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翌日,秦见君早早喊花招弟起床,将她打扮齐整,叮嘱她:“跟着袁分去签契约就行了,别听你爹娘说什么话,契约签好后,你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从此以后便能脱离苦海了。

    花招弟认真点头,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能落到自己头上。

    这段日子在秦见君身边过得近乎无忧无虑,可她心中却并不安稳,总觉得这样的好日子会被老天随时收回去。

    夜里不太能睡着,还总是半夜惊醒,待看到身边睡得正香的秦见君时,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如今要签契约了,签好后,她便能安心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了......

    “早去早回,尽量别让她爹娘跟她说话。”秦见君对袁分道。

    袁分今日稍稍整理了头发,胡子也刮干净了,看着年轻了许多。

    狭长的眸子配上三白眼,虽然刮掉胡茬后依旧是一副丧丧的模样,却平添了一点傲气,看着很不好惹。

    “知晓了。”袁分应了声,低头看向花招弟,仅剩的右手抬了抬,却又放了下去,拳头微微攥紧,骨节泛白,声音淡淡的,“走吧。”

    花招弟对情绪感知十分敏感,她垂眸看着袁分的右手,顿了顿,却没说什么,只点点头,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同出了门。

    秦见君关上知州府侧门,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怕这事儿出岔子,也怕花招弟的人生改写后出现别的意外。

    她觉得自己急需找点什么事来转移注意力。

    “裴眠!”

    裴小之为裴眠戴发冠的手停了一瞬,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往门口探:“怎么似乎听到了秦小娘的声音......”

    话音未落,身前的裴眠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诶?郎君!发冠还没戴上呢!”裴小之拿着发冠跟了出去。

    清晨的阳光不算炙热,秦见君站在阳光下,笑得眉眼弯弯的。

    “还没收拾好?”秦见君问。

    一个人待着就会焦虑花招弟的事,不如拉上男朋友来做点别的事。

    “戴上头冠就好了。”裴眠道。

    裴小之适时扬起手中的头冠,向秦见君示意。

    “我来我来。”秦见君上前接过头冠,伸手将裴眠推回屋子里,又转头对还站在门外的裴小之道,“之管家,先前沈府送来的香橼没有及时吃掉,有一部分已经坏了,下人们等着你发话处理呢。”

    “坏了?”裴小之惊讶道,“我都放在冰库中啊!”

    “那也已经很久了,小心它发臭影响冰库里其他的食物,你快去处理一下吧。”

    裴小之忙点点头,刚要转身,又想起来什么,嘱咐道:“戴上头冠后记得将桌上匣子中的玉佩挂上,与头冠是相衬的。”

    “好,我记住了。”秦见君不再废话,伸手将门合上了。

    裴小之一路走到了池塘才反应过来:秦小娘关门做什么?从前都是开着的啊!

    秦见君关上门转身,裴眠就站在屏风边等着她,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愉悦,这是刻意压着嘴角都掩饰不住的情绪。

    他衣着齐整,在闷热的夏日依然清爽干净,虽然瘦,但足够高,秦见君忍不住想:抱起来会硌手吗?

    “坐下吧,给你戴头冠。”

    裴眠依言坐下,秦见君站在他身后,看着镜中的裴眠,仔细地将发冠给他戴上。

    秦见君弯腰仔细看着镜中的裴眠,确认发冠戴正了后,转着眸子在桌上扫了一圈,果然看见了一个匣子。

    她拿起来打开,里面躺着一块与发冠花纹相似的玉佩。

    先前她在府中养手腕伤时,裴眠也给她送过玉佩,只不过那时她觉得两人关系并不亲密,且她日日在烟火气中熏着,戴玉佩有些暴殄天物。

    不过自从昨日看了裴眠腰间坠着玉佩的样子,她忽然又对戴玉佩有点兴趣了。

    于是她取出玉佩,低头在自己腰间比划,拿不准要挂在左边还是右边。

    正纠结着,一双瘦削的大手接过了玉佩,替她挂在了左侧腰间。

    秦见君忍不住问:“挂在左边有讲究吗?”

    裴眠替她顺好穗子,收回手道:“并无讲究,只是你惯用右手,挂在左侧更不妨事。”

    “哦......”秦见君低头看了看腰上的玉佩,又抬头看了看裴眠头上的发冠,忍不住笑了——情侣款诶......

    烟火大会时期过半,南方水患也渐渐平息,灾后重建需要银钱,近日来官家屡屡与裴眠私联,商议后续措施,于是秦见君挂了玉佩后便目送裴眠进了书房。

    她原是有些不高兴的,毕竟刚谈恋爱就要因为工作繁忙而打断感情培养,换谁都不会高兴的,但走动时腰间轻晃的小重量,又让她心里像浸了蜜般甜。

    她伸手抚了抚玉佩,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是以花招弟一回来,便看到秦见君嘴角噙着笑在厨房忙活。

    “姐姐。”花招弟走上前,袁分跟在她身后,手上拿着几张纸。

    “回来了?顺利吗?”秦见君抬头看到二人,忙擦了手走上前。

    袁分将手中的契约递给她,道:“签好了。”

    秦见君接过来仔细看完,才知晓了先前袁分说买卖花招弟不会出事是为什么。

    袁分手上有三张契约,一张写着花招弟与爹娘断绝亲属关系,一张写着花招弟自愿与袁分结为兄妹关系,这两张契约都盖了官印。

    另外还有一张私契,上面写着袁分花了三两金,让花招弟爹娘愿意签下前两张契约,从此花招弟无论是明面还是私底下,都与她从前的爹娘再无关系了。

    秦见君松了口气,将契约还给袁分,转身看着花招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开心吗?”

