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尽管他对桓大哥的指挥有十分的信心,可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他真的一定能平安。

    作为战士,护卫家国,战死沙场,虽死犹荣。可他终究眷恋人世真情,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既舍不得父母中年丧子,更舍不得家里这个还没完全把他放在心上的长公主。

    他又用了几分力,将她贴近自己的身体。

    他如此说,李清壁便不动了,任他紧紧地抱着。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近,两个人密不可分,身体牢牢贴着,让李清壁产生了一种心也离得更近的错觉。

    这一刻,范希诚才认识到自己的贪心。

    他将人紧紧搂着,可也只是他紧紧搂着而已。李清壁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任他抱着,没有推开,但胳膊仍是自然地垂着,没有回抱住他。

    没有推开,是因为心软,因为他刚刚那番话。没有回抱,是因为不喜欢他。他都知道,他没有丝毫气馁。

    这几个月他也渐渐摸到了与她的相处之道。她这人最是心软,一番软话下来再卖点可怜,她就不懂得拒绝人了。这次讨到了这个拥抱,下次他就不愁更进一步。

    李清壁向来平静的心里也如被春风拂过,泛起阵阵涟漪。她明明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小驸马,自己是长公主,任他再怎么哀求,她都有推开的权力。

    可她刚刚竟就被他那一番话说动了。她不敢想,眼前这个明朗的少年永远回不来。

    约莫过了半刻钟,李清壁才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好了,别让桓大哥等太久。”

    ——

    李清壁送范希诚到门口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她微微用力,想挣脱他握得牢牢的手,范希诚温热的手掌却握得更紧。

    范巡还要与他们一起至城外军营,此时只有仆固艾依还在不放心地叮嘱着:“三郎,你和洛娘都是有分寸的,我不担心。可阿石是第一次对抗外敌,我把他交给你了。他要是有什么出格的,你不必顾惜面子,狠狠用军法罚他。”

    范希诚听得不乐意:“阿娘,我会好好守军纪,不会出格的。等着我立战功回来就是。”

    仆固艾依展颜,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阿娘等着。”

    李清壁也同范希仪和桓允舟话别。人家此行是去给她们李家守江山,她这个长公主享万民供奉却只在后方安享富贵,总觉得说不过去。

    其实边关的将士一直如此,她并非不知这样的事实。可那时她在长安,离边疆太远太远,纵有怜悯之心,也很难真的感同身受。

    但此时要上战场的是她新婚不久的丈夫,是与她交好的姑姐,是帮她送表弟表妹归京的桓大哥。她的感受自然截然不同。

    话别毕,除了范希诚,几人都已上马。范希诚看了眼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桓允舟和他身侧同样英姿飒爽却不与他说话的阿姐。

    他预备穿戴头盔,将东西从阿福手中接过时却‘不慎’碰到了腰间的佩剑,发出的声响让众人都看了过来。

    然后,他飞快地转身,伸手抱了身侧李清壁一下,又飞快松手。李清壁腰间的玉佩与他的盔甲相击发出的叮当声还在回荡,他已转身轻松一跃便上了马。

    “等我回来!”

    转瞬间,只余下少年清亮的嗓音,还在李清壁的心间回荡。

    天才微亮,本就看不甚清楚,李清壁只能紧紧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几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在转过路口后彻底消失。

    李清壁神情严肃庄重,这是她第一次送身边的人出征。北地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北鹖是草原民族,据说北鹖人都生得高大,脾性爆裂,几个部族聚集起来战力不可小觑。

    他们一行人归期未定,能否归来也未知。

    早知道,早知道就待他再好一些!少年一腔赤诚,她却总是瞻前顾后。

    幼时在宫中,没有盛宠不衰的妃嫔,先帝的心思总是变了又变。每隔三年的选秀总会送进一批正值青春的少女,其中也有几个侥幸能得先帝青眼的。可大多数不过是进了高高的宫墙,再望不见外面的天空,在四方城中徒然蹉跎岁月。

    李清壁瞧见过无数个原本灵动鲜活的少女在高高的宫墙内渐渐枯萎,也瞧见过一言九鼎的天子轻易违背与心上人的誓约,另立她人为后。

    这些女子,可怜、可悲、可叹!

