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师恕雪也看得出来,黎皎皎虽与裴云峥斗口,心里还是想把这批物资给留下来。
果然黎皎皎跟裴云峥吵了几句,转移了一下话题,也不提让裴云峥还回去的事了。
黎皎皎望向了白月情:“白仙子除了送药,不知还有何事?”
白月情面上亦有淡淡笑意,缓缓说道:“黎仙子,其实你何必在意这些是剑主所赠?剑主对你用心,也非一两日了。就说当初你初入淬身境,那一双紫玉雪琼花就是剑主所赠,我记得还留了字,是剑主亲手所写,是祝君安康四个字。”
黎皎皎蓦然一震。
她自然是记得的。
那年紫玉雪琼花过了信期,燕不屈说来年摘给她。黎皎皎虽觉得可惜,也未纠缠。后来她顺利升境,有人便送了紫玉雪琼花。
其实升境颇为凶险,失败后经脉尽碎散去修为的也不少,薛欣就是这样的例子。
黎皎皎能升境成功,亦是得偿所愿,未曾想这一年的紫玉雪琼花也送来了,可谓双喜临门,她也仿佛事事圆满,再无丝毫的不顺意,人生好似圆满到了极致。
她一直以为是陆显之这个大师兄送自己的。
因为那时陆显之刚从炎地折返,那处天气炎炎,虽信期已过,说不定还有紫玉雪琼花。而且送东西给自己素琼英又是灵台弟子,陆显之又是灵台之主。加上陆显之又是个不苟言笑性子,这样含蓄表达仿佛也颇为契合陆显之的性情。
于是黎皎皎也并无怀疑,顺理成章以为这一切都是陆显之所赠。
可如今,这一切却是令人毛骨悚然起来。
因为黎皎皎升阶淬身境那一年,谢慈已是获罪入狱,下了三十三狱底层。
三十三狱规矩森森,谢慈却仍能发号司令,而自己一举一动皆在他窥探之中。
甚至祝君安康四个字,亦仿佛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谢慈一夕之间从风光无限到坠入尘埃,他不会轻易饶了自己的。若不能将自己亲手处置,恐怕谢慈也是心意难平。
黎皎皎心尖儿掠动了一缕寒意。
仿若有一双血红双眼凝视着自己,窥探着她的一举一动。
谢慈的祝福当日不止那一次,她一下子便全想起来。
她成为丹峰丹主,又或者平复炎地赤火,总会有人送上贺礼,当然每次都留了字。譬如平安喜乐,心愿顺遂等等。
黎皎皎将每一次都想起来,她一直以为是陆显之,于是心里对陆显之有很深的情分。也许因为这样,她对陆显之也生出很大的误解。
但那些字原来是谢慈亲手所书。
黎皎皎抬头,便发觉白月情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似是故意为之。
黎皎皎不动声色,将心中诧异都尽数压下来,然后说道:“那可不敢当。”
白月情不动声色,她故意为之,知晓黎皎皎心里必定是会浮起惊涛骇浪。只可惜这位黎府主如今也有些城府,面上也不会露出来。
白月情也笑了一下:“主人对黎仙子一向爱重,也没什么不敢当的。”
黎皎皎可不觉得谢慈对自己能有什么爱重。她去刑台作证之后也不必提了,就说撕破脸作证以前,谢慈本也并不如何在意她。
那年谢慈归来,雪川宗有些闲言碎语。不过谢慈纵然向燕不屈讨了自己,那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后来她又见过谢慈。
那时谢慈摘了血修罗面具,着杏色衣衫,容色无双。
他瞧了黎皎皎一眼,态度还算和气:“果真是聪慧伶俐,难怪燕不屈舍不得。不若收你做个义女,如何?”
