你还好吗?」

    黑发少年像是被电到了似的一溜烟跳起来,瞪圆了眼睛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过了好几秒才小脸红红地向我道了声歉。

    呜哇,这种过分纯情的设定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等、等等,不行,这次不能对npc动歪心思,要和他保持距离专心攻略降谷零,作为一个金发控要对金发专一,就算纯情系再戳我也不能给他机会!

    ……其实是游戏不给我机会啊,不然上一场我就能和夏油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不得不说这次的剧本还挺有趣的,两个梦想成为警察的高中生,挑衅警方的高智商罪犯,还有一个无法施展能力的我。

    「我们像是在一个地下室里,没有被绑起来意味着他们认为我们无法逃走……果然,门被锁住了。」降谷零显然已经接受现状并进入自救状态,他试着推了推门,又撞了几下,那扇过分坚固的门却纹丝不动。

    同样在调查周边情况的诸伏景光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我本想凑过去看,走近了又怕变成刚才的情况,只好尴尬地停在一旁,少年却好像比我更尴尬,他犹豫了几秒主动向我走近一步,把那张纸分享给我看。

    「抱歉,芙拉小姐,刚才我只是被吓了一跳,没有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你脸红什么?啧,我真喜欢这种纯情的美少年,不能攻略真是太可惜了。

    确认过没有其他出入口的降谷零也来到我们身边,在诸伏景光的另一侧站定,一同低下头去看那张纸上写着的内容——

    竟然是用英文?

    「英语是为了照顾我这个外国人吗?」我不禁失笑,「为什么他们会默认金发就必须懂英语?这是偏见,降谷君你懂英语吗?」

    降谷零很不配合地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轻笑了一声,侧过头看向我:「芙拉小姐不会英语吗?我也说不上擅长,让零帮忙翻译一下比较好?」

    我耸耸肩:「没关系,虽然是偏见,但我真的懂英语。」

    说完我就把纸上那段话念了一遍。

    这是犯人给我们的留言,其实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我们老实在这里呆着,还说指明地点的暗号已经交给警察,如果我们运气好,就能活着被警察找到。

    情况和我推测的差不多,墙上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多半是给警方看的,让他们看着我们在无水无粮的恶劣条件下一步步变得虚弱甚至死去。而那两名犯人应该也不在这附近,我猜倒更有可能是蹲在警察局或工藤优作家旁边。

    我正想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降谷零却突然开口:「英音?」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我读英文的口音:「我的家教说英语就是要用英音来读,听起来更舒服,我赞同他的观点,但我觉得美音说起来更舒服,却已经改不回来了……降谷君也来念一遍看看?」

    金发少年摇头拒绝:「等我们逃出去,我可以给你念一百遍。」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双手合十认真地说道,「那我们先来合计一下现在的情况,你们最近有听说过类似的案件吗?我记得犯人在威胁我们上车的时候说过‘这一次’,这意味着还有‘上一次’存在。」

    其实有一说一,如果不是犯人之前说了那些话,给了我一个基础判断,我在醒来看见摄像头的时候,第一反应会是大逃杀,就是屏幕后有很多人在看、下注赌哪名玩家能活到最后的那种。其实那种剧情也挺有趣的,不过相较起来,我还是更倾向于治愈系的恋爱故事。

    诶等一下,这案子连暗号都是交给警方去解,也不给我们看一眼,那占整个游戏剧情的比重应该不大,不会进行多长时间,说不定案件结束、我们被救出以后,就是不断创造幸福记忆来取代被绑架的糟糕回忆的治愈日常呢?

    人一定要有梦想!

