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端倪(4)
    直到云栖月的声音传来,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什么?”陆秋捏捏鼻梁,皱眉问道。

    “明天你还去吗?”云栖月又重复一遍:“去上课。”

    “去吧,反正还得熟悉一下这里的。”他感到有一阵头晕,又听到柳容柯像唱歌似的哄道:“好了,快去睡一会吧,休息够了才有精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有再多的话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几人把柳容柯送走,就匆匆忙忙的准备睡觉或者打坐来恢复精力。不过这次大家都很小心的避开了杜漓的拖鞋,特别是云栖月,短短几步路更是走出了满地陷阱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被柳容柯吓的,现在陆秋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疲惫,感觉只是一闭眼,再一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天亮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看四周发现就只有云栖月还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玉简不知道在看什么。

    杜漓床上只有被滚成一团的被子和掉下去半个的枕头,柜子门也没有关紧,从一道缝中还能看见里面乱糟糟的东西。褚浣则是归类整齐,连被子的折叠都是按照比例来的,柜门上的锁自然垂下竟然都与地面平行,这么一对比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他愣了一会,随后慢吞吞的下床,看见原本放在床前的一只鞋子被踢到了云栖月那里,于是一只脚先蹬上了床边的鞋,又单脚蹦到那边去穿另一只鞋。

    云栖月瞄了他一眼,用手肘撑起上半身,问:“你去吃饭吗?”

    “我金丹期,不用吃饭的。”陆秋感到奇怪。

    “啊……但是……”云栖月似乎不满意他这个回答:“听说这里的饭还挺好吃的。”他一脸期待的看着陆秋,又劝他:“吃不吃都无所谓,咱去上课正好也路过,就早走一会的事。”

    陆秋用还不是很清醒的脑子直接答应下来,转身就拿出自己的毛巾向外面的水房走去,毕竟先洗漱才能有精神。好在他们的房间在尽头,对面就是水房,而这个点几乎没有人,他去的时候刚好有个人端着自己的盆从里面出来,两人一对视,陆秋此时更傻了。

    冯玉轩也愣愣的看他,直到黄盛也过来,就变成了三人大眼瞪小眼。冯玉轩侧身让陆秋进入,想着怎么也得打个招呼,随口一说:“好巧啊,你也在这。”

    “哦,拿邀请信来的。”

    一句话又把话聊死了,但他也不在意,因为里面还有个黄琳在洗漱。

    黄琳看见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是没睡醒,又往脸上扑了两把水,等用毛巾擦了脸发现陆秋真在他面前,才有点崩溃道:“您不是修仙的吗?怎么来这了。”

    “你不是修鬼道的吗?你怎么来这。”陆秋反问他。

    “嘘!”黄琳急忙将食指堵到自己唇前示意他闭嘴:“大哥!大哥换个地方说话!”

    冯玉轩和黄盛先回去了,而两人到了一个隔间聊天,黄琳刚放下心,陆秋突然问:“你不是在济王村吗,怎么来这里了?”

    “我是这里的挂名弟子诶!”黄琳在这里不用女相了,他的男相看着挺眉清目秀,就是还有点阴柔,不过也不会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就是。

    “所以呢,你搞完事就又回来了?”

    “额……这么说也对。”他又问陆秋:“你刚刚说拿了邀请信来的?”

    “对啊。”陆秋怕他起疑,又故意补充道:“我怎么说都是个金丹修士,又没有门派,受到邀请很正常吧?”

    “正常,正常。”黄琳连连点头,其实每年的邀请函有大半是他在发,所以陆秋说的话他也不敢多相信。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正当这段对话要结束时,隔间门突然被拉开,门外站着的正是云栖月。

    云栖月一手撑门,打量着黄琳,黄琳被盯的发毛,嘴角抽搐着问:“您有什么事吗?”

