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竞卖玉箫公子也在,青幂姿色纯丽,一双桃花眼清亮含情,正中他意。只是那时江风影财大气粗,一掷千金,他便作罢。后来在江宅外又遇上,便将她带了回来,本以为收不了她的心,却没想心早已归了他,倒是让他有些意外惊喜。
青幂举起剑正要刺去时,忽听一声苍哑大喊,“住手!”
众人回眸,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老和尚凌空而落。
“你来做什么?”玉箫公子冷了他一眼。
清尘道:“阿弥陀佛……请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哼,你想成佛我管不着,我偏要成魔,你奈我何?”
“施主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玉箫公子似在挑衅,“我若不呢?你想亲手杀了我吗?”
“阿弥陀佛,贫僧只想救人,施主,得罪了。”清尘似乎不想再说下去,周身氤氲着金光,气若烟雾。
玉箫公子疾影一掌而过,险些近身时却被清尘一掌拦了下来,脚下踏起了金色烟尘,如卷浪般向四面八方铺延开来。
触上之人便觉脚底陡然冲入一股内力,不由地心酸落泪,血脉膨胀,不多时便唇角挂血,经脉震裂。
这和尚的功力竟如此厉害!
江风影不禁愕然,可谢晴岚已死,他也不想苟活,只望他救下幽竹、云深二人。
“给我杀,一个都别放过!“
玉箫公子一甩袖,弟子们又一窝蜂涌了上去。慕鸿首当其冲正一剑刺来时,被云深的剑挡了回去。幽竹也护在他身旁,三人肩挨着肩列成角形,可防身后的袭击。
此时清尘盘膝而坐,口中念起了咒,众人只觉梵音震耳,在一阵头疼后安静了下来,呆若木杵,便是玉箫公子也不可抗拒地心生烦扰。
待凌霄宫的人恢复时,火光下四人已不知了去向,远处黑幕下也不见了动静。
玉箫公子见人跑了,有清尘护着追到也没多大意义,砸下玄影剑,心里骂起娘来,怎会那般凑巧?
等等!莫非是青幂那贱人在阁楼见人来了故意拖延?先前是她坏了好事,现在又是她,他拾起剑转身向青幂走去,眼前的人依旧柔弱如兔。他一把掐住她的颈,凶狠道:“是你有意放了他,是不是?”指骨加重了力度,恨不能将她脖子拧断。
青幂的脸痛苦地扭曲一团,柔弱的手打在他强有力的手上,如棉花砸在石上,无辜的大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竟有些心软,松了手。
“咳!——咳咳——公子,我的心你还不知么,刚才我险些就杀人了,只为向公子证明我的决心。”
玉箫公子听她绵软的声调,顿时熄了火,“真是如此?”
青幂伏在他胸前撒娇,“嗯~公子若不信,便就杀了青幂,只是再不能与公子承欢了。”
“罢了我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说着他抱起青幂欲回玉箫阁。
此时一人挡在了他的身前,噘着嘴拈酸吃醋道:“公子好久未来瞧朝暮了,也不来瞧瞧你的骨肉么?”
玉箫公子本因她擅离职守气着,还想用孩子拿捏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瞥了她一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不要以为怀了我的孩子便可为所欲为,这世间能为我生的女人多得是,不差你一个,今日便饶了你,以后不要痴心妄想太多。”
朝暮眼底妒色汹涌,在他绝情的话语下泛起了泪光,却仍拽着他的手臂道:“不要,朝暮听话,公子不要不理朝暮,好不好。”可手中随着一道甩开的力,只剩冷漠拂袖下的一缕绿衫划过。
她乞求的男子毫不回头,随之命道:“云雨看着她,在云雾堂外跪至天亮为止。”
“是。”
————
江风影三人被带到了清禅的山洞外,他一步三倒地撑起身子欲去寻谢晴岚,即便是爬他也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幽竹、云深劝他留下,帮他去寻,可他不愿,必要亲眼所见。忽地后颈一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已身受重伤,再不医治怕是性命难保,快送洞里为他疗伤吧。”清尘道。
几人进了洞,却在洞里见到了段飞,似乎正要出洞,幽竹惊道:“师傅,你怎么在这里?难怪我们寻遍了都找不到你。”
段飞没有回答,急忙道:“晴岚她怎么了?”