    花招弟不知该如何说,签契约前她是高兴的,甚至充满了期待,但当爹娘毫不犹豫地为了银钱而摁下手印时,她忽然觉得心口很闷。

    年幼的弟弟被抱在爹娘怀中,尚不知人世悲欢,他手指探入口中吮吸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花招弟,不带任何厌恶或窥探之情,只是好奇地看着,根本不知当下正在发生什么。

    她慌忙敛眸避开弟弟的目光——今日后,他不再是她的弟弟,她没了弟弟,也没了爹娘,只有“哥哥”了......

    见花招弟不说话,秦见君便打趣道:“高兴傻了?”

    花招弟从胸口的闷痛中回神,愣愣地点点头,扯出一个笑来:“嗯......”

    “没事。”秦见君看出了她的勉强,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习惯一段时间就好了。”

    “好。”花招弟点点头,垂在裤边的手攥了攥裤子,食指摸着裤子上磨出来的毛球,犹豫地转身看向袁分。

    “......”虽然身份转变,但她实在是无法这么快接受,只好含糊了称呼,直接道,“我想跟着姐姐出摊。”

    秦见君知晓她在想什么,于是让她待在厨房,自己与袁分去了石甬路上说话。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刚重获新生,还很不习惯,你知道的,这段日子她都跟我待在一起,跟我比较熟悉,要不先让她跟着我出摊学点东西?我会给她算工钱。”秦见君同袁分商量。

    袁分点头:“我这段日子也要出摊,将她一人放在家里也不放心,你愿意将她带在身边已是帮了大忙,不用给工钱。”

    秦见君想了想,道:“还是要给的,她这会儿正是没安全感的时候,要是能通过自己的劳动赚钱,应该会比较容易接受现状。”

    袁分听了觉得有道理,他瞥了厨房一眼,又看向秦见君,低声道:“我不太懂怎么养孩子,以后怕是要多多麻烦你,若是你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提便是。”

    秦见君与他对视,两人心照不宣。

    她将花招弟带在身边,也算是有了个知根知底的帮手,而且若是以后还遇到“明哥哥”这样的无赖,她还能求助袁分。

    而于袁分来说,花招弟跟着秦见君能学到许多东西,因为她不藏私且足够细心,无论是厨艺还是为人处世,花招弟能在秦见君身上学到的只多不少。

    目前这情况,无疑是双赢的。

    秦见君与袁分回到厨房,花招弟有些忐忑地看着二人,等待宣判。

    “以后就跟着我做工吧,不过你现在有新家了,夜里要跟哥哥回家住,不能住府中了,行吗?”秦见君问。

    花招弟高兴得双眼睁大,猛地点头——能留在秦见君身边干活就行了,就是睡大街也没关系的!

    “嗯......”秦见君手指搭在下巴上,有些苦恼的样子。

    “怎么了姐姐?”花招弟仰着头紧张地问,生怕突发变故,秦见君会改变心意。

    秦见君蹙眉道:“我觉得‘招弟’这个名字不大好,你想不想改名字?”

    “改......名字?”花招弟愣住了。

    秦见君点头,看向袁分:“改名字麻烦吗?”

    袁分摇头:“不麻烦。”

    于是秦见君伸手虚搭在花招弟的头顶,柔声道:“既然已经斩断了过去,不如连名字一起换了?你想换吗?”

    花招弟头顶着秦见君热乎乎的手,觉得心里也热乎乎的,她有些懵。

    自记事起她便顶着这个名字,起先她并不明白名字的含义,直到母亲生了弟弟,左邻右舍前来道喜,看见她都会提一嘴她名字取得好。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是为了弟弟取的......

    如今秦见君问她想不想改名字,她懵了一瞬,便很快被心里快要涌出来的声音淹没了。

    “想,想改名字。”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那你有喜欢的字吗?”秦见君问。

    花招弟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道:“我......我自己取吗?”

    “名字是你的,你自己取喜欢的当然最好了。”秦见君解释道,不过看着花招弟纠结又犹豫的脸,她觉得这还是有点为难孩子了。

    “想不出来的话......袁分有什么意见吗?”秦见君将取名字的任务交给了袁分。

    袁分摇了摇头,他们那里的人,名字都是“爹爹”取的,没什么含义,只是为了好记与区分而已,他怕自己取名太随意,会被花招弟嫌弃。

    “我也不知道怎么取......要不然去问问裴大人?”秦见君对花招弟道。

    说裴大人,裴大人就到。

    “问我什么?”

    清朗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