谢慈在雪川宗的义子义女也不少,皆是雪川宗天赋出挑之辈。彼时谢慈身为剑主,身份尊贵,想依附他的人不知多少。便算做他义子义女,也是莫大的福泽。
那时黎皎皎婉拒,心里却觉得谢慈不大看得上自己。
谢慈跟前的义子义女还不如身边的六血仆。
若真能入谢慈眼,真有几分威胁,谢慈方才会将其击败,令其签下血契,使生死皆在他之手。
至于什么义子义女,那便随意得多。
当然黎皎皎只是做比较,她自然也不稀罕做血仆。只是她一来雪川宗,就被燕不屈捧得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黎皎皎脸上不好太嫌弃,心里却觉得谢慈看轻了自己。
那时谢慈也只轻轻嗯了一声,并未再咄咄逼人,来个非要勉强。
后来谢慈炼化了一峰修士的性命,又在黎皎皎的心里种下了心魔。
他吻过之后,还说:“若你当真做了我义女,岂不更是有趣?”
要真论,谢慈对她也不过是些消遣心思。
岂料因为这小小的轻慢,也使得他失了算计,乃至于坠入三十三狱。
黎皎皎当然也窥出白月情是故意为之,她面上神情倒是愈发沉静起来,只说道:“白楼主,若是方便,替我谢过谢剑主。”
白月情忽而便觉得没意思起来,也未曾说什么了,只上了鸾车,如此折返离开。
她也不再逗留,上了鸾车,向黎皎皎告了辞。
眼见鸾车渐远,黎皎皎方才收回目光,然后望向了裴云峥。
裴云峥警铃大作,顿生不安。他善于炼丹,可修行却是平平,黎皎皎难不成还要跟自己为难?
黎皎皎伸出手,拍拍他肩膀,忽而说道:“谢谢。”
她静了静,然后说道:“你说得对,其实无论东西是谁送的,又有什么居心,我们都应该留下来的。”
裴云峥一怔,忽而一笑:“你知道就好,我说的一向都是真知灼见,很有道理。”
黎皎皎任由自己头发划过脸颊,轻轻垂下头。
她却轻轻将手背在背后:“如果不是你,说不准我会装模作样,真的将东西退回去。这面子上,还真有些下不来。不过,我现在处境跟从前不一样了,我也应该学学你的踏实,做人可不能那样矫情。”
一瞬间,裴云峥心尖儿也生出了某些微妙的感慨。
黎皎皎继续说道:“对了,咱们洞府实在太穷,你也不必如丹峰时那样上下其手了。”
裴云峥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只觉得自己那些感慨都喂了狗。
黎皎皎抬起头,认真脸:“我那时是瞧着的,白仙子送了多少,我心里记着数,等会儿我写个册子,和你一起记个账,也好有个数。”
看着裴云峥脸色大变,黎皎皎也终于松了口:“其中十分之一归你,算作今日报酬。剩下的炼成丹药,再你四我六。对了,记得好好验毒。”
说不定谢慈会想毒死她。
鸾车之上,白月情也是面颊微沉,冷得似要滴出水来。
她双眸浮起了几分杀意,自是冲着黎皎皎。
白月情冷冷说道:“剑主一向不好女色,任是什么绝色佳人也不上心。黎皎皎也不如何,当年却不知晓动了什么样风流心思,竟折在这么个小修手里。”
谢慈有无上威仪,身边六血仆无论是怎样的凶狠强势,皆对谢慈十分依顺。更不必说谢慈与之缔结血契,血仆生死对谢慈并无妨碍,可是谢慈若然亡故,六血仆必然性命不保。
便算是现在,白月情也想不明白当年之事。无可否认,黎皎皎当年确实个美人胚子,这几年长开了更艳上几分。可若论美色,哪怕现在,也算不得顶尖。
白月情也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师恕雪时情景,那女娘现身于谢慈身侧,容光照人,风华绝世。哪怕白月情是个女子,也不觉瞧呆了几分了。
可谢慈终究也不过淡淡的。
白月情也禁不住望向了身边的师恕雪,对方犹自轻纱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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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情却也记得当年师恕雪的绝世风采。
可白月情却看不出师恕雪的心思,因为师恕雪总是很安静,平静得像是一泓沉水,总是波澜不惊。
她想师恕雪心里难道就没有半点在意吗?师仙子跟谢慈相处时间不短,她觉得师恕雪难道对主人没有心思?哪怕师恕雪并不喜欢谢慈,这心中难道没有比较之意?不会生出好胜之情?
