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十三年后
    三年后。

    花二宫地铁站向北三公里,百花江右岸,永福集团总部大楼。

    永福集团是国内排名第三的零售连锁企业,旗下拥有超市、便利店、外卖app等多条产品线。

    这是第一批进入中国的南洋企业之一,经营多年,在这片土地早已生根发芽。

    而最近几年管理层大换血,年轻的新任CEO更是一手孵化出外卖app,在激烈竞争之下为企业找到了新的利润增长点。

    大楼第16层,自持产品策划部。

    叮!

    新邮件抵达策划部所有人邮箱。

    是部门内部群发邮件。

    内容是关于周末团建的安排:本周六早晨八点集合,所有人员必须参加。

    在场大部分人,面部表情偷偷扭曲了一秒钟。

    策划部的部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他对于自己的外表要求严格,爱好健身,身材紧致,即使在炎热的花城,也每天穿着笔挺的西服。

    一株人形猫草,对万千女性散发着致命吸引力——这是他对自己的定位。

    部长发送完关于团建的邮件,合上笔记本,从办公室踱出来。

    他走到一名女员工身边,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倾斜,笑道:“小苏,你前天穿那条红裙子,好看的很啊,周末可以穿去团建。”

    女员工小苏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躲了一点,“啊,不是说农家乐吗,野外有很多虫子吧?还是穿长裤比较好吧?”

    部长豪爽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农家乐,是五星级的度假山庄,灭虫做得很好的。”

    他把手放在小苏的肩膀上:“说好了啊,红裙子。”

    小苏假意咳嗽,抖开那只手。

    部长不以为意,继续道:“小苏啊,你是我们部门最漂亮的。俗话说得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给部门里所有同事带来好心情,这可是你的责任啊!”

    说完,他愉快大笑起来。

    小苏没说话,只是尴尬微笑。

    一个精瘦的男员工突然从角落里站起来:“我刚搜了,团建的度假山庄,最便宜的房型也是二千三百一夜。竟然在这么高级的地方团建,不愧是跨国公司啊!”

    部长背着手,喜不自禁:“小意思,小意思。你们好好干,以后还有无数团建等着你们。”

    男员工举手握拳:“那我们可太期待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干,回报公司的恩情!”

    小苏嘴角抽搐。

    办公大厅的玻璃门悄无声息滑开。手工皮鞋的鞋底踩在灰色地毯上,也是寂静无声。

    直到来人走到大厅中央,众人才惊讶出声:“仲总!”

    仲光华,永福集团CEO。

    他今年29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面容刀削斧凿,身材挺拔高大,一身深蓝细格纹定制西服,搭配纯黑雕花布洛克鞋,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矜贵。

    他的外貌足够醒目,但旁人先注意到的,永远是他的眼神。

    锐利如鹰隼,令人心生惧意。

    CEO身后紧紧跟着的是秘书米歇尔。

    米歇尔38岁,是仲光华创业伊始便一直跟随的元老。

    她一身黑色套装,鼻子上架着金丝眼镜,黑亮头发一丝不苟梳到脑后,表情严肃,滴水不漏。

    仲光华一挥手,米歇尔立刻上前,哗的一下展开手中海报。

    海报上的图像是红亮亮油润诱人的猪肉干,旁边的文字是“约吗?超大!”

    仲光华环视办公室一圈:“这个企划,是谁提出来的?”

    早前赞美了团建的精瘦男员工兴奋举手。

    仲光华看向他,眯了眯眼:“这个广告词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

    精瘦男员工感觉不妙,不禁有些结巴:“就是那个,那个嘛,双关嘛。”

    仲光华:“我们这次推出的新品猪肉干卖点是每一片都超大,这层意思我懂。但是另一层意思?”

    精瘦男员工这下明确知道不妙了。

    整个人凝固,犹如被鹰隼锁定的山鸡。

    仲光华催促道:“不是双关吗?说啊,另一层意思是什么?”

    精瘦男员工汗如雨下:“仲总我错了!我不该交这种企划!”

    仲光华转头去看部长:“你通过这种企划之前,问过女同事的意见吗?”

    他看看周围,随口问小苏:“你觉得怎么样?”

    小苏脸色发红,声音拔高:“我反对过的!但是,但是部长很喜欢这个创意,我反对也没用。”

    仲光华点点头,指着精瘦男员工:“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人事后续会跟你沟通N+1的补偿。”

    “至于你……”他又转头看部长,眉头深锁:“他一个小年轻满脑子黄色废料也就算了,你也一把年纪了,脑子和屁股还是反的吗?是不是要在你脑子里装个抽水马桶,才能把那些恶心的东西都冲掉?”

    部长憋得满脸通红,艰难道:“我,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仲光华顿了几秒,抬手,用食指抚了抚太阳穴。

    “你知道我掌管集团的前进方向有多累吗?居然还让我为这种小事操心。”

    部长:“对、对不起。是我失误了。”

    仲光华冷笑:“失误?你觉得你这是失误?”

