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暧昧(重写版)
    “太傅,你是不是要赶我走?”荡虺道。

    “怎么会?三天后大军就要开拔,怎么可能临阵换将?”公子卬正在和墨点讨论新武器,荡虺门也不敲就进来。荡虺这个毛病,纠正了好几次也改不回来。毕竟世家子。

    荡虺:“那为何不帮我挡一挡我祖父?他是来带我走的,难道太傅忍心看我在该闯的年纪,乖乖回去继承家业吗?”公子荡先前派了两拨家臣来接孙子,俱被荡虺打发了回去。这一次,公子荡豁出一把老骨头,亲自驾驶战车来营门口要人。

    公子卬:“嗣昌,那可是你祖父啊,堂堂大司城,我的政治盟友,我平白无故的,惹他不快干什么?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最好还是你亲自出面说服他老人家。”

    荡虺:“我?我哪里会这个?让庄染人去说服还差不多。我哪有这本事啊?”

    公子卬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也知道,这事是令祖父一厢情愿,令尊也支持你留在我这,说服的难度不大的。”公子寿希望儿子留在公子卬身边。他一直认为,根据他的相面之术,二儿子迟早会给家族惹上祸患,还是打发得远远的好。

    荡虺摸了摸自己的头。

    公子卬叹了口气,道:“你就说说为什么你喜欢这里。”

    “因为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也好听,很多都是杀过人的能人。家里的家臣都是没本事的人,有的人没打过仗,有的没打过胜仗。和有本事的人在一起有意思,和废物在一起浑身难受。

    这里的吃食很好,家里的淡味淡道,酒水和马尿一样没滋没味。

    我喜欢骑兵集团冲锋的感觉,热血沸腾,家里人只会兵车、射箭的老一套。

    我和他们约好了要一起打爆长狄,做英雄,这个节骨眼当逃兵非为大丈夫。

    我听了很多人讲杀人的感觉,心向往之,马上要杀到人了,祖父却要阻止我,就好像闻到美酒的香气却不让品一口。”

    “这不是说的挺好的吗?一会你就和令祖父一起参观、体验一下我们这的军旅生活,把你的想法讲一遍。令祖父一定会答应的。”

    荡虺疑惑道:“真的管用吗?”

    公子卬自信道:“放心吧,男人至死是少年,令祖父会理解你。”如果公子荡不疼爱孙子,怎么会兴冲冲地让二孙子继承卿位呢?既然疼爱孙子,怎么会不照顾孙子个人的感受呢?

    打发了荡虺,废公夫人求见。

    “我与婶婶有杀夫之仇,有什么好见的?”公子卬使人回绝了废公遗孀。废公遗孀再次请求。

    武驰劝谏道:“还是见一见吧,许是吃喝上有所忌口,抑或是起居上有照顾不周的。”

    公子卬想想也是,称赞了下属的细心。

    只见废公夫人云鬟半垂,轻轻扭动腰肢,款款而来。她身着一身白孝,时不时侧过脸去,整理发髻。公子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废公夫人扯了半天才说自己是来告密的,把管理和田让的计划一一道来。离开时,她还转身来一个回眸,嘴唇轻抿。

    武驰整个人仿佛被电了一下。

    公子卬一脸疑惑:“这娘们搔首弄姿,意欲何为?”

    戴拂:“太傅难道看不穿吗?”

    公子卬:“她是我婶婶,我还杀了她丈夫?天下女子多矣,难道我非和自己的政治前途过不去吗?”

    戴拂:“太傅高洁,可天下大多数的贵族,皆不如此。废公遗孀乃齐国公女,单说齐女吧,齐襄公与其妹文姜有染、晋献公与其继母齐姜有子。

    天下之人,若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定会酿出祸患。令婶既无子嗣可教,又无家务操持,更无丝绸之织、衣裳之浣洗,皆有奴仆操持。人若有事可忙,则有矩可行,反之,酿出何等大祸均不足称奇。”

    公子卬:“此女断断不可留。当遣送娘家。”

    戴拂:“不可。此女若回齐国,定生幽恨,四处嚼舌,败坏太傅声誉。他日宋国有事于齐,岂不是自讨苦吃?如果杀之,亦有害太傅声誉,使废公旧部离心离德。依我观之,不如豢养之。

    不使她居于营伍之中,斥资租下水榭别苑,好令她安居。此女定想:太傅费尽心思移我至此,定为诉诸幽情。

    优待她超于寻常规制,多置奴仆,一日三请示,虚寒问暖,天光、日昼、黄昏各一,使她有受宠之感。

    奉之以美容养颜之食,赠之以闺中心爱之物……”

    公子卬:“何谓闺中心爱之物?”后世女人喜欢名牌包包、钻石首饰他是有所耳闻的,可古代女子喜欢什么样的奢侈品,他一点不知。

    戴拂:“玉簪、宝钏、铅华、脂粉、罗袜、床榻。”

    “前面的物什,我可以理解,至于床?”首饰和化妆品,古今相同;袜子嘛,和后世的丝袜差不多。公子卬知道金瓶梅里写了105处床的细节,但不解古代女人为何为之痴迷。

    戴拂:“嘿嘿,妇人所思所想,岂是大丈夫可知?太傅照做便是。定叫她欢喜不能,香熏鸳被,款设银灯,艳妆澡牝,亟待太傅光临。”

    公子卬左右踱步,反复思量:“这不就是搞暧昧么?况且每天的开销也不小,最重要的是,暧昧能欺骗一时,岂能糊弄一世?她终日不见我真人,难道不起疑心?她以为我图她身子,可又迟迟不取,岂不是自相矛盾?”

    戴拂哈哈一笑:“太傅过虑了。太傅即将出兵平狄,辞以军务,她岂会生疑?再色的色鬼,也不会在大战将兴时,把自己弄成软脚虾吧?此其一。

    长丘解围后,太傅为长丘之主,是不是要盘桓数月,安顿城邑,恢复民生,补齐城防?此女旧夫新丧,又觅新欢,甚至不顾伦常,此等人物,岂会乖乖在都城洁身自好,以待太傅?拂料定,一月之内此女定难自持,与人相通,犯下丑事……她怀春时,定处处为太傅着想,长丘人行刺她通风报信,作为过去的主母,甚至可以借她之口,怀柔众人;待她被捉奸在床,更是被太傅拿捏。

    太傅花费的只是一个人一个月的开销。换来士心、军心终身受用。”

    戴拂不知道排卵期雌激素和孕激素的波动,但是他知道女人每个月身体会变得暖暖的,异常渴望甜甜的疼爱。

    公子卬再次背着手徘徊,怀揣着道德包袱:“不论如何这都是欺心。”

    戴拂道:“庄染人说过,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道德洁癖万万要不得。利用一失德女子,驱逐外辱,安靖宋国生灵七十万,拂以为乃是上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