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水宫。
四面都是深不见底的暗河,一间宽阔石室矗立其中,宛若汪洋大海中的孤岛。
倘或有人进来看一看,定会为石室内的豪奢瞠目结舌,处处纹金饰玉,俨然贝阙珠宫,重重鲛纱如梦似幻,锦绣成堆。
最令人惊艳的当属莲台上的少女。
她乌发雪肤,白衣纤尘不染,高洁得如同一轮明月。
水母阴姬不许任何人接近石室,自己倒是不厌其烦,跑来一趟又一趟,每次都带来一箱箱蝉衫麟带,一匣匣翠羽明珰。
“你为何不笑?你冲我笑一笑,凡我所有,尽皆给你。”
水母阴姬在莲台旁坐下,抬头望向少女,像世间最虔诚的信徒,瞻仰自己的神明。
一双如水明眸静静注视着水母阴姬:“你要娶我?那你可知我是谁吗?”
水母阴姬:“你已说过,你是石观音的女儿。”
顾白月:“不错,现在,你还敢娶我吗?”
水母阴姬:“昔年我同你母亲有过几面之缘,她不过是我手下败将,难道你还要我向她下聘礼吗?”
顾白月嫣然一笑,“不不,你不必向她下聘,我想要石观音的脑袋,你带回来给我,好不好?”
女儿待嫁,却点名要用亲生母亲的头颅做贺礼,真是闻所未闻,水母阴姬对这危险又神秘的少女越发感兴趣了。
自从被囚禁在神水宫,顾白月就一直不言不语,落落寡欢,这是她第一次笑,笑得倾国倾城,使人色授魂与。
水母阴姬血气上涌,毫不迟疑地点头,“这个不难。”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得住她,但她说:“不过,石观音一直待在大漠,宫内近来有些要务,我暂时不能离开,你且等上一等。”
她虽钟爱这少女,但自己唯一的女儿司徒静含冤而死,水母阴姬身为人母,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顾白月:“石观音已经来到此处,你不必远赴大漠,反正,你什么时候将石观音的脑袋提过来,我什么时候嫁给你。”
水母阴姬:“好。”
对待如此绝色佳人,她愿意多付出几分耐心。
顾白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理所当然地命令:“我困了,你出去。”
……
水母阴姬从石室出来,先是吩咐几个弟子出去探查石观音踪迹,紧接着一双深沉又威严的眼睛眯起,视线落在宫南燕身上,“燕儿,你随我来。”
“是。”
南宫燕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冷意,心底不禁有些忐忑,暗暗思忖:难道我做的那些事,被师父发现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水母阴姬,顾白月起身,从妆匣里挑出一根金钗,刺破手指。
石室左侧有一扇透气窗,虽然嵌着栅栏,杜绝了逃跑的可能,却阻隔不了气味。
一粒鲜血滴在窗台,散发幽幽清冽香气。
顾白月躺在虎皮毯子上,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忽觉有一道沉甸甸的目光,炙热地落在脸颊上,她抿了抿唇,笑出一对梨涡,粉面桃腮,灿灿生辉。
“哥,你终于来了。”
“抱歉,让你受苦了。”
无花坐在床榻边,身上一袭素白色长袍,肩膀上站着一只灰黑色的鹰,那鹰拢着翅膀,眸子犀利地四处巡视,听到顾白月说话,喉间咕噜噜响了一下,以作回应。
宫南燕那边能拖延的时间有限,无花不敢再耽搁,伸手搀扶她:“我们必须马上走。”
一阵细微的碰撞声传来。
顾白月忍住羞耻,眸子氤氲出一层薄雾,将右脚从裙底伸出来,“哥,你要先帮我斩断它。”
无花凝目看去,瞳孔剧烈一缩。
少女肌肤如玉,吹弹可破,圆润可爱的脚趾微微蜷缩,纤细精致的脚踝上扣着一根铁链,直延伸到石床床柱,稍微一动便叮咚作响,因为肤色过于白皙,留下一圈红痕,触目惊心。
水母阴姬分明是将阿月视作禁|脔。
一股怒气直直冲上胸腔,无花表情狠厉阴鸷:“她敢辱你,就是辱我,我让她生不如死!”
他斩断铁链,抱起顾白月,驯鹰扑棱棱飞起,尽职尽责地在前方带路。
无花的怀抱一如既往,宽厚,温暖,遮挡所有风风雨雨,顾白月安心地蹭了蹭他,昏昏欲睡。
神水宫路线错综复杂,隐蔽处埋伏许多暗哨,且哨岗三天一换,纵然无花提前探过路,终究有些地方顾忌不了,两人一鹰走出去约一盏茶时间,还是惊动了守卫。
无花将顾白月放下,“阿月,顺着这条河一直往前跑,别回头,驯鹰会帮你预警。”
两人心意相通,无需多言,顾白月心知自己若是留下,必会成为他的负担,二话不说就往前奔去,一直跑到气喘力竭,身后兵器交接声越来越远,只余风声呼啸。
蓦地,驯鹰低声示警,顾白月脚下绊倒了什么东西,一个不稳,噗通朝前摔了过去。
嗳,怎么不疼?