    “没,只是他太久没回去,我来找找。”云栖月在外面还是很严肃的,至少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角色。陆秋知道他在羽人中的地位,就和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一样,所以他搞的这么一出也很好理解,无非就是担心有前辈打着资历的借口欺负后辈,所以来镇镇场子,这在家族中常见,在宗门内更是不可避免。

    “我们还有事,你先回去吧。”陆秋笑眯眯的对黄琳这么说,黄琳突然就觉得陆秋可太善解人意了,头也不回的端上自己的盆就跑的没影了。

    “你还没洗漱?”云栖月看他还干着的毛巾有些生气:“有话一定要在这说吗?你在外面洗漱说也可以的吧。”

    “有点私事,没什么大问题,”陆秋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催:“我马上洗漱完,你先去换衣服吧。”

    滨水宗弟子的宗服款式为统一的鲜红骑射服,圆领窄袖,但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袖口设计。你说它是窄袖不假,但出于对所有人体型的考虑,这个袖口就做的大了许多,导致带上护腕的时候会有大量布料堆叠,硌得手腕发痒,时间一长还会有深浅不一的硌痕。

    两人边走边整理,弄了半天都没能把那些褶子掖平,正当陆秋想着今天要不就这样了,等褚浣回来再问问他时,云栖月突然看向坐在大厅的柳容柯。

    柳容柯正半躺在椅子上看书,见二人来了,挑眉问道:“什么事?”

    云栖月丝毫不客气,把陆秋袖口往前一拉,展示给柳容柯说:“我们的袖口带护腕会叠起来,皱皱巴巴挺难受的,你有什么办法吗?”

    陆秋看着云栖月都要把自己手递到人家脸上了,想缩回来又怕让云栖月难堪,只能举着胳膊不敢动。

    这人怎么不自己伸手?陆秋带着些埋怨的意味飞快瞥了眼云栖月。

    柳容柯把书盖在腿上,一手握住陆秋手腕,另一只手将袖口拉直,从中对折了一下,将折出来多余的部分又绕着手腕紧紧缠了一圈,直到中间没了空隙,才把护腕绑到上面。

    “试试有没有不舒服的。”他放下陆秋的胳膊,让他转手腕感受一下。

    陆秋发现那种硌人的感觉果然没有了,于是点头谢道:“多谢。”

    “不必。”柳容柯将胳膊肘撑在椅子帮上托腮看着一旁还在尝试的云栖月,心里感叹这么笨的还是第一次见。

    云栖月也是一样的叠法,却怎么都很硌,于是他求助般的看向陆秋。

    陆秋叹气,给他展示自己的另一个袖子,说:“袖子左右的厚度不一样,你把厚的一边垫在底下,薄的围着手腕转就行了。”他一边说一边展示,几下就绕完了,随后用护腕套上,为了让左右看起来对称,他也尾部还打了个结。

    “你们也没必要去这么早。”柳容柯看看时间,好心提醒:“真要去的这么早,记得随便带本书去打发时间。”

    “现在还早吗?”陆秋和云栖月对视一眼,说道:“杜漓他们都上完两节课了。”

    “你们又不是一个长老教的,当然不一样,不过——”他又倚了回去,打开书:“这几天适应了,以后就知道怎么做了。”

    纵使他这么说,两人还是提前半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当然,在没吃饭的情况下。他们其中有收到邀请函而来的弟子,也有像褚浣那样的原生弟子。

    两人找位置坐下,闲聊了一会发现来的人并不多,甚至还有越来越少的趋势。就在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开始上课时,他们的玉简突然同时亮了起来。二人打开一看,说是林长老今日有事,请各位自行修炼。虽然他们已经想到了这次林长老会迟到,但怎么都没想到这一迟到就是一天,于是在短暂的思考后,两人决定先去吃饭。

    有地图当然就好走很多,正当云栖月抱怨为什么只有特殊地区能用玉简时,陆秋问他平时用什么通信。只见云栖月眉头一皱,从芥子空间拿出了块雕琢精美的金色方牌,晃了两下说:“就这个,拿着死沉,还容易被惦记,明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还不是好东西?”陆秋看他的眼神都成看皇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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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傻太子一样了。

    “这哪里好?”他眼珠一转用了个比喻:“就像你在陆家一样,那些玉你知道多少?”