    诸伏景光声音沉重:「我确实在新闻上看到过,上个月有两名高中男生失踪,五天后一个拆迁队在检查即将拆除的废弃公寓时,意外在地下室找到了他们,其中一个已经因脱水而死亡,另一个似乎因为缺水肾脏严重受损,被送去医院抢救,现在的情况不明。」

    「月初也有两名高中男生失踪,现在还没有找到。」降谷零补充道,「我和景应该是第三组目标,芙拉小姐则是被我们牵连进来的。」

    「都这种时候,叫我的名字就不要加敬语了,也别用那种愧疚的目光看着我,该感到愧疚的是犯人——你们刚才的信息说明了犯人只负责绑架和发暗号,不负责收拾尸体,也就是说他们不在门外。」

    降谷零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

    「应该算是吧。」我接着说,「当街对我们实行绑架说明他们现在的自信心已经相当强,一次又一次地成功戏弄警察让他们越来越膨胀,说不定本意已经从挑战工藤优作,变成享受警方对被绑架者死去无能为力的幸灾乐祸,他们在意的是无法解出谜题的警方而不是我们。」

    别问我这分析的根据是什么,问就是看《犯罪心理》学的边角料。

    降谷零又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应该趁现在还有体力尽可能自救,芙拉,你身上有发卡吗?」

    发卡?他是想撬锁吗?

    「很遗憾,没有。」说完我就在原地坐下,朝向摄像头和屏幕的方向,「所以我建议我们先坐下休息,等等看右边那个屏幕上会出现什么画面。」

    我猜不会是电视新闻,这种自恋程度的犯人应该会把信号源交给警方,让警方和我们交流,也让他们更加深刻地感受到我们从对他们充满期望、到完全放弃躺平等死的过程。

    ……我没学过犯罪心理学,也不是和变态共情,真的只是单纯从电视剧里学到一些知识而已。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在旁边坐下,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诸伏景光开口:「你不害怕吗?」

    问的对象自然是我。

    夏油杰也问过我这句话,还问过两次,那个时候我想要强调的是我虽然是普通人、却与普通人有所不同,所以表现的游刃有余。而这次提问的人只是普通高中生,我想稍微示弱一点,效果会比较好。

    「害怕是有一点啦,如果犯人在这里的话我会反应更强烈,但只是被关在这里,而且和你们在一起,我觉得还挺有安全感的……」

    这么说应该可以了吧?好感度……呜哇,这两个人的好感度都已经七十多了啊,究竟是什么时候加的分?

    黑发少年垂眸:「芙拉真厉害啊。」

    「可能是因为我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吧。」我歪了歪头,「多经历几次自然就勇敢起来了。」

    话音刚落,右边那块屏幕上突然出现了画面,几个人进入镜头,虽然清晰度不高,但还是能看出他们穿的是警服,看来我的推测又对了。

    我向摄像头挥了挥手,屏幕里的人立刻有了反应,我看到他们在交流,也有人好像在试着对我们说话,声音却丝毫没有传递过来。

    我长叹一口气:「只有屏幕却不附带音箱,犯人的预算是不是太低了?」

    刚对摄像头喊了几声的降谷零也皱起眉头:「看来也没有附带麦克风。」

    这就很尴尬了。

    屏幕里的警察们同样发现了这一点,已经改换方式在纸上写字,并举起了那张纸,我们凑近屏幕去看了看,很快又退回原地坐下。

    「看起来犯人的谜题确实很难。」我扁了扁嘴。

    他们在纸上写的只是让我们保持冷静,说他们正在破解暗号,很快就会来救我们,还专门用了日英双语来写。

    为什么非得是英语呢?我就不能是法国德国意大利人吗?

    「我们也要把已知信息传递给警方才行。」降谷零说。

    诸伏景光拿起先前从地上捡到的纸:「零你身上有笔吗?」

    看降谷零摇了摇头,我又望了屏幕一眼,在心里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速战速决吧,从角色面板来看,我们三个已经都渴了。

    「你们谁把衬衣脱下来。」

    两名少年同时发出疑惑的单音节:「诶?」

    我举起已经咬破、正往下滴血的手指,无奈地对他们笑笑:「我身上只有一条裙子,你们总不会让我写在自己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