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高家堡11
    高承林这么说话不是没有缘故,原来这樱樱公主还有个哥哥,叫染山,两兄妹早年在河西一带颇有名气。

    “他们号称安西王阿难答的后人[1],手持成吉思汗的密藏——这在当年还是很能招人的!”高承林说着扯起了面颊边的褶子,又觑着众人露出一副说笑话的神情。

    刘溪鸰心下了然,据说阿难答是蒙古唯一个信回教的王族,这很符合樱樱的身份,也和唐祁在信中的猜想无所区别。只是不晓得这个身份对她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或者说,成吉思汗的后人也好,宝藏也好,难道确有其事用以大作文章?

    而听到高承林提到成吉思汗,众人便都露出了一副“真敢吹啊”的表情。

    高都督了然一笑,接着道:“我记得……有小几万呢吧!兄妹二人自立了‘小西凉国’,在河西这一带还算蛮有威望和势力的。后来,他们跟青唐部联合出兵自兴庆南犯大夏,朝廷便派兵经西安、兰州北伐,横扫了河西四郡,再后来的事情你们也晓得了——河西从此无恙,下一轮战事再起,便是西域了。”他说着,用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咯咯刮着他的玉琅酒樽,像是在想什么久远的事情。

    最后这话一出,桌上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西北广袤,向来没什么安宁的时候,也就是最近两年才消停了会,但所有人也心知肚明这种消停只是表面上的。

    青唐也好,小西凉也罢,都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隋唐时期他们就在这片土地上就活动着,千百年来,这样的部落今日起明日伏,与之相对应的西域也是大浪淘沙般出现又覆灭了许多国部。这话乍一听像是再说无常,只是叫高承林这个高家堡的人说来,便无故显出了一丝尴尬和古怪。

    刘溪鸰心想,西北古来征战地,都打成这样了,高家竟还这般稳当地立于这哨口,想来他们确实有些能耐。但嘴上却问:“小西凉和青唐出关,那是很远的事情了吧?”

    高承林夹了口肉又放下,点了点头:“嗯。那时候咱们还不是这个皇帝呢……你们大概都还没出生。哦,对了,曹国公那时候也才二十大几吧?他就是在这一仗打出了名头嘛!当时是肃王(今上)荐举他来的,当时这边谁也不晓得他的,没当回事,哗,谁料一举就破了天都山城!”老高说着看了眼谢琎和孙遇良,“这个事大家都晓得吧?他比我还小两岁呢!”

    书生一听到曹让便笑了,“唔,那可真是十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后来呢?他们既号称是蒙古王族,那岂能忍受这等奇耻大辱?”

    “那也没办法呀,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谁叫他们先打的?”打仗的事情来不得半点虚数,不行就是不行,输了只有当孙子的份,这一点孙遇良最是清楚。他抬起额头上皱纹,一脸不屑:“再说了,蒙古人也不打这种没头没尾的仗呢!那是蒙古人么!还阿难答的后人!”

    众人哄笑起来,高承林滋儿一声灌了口酒,接着道:“之后在咱们河西就很少听见这兄妹俩的名字了。”说着眉梢一格楞,又露出个好笑的模样:“等这几年他们再出现,欸,却又成了若羌国的兴宁郡主和烈郡王了!你说怪不怪?”

    刘沙谢三个小年轻怔然对视:“公主变郡主?王子变郡王?”这是什么路数?

    但孙遇良却是大眼一瞪,“啊?烈郡王是他啊?”

    高承林鼻子里哼了哼:“怎地?你认得?”

    孙遇良的脑中闪过一张年轻人的面庞,犹疑着问道:“不认得,只是见过。那个烈郡王,生得……挺好的?当时我远远瞧他在那席上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瞧人,我当他又瞎又哑呢!”他咂摸着下巴回忆着,朝老高一笑:“……原来这俩人是这么回事,你不说我还真不晓得!”

    他常年带兵在这一带跑动是不假,跟西域王族的人多半也能混个脸熟,但如老高所说,西域王族不仅多,换地方换人也颇为勤快,所以他对这帮人的印象的确不如何深刻,这会子叫高承林一提起,他才把人和名字对上了。

    老高勾头笑道:“不是一般的好看吧?”

    老孙想起那个俊美异常的男子,虽然年纪不小但难掩绝色容貌,兀自点了点头。

    沙小将却在一旁幽幽道:“蒙古王族后裔改换门庭如此随便……也成么?”子民不要了?这不就等于直接灭国了么?

