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为了给她捂脚,他都老老实实睡在床尾。但以他的身量,若是直直躺平,那他的大脚就会赫然出现在李清壁的枕边,实在太过僭越。
所以他都是将腿蜷缩着睡的。
二人躺下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身边的人猛地抖了一下:“嘶,好痛。”
李清壁还未睡沉,听到范希诚呼痛先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范希诚抱着腿,声音颤抖:“没事,就是腿抽筋了。”
李清壁放下不少心,抽筋的症状一般都是很快就能自己缓解的。她等了一会儿,范希诚竟然还在小声呻吟,她有些担心,下床点燃了油灯。
范希诚仍旧是侧身躺着,李清壁掀开了被子,只见他双手抱住右腿,左腿也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态蜷缩着。
“你这样睡能不抽筋吗?”
范希诚还委屈:“我……”
李清壁见他笨笨的,忍不住提醒:“你坐起来,将脚平放在地上,再微微用点力往下压。”
范希诚只好照做,用尽毕生演技:“真有效,真的不疼了。阿九姐姐,你太聪明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法子?”
李清壁困了,没心思听他的甜言蜜语:“不疼了就睡吧。别再蜷着睡了。”
“没事,我就这样睡挺好的。”
“为何就非得这样睡?”
范希诚那股子委屈劲儿更足了:“不是非得蜷着睡,是……”他吞吞吐吐,嘴唇动了又动,还是没往下说。
“是什么?”
范希诚自己都要分不清脸上的绯红是真的还是演的:“我若是平躺的话,我的脚就得搁在你枕边了。这太僭越了。”无论是从礼制上还是他的情感上,他都无法做到这件事。
李清壁也确实接受不了睡觉的时候枕边出现一双男人的大脚。这船上的房间可没有小榻,当然一时心软答应了他同住,现在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这船上不仅有他们自己人,还有洛阳当地官员派来护送他们的卫队以及船上的水手,厨子等。
若是现在让范希诚再去找别的房间睡,可能会传出些风言风语,对他俩都不利。
范希诚抱了床被子,作势要下去:“我还是和从前一样打地铺吧,打地铺就不会抽筋了,只求你不要赶我走。”
北方的正月是很冷的,船上又十分潮湿,李清壁自然不能让他睡在冰冷的船板上。
她有些后悔,或许当时就不该让他住在这里,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就不能忍忍夜里的寒气呢?非得让他暖脚。
他们俩人面面相觑,气氛凝滞了一会儿。直到范希诚小声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只是怕委屈了你。”
李清壁疑惑着看向他,他似乎很难为情:“我与你同睡一边。”
是啊,范希诚与她同睡一边,他自然不会因为怕他的脚冒犯到她而蜷缩着。
之前虽然范希诚与她同床,但分睡两边互不打扰,如果他睡到她的枕边来,这一切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可之前在马车上,他们二人虽然也是同睡一边,但被子是分开的。现在她需要范希诚给她捂脚,自然不可能分被子。
范希诚也是知道这一点,就看她能不能迈过这个隔阂,所以半推半就地将选择权给了她。但实际上他大半可以肯定李清壁会怎么选。
“就这样吧。”李清壁的话声音很小,说得又快。
但范希诚听得很清楚,果然。如他所料。
他嘴角勾起一个笑,抱着自己的枕头来到了他的身边,活像打了胜仗的将军缴获了敌军的战旗。
范希诚将枕头放好:“你睡吧,我去吹灯。”
“呼”的一声,屋里归于黑暗,范希诚在这黑暗中轻快地爬上了床,不着痕迹地将枕头往李清壁那边挪了挪,幸福地掀开被子:“睡觉!”
他按耐不住,手伸出被子,一下一下拍着李清壁,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应该已经睡熟了。
她在他身边安心睡着,他在黑暗中笑得满足。明白了军中那些糙老爷们为何夜里喝了点儿酒就开始想媳妇。
白日忙,没心思多想。夜里太静了,静得人心里发慌。若是累得直接睡着还好过,最难熬的便是难眠的那些夜,边塞守关的儿郎们,大多都在惦念故乡的妻儿。
他凑近李清壁,从背后轻轻拥住她,脸埋在她扑在枕上的发丝中蹭了蹭,阵阵清香扑鼻。他心里的满足愈发强烈。
抱了一会儿,他才不舍地松手,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但怎么都睡不着。李清壁虽然将脚放在了他的小腿处取暖,别的地方可是离他远远的。
不需要他的地方真是一点儿没挨着他。不过无碍,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他在被子里小心摸索到李清壁的手,从她的手背处合拢自己的手指,十指相扣。
他这才觉得刚刚心里难受的那股儿劲儿消失了,将她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攥着,微笑着睡了。但他知道自己睡相不老实,不敢睡得太沉,迷迷瞪瞪地睡过去罢了。
第二日,李清壁都醒了,他还在赖床,睁开眼确认李清壁已经起床,不会被他打扰。他放下心来,四仰八叉地沉沉睡去。
——
二月二,龙抬头。这日正午,李清壁一路还算顺利地到了越州,因为之前传过信,王府的长史杜蒙已经带人在码头等着。
杜蒙行过礼后,李清壁忙问:“杜大人,不必多礼。阿兄的身体如何了?”