    男人在宫墙外自有广阔天地,她们却只能在狭小的四方天空下守着那点可怜的感情艰难度日。

    她并非不信任范希诚,他确实如他所说,在用尽全力待她好。只是世间男子大多薄情,他们相识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年,她确实做不到此时便将一颗真心奉上。

    但此刻,她的心思渐渐清晰。

    若他当真回不来,她会很后悔。

    ——

    仆固艾依却神色轻松,丝毫不像一位刚刚将所有孩子都送往战场的母亲。

    李清壁眉头轻蹙,转头看她,带着不解问道:“阿娘,你不担心吗?”

    仆固艾依爽朗一笑:“我年轻时便在军中任职,打仗我见过无数次。后来嫁给你们父亲,送他出征也是家常便饭。这于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们既守着边境,就该知道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挽着李清壁的胳膊,瞧出这个公主儿媳如今对自己儿子终于有了几分在意,心里很欣慰。

    仆固艾依笑着安慰李清壁:“他们出征,咱们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咱们过得好,他们才无后顾之忧,好全力作战。”

    李清壁心里还是担忧的,但听她这样说,也想通了。有的时候,心里的担心是不需要人人都能看出来的。

    “母亲,我明白了。”她知道仆固艾依还有得忙,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自己回了灿云堂。

    ——

    灵州雨水少,哪怕是别地雨水最多的六七月,灵州都是一如既往的艳阳天。可这才四月,竟是下起了雨,雨势迅急,乌云隐隐有遮天蔽日之势。

    李清壁用过午膳准备歇晌,可翻来覆去都无法安眠。她忍不住去想此时人到了哪里,有没有淋雨。人家去给她们家守江山,风餐露宿,饱受劳苦,自己如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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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安睡。

    索性睡不着,她让丹若找出此前张应送来的图纸,打算好好看看需要改动的地方。

    等范希诚回来,他们的府邸也应该初具规模了。

    那将是一座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宅院。

    ——

    行军路上,瓢泼的大雨不由分说打下来,打得人生疼不说,将士们睁不开眼,实在无法赶路。

    桓允舟下令停下,命大家从辎重中找出蓑衣穿上。安排好一切,他见范希仪虽然已穿上蓑衣,但脸上还是湿漉漉的,连睫毛上都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素色帕子递过去,范希仪看了一眼,没有接。她自己胡乱用袖口抹了两下,脸上还有不少残存的雨水。

    桓允舟轻叹一声,借着宽大蓑衣的遮挡,缓缓向她靠近。

    范希仪微微侧身,欲假作不经意间躲过,谁料他直接伸手稳住她一边肩膀:“别动。”

    然后,他另一只手轻轻用帕子为她擦去了那些雨水。

    范希诚见这俩人一直停在原地没有动作,打马过来:“你们做什么呢?”

    范希仪一把将桓允舟推开:“没什么。”

    范希诚这下瞧见桓允舟手上的帕子:“桓大哥,你的帕子能不能借我用用。我眼睛里都是水。”

    桓允舟:“这个帕子也都是水,用不了。”

    范希仪忍不住建议:“你把水拧干,还是能用的。”

    桓允舟听话地把水拧干,范希诚正准备接过去,谁料他不慌不忙将帕子收回了怀中:“你用袖子擦擦就差不多了。”

    范希诚撇嘴“不说我阿娘把我交给你,便说你作为主帅,岂能这样对手下人?”

    桓允舟:“若是你身遇险境,我豁出命也会护你周全。但这帕子,不行。”

    “哼,小气。”范希诚又等了一会儿,“真不借我用啊?”

    桓允舟:“真不借。”

    “你太过分了……”

    范希仪催马向前,不再听他们打嘴仗。

    ——

    五月初,李清壁对公主府的修建有一些想法,便让人传张应过来,在范府前院见了他。

    张应似乎更瘦了些,宽大的官袍底下不知是多么瘦弱的身体。想来是与她初到灵州时一样,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见过礼后,李清壁让玉荷将自己改过的图纸递给张应。

    “张大人先瞧瞧,我确实有些想改的地方。”

    门房此时却来传话,说是桓家小娘子求见。李清壁瞧着张应这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想着允溪来找她不过是一起玩,便让人直接带她过来。

    “今晨厨房新做的点心,让人送些来,给允溪打发时间。”

    张应看了她改过的图纸,神情一怔:“公主打算修如此大的一个练武场?”

    李清壁放下茶碗:“和范府的差不多大。驸马习武,没有演武场可不行。”

    张应脸色变了又变,李清壁都瞧出了不对劲:“怎么?是有何不可行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