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卬的出现,引得山戎立刻跳转方向驰向树林。
公子卬再次给滑轮弩上好弦,计算好提前量,又是一箭精准洞穿戎兵的胸甲,后者捂着胸口坠马。
边上的戎骑无不震惊:“我等欲以重箭,骑射破甲,需要十步之内;步兵破甲,也要五十步。此人竟然能五十步而穿重甲,恐怖如斯!”
戎人中的头头大喊一声,手指向公子卬遥遥一指,手下亲密配合多年,无不会意,吹了一声口哨,十来骑分头朝公子卬包抄而去。
公子卬也来不及射第三箭了,抱着滑轮弩向幽暗的密林跑去。
戎人大喜过望,十来骑如旋风般冲入林中。
武功在远处担心地观望。
林中先是爆发出一阵整齐地呐喊,然后是猝不及防的马蹄,此起彼伏的哀嚎,飞鸟受惊纷纷振翅向天空逃去……
少顷,一队重甲骑兵从黑暗中出现,五十个长丘的战士昂首而出,有的矛尖上还挑着一个狰狞的首级。
……
“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公子卬陪着死里逃生的武氏一众回城,边上的田双一直喋喋不休,夸耀自己的勇武:“你们不知道,想当初我在卫国匡城的时候……”
武功和荡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悄悄落下马速,在队伍后面聊了起来。
“东边的情况怎么样?”
……
长丘议政的大堂,善儿、田单田双兄弟、赵蛟、公子卬、武功、荡虺,一一在座,公子卬首先发言:“那么,军议开始,荡虺,你先汇报一下现有的情报。”
公子卬率先发明了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沙盘,宋国的山川地形被他用沙子、泥土做成微缩的三维实景地图。
宋国从北到南,依次有三条重要的河流——济水、丹水和睢水,再往南就是宋国边界的泓水了。
几乎所有的宋国城邑,都沿着这三条河而筑建。
荡虺的手指在亳城一点:
“今日陆陆续续有贯城、戴城、沙随城、黄城等地的贵族驱车投奔我们,皆称山戎肆虐亳城附近八城,民不堪戮。
道路人言,亳城业已告破,不知真假。另外鲁国五日前来报,鲁军走水路,沿着济水东进,目前正在曹国都城陶丘休整。
至于都城商丘的方向,荡族的族长公孙寿昨日已经入城,他带来许多确凿的消息。
第一,宋都空虚,兵丁都被宋公一战丧尽。
第二,公族中向氏、华氏、鱼氏、鳞氏等尽叛,和山戎兵合一处围攻亳城的宋公,国内大夫无不惶恐不安,当山戎的前锋出现在宋都的郊外,公孙寿等富庶之家尽数逃逸。
丹水、睢水下游的,无不逃亡南边的彭城;丹睢上游的民众,均向我们长丘避难。济水中下游多是叛党的封地,少数不是的都向鲁国求助,济水上游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楚丘的武大夫已经在这里了。…
第三,公孙寿善于占卜问卦,观星看相,昨日观星,荧惑守心,心乃宋之分野,预言国都将破。”
古人将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国家相互联系起来。荧惑就是后世的火星,心,就是心宿,心宿的分野代表宋国地区。
“第四,公孙寿言,本来被软禁的王姬与公子鲍趁着阖城混乱逃逸了,不知所踪。
如今国家板荡,宋室七十万生灵惶惶不安,我们近日收容的民众越来越多,身份高贵的,我们让城内的国人每户收容一些缨冠;身份低贱的,我们劝他们去城外和野人挤一挤屋舍。
长丘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难民营,所幸太傅带来的物资丰厚,短时间养活众人也不是问题。但是今日城外出现了戎人,相信不久他们一定会来犯的。就如同当初赤狄屠灭卫之朝歌一般无二。”
“区区戎狄,何足为惧?我晋人就是宰戎狄起家的。”赵蛟拍案而起,豪气冲天:“戎人不来则已,来必斩尽杀绝。我当效提刀之力。”
“将军万万不可轻敌。”武功道:“那山戎与我交手数十年。其族以渔猎为生,人人善于骑射,人马皆具甲,步兵远则不能透;其箭头远重于我宋镞,近身破甲远强于步弓。而我矛骑兵,矛止十五尺,而骑射能当十步之远,实在难制。
且山戎战术阴险,从不正面相争,而是千骑围众,猎杀无甲,断绝粮道,待军心崩溃再行追猎。
其众有三千甲骑,皆具双马。掠人而食,从不为粮道担忧。
我实在思虑不出克敌制胜的办法,以至于楚丘沦丧,只有我们四十几人侥幸突围。”
武功眼圈红了起来,沟壑纵横的右手捂住自己的面庞,铁塔一般的汉子居然当众啜泣,情绪失控:“先考留给我三万人的城邑,而今……我那襁褓之中的孩儿啊。”
公子卬忙拉着武功的手安慰,善儿递上一块绢布。
待得昔日同窗情绪渐渐平静,公子卬道:“我们的武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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