杜蒙面露喜色:“齐王殿下的身体好多了,如今都能到园子里逛逛了。”
李清壁与范希诚相视一笑:“太好了!快带路,我亲自去看。”
李怀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李清壁到的时候,李怀甚至都不用人扶着,亲自到门口迎她。
由范希诚扶下车后,快步向前:“阿兄,嫂嫂!”
李怀与齐王妃程荻脸上皆是大喜之色:“阿九终于到了,快随我进来。”
范希诚恭谨地同李怀夫妇见礼,李怀不甚热情地应了。
兄妹俩初初见面,有着许久不见的想念,李怀的眼光审视地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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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希诚,拉着李清壁往前去了,程荻落后了两步跟着,范希诚乖乖地跟在程荻后面。
人太多,李怀只带着心疼抱怨李清壁怎么瘦了这么多,问她是不是不习惯灵州的饮食。
李清壁能感受到他语气里对范家的不满,似乎是认为范家虐待了她,她才会瘦了那么多。
李怀虽是皇族,但骨子里是个不染俗务的文人。他若是对这些稍加了解,便能想明白纵然范家对这门婚事不满,这些面子上的事情也绝对不敢做得过分。
李清壁在她面前也是一副孩子样:“才不是呢?我在灵州不仅没有瘦,还胖了些,都是路上瘦的。。”
李怀心疼哄道:“都是阿兄的不是,累你不远千里过来探病。”
“我现在也很习惯灵州的饮食了,那些香辛料都很香,我现在还很能吃一些胡椒与茱萸粉,吃辛辣食物这点我可比你厉害了。”
李怀语气宠溺:“是是是,我们家阿九最厉害了。”
范希诚在后面看得一愣一愣的,原来一向性子冷淡的长公主殿下不是天生就不爱说话,只是不爱与他说话。只要他不主动开口,李清壁大概可以一辈子不找他说话。
程荻适时上前:“殿下,长公主与驸马舟车劳顿,不如我先带他们去休息,待晚上设宴,殿下再与长公主畅谈。”
李怀面对程荻的时候,居然有几分别扭:“是我疏忽了,他们住哪个院子?”
程荻:“就在离主院不远的宜兰苑,我带长公主过去。”
李清壁挽上程荻的胳膊:“嫂嫂,你怎么还跟我如此客气,你同阿兄一样唤我就好。”
程荻的手便也柔柔贴上李清壁置于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那妹妹随我来。”
程荻垂着眼:“王爷也先回去歇息吧。”
李怀点了点头就先走了,程荻又吩咐李怀的小厮去厨房端药。
——
“就是这儿了,妹妹瞧,这院子闹中取静,离我和王爷的院子也近,方便见面。你与驸马就安心住下。你来了,想必王爷的病还能好得更快些。”
程荻又指派了八个丫鬟给她使唤:“我知道妹妹有自己的人吩咐事,这些丫鬟可以教她们做些打扫院子跑跑腿的杂事。”
李清壁应了,一时间却觉得有些恍惚。不过一年半时间,那日在长安西市被她调笑两句就要红了脸的程三娘子,已经成了进退得宜做事有章法的齐王妃。
程荻见她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妹妹这样瞧着我做什么?”她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裙摆整齐,佩饰得,“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程荻这会儿的样子又有些像当年那个活泼伶俐的程三娘子了。李清壁微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是瞧着,嫂嫂温柔美丽,阿兄真是好福气。”
“妹妹还是那么爱取笑我。”程荻温柔笑笑,“我便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先歇下,待养好精神我叫人来请你们过去。待会儿送来的膳食里有海鱼,我也是来了越州才吃到。初时有些不习惯,久了便觉鲜美异常,妹妹可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