有人垫在身下,气息冷淡,硬邦邦得似一口古刀,腹部肌肉鼓鼓囔囔。
此时月淡星疏,四野寂寂,唯有少女凌乱的呼吸,两双眼眸静静对视。
顾白月捂着鼻子坐起,一阵头晕眼花。
那人欲言又止,颇为费解:“你喜欢这样坐在我身上?”
准确说,是坐在腰上。
顾白月低头一看,惊觉此时姿势确实过于暧昧,站起身来连连摆手,“对不起。”
那人以剑支地,猛然坐起,动作间狼行虎视,野兽一般迅捷利落。
一点红是杀手,除了在楚留香那里折戟沉沙,生平少有失手,他谨慎,机警,残忍,冷峭,心里始终结着苍苍茫茫的冰雪,而这层冰雪,也曾短暂地被一缕春风照拂过。
杀手总是离群索居,相较于笑里藏刀的人,一点红更愿意幕天席地,与山精野怪为伴。
她其实无须道歉。
少女慌乱地跑近时,他就已经惊醒了,透过夜色,看到女子绰约风姿,窈窕艳质……
还有那样一双美丽的眼睛。
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她大约不知道,没有他的默许,任何人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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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靠近他三丈之内。
一点红眉眼沉沉,一步步走近。
太过强烈的侵略感,如有实质。
顾白月往后退去,后背抵到树干上,退无可退。
他低声哑然:“你倒是胆大,深山野林,孤男寡女,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
无花仍在力战,凭一己之力,拦下所有追兵。
不多时,水母阴姬匆匆赶来,“你们都退下!”
对付一个晚辈,她还不屑于以众欺寡。
水母阴姬面色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看向眼前白衣蒙面之人,冷冰冰质问:“是你带走了她?”
无花闭口不答。
还从未有人如此忤逆她,水母阴姬勃然大怒:“你可知,夜闯神水宫,还敢掳掠我宫中之人,你会怎么死吗?”
无花冷笑,“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如今不过是完璧归赵。”
“好好,好一句完璧归赵!”
水母阴姬一双清澈明锐的眼睛里,已充满了滔天焰火,威严镇定的面容也变得狰狞扭曲,青丝无风自动,指尖沁出一粒粒水珠,化作流箭飞矢,直取无花双目、咽喉、胸膛、肚腹等几处死穴!
无花长袖飞扬,鼓胀成一面大大的口袋,又如青萍荷叶,将那水珠网络住,圆兜圆转,滴溜溜滑动,却未曾沾湿衣服一分一毫。
“咦?”
旁观的神水宫弟子纷纷讶然变色,只因这白衣人似乎对水母阴姬的武功路数十分熟稔,不但能预估她下一步动作,甚至早有破解之法,虽欠缺一些火候,但来日必成心腹大患。
弟子们都能看出端倪,水母阴姬又岂会不知,她比弟子们更为敏锐,甫一交手便知,此人修行过神水宫的心法,且是最为机密的上乘心法,除了那些资质出众的内门弟子,普通帮众根本接触不到。
难道神水宫出了叛徒?
水母阴姬语气森然:“你从哪里获悉的神水宫心法?”骇然的目光一一从弟子们脸上刮过去,仿佛钢刀铁针。
宫南燕缩在人群之中,浑身一抖。
无花拿出一张粉红色薛涛笺,“自然是司徒静口述于我,我只道宫主神功盖世,御下苛刻,不想对自己的亲女儿也如此不近人情,当真厉害,厉害!宫主可知司徒静的绝笔书写了什么?”
神水宫众人哗然,不想司徒静竟是水母阴姬的女儿。
司徒静在世时偏爱薛涛笺,闲时喜欢附庸风雅,在薛涛笺上写几笔,何况恋爱之中的女子本就多愁善感。
水母阴姬有愧于心,也不争辩,只劈手来夺:“将此笺给我!”
无花哈哈大笑,“司徒静死前已有两月身孕,一尸两命,天人永隔,宫主与其杀我,不如去找那孩子的父亲,再晚,那人只怕又要做新郎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水母阴姬果然痛苦非常,一掌挥出,山谷震颤,沙石簌簌而下,“我要那人碎尸万段!”
无花心下快意,将薛涛笺远远抛了出去,自己飞身离开,“薛涛笺上有答案,宫主自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