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战事
    覃国国主本是周室表亲,周室灭亡之后,在分封的属地自立为王,不似兆国那般始终国力强盛,覃国一开始时甚至难以在乱世中站稳脚跟,只因其位置特殊,靠着周边各国的接济活了下来。

    只是近一二年,覃国新皇登基,国域疆土迅速扩张,一跃站上了朱国之后能与兆国分庭抗礼的位置。

    朱国地处兆国南边,灭亡之后割裂成诸多小国,覃国一路南下,顺利夺取了不少临近兆国边界的原先朱国属地,此次在南部发起战争一是为了吞并朱国遗留下的土地,二是为了侵扰兆国。

    因而此战兆国并未派遣过多的兵力,直到霍间重领兵去往前线,才发觉此事并非如此简单。

    先行的斥候在探查后来报,覃国此次携大军压境,而非如先前军中猜测那般只派遣几只精锐快骑侵扰边境。

    听到此消息的霍间重觉出不对来,想到先前城中刺客曾潜入过景王府,他临阵前改换了排兵布阵,只派一支骑兵队伍在城门之外巡视诱敌,没有正式开战,同时让人去往附近的城池求援。

    可覃国的军队等不了,成群结队的兵马和战车长驱直入,朝城门快攻去,霍间重早料到会有这一日,即刻派遣精锐出城应战,战况惨烈,使了不少机关秘法兆国才将这第一战堪堪赢下。

    援兵还有几日才能抵达,霍间重为保全兵力只好趁着抵抗的这些时日将城中百姓疏散,舍下了这座城池,向北再退了一步。

    其间的几次交战之中,覃国军队所派的兵,所布下的阵法都令霍间重感到熟悉。

    他命人将这几日里覃国军队在交战时军士数量、战法编排记录在案,随后交予自己察看。

    霍间重将这份军报和临行前景王亲手交予他的布阵图仔细比对,发现覃国这次所带军士与战车的数量、阵法都能将先前制定好的布阵方法从一处击破出一个缺口来。

    等到援兵来临,双方正式开战,临阵改换的策略击了覃国军队一个措手不及,让先前因弃城而败退的士气重新振奋起来。

    接下来的交锋依旧艰难,哪怕援兵到来,双方兵力依旧不对等,霍间重和其手下香尽了办法才赢下了其中大部分战役。

    覃国知晓了情况的不对,派下一支队伍掩护大军撤离。

    趁着势头,霍间重率大军南下,收复失城。

    然就在此时,叶准率领的先行部队中了覃国部队在滁州城内设下的陷阱,为掩护同行的将士撤离,叶准被数支流箭射中,待驰援的军队感到,他的身体已然冰冷,不见呼吸。

    随军的兆云公主见到叶准的尸体时,怔愣地一时忘记了哭泣,皇家的规训不允许她在人前失态,但人人都知晓她此时的难受,人人都记得正月十五燕京城门之上她与叶准并肩而立,俨然一对神仙眷侣模样。

    霍间重派人在收复的滁州城中安葬了叶准,设下了灵堂让章征帮忙照看,供人祭拜。

    率军在滁州城内休整了几日之后,霍间重带着大军回燕京城复命。

    在大军击退覃军之时,他就派郑子寒快马向燕京报信,其遵循霍间重的叮嘱在夜色浓重时进入了燕京城,将霍间重亲笔写就的捷报递给了圣上和景王。

    捷报之中写明了此战的伤亡情况,告知了军情被泄露的可能,还望其能宣扬大军在南部边境损伤的谣言,以降低藏匿于燕京城内细作的戒备之心,放给覃军更多的信息。

    于是朝廷开始毫不避讳地向在此战中牺牲的军士发放抚恤,景王府更是闭门不开数日,甚至在外墙四角挂上了白幡祭奠死去的军士。

    不安的气氛在城中蔓延,也果真惹得街坊巷间人心惶惶,只有少数依旧和各处商贾来往的商人还抱着希望。

    写这封战报的同时,霍间重还提笔写了那封由霍任芙先一步收到的信。

    盛乙的供词,褚盈的死,再到景王府被人潜入,事件似乎都围绕着自己和赋凌司展开,他在信中留下只有二人知晓的记号,希望自己那向来机敏能干的妹妹能通晓其中关窍,捕捉到赋凌司细作的踪迹。

    在大军临近燕京城之时,霍间重命大军分散在一处荒野树林里驻扎休憩,放缓归京的速度,给城中的细作露出马脚的时间。

    收到信的霍任芙显然理解了兄长想要传达的信息。

    她取来一张轻薄的纸,模仿兄长的字迹,将她想要传达的信息拓在了这张之上,随后用仍旧燃着的烛火将霍间重寄来的信件烧成了灰烬。

    她将伪造好的信件重新按着痕迹折好,抹去眼角的泪水,起身敲响了沉竹的房门,边敲边用欢欣的语气说道:“嫂嫂可醒了?兄长又写来了封信,我尚未展开,盼着与嫂嫂一并读呢!”