    “不,你这是不可救药。”

    “收拾一下东西,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部长愣住。

    愣住好几秒之后,他激动大叫:“不行!你不能开除我!我是从母公司过来的!”

    米歇尔不着痕迹勾了勾嘴角。

    仲光华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阴森。

    他盯着部长,左手抽过桌上的文件夹,直直照着部长的脸抽过去!

    部长尖叫着往旁边躲,整个人跌在地毯上,软得爬不起来。

    仲光华放下文件夹,走过去,伸手把部长拉起来,还帮他整了整领口。

    他露出笑容,几乎慈爱:“你以为我会打你?怎么会呢?我们可是法治国家,文明企业,打人是绝对不允许的。”

    他退开一步,笑容消失:“可惜,我开除你,却是绝对自由的。当然,你也可以回母公司去,这也是你的自由。”

    仲光华不再理会部长,环视众人:“策划部最有资历的人是谁?”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小苏鼓起勇气举手:“是丽丽姐!”

    众人面面相觑,但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

    一个中年女子站了出来:“仲总,我是营销组长吴丽丽。”

    仲光华点点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代理部长。“

    随即转头交代米歇尔:“跟人事通气,尽快提出新部长人选。有结果了跟我汇报。”

    说完,便大步离去。

    米歇尔向大家微微鞠躬,用她永远四平八稳的声音道:“仲总今天遇到了烦心事,所以略有些失态。我代他向大家道歉。”

    大家赶紧摇手:“没有没有。”

    米歇尔也消失在滑动门外。

    在场员工面面相觑,随后视线全落在刚刚被开除的两个人身上。

    尤其是小苏,满脸兴奋难以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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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饰。

    就,就……真的好解气哦!

    谢谢仲总!

    电梯里,仲光华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冷冷道:“谁让你道歉了?我是老板,我做什么不是我的自由?”

    米歇尔语气稳重:“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仲光华沉默了一会,带着烦躁开口:“不是,我遇上什么烦心事了?你说说看,我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米歇尔语气不变:“是我僭越了。”

    叮。楼层到达。不锈钢门滑开。

    仲光华冷哼一声,大步向外走。

    米歇尔跟上。

    *

    深夜,百花江右岸的豪华公寓,顶楼。

    这里是仲光华在花城暂居的地方。

    李流年坐在白色长毛地毯上,倚着沙发,两腿伸开,悠闲品酒。

    他算是仲光华的老相识了。

    两个人打小认识,一路一起升学,毕业后一前一后从南洋来到华国。

    李流年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撑着面颊,笑道:“你脸色好差啊,被女人甩了?”

    仲光华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闻言,飞过去一记眼刀。

    李流年一阵大笑:“对不起啦,是我胡言乱语。谁不知道我们永福集团的仲总是个和尚,从来不近女色?”

    看到友人竟然毫无反应,只是一味眉头深锁,他突然来了兴趣:“到底怎么了?”

    仲光华十指交握,左手大拇指神经质地抠着右手虎口:“我遇见阿芳了。”

    “不是幻觉。这次是真的遇见了。”

    李流年:“阿芳?谁?”

    仲光华沉默。

    李流年:?

    仲光华抬眼盯住友人:“阿芳,总是跟着我的那个。”

    李流年眨眨眼。

    “啊。”

    突然坐直了身体。

    “啊!啊!!!”

    双眼瞪大,满满的不敢置信。

    “那个阿芳吗?”

    仲光华不耐烦道:“还有第二个阿芳吗?”

    李流年无言以答。

    他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再听到阿芳这个名字。

    阿芳的身份,可以说十分暧昧不清。

    她是仲家司机和女佣的女儿,从小住在仲家大屋,理论上是自由身,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把她看作仲光华的私人女佣。

    而仲光华对她……很难形容,只能说,绝不是单纯对待女佣的态度。

    常有人在背后开玩笑说她是仲光华的童养媳。

    但也只是背后说说。

    所有人都知道,阿芳想嫁给仲光华,成为南洋第一豪门仲家的女主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关于她的议论从未停歇过:

    她会成为仲光华的情妇?还是另外嫁人生子?

    就在大家都兴奋等着看好戏的时候,阿芳却消失了。

    突然消失,人间蒸发。

    没有带走一点细软,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大家兴致勃勃议论了好一阵。

    但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佣而已。

    很快被淡忘,抛之脑后。

    李流年暗暗心惊,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仲光华从来没忘怀过?

    他一时无言以答,挠挠头,没话找话:“你说,这次是真的遇见了,什么意思,之前也遇见过?”

    仲光华瞪着友人:“三年前,在花二宫地铁站,我和你一起遇见的。你忘了?”

    李流年露出尴尬笑容。

    有这事吗?

    他完全没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