    “成啊,怎么不成!好汉不吃眼前亏嘛!”高都督挤眉弄眼,“起码人家挣钱呢!这几年打来打去的,人家钱可没少挣啊,弄些个茶马生意——中州朝廷至今也没在这弄个官方互市,他们兄妹挣了多少啊!改改名又怎么了?”老高一笑,心说老子以前还不是你们大夏的呢,这不也是麻利认了主了?

    谢琎和刘溪鸰闻言对视一眼,书生便起了头:“想来都督与他们打过不少交道了!”说不定还让截走了不少路钱。

    高承林一笑:“莫说我了,老河西人谁不晓得他们,哥哥生得绝美,妹妹嘛……”他朝刘溪鸰把下巴一抬,“丫头,你们没觉得那公主生得童颜,却老气横秋?”

    刘溪鸰点头:“初见时她还觉着她幼小可爱,后来接触多了便总觉得哪儿怪怪的。”坠马那会见她那手背上的细纹层层,还以为是天气冷冻得。

    “其实她已经有二十七八了!后来若羌灭国,哥哥染山死了,妹妹就开始四处求人,”顿了顿,还说:“也来找过我的。”

    “死了?”孙遇良一怔,“怎么死了呢?”

    高承林哈哈笑出个酒嗝:“唔,这还用问,还不是打仗的时候叫你们的人弄死了嘛!”话一出口他又自知失言,怏怏一挥手:“欸,老孙,你咋不好奇他妹子找我做什么?”

    老孙眯了眯眼:“总不能是为了生意?”

    高承林面上的诡秘一闪而过,须臾才低声道:“为了复国!”

    他这几字说得拿腔拿调,听来像是一种刻意的轻描淡写,大有司空见惯的意味,但到底不妥,所以一出口便引来一阵沉默,只是下一刻就被刘溪鸰的话逗笑了:“复哪个国?”

    老孙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是啊,一个部落四散寄居弱主之人都敢这般作想?!”

    高承林既然敢说,自然也不怕这三个延军的人起什么疑,紧接着把话挪了过来:“那是!他们那小打小闹的哪入得西北雄师的眼呐,所以咱们这都当她是个疯的!她几番借着买卖来悬泉客栈寻我,我都没理她!这种人,寻到谁头上谁都得跟个跟瘟神似的避着!”说着又把刘溪鸰一瞧,又是一笑:“也就只咱们这个小郎官不明就里被盯上了呗!”

    话说到这,樱樱的来历已有了验证。也就是说,她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只不过公主之路颇为坎坷。如何坎坷,腊月里她已经讲了好些遍了。

    但听高承林这语气,也像是不晓得她和曹让之间的纠葛似的。也是,光她的来历就够曲折了,要把她跟曹让联系起来,目前也只有亡国之恨能说说了。他二人之间还隔着个西域十三国。

    而这兄妹俩入了西域之后的日子才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例如加入他们就没什么条件?哥哥染山又是如何死的?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那她去了西域之后,又是如何与那些王族说的呢?”刘溪鸰想了想,斟酌着问。

    “这我就不晓得了。”高都督眉头一跳,便谑笑开了:“如今且末、若羌那几个国家都成了你们的手下败将,谁还关心这个!”

    且末在西域南边,是延军的大本营所在地。曾和北部的若羌一起压制着其余八个被灭掉的小国,当年延军久攻西域不下,曹让就是先从这两个国家入手才一点点打开了局面。

    而在悬泉驿的那一晚,樱樱也特意提到了若羌和漂沙之间隐约不寻常的关系,还提到了赵珏和长老索格,只是那语气听来不像是什么好关系。

    “可她既然自恃蒙古贵族,手持密藏,西域十三国应该是随她挑啊,又为何要跑去若羌呢?明显漂沙这几国更强不是吗?”

    其实这事很容易想明白,西域十三国目前仅存的就是漂沙三国,若是公主与这三国相好,那也就不必千里迢迢拿着画像去京城都寻赵珏了,显然是人家没看上嘛。

    她这么问,也是想探探话,话音一落,几个大男人倒不约而同笑了,孙遇良先开了口:“怎地,你以为她是去逛店呐?十三个国家任由她挑?你愿意去,人家怕是不愿意要啊!得多养多少人呐!”

    高都督把老孙一拍:“你看,这西域的事情孙将军比我熟多了!”

    孙遇良谦虚一笑:“不熟不熟,还是老兄你晓得的秘密多!你不说,我都不晓得亡国里头的这么多事!一个女马贼现在搞成了个亡国郡主了!你还说你不清楚?还不老实给咱女郎讲讲?”

