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阿姐又没有成婚,不像我们。等回了灵州,过年的宴请那么多,他就不能日日同我阿姐待在一起。所以啊,咱们进城去逛街,他也可以和我阿姐单独去逛逛。”
范希诚内心也很挣扎,这是他第一次在背后说别人的瞎话,哪儿能想到自己其实是歪打正着。
“可是路上他们也日日在一起。”
范希诚眨了眨眼,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那还有很多其他人啊,桓大哥想和我阿姐单独相处。”
李清壁点点头,她愿意成人之美:“原来如此,那我们就入城休整两天。”
范希诚轻快地跳下车,骑上兵士牵着的马,奔向前方骑马的几人,知会了他们这一消息。
——
待到入住城中客栈时,李清壁与范希仪先行去房间歇息。
范希诚看桓允舟正在安排护卫的人手,特地走过去,小声对他说:“桓大哥,我同公主说是你想和我阿姐单独逛逛,她才同意入城的。你可别说漏嘴。”
“为何?”
“殿下近日赶路疲累,我想让她歇歇,她偏又担心赶不上年前回灵州。我说让她可怜你一片痴心,她这才同意的。”
“她真是又守礼又心善!性子也好,对谁都是再和善不过的。我一说你和我阿姐回灵州后不能天天见面,又不像我和她已经成婚。”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正好戳在桓允舟的痛处,把人给气走了。
他说得起兴,没有注意到:“她不知道你们的婚约是假的,只当你是真的离不得我阿姐,当即就同意了……”
范希诚还想继续细数李清壁的优点,却突然发现人已经走远:“哎,你别走啊,我再跟你说说。”
见桓允舟不理他,他倒也没有生气,随即去了随行的医士处,请她为李清壁诊脉。
李清壁见了医士,心里还是熨帖的,但她知道自己是心病,药物是无用的:“我真的没有病,只是近来连日赶路,可能有些水土不服。”
范希诚却不肯糊弄,坚持道:“殿下,让医士瞧瞧,就是问个脉,咱们也都安心。”
仆固艾依听说范希诚请了医士,忙过来看情况,见是要给李清壁问脉,快步走近:“殿下,阿石说的是,问了脉也就是图个安心,很快便好。”
李清壁便点头了。
女医士诊完脉后只对李清壁说她路途辛苦,需开些补药。
仆固艾依遣人送女医出去,并让李清壁好生歇息,又叫范希诚去她的房间写信:“阿石,你阿耶信上说要看看你的兵法策论,你这么久还没写好。我正好要往灵州寄信,此刻便去写好,一同寄出。”
他不想去,看向李清壁求助,李清壁却只笑着说让他去写。
他只好一头雾水地跟上去:“阿耶没说让我寄策论给他。阿娘,我都这么大了,你总不会在路上还要考校我的功课吧!”
见李清壁没注意这边,他又小声央求:“阿娘!你能不能在殿下面前给我留点面子,不要让她觉得我不好学。”
太没眼色了,仆固艾依气得白了他一眼,直到走出确保李清壁听不见的距离后才恨铁不成钢地拧上他的耳朵:“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媳妇的身体重要?”
他疑惑:“可是刚刚医士说没问题,殿下只是累到了。”
仆固艾依叹气:“我怎么养出这么个笨儿子!”
——
仆固艾依房内,女医细细说了李清壁的症候:“长公主是心思郁结。脾在志为思,忧思过度便导致气机郁结,脾虚。于是长公主饮食减少,食欲不振,加之水土不服与路途颠簸,故气色不佳。约莫是远离故土,有些不舍。”
女医对温和有礼的长公主很有好感,不愿让范家误会李清壁对他们有不满,又补充道:“此乃人之常情,只需好生开解殿下。等到了灵州,开春以后,多陪她出去走走,症状便能缓解。”
范希诚开始犯愁:“那过几日又开始赶路,殿下吃不下饭,如何受得了?”
