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府今日回来两辆马车,从后门进府,夫人下令让所有人对今日的事闭口不谈。
芸琴贴心的给关夫人倒了茶水,关夫人皱着眉挥挥手让她下去,正是忧愁着,姜凌换好了衣服走到了屋里。
姜凌揉着手帕,挤出一个微笑,艰难地走到外祖母身边,乖巧地给锤着腿。
“啪!”
只是外祖母不吃她那套,一巴掌拍在了矮桌上,“你瞧瞧你,干什么去了?跟人私奔不成?”
“哪是私奔呢,私奔也得带上钱跑不是。”姜凌心大,只当作哄两句外祖母这事就能依着她了。
“你!”外祖母戳着姜凌的额头,还不敢大声训她,“像话吗?荒郊野外,跟个男子,还、还换衣服?!”
关夫人都要气上头了,这要出点什么事,这不仅是她外孙,这还是皇家的女儿,是要掉脑袋的。
“这不是没什么事吗?哎呀,外祖母——”姜凌晃着外祖母的胳膊,拉着长声,她都没敢说腿上有伤,知道了不一定该怎么念她。
“我问你,认真的?”
关夫人是正午见姜凌迟迟不回来,又不见芸琴,才派人出去打听,结果好不容易找见了芸琴就说了计长淮的事,但姜凌竟然还跑出去追。
难不成真的上心了?
姜凌笑眼弯弯,“看来孙儿表现得还不够认真。”
确实,应该算个生辰八字,还得请媒婆下聘。
“啧,少贫。”外祖母拍走她讨好的手,叹了口气,“你认真有什么用?不知道计家要跟你定亲?”
倒是同姓,只是相差悬殊,根本不可比拟。
“那、那我就想要他做驸马呢?”姜凌一提到计家就蔫了,但又不服地说。
她确实没想过以后,但让计长淮做驸马总比那计国公世子的强。
起码她喜欢。
“做驸马?”外祖母像是听到什么骇人的事情一般,“你倒是说说他拿什么做?功名爵位、战功官职,样样没有,你说要是一方富商都好说了。帐房先生,还、为了生计还要给人做线人?”
“你别说到京城国公府怎么对他,你就说宿州城的事他都解决不了,以后还要事事你替他出头不成?”
听着就不靠谱,一国公主,不说嫁名门望族,就算是个状元也稍显单薄。
“功名、功名今年考一个不就成了!”姜凌被外祖母劈头盖脸一顿说得一阵气急。
“那你倒是让他考?马上秋闱可递了户贴?”外祖母睇她一眼,“哦,案子没结没办法在宿州递户贴。”
做线人的情况复杂,这时露面免不了要引出什么乱子,跟别说商会残余势力虎视眈眈,万一打击报复上门就更惨了。
姜凌垂了头,靠在外祖母肩膀上,半晌不出声。
“真就那么喜欢?”外祖母拗不过她,拍拍她的手背。
都追出城那么远了,还能淌河,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姜凌像个小猫一样,蹭在外祖母肩膀,闷闷的说:“嗯。”
“昭儿当年也是像你这样,不管是谁、什么身份,不管不顾追去老远。倒是后来做了皇后,但你看那宫里的日子好过吗?”
她是怕了姜凌像独女一样追出去一去不复返,若是有第二次,绝对打断两人的腿不让她追上去。
姜凌不出声了,听说当年父皇也是流落在外,被母后所救,母后本是追上去决别的,结果再也没回宿州,在宫里做了皇后。
她也知道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商户的女儿在宫中更是难立足,但这都是自己选的。
她想了想,缓缓地答:“所以孙儿想过点简单的日子。”
姜凌觉得宿州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简单自在,无拘无束,她对夫君也没什么要求。
反正她又不差钱花。
“简不简单,不是你说了算。孩子,你顶了个皇家公主的名头,生来就是要受到些许束缚。”
“不仅是你,还有你在意的人。”
“就拿今日的事来说,国公府发现你意属他人,你可记得此前他们是如何做的?”
姜凌眨巴着眼睛,没了什么神采,她知道外祖母说得是对的。
国公府百年积淀,朝中影响深重,计国公位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父皇都要掂量他说的话。
虽说人是好官,确实清廉,但手段狠戾,令人忌惮。
因为她皇兄被立为了太子,计家就非要娶她不可,更别说计国公世子计南安也意属于她。
姜凌的脸色变了变,孙家公子同她说了句话,便第二日前朝被罚跪了一日;周小将军给她送了个珠钗,没两日就被调去边疆戍边了。
计长淮就算是考了状元,也……
“他无权无势,你护得住?”外祖母好言劝道,“就算是退一万步讲,计长淮也只能在你府中做个面首,他能乐意?”
