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次宴会，他于一旁注意到程荻作诗时的灵动姿态与满腹才华时，程荻已经在心里喜欢他很久了。
与心向往之的人成婚，程荻起初会很开心吧。但开心过后，盛名之下的他这个人，有没有教她失望呢？
春夜静谧，齐王府这座越州顶级的大宅院里，只有它的主人彻夜难眠。
——
范希诚醒得很早，见身旁的人恬静地在自己怀里睡着，内心一阵柔软，摸了摸她软软的耳垂，他便充满精神地起床练武。
又是新的一天！他将阿福从床上拖起来：“练武不可三心二意，唯有持之以恒才是正途，快起！”
阿福哼哼唧唧起来，跟在他后面有模有样跳着，范希诚颇觉欣慰。
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当年的桓大哥盯着他练武的样子，难道他也长成曾经不喜的样子了吗？
他摇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去。昨天李清壁才夸过他，要自信！
李清壁醒来时，范希诚已经重新洗漱好，打扮得很清爽。见丹若给李清壁梳头发，他凑过去：“殿下，叫丹若给你梳小兔子发髻好不好？昨日阿福去买了小兔子的发簪。”
他将那个金镶玉的兔子发簪找出来给李清壁看，确实精致可爱，与之前梳过的兔子发髻十分相配。
但李清壁昨日已经想好要穿湖蓝色的外裳，大气华丽，与小兔子实在不相配，就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下次穿那件鹅黄色衣裳的时候再戴吧。”
范希诚看了看她的装束，明白了，然后在出门前抓紧时间脱下原本的月白衣裳，换了件深蓝色的。
见范希诚就要出门去，李清壁不太确定地问他：“现在就去吗？不吃早膳？”
范希诚眼巴巴望着她：“你上次和王妃出去的时候可是答应我，下次带我出去吃早膳，你忘了？”
就那么随口一说，李清壁确实没放在心上，忙哄道：“没忘没忘。走吧。”
——
酒楼的人认出了李清壁，尽管她不想声张，老板还是连忙给她找了个视角绝佳的房间用膳。
这房间楼下便是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酒楼店面大门是临街的，但小河那边也开了一道门。
“哇，殿下你看，他们划着船做生意，真好玩，真热闹。”范希诚被窗外的特色景象震惊得一愣一愣的。
阿福与丹若前几日都出门好好逛过，早已见过这番景象，在另一桌反而比范希诚更镇定些。
河岸两边的房屋都对着小河开了门，门前铺了厚重的青石板。来来往往的小船上有人售卖着油纸伞，女子发饰，糕点，新鲜的蔬菜等，各类玩意琳琅满目，让人看花了眼。
也有小船停留在路边的店面门口，与店面的老板商量着互相交换手上的东西。
“我这菜多新鲜啊，这么一大筐菜换你一包点心还不行吗？”那农人与店家掰扯了半天，店家最终同意。
农人笑了：“家里的孩子就爱吃这些，好不容易来一回城里，当然要买给她。”店家叫他下次有新鲜的菜再送来，农人满口应下。
范希诚在窗口定定瞧着。灵州苦寒，江南富庶，灵州的将士们在沙场浴血奋战，为的就是灵州永不受外族铁蹄践踏，可以与江南一样，安心农桑，发展贸易。
灵州虽比不得江南得天独厚的雨水与肥沃的土地，但只要人心是齐的，只要不打仗，总能越来越好的。
李清壁问他：“既然觉得有趣，你想不想也划着船去逛逛。”
范希诚想了想：“还是算了，来越州坐了那么久的船，暂时不想再坐。但我瞧这种小船与我们坐的大船很不一样，改天我们再去试试。”
李清壁：“河边那位娘子卖的团扇看起来很是精巧，那到时候我去买些吧，正好可以带回灵州送给大家。”
范希诚：“好呀，到时候还得买好些东西，茶叶、丝绸这些都得买一些。”虽说这些东西灵州都有卖，但毕竟是江南的特产，还是在江南买的最正宗，谁知道那些商人有没有唬人呢？
而且他出了这么一趟远门，肯定得给家里人带些东西回去，这是他的一番心意。
范希诚不太吃得惯越州特色的早膳，只觉太过甜腻，他还是喜欢灵州直冲味蕾的辛辣与香料味道。李清壁如今对各地美食倒是接受良好，吃得很满足。
用过早膳，范希诚说想去看看金银首饰的花样与灵州有什么区别，要是这边的更为精致好看，也可多买些回去给范希仪做嫁妆。
李清壁觉得有道理，二人一同来到金铺后，李清壁瞧中了些精巧的金带扣，鎏金的团花纹银盘，一整套的金步摇冠饰以及金酒樽等物。
范希诚说：“这些待会儿再看吧，”他拉着李清壁到了另一处，“阿九，你挑一个金锁好吗，我说了到越州要送你一个更好的。”
李清壁早忘了这一茬，但也没跟他客气，认真挑选起来：“难为你还记得，我都忘了。就这个吧，小巧精致。我喜欢。”