    老高喝得上了脸,一听这话也自知逃不过,挠了挠头撕吧了两声:“哎呀,有这么个传闻啊传闻……那几个国家嘛常年争来打去的,都是有钱得分我,有事别找我的主,后来不晓得怎么说的,呃,好像是那漂沙国的长老,就是那个索格,硬压着若羌收了他们两兄妹,也不晓得给了什么好处,反正这里头的事情说不清呐,扯来扯去的我也懒得听!反正人都死了,国也亡了,再有什么说头呢?”说着拎起酒杯呵呵一笑,“不说啦,喝酒喝酒!”

    话到这份上也就够了。起码这一路樱樱告诉自己的话大约都是真的,那么她与曹让之恨便也做不得假。只是这西域诸国、漂沙还有小西凉和曹让之间究竟有什么勾交,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明白的。

    刘溪鸰不觉瞥了眼谢琎,以这人的脑瓜子,若是再聊下去保不齐他就要觉出些什么,那可就不妙了。于是顺势就结束了话题:“都督这样一说我便明白了。”她瞧了眼高承林,摆出一副痛愤的表情:“只是她部落既失,就不该去肖想那别的,虽可怜,但深坠于亡我朝廷的执念中,那么敌我之间便更容不得那许多怜悯了!”又冷冷道了句,“她该杀。”

    “欸,鸰姑娘说得对,她可怜,你我辗转千里背井离乡,谁不是可怜人呢!”孙遇良闻言亦是颔首举杯,“今后,姑娘不必为此人之死不安了。”

    一个亡国郡主的事竟然一说说到了下半夜,五人说得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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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时,月光堂亮,视野大好,竟能瞧见白鳞般的云倚在远处的天山上。众人一时竟看得沉默。最先打破这个沉默的是打了一路酒嗝的孙遇良:“你们晓得这景在我的眼中像什么地方吗?”

    “像海底。”不等他们回答,他便说,“我小时候经常潜到海底去寻贝子,几丈的水面下头,沙子有时候飘阿飘,头顶上时不时有些光照下来,和现在一模一样,声音也是一模一样的。”

    孙遇良生得一张方脸,厚实的身架子在黄沙里裹成了粗粝的汉子,但实际上他是个水灵灵长自福建渔民之家的男子,水性极好。

    刘溪鸰说:“海里有什么声音?入了水耳朵里都咕噜噜的,什么也听不见了。”这是她小时候落水的真切感受。

    孙遇良神秘一笑:“那是你没仔细听,水会说话的。如果你游得快就能听见呜呜的声音,像尺八一样的声音。”

    “不可能。”刘溪鸰说。

    “……不可能。”另一个人也跟着说了句。

    几人不知如何说起在水里游得快就能听见声音,又说起一种产自爱州的龙马能在水中奔驰畅行。只见那天山山眉之上紧挨着的一大张乌云似被什么东西劈砍着,光雷重重,利刃如锋,几番搅弄便碎成了无数瓣。

    从五丈高的楼台上望去恰好瞧见了一抹奇异的天色——左边是橘色的光嵌在了鱼鳞片中,右边则是披着灰薄稠雾赶来的银月。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是哪个神仙要下凡呢?”

    “去看看不就晓得了!”答话的却是高承林。酒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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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竟然拉着队伍带着几人出了城关,趁着月色朝外头比马去了。

    是夜,春风渐暖,撒酒一路纵马狂奔,奔到那云底下,不知何时归。

    等刘溪鸰再次醒来时,都督府的厅中一片静默。天光还喑似曦,但她的手却麻了,因为胳膊上压着另一只手,那只细瘦白皙的皮肤下还有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

    “谢大人。”她扯着腕子轻轻晃晃。

    书生哼唧了一声,换了个边睡。

    “你压我胳膊了,谢余涯。”她抬高了声音。

    须臾,书生抬起了头,一脸迷茫中努力瞪大眼,拧着眉头瞧她一眼,又瞧自己一眼,啊了一声噌地缩回了手:“我……们怎么在这?”说着白赤赤的耳根子不出所料地一红。

    刘溪鸰倒了两杯冷茶给他灌了下去,才轻描淡写地说:“哦,昨天你喝多了,耍酒疯来着,他们就把你扔这儿了。”

    “怎么会?我喝不醉的!”说着四下一打量,才发现这是刘溪鸰住的那间院子,一张小白脸只有更红的份。

    刘溪鸰暗自好笑。昨夜,不,应该说是今晨回到都督府已是天际见亮,谢大才子究竟是喝多了还是喝晕了她其实也不怎么记得了,不过难得瞧见一向精明能辩的人抓耳挠腮的模样,她自然不肯放过,埋怨道:“拖也拖不走,抬也抬不动,你重死了。”

    谢琎哪听得这句,矢口否认:“不可能!姑娘莫不是记叉了?”耍酒疯至于把他俩扔到一起?这是什么混账说法?