姜凌缩了缩头,这还真没问过,别说是这,就连他留下来做什么都没说过。
她觉得计长淮……司户女儿上门逼婚都没答应,应当是不愿意当人面首的吧……
“就算他乐意,你舍得?”
那确实不舍得。
哪有让人当面首折辱人的。
“计先生确实帮过你,但这事也有碍你名声,他有什么难处关家尽力去帮,但是就不用你出面了。”
姜凌警惕起来,外祖母这是要送计长淮走?
以关家的势力给人谋求的营生是不难的,但可能不会让他留在宿州。
“当断则断,为时尚早,不痛的。”
真的吗?
姜凌不信,当初铁证如山都难受好几天,现在怎么能当断则断。
她撅着嘴,眼睛提溜转了一圈,哀怨地说道:“那您这说来说去,我这不又只剩私奔一条路了吗?”
外祖母瞪着姜凌,怎么又绕回这上面了?!
“凌阳你气死我算了!”
姜凌晃着她的胳膊,笑意盈盈地瞧着人,让人生不起气,她这个外孙长得确实可人,也是够十足磨人的。
关夫人见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气的出了口气,缓缓道:“城郊有个庄子,一会就送计长淮去那待上两天,你最近不许去见他听见没有。”
“最近?”姜凌眼睛里闪了闪。
那是过一阵可以了?
“半月不许出府!”外祖母拍着桌子,瞪着她好似很凶的样子,“除非你想到怎么能带他安稳回京,或者他能考个状元回来,你再来提这事。”
姜凌眼睛里闪了闪,这是有转机,“谢谢外祖母。”
她又贴着外祖母说了好一阵好话,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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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车保票,绝不乱来。
“回你院子去,不许出来!”
姜凌被悻悻赶回了院子,身后跟了十七八个家丁,还有她甩开的暗卫,这次可真是插翅难飞。
关夫人唉声叹气地差人去关老爷的书房,身边伺候的婆子上前说道,“万一殿下真的生了私奔的心思可怎么办?”
关夫人哼了一声,“她可鬼精呢,怕苛待了计长淮,故意提的。”
与其让她闹着私奔,还不如让她去闹计长淮考个功名。
所以还得稳住计长淮。
另一边关老爷正与计长淮喝着茶,倒是和平很多。
夫人未同他讲太多,只道是好生招待,他也就和计长淮闲聊了起来。
“成天商会的商路是先生断的?”他特意去问过了府尹,计长淮确实交出了所有商会的账簿,并且引诱主使现身。
但在那商会败露之前,北上的商路就被人截断了,现在被一个不起眼的商会接手。
关老爷听了以后觉得不可思议,他本是想借着这机会拿几条过来,但有人动作之快他都没赶上,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在下哪来的这本事。”计长淮笑着否认。
关老爷一阵咂舌,心想那能是谁干出来的呢,此人必须十分熟悉成天商会,又得有手段心计,此外倒是想不出谁了。
他是觉得计长淮是个读书人,看着文雅,但是能在宿州城独身过活这么多年,还在商会中做成了眼线,此人本事非凡。
本大家都以为计长淮那罪名背定了的时候,凌阳竟能问出事情,还把人追回来了。
这就有些微妙了,按理说他不应当偏袒计长淮的,但瞧着比国公府那小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没过多一会,关夫人就派人来传话,请计先生到庄子上休憩。
关老爷松了一口气,不用他做恶人倒也轻松。
意思很明显了,夫人不想留他,免得碍了凌阳的名声。
只是又碍着凌阳胡闹的劲又不好把人赶走,来了个这么折中的法子。
但他看向计长淮不免有些尴尬,送人去庄子上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头。
况且怎么说也是帮过凌阳的。
不过计长淮笑了笑,行礼道谢,倒也没说什么,便跟着下人上了马车。
到此为止都是他侥幸得来的,哪里还有挑剔的余地。
计长淮望向宿州城,他没想到还会回来。
马车刚要前行,顺着帘子扔进来一个竹筒卷着的字条。
[静待七日。]
熟悉的字迹,眼前浮现的是笑意盈盈的小姑娘,计长淮笑了笑将字条收了起来。
一旦得到了一点,就会变得贪恋了起来。
关家安排的庄子是老爷夫人冬日来过上几日的山庄,安静秀丽,一应俱全。
计长淮收拾妥当后,也算是安稳了下来。
夜幕降临,计长淮正在烛火下看着书,窗户被掀开一角,一个黑影溜了进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烛火下那刀疤依旧很明显。
“先生,钦差和太子到徐州了。”来者四下看了一圈低声回话。
“嗯,知道来的是谁吗?”
“是计国公世子,计南安。”
“嘶”计长淮失手将书页撕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