    余月陆家是住在玉山中的家族,无论是凡间还是仙界,很多生意都要和陆家做。陆秋从出生就是在玉堆里的,虽然说龙生龙凤生凤,但小时候见得多也不妨碍他连玉的种类都叫不上,他只知道他们家族的玉很多,而在他眼里这些根本不值钱,远不及金银那样闪闪发光好看。他摇头:“知道的不多。”

    “那就对了啊!”云栖月一拍手:“你见的玉多,所以觉得不值钱,我见的金子多,自然也不会觉得金子值钱。”

    这时陆秋突然停住了,目光看向食堂门口的一团黑白混杂的长毛动物,那动物缩成一团蹲在台阶上,手中还端着一碗面在嗦。两人不确定这到底是师兄师姐还是养的灵兽,一时间谁都没敢上前打招呼,那动物转身用黑豆似的眼睛看了眼他们,这下陆秋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是只獾。獾一爪捧着面碗一爪拿着筷子站了起来,身体立刻变高,一眨眼就变成了人形。

    哦,是昨天的那个八卦师兄。陆秋面无表情的想。

    “新人来吃饭?”八卦师兄侧身:“这还没正午呢,饭没多少。”

    云栖月来得比陆秋早一波,没有跟这个师兄的队伍,不知道八卦师兄能抖多少事,只是点头就要进去看看,而陆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免费情报员,他自来熟地开口:“师兄你忘了?我是昨天跟你们一起来的新人啊。”

    八卦师兄嗦面的嘴一停,云栖月也心有灵犀的扭头,看着陆秋这样知道这师兄绝对也能提供什么信息,于是也加入:“对对对,我们一起来的啊。”

    “啊……这……”他面露难色。

    “师兄,你昨日还说今日再讲些故事的呢。”陆秋故意诈他。

    “师兄,我也想听。”云栖月也凑过来。

    八卦师兄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陆秋,再看看比自己高半头的云栖月,叹气道:“我叫林容宣,咱年龄都差不多,你们别喊师兄,听着挺别扭的。”

    “好的!”陆秋期待的看着他。

    “你们没课吗?现在就来吃饭。”林容宣带他们去点餐,随后去了二楼的一间小房间等餐。

    “长老说今日有事,明日再议。”云栖月也抓桌上的瓜子吃:“你没课吗?”

    “我师父说他去做任务了,”林容宣悄悄凑近了一点,小声说:“我这师父特懒,说是做任务,其实就躺在屋里睡大觉。”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滨水宗竟有和林若一样懒的长老。

    “你们长老是谁啊,这么忙,连第一节课都不上。”林容宣又磕了一个瓜子。

    “林若。”陆秋回答。只见林容宣的表情立刻僵住了,瓜子壳都叼在嘴里没吐出来,这时陆秋又想到褚浣之前提了一句:谁收的原生徒弟就跟谁的姓。心里不禁猜测林若不会是林容宣的师父吧。不过很快林容宣又恢复了正常,他懒懒地靠在墙上,又问起他们住几号楼,知道是五号楼后,眼睛一亮:“你们那个楼瓜特多!”

    “什么瓜?”陆秋双臂叠放在桌上,下巴枕在上面,等着他说。

    “先是你们那个楼的值班人,害,可不是个东西。”

    “嗯?”那两人对视一眼:“愿闻其详。”

    “那家伙一肚子坏心眼,路过的狗他都得给人家一脚踢到水里去。”林容宣呸了一声:“只要是和他一辈的,就没有没被他欺负过的。”

    “你们是一辈的吗?名字里都带容。”云栖月敏锐的发现关键所在。

    “是的,你们寝室的褚浣辈分更低,得叫我们师叔。”他把手里吐的一堆瓜子壳放桌上,又拿了把新的。

    “柳容柯都做了什么?”陆秋挑眉催他讲。

    “那可太多了,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那就拣经典的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