    “哦,是吗?”少女莹然的眸子轻轻一眨,撇撇嘴角,掀起袖子露出胳膊腕子,只见细瘦的手腕上赫然印着三枚两寸宽的指节印子,她不由分说揪起他的手便往上比划:“你要不要看看多大劲才能捏出这模样的印儿来?”

    谢大才子一张老脸哪里还搁得住?张嘴就是七八个“不”字,你来我往间,眼眸一转却瞧见她谑然的神情,霍然起了身,一抱拳一退步:“昨夜失礼,是在下唐突姑娘了!”

    “啊,大人言重了,你也没如何。”刘溪鸰一笑,也起了身去开门:“天色还早,大人,请便?”

    “是。”谢琎三步并作两步提了袍子就往外去。

    怎料长腿一迈欲上台阶,他步子一顿又退了回来。刘溪鸰听来他浅浅嘶了一声,又勾头清了嗓子正了正衣冠,回身便是一作揖,青年朗朗道:“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姑娘赐教?”

    这一连串的动作流畅得刘溪鸰险些没回过神:“大人请说。”

    “不知姑娘可还记得昨夜酒醉前说到的那位樱樱公主,你说她跟着你一路,软硬兼施只为取舆图?”这旖旎诡异的气氛彻底被拉回了正轨。

    刘溪鸰未疑由他:“是。”

    “某倒是一直有个疑问未及问姑娘。”他歪着头,终于正正经经地问出了昨日一闪而过的疑惑:“那公主当真逼着你要那舆图?”他的重音放在了“你”字上。

    昨日他就对这风魔公主为何盯上她这么个无名小卒十分不解——兵部这么许多人,为何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姑娘,偏偏就她注意到她了呢?只是插科打诨间确实不大好问,这会子叫她这么一激,他顿时心生了反戈之意。

    刘溪鸰瞧着廊下眸光闪闪的人又露出了那副狐狸似的狡黠模样,当然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这问题若是换在之前的俩月,她自己蒙头胀脑的多半也是答不上来。可现在的她早非吴下阿蒙,唬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说实话——这一经典要义她已经决然参悟了。

    “谢大人的疑问我也曾迷惑过。”既然这公主多半真晓得曹让与西域十三国的勾交,那她就决不能把事情往这上面带。她闭了闭眼:“因为她晓得我与我家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嗯?怎地她也晓得?”谢琎一听,眉心蹙起老大个疙瘩,“她如何晓得的?”

    刘溪鸰心想我怎么晓得她怎么晓得的。但静默片刻,她却说:“她瞧见了我与大人嗯,那般。”

    猫尿还没从脑子里下去的谢余涯心口合一张嘴就问:“那般?”

    她睁了眼,一双本是无辜的眸子顿时化为了狐疑,“怎么,你要听详细的?”然后嘴角一哂,“在车上。”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真面红的,心里想唐祁啊唐祁我这也是没办法,你就当个色胚算了,反正你也不是没干过,我的命和你的前途都要紧,其余的先放放吧就。我这也算是反套路的美人计了不是?

    谢琎:……

    然后她就瞧见谢大才子谢监军的下巴往下垮了一垮,一张白面再度红成了猪肝色。

    “……不用了,是在下唐突了。”谢大才子心里不住的悔恨,在一个地方跌倒了是他的不对,但几天之内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他就是个蠢王八。

    他勾着头颓丧一笑:“想来还是我酒喝多了,头有些疼,一时把不住风,姑娘莫怪!”还算是颇有风度了。

    刘溪鸰一反上次的调笑姿态,只是抱着胳膊扯了扯嘴角,轻声道:“大人慢走,明日回程顺利。”

    “告辞。”谢琎说完拔腿就走,心里想着这回回了营地一定要跟二皇子好好说道说道这个女的,最好下回别再碰着她!

    然而三个时辰不到,他们却又在城西外见着了,皂衣束装的少女英姿勃勃打马追来。

    一句“大人头还疼否”就像是和尚敲得钟,叫他立马想起了方才夜深人静时他犯下的极其愚蠢的错误。

    那时月色酣浓,空气中的酒香混着什么别的香气他不记得了,少女明艳的面颊和眸光他也模糊了,但那三番两次让他颜面尽失的话语像是马蜂一样会蜇人,他怕是要记一辈子。

    此刻,艳阳高照,本是准备高高兴兴风风光光唱着歌哼着曲回到且末大营的谢监军,叫刘溪鸰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不疼了!”他有些生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