范希诚：“答应过你的事我都不会忘。”他又觉得李清壁挑的那个太小：“这个和我那个差不多大，我那个是小时候就戴的，你现在应该戴一个更大的。”
李清壁：“我就要这个，这个虽然小，但样子好看。而且太重了的话，戴着会脖子疼吧。”
范希诚想想也是，他自小习武，戴着一个金锁觉得轻飘飘的，但李清壁的脖子那么细，太重的确实承受不了。
在金银铺子买了些东西，李清壁也给李怀和程荻都挑了礼物，又逛了些绸缎铺子，香粉铺子等，才一块回去。
当然，是范希诚付的钱。李清壁没争过他，他坚持自己现在有钱了一定要花。
他振振有词：“我的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如果你都不愿意花那我要这些钱做什么？”
范希诚吃不惯越州菜，午膳时依旧没吃多少。回去后李清壁吩咐夏竹给他煮一碗汤饼，放多多的茱萸粉。吩咐完她便撑不住要去午睡了。
范希诚知道李清壁越来越关心他，心里开心得很。
“夏竹，多煮些吧，我饿了。”
夏竹笑着道：“驸马放心。”她的手艺越来越好，范希诚吃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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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两大碗汤饼，在院子里走着消食时想起来一件正事。
用完饭后，他没去吵李清壁，而是一路穿过好些地方，去了侍卫们的院子。
隔着高高的院墙，在院外他便听见里面一群人起哄喝彩的声音，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起，又都是习武的人，精力充沛，就是这样吵闹。
他进去对门口的人道：“你们倒是热闹得很。”
门口的人瞧见他，忙恭敬行礼，被他拦下：“杨统领呢？”
那人指了指最闹哄哄的地方：“杨统领在与人掰手腕呢。”
见他过去，围在一起的众人向他行礼，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杨亦书也预备松手起身行礼，
范希诚笑着道：“别起来，我瞧瞧你们谁能赢？”
对峙的两人都更卖力了，最终还是杨亦书赢了。
“好！杨统领今日的表现十分精彩，本驸马要给他厚重的奖赏，随我来。”
范希诚一路朝着湖心亭而去，整得杨亦书跟在后面摸不着头脑。他想了想，自己最近仍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没有哪里得罪驸马。至于刚刚说的厚赏，只是赢了个掰手腕，也不至于吧。
杨亦书心里很忐忑，他很珍惜自己这个职位的，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范希诚今天对他格外亲切，亲自给他倒了茶：“尝尝，越州特色的茶，味道很不错。”然后范希诚也没绕弯子，“你今年二十五了吧？”
杨亦书搞不懂他要问什么，还是如实回答：“是，三月份便要满二十五了。”
范希诚：“我今天找你呢，其实有是有件正事。”
杨亦书心里愈发不安。
“我和殿下一直也都挺关心你和手底下这些兄弟们的人生大事。所以呢，就想问问你，是怎么打算的？你自我们成婚之后便一直追随殿下，劳苦功高。只是一个人终究辛苦，若是有个知冷热的媳妇，便好多了。家里可有给你定亲？”
“未曾，我家中贫苦，只有祖母还在人世。我少年时便离家，到长安求前程，并未有长辈操持婚事。”
范希诚拍了拍他的肩：“这些年你辛苦了。”
杨亦书觉得可算遇到懂他的人了，他都这么惨了，还要被圣人交代做违心的事，还要被张应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骗。
“你若是有心仪的女子，尽管说，我与殿下会给你出一份聘礼，为你求亲。不必担心没有长辈操持。”
杨亦书没弄明白为什么驸马突然找他来说这个，他没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怎么突然就开始为他考虑了。
但谁不想有个知冷热的媳妇体贴人呢？他恭敬地行了叉手礼：“多谢驸马，只是下官长期随侍在殿下左右，并不认识什么女子，全凭殿下与驸马做主。”
范希诚满口应下：“放心吧，肯定能给你找一个可心的媳妇。”然后满意地走了。
回宜兰苑的路上范希诚一直在仔细琢磨，杨亦书跟在李清壁身边，认识的女子也多是李清壁身边的侍女，他又说凭他们做主，难道是喜欢上李清壁身边哪个小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