“晴岚姑娘她……她应是死了。“
“什么!!!不可能,她不可能死,她人呢?她人呢?”段飞急耸着她,焦急万分。
“她心口中了一剑,被扔下了山崖。”
“啊?!”段飞踉跄着后退,忙说道:“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去寻她,不能再像霜儿那般……”匆忙的脚步奔了出去。
————
这边寻着人,那边韩衡一手夹了一人,在空中急奔早已出了云城。
“爹!你要带我们去哪?”
明真不知他这疯爹力气怎么这么大,兴许疯子力气都大吧。暗色中瞧这血肉模糊的女子不知生死,隐隐觉得她便是谢晴岚,心中焦急万分。可这疯爹由不了他,顿时叹了口气。
“嘻嘻……嘻嘻嘻……老和尚成亲了,现在轮到你了。”他似乎歪着头在想什么,又笑起来,“那是他的洞房,去不得,去不得!我当然是要带你们去洞房花烛呀!”
真不知他爹脑子里为何都是洞房花烛,明真无语中只好顺着他的话说,“爹……她快死了,你再不放下我们,你就看不成洞房花烛了。”
“嘿嘿,等不及了吧,我这就带你们去洞房。”韩衡说着在山中急跃,见到一处光亮便停了下来,到地了两手一撒,也不管谢晴岚的死活,连蹦带跳地钻进一间屋子,探出脑袋,“嘻嘻,这个洞房好暖和。”
明真慌忙横抱起抛在地上的谢晴岚,着急喊道:“有人吗?”
这荒野处只见一棵巨大的古树,枝干横伸,树根盘结,这树上隐隐的光亮下可见一座小木屋,而韩衡进入的屋子似乎是个火房。
不多时,从前方的石屋与木屋中分别出来一男一女,正是铸剑师许重茵与她前夫阿冉。
两人打着灯瞧着眼前的和尚抱了一个满脸血迹的女子,吓了一哆嗦。许重茵忙惊慌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位施主,贫僧乃清禅寺的明真,这女子受了重伤,不知可否能在此暂住几日?”
许重茵听他言辞和善,不似恶人,连忙引路,“你们快跟我来。”
“那太好了,惊扰施主了。”
相互认了个名,她在进门前扭头嚷了一嗓子,“阿冉,你去火房取些热水,以后你就睡在那里。”
“怎么又是我?……”阿冉摊着手,有些无可奈何。
许重茵瞪了他一眼,“你去不去?!”
“去……去……”
石屋在火光的闪动下明亮起来,明真仔细一瞧,这女子面颊上全是剑痕,已分辨不出容貌,可这身形极似谢晴岚。他赶紧进了里屋,将人安置在床上。
许重茵端来疗伤的所有用物,置于床旁,瞧了她一眼不禁咋舌,“容貌毁成这样,年纪轻轻的以后要找郎君怕是难了。”
正说着,传来快步声,阿冉端来一盆热水,随手放在地上,揶揄道:“你这找了郎君跟没找不也差不多,咱俩才成婚多久就和离了,孩子都没抱上一个。”
“我和离还不是因为你,身上臭也不好好洗洗,夜里还打鼾。”
“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两人斗嘴间,明真欲为她把脉却见两腕经脉尽断,便触了颈脉,脉象虚浮仍有跳动,还好……人还活着。他沾湿了帕子,轻轻拭去伤口外的血迹,可瞧见大致容貌,那双眼睛虽紧闭着,但他能确定真的是谢晴岚,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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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一揪,热泪盈眶。
“许施主,可有沙包与细针?”