    “芙儿进来吧,我刚刚梳洗好。”沉竹的语气之中也难掩欢欣。

    能送来信,就意味着霍间重尚安好。

    如此想着,沉竹打开了房门,接过了霍任芙手中的信件展开阅读。

    霍任芙靠在她的身后渴求地看着已读过的信件内容。

    纸张之上是沉竹熟悉的霍间重的字迹,她轻声读着信上的内容:吾尚安好,勿念。另,一日战情紧急,叶准被敌箭射中,已逝。

    沉竹读完信后下意识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霍任芙,她的泪水已然滑落在脸颊。

    “嫂嫂无需安慰我,我知晓战场之上生死难料,可…我控制不住。”霍任芙边笑着边哽咽道。

    沉竹用手轻抚着霍任芙的后背,将她扶着坐下。

    她知晓万千言语在此时都无法起到效用,只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看着霍任芙低声啜泣。

    窗外和煦的日光渐渐移动着,霍任芙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嫂嫂,时候到了,想必沁兰他们已在前厅将菜布好,你我错过了晨餐可莫要再错过午饭。”说着,霍任芙擦拭着自己发红的眼角和面上湿润的痕迹。

    “好,你我一同去用饭。”沉竹微笑着回答道。

    饭后,霍任芙再次敲响了沉竹的房门。

    “芙儿找我何事?”沉竹打开房门迎霍任芙进来。

    “我在房中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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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忽然想起,许久不曾和嫂嫂赏味香料,制作香囊了,便想着邀嫂嫂到院落之中将先前买回的香料拿出共同研磨焚烧。”

    沉竹依稀感知到霍任芙笑颜的背后仍有着说不尽的悲伤,她的愧疚在这一刻攀升,她牵起霍任芙的手,点头答好。

    从街市上买来的香粉在香炉之中静静的燃烧着,一缕白烟闲适地升起,散发出淡淡的梅花香味来,香味之凛冽坚韧,让人想起已有积雪的寒冬。

    “嫂嫂厨艺了得,定然精通制香之术,丁香八角嫂嫂能运用地娴熟,沉香薄荷定也能掌握其配比用量。”

    “芙儿说笑了,这两者怎能混为一谈。”沉竹笑着答道。

    她的确精通制香之术,赋凌司曾借朱国王室的名义请来了国中有名的制香师傅来教习她们这一雅事。

    除去制香,对弈品茗等一众事她都在赋凌司学习过,只是她天然堆草木自然更有兴趣,便向教习的老师多讨教了一些,长此以往,倒也算得上精通。

    但这样的技艺安在失踪已久不过被富贵人家找回一年便出嫁的小姐身上并不合适,在家时间不长的赵叶芊没有机会掌握这诸多技艺。

    “不过是先前为你置办这诸多香料时读了几本相关的籍册,因而对此略有所知罢了。”沉竹对霍任芙补充道。

    “不知嫂嫂可还记得在拂尘寺的后山之上,王妃身边的侍女递给你我的香囊?”

    沉竹自然知晓,她与那侍女曾多次在后山之上约见,现在回想,那段时日虽压抑痛苦,但有着唯一的目标倒也过的难得的简单快乐。

    “自然。”沉竹装作短暂思考之后回答道。

    “我不久前才得知,此人便是先前景王府死去的侍女润夏。现下看那香囊,我总会有些物是人非之感。”霍任芙边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薄荷叶,边说道,“嫂嫂可还记得你的那香囊之上绣着何物?我记着你我香囊的颜色相同,都是清雅的淡紫色,我的那只上绣着朵荷花,那花绣的细致,针法严密,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我记不太清了,芙儿你说到颜色我才有些回想起来,约莫也是一朵花草罢。”

    沉竹糊弄地回答着霍任芙的问题,她不会忘记那香囊上绣着的翠绿竹叶。

    说完,她端起摆在桌案上的茶杯,饮了一口热茶。

    只是,今日霍任芙怎会将旧事重提?

    “兄长他们将此事捂得很紧,直到最近街上才对此有了一些说法,我听那些人说,那侍女是赋凌司派来探查的细作,早在一年前便被安插到了王府之中。“

    “赋凌司?这可是同夫君廷正监一般的官衙,我好似在别处听说过,它应当隶属安国?“

    沉竹自认将无知的神色装的真切,因为霍任芙下一句便将话头转向了别处。

    炉中的香焚烧殆尽,一场谈话也走到了尽头。

    沉竹到底觉出不对来,整场谈话之中,那个谈论到兄长便会焕然出色彩来的霍任芙从头至尾都未谈及那封刚刚收到的信件和写这封信件的她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