女医道:“驸马也不必如此忧愁,我为殿下开些药,也能缓解些。看殿下的气色,夜里应是睡得不安稳,最好燃一炉安神的香。”
女医这话倒也不是没有凭据。如今是冰天雪地北风凌冽,加上路途遥远赶路辛苦,长公主又刚离京。待到来年春暖花开,她在灵州多休养,范家又如此尽心,想必忧思之症就能好转。
范希诚心思还单纯得很,听了这话便将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这便好,我这就去为殿下准备安神的香。”
——
次日,吃过早膳,范家姐弟俩便拉着李清壁出去逛。
范希仪精力充沛,充满热情,拉着李清壁就要往首饰铺子里去。
李清壁想到此行原是桓允舟想与范希仪独处,便笑着推拒:“还是桓大哥陪阿姐去选吧,我和驸马去前面瞧瞧。”
话刚罢,她就瞧见桓允舟靠近范希仪,目光深情,轻轻低头对着她耳语了什么,而范希仪害羞地推开了他。
李清壁当他们是浓情蜜意的未婚夫妻,事实却并非如此。
桓允舟正愁找不到机会独处,怕被李清壁听到,他凑近范希仪,声音放得很低:“想必是殿下想与阿石独处,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吧。”
英武男子的气息喷薄在耳边和颈侧,范希仪只和别的男子在打斗中、在战场上靠得这么近过,从未有人贴着她的耳朵这样轻声低语。
况且,这是一个年龄相当、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子,这个男子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她只感觉一股酥麻之感从颈侧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
桓平渡莫不是带着什么催眠的香,否则为什么她整个人都晕乎乎,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有些站不住。
她是灵州最英勇的女子,是大梁最年轻的女校尉,她曾在大漠里穿行刺探敌情,曾经斩下过无数山匪和叛贼的头颅,却因为他的耳语震颤。
难道有了婚约后人的心境真的会不一样?
她努力稳住,不着痕迹地推开他,正色道:“知道了。”
——
尽管范希诚找来许多安神的香,李清壁还是无法安睡,白日里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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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很不好,逛了一会儿就觉得疲累。
范希诚见她累了,提议找个茶馆歇一歇。她心里烦躁,不想喝茶,见路边酒肆招摇的旗子,想起那些借酒消愁的诗文:“阿石,你可曾饮过酒?”
“自然!灵州的儿郎,没有不会饮酒的!”灵州处于边境,冬日里寒冷异常,饮酒可以取暖;生存艰难,饮酒用来忘忧。
是啊,饮酒可以忘忧。不说自古以来,便有多位文人钟爱饮酒,又有多少气势恢宏的诗文在酒后写成。
可惜,她自幼写诗便学得不好。若是有才之人,此时心境,约莫也能造就名篇。
她自幼乖巧端庄,从未逾距,此时心里却忽然升起强烈的渴望:“那我们去喝酒吧,甩掉护卫和玉荷他们,就我们俩。”
就在这个靠近边境的小城,在这个除了他们一行人没人知道她长公主身份的地方,她也想放纵一回。
从出生到十七岁的夏天,她是沭阳公主。定下婚事后,她是灵安长公主。
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人记得她的本名,她是李清壁。
所有人都只期待她做好联姻的工具,没什么人不在意她的喜乐与期盼。
她的名字,不被记住,可能也不被史书书写。
灵安,灵州安宁,很好的寓意,也是圣人对她的期待。
李清壁想起本朝和亲的文宁公主,当她独自一人处于异国他乡,思念故土家乡亲人时,心中必然是盼着两国永无战事。
若她知道,如今两国针锋相对,西番趁大梁内乱吞并大片大梁边地,心中是会后悔,还是会叹息?
还有和亲仅月余就被杀的宜乐公主与静芳公主,她们临死前,是怨故国无情以致远嫁,还是恨夫君只念国事不顾私情?
这几位公主,为大梁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以至于生命,她们会怨吗?她们连名字也没有留下。
后人读史,只会叹她们伟大与悲壮,她们都是宏大叙事下微不足道的牺牲品,被寓意美好的封号掩盖了凄凉的一生。
——
范希诚很为难:“可是,我的武艺一般,我怕保护不好你。”
其实他的身手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但目前肯定是比不过李清壁那些精挑细选的护卫们。
李清壁倒不是非要把自己置于险境,只是想要一个没有别人的环境:“那我们买了酒回客栈去喝,不让玉荷她们进房间。”
她是大梁的长公主,承担着联姻的使命。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在烦恼、在逃避。她既享万民供奉,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不可以怨,不可以怒!她要做好世人心中的完美公主!
她自然不能偷偷饮酒,或者说,不能被发现。
但那些只能偷偷发泄的怒、那些不敢说出口的怨,都是真实存在的!
为何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却只能像个会笑的傀儡一样活?
只痛快这一回!只逃避这一次!
过了今日,她还是端庄守礼的灵安长公主!她会做好联姻的纽带,做一个活着的观音,泽陂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