话音未落便听闻另一边火房阿冉喝道:“哪来的疯子!还不快走!”
明真急忙解释,“劳烦二位不要赶他,他是我爹,脑子有些疯癫,但不会伤人。”
“哦。”许重茵尴尬地笑了笑,瞧着一疯癫一出家还带着个被毁容的女子,似乎都不像正常人,稍愣一瞬,忙说道:“巧了,我常腰疼,刚好备有沙包热敷,我这就拿来,顺道跟阿冉说一声。”说着许重茵出了门,没多久便带着沙包回来了。
明真将酒倒入碗中,又取了棉团浸在酒中。还好他娘曾习过医,疯爹第一次来家里时便受了伤,是娘为他医治,耳濡目染也学了些,平日他也看过不少的医书,此时竟派上了用场。他倒情愿这些永远用不上。
此刻已顾不上男女有别,更顾不上清规戒律,他撕开谢晴岚的衣衫,露出染了血的肌肤。
明真清理了血迹,并以烈酒灼烧,左手虎口夹着断刃并压迫伤口,右手隔着布块猛地拔出了剑。谢晴岚感受到疼痛,身子一弹,闷哼了一声。
见她有了反应明真欣喜不已,继续压迫伤口,挤出余血,再泼上酒,倒了些金创药粉,隔着绷布将沙袋压在了她的伤口处,紧紧缠上。
接着取了几根谢晴岚的长长青丝,与针一同泡在烈酒中,他端着手腕仔细瞧了瞧,虽从未接过筋脉按照所学可以一试。思索间将手腕搁在屈起的膝上,凑近灯光小心翼翼地以针发缝合,他知道女子素来爱美,要缝得平整细密才可最大程度减轻留下的伤疤。
正缝着那疯爹忽然蹿进了屋里,“这么好玩你不带上我,哼!太不像话了。
“欸,这可不是好玩的。”
许重茵挡不住他正为难,明真放下针,一面哄着他一面将他推到不远处桌上的针线篓旁,给他穿了针线与一块布,“喏,爹你玩这个,这比那好玩。”说着又在篓中给他找了张绣样,“照着这个缝,什么时候缝完了游戏才能结束。”
韩衡坐在桌旁玩得兴高采烈。
这时明真才安心地坐下来继续手头上的事。
“真难为你了。”许重茵叹了口气。
“不难为。”此刻明真倒庆幸有这疯爹,若不是他怎能救下晴岚。
那疯爹玩了几下觉得没趣便跑了,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从腕到脸,虽是寒秋,一两个时辰下来,天色都亮了,明真头上密密的汗水不断滴落。
许重茵一宿未睡,为他打着下手。待整张脸缝合后,以烈酒清洗了脸颊,她仔细瞧了瞧,惊道:“这不是晴岚姑娘么?她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你们认识?”明真也颇为惊讶,上完药后将她缠了个严实。
“我乃铸剑师,她的玄影剑便是我制的。”
明真微笑,收拢了用物,“那真是有缘,施主可去休息,这里有我便可。”
“你一个和尚守在这里?”许重茵有些疑惑,若是行医罢了,可完了还与女子呆在一屋似乎有些不妥。
“无妨,若世人不待见,我便还俗。”
听他如此说,许重茵唇角泛笑,也没问其他,只是说道:“我去为你们做些吃食。”
“那有劳施主了。”
“在我这里不必客气。”许重茵收拾了零碎的物件便出了门。
————
迷迷茫茫中,谢晴岚似乎走到了黄泉路,路边开满了红艳艳的彼岸花,欲过忘川河时,忽地想起了江风影,他说过会生死一处,她要寻他,身旁将要渡河的亡魂络绎不绝,她聚声大喊,“风影——江风影——”无一人相应。
直到她着急地惊醒,缓缓掀开眼皮,眼前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似乎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忽地探来一个脑袋,吓了她一哆嗦。
“小媳妇醒了……小媳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