然而哪怕到了如今,师恕雪也终究是安顺而平静的。
听着白月情的抱怨,师恕雪缓缓说道:“当年黎仙子是区区小修,不过如今也不算了。她已入了玉液境,可见剑主眼光总归很好。”
“我只知晓依从剑主吩咐行事,譬如他让我替黎仙子准备衣衫钗环,我便细细挑选,务求最好。”
师恕雪细声细气,可白月情却瞧不得她的虚伪,冷冷说道:“剑主不过是有意自己亲手报复,等离了三十三狱,他必然也是将黎皎皎亲手毁之,不会留情。”
当然谢慈吩咐,她们这些下属也自然会听。就譬如白月情,哪怕不喜欢黎皎皎,也不会对黎皎皎如何,免得扰了剑主亲手报仇的兴致。
就连今日告知曾经旧物是谢慈所赠,也是谢慈吩咐。
依白月情看来,主人复仇计划分明已然开始。黎皎皎面上不露,知晓此事必然是心中惊惶,若惊弓之鸟。
谢慈心思深沉,布局繁密,白月情也不过是窥见冰山一角,未能知其全貌。但她心里亦隐隐怀疑,暗暗揣测,心忖黎皎皎被逐出了雪川宗,又这么声名狼藉,这其中可有谢慈的安排算计?
是也并不奇怪。当初黎皎皎得意,也不过是依仗燕不屈的声势。如今黎皎皎被燕不屈所弃,身边亲友也死得差不多。短短时日,黎皎皎曾有荣光都被生生斩断,失了依仗。这事情发展,倒也妙极。
李婉华并不知晓自己离开之后还有人拜访黎皎皎。她方才回到了雪川宗,便得了燕不屈的召见。
如此急切,也使得李婉华生出了几分心思。
仙长看似胜券在握,游刃有余,只是心里终究是惦记这件事。
燕不屈召她却是在听雪阁,厅中残香未散,李婉华嗅到了几分,蓦然生出了些嫉厌之意。
那香有些媚意,她想到了自己离开之后窥见那道婀娜身影,燕不屈必然与之纠缠。
这样酸嫉心思里,黎皎皎挑的那些话也浮起在李婉华心头。
雪川宗那么大,山头那么多,何昭娆却偏偏挑中了灵药谷。她是仙长爱惜之人,又颇有手腕,难道肯安安稳稳的当个灵药谷的寻常弟子?不会的,何昭娆自然绝不会如此安顺。
自己一番心思,这般折腾,绝不能给别人做嫁衣裳。
魏晚晚固然声势浩大,使得李婉华心头不悦,可魏晚晚只是剑道争锋,和李婉华好不容易得来的灵药谷没什么相干。
不过几息之间,李婉华心内已是转过若干念头。她向燕不屈行过礼,燕不屈淡淡说道:“皎皎意下如何?”
李婉华忽而松了口气,哪怕她并不愿意使黎皎皎重回雪川宗,可燕不屈必然会不快。至少如今,自己还能顺仙长心思。
故李婉华亦是恭顺说道:“恭喜仙师,黎师妹也已十分后悔,她亦想要重投雪川宗门墙。”
燕不屈心头微微一热,脑海里亦浮起了黎皎皎含泪沙哑的哭腔。他已经想得到黎皎皎如此归来,含羞忍辱的样子,虽心不甘情不愿,却不得不依顺自己样子。
那仿佛也是极有趣!
他心里这样想,心尖儿亦隐隐生出了几分的怒意。从前黎皎皎不肯听话,他自然绝不会轻易原谅了黎皎皎。
皎皎这样闹也没什么意思,她本没资格如此。毕竟黎皎皎一切皆在意料之中,也没什么惊喜。
待她归来,只看她依顺又倔强样子能取悦自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