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番外1-善后处理
    后辈把事情搞砸了。

    简直是想让人在世界中心往天上大叫「搞什么啊——?!」的程度。明天就要交接给客户的一批货被发现出了严重的印刷问题,已经不是凑合凑合就能行的了,这种必须重做。

    无论是打印还是校对都没有闲暇去骂两句了,现在总之就是不可能按时交货。哪怕只有很短的时间,也得去客户那里说明情况,争取到延期才行。当然不能让去年才入职的后辈一个人去,即使是他搞出的岔子……得由我来。

    在业界惨到这样的失误也有,但这次太麻烦了。

    果不其然换来了客户的勃然大怒——也对,他们那边也是为了这批产品能立刻上市进行了十足的准备,却因为这边的延期不能实现。「你们是在做什么啊」「所以说宽松世代真是」「不会做工作的话滚去乡下干活算了!」「一群草包!」之类的贬低比比皆是,我能做的只是一直低头道歉,又得拼命地从瀑布一样的言辞中逆流而上,苦求三天的延时。

    身旁的后辈已经有些站不稳的时候,客户才勉强答应了这边的条件。接下来就得面对通宵加班。圈着脱下来的外套将领带弄松一点,我在有些空荡的非出勤时间电车上找到了座位。后辈坐在旁边,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都是我的错,给前辈添了那么多麻烦…」

    「是给大家添的麻烦,这次整个项目组都要一起加班哦。你也要好好来」

    「…、我一直都是这种,什么都做不好,反而添乱…」

    「前辈现在很累所以安慰不了你。但是啊,问题是每个人都会出的,既然出了,我们就要好好解决问题。说丧气话的时候不应该是现在吧?」

    「嗯…」

    「回去的路上买甜甜圈吧。」

    在甜甜圈的包装盒、便利店的饭团塑装,眠眠打破的空瓶堆成的小山中,负责统计的一具死尸破土而出,宣布这次加班结束。再三确认样本没有问题之后联系了工厂,之后就没有什么事了。

    冲了个澡,在假眠室睡了一会儿再起来,办公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我跑去吸烟处过了过瘾,这时后辈不知道从哪里小心翼翼地蹭过来。「前辈…」

    「哇、吓我一跳…怎么了?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回家哦」

    「哈哈…因为怎么想都对不起那时的前辈,所以想请您去喝酒。」

    「不用这么客气的啊。没关系?不是很累?」

    「我也睡过了所以超精神!去吧去吧,前辈,就当是使劲放松一下——不然这也太辛苦了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好诶!」

    就这么答应了。他还带着几个营业部的同期过来,在吉祥寺七扭八弯地找到一家古旧的酒馆。里面的装修类似普通的民居,还打着转得没那么顺的小风扇。但却飘着温馨的酱汁味道。

    「…所以说,那个客户真的超级无语,以为他是谁啊…,啊店主,能抽烟吗?」

    「可以,除了你们没别人。」

    「你们也可以?」

    旁边的几个同期点了点头。营业部出来的都是老烟枪,他们现在只是忙于对付面前的鱿鱼而已。

    向柜台后的店主问了一声,终于不再绵绵不绝抱怨客户的后辈抽出一根烟。被勾得有点心痒,我也打算来一根。「那我也。」

    「前辈,请」

    这个平时没大没小的家伙突然变得很尊敬,我有些讶异,又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

    后辈嬉皮笑脸地给我点上烟,又点燃自己的。叼着深吸了一口,一边讲话一边噗噗地往外吐烟圈。「这次多亏了前辈嘛。…说实话,我当时吓得心都凉了,还以为这份工作就要到头了…没有前辈的话,我才没办法在这里坐着悠闲呢」

    「太夸张了。」

    「没有那回事!」营业部的A探出头,他的眼神怎么看都有点尊敬。「■■先生的大名已经传到营业部了,据说'连最强的营业员都解决不了的矛盾',让您上的话立刻就能解决!」

    「就是就是!」

    我打着哈哈敷衍。说什么「最强」,不过是我愿意低头罢了。为了项目的奖金,我能忍耐强行过来抱我肩膀的大叔身上十天没刷牙一样的恶臭,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客户跪下舔鞋。只要丢弃掉一切尊严和脸面,就能让对方感到内疚、从而打通一条路。

    想要获得某些东西,不付出这些是不行的。

    「前辈老家哪里的?」

    「嗯,我?」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北海道的。」

    「呜哇北方大地,怪不得这么彪悍」

    「谁彪悍啊。普通的农家而已。」

    就是在一个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阴暗小镇里,使劲种玉米。

    「农家啊~也不错诶,田园牧歌一样的生活。东京肯定体验不到吧…」

    「哈哈…难说呢。不过我觉得还是东京好」

    「真的假的——」

    是真的哦。没有在骗人。

    我将吸尽了的烟头碾灭在灰烬中。最后的余烟霎时飘散,再也无法看见。

    一下雪就无法利用各种设施的地方,甚至有些路都没有修平。到了春天就泥泞得没法过车,冬天则是大雪封山。一望无际的玉米田比人还高,母亲一到夏天,就在其中劳作着,好像被玉米吞没了似的。牲畜一天不管也不行,有时凌晨三四点就要起来,去看顾它们产仔。养畜的农家根本没有休息日一说。

    腰腿被过度的操劳累出病痛却一直没法去医院看,皮肤因为常年的红肿已经早早失去了年轻的样子。到了镇上的社交场合,母亲还要赶着给那些只会喝酒的老头做饭。妹妹从小就知道照顾这样的母亲,却因为穿了红色的裙子被一群嘴碎的大婶指摘个不停,明明那件裙子是我打工攒钱买给她的第一件新衣服,她为什么要为之流泪呢。

    搞不懂。

    在这一片升腾的烟雾中,阴影之下的,肯定只有我一个人。

    所以无论做什么,无论付出什么,…我都要让她们从那里离开。为此,需要很多很多钱。

    很多,很多,很多。

    现在的存款已经够了妹妹的升学费用,但之后肯定还得考虑落脚的事。不管有多少个鞋子在那里也都得舔啊。

    「哎说起来,有个客户让我下周给他送宣传页。产品A的宣传页应该是用格式C来着吧…我顺带让总务打一下」

    「什、不对,产品A…」

    -

    产品A的宣传页应该是用B格式才对,笨蛋!

    被心中的怒吼吓了一跳,我抖了一下,直接从梦中惊醒。正在开车的辅助监督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掰了一下后视镜往后排看。「没关系吧,五条先生?」

    「啊,啊啊…没事的。就是小睡了一下」

    车辆在高速道路上行驶,前往这次的目的地。但难得地,不是为了任务。

    因为悟把事情搞砸了。

    并不是又破坏了公共设施的建筑,也不是又把别人的轿车揉碎了。就是普通的交流事故。一起咒灵事件中出现了死者,作为后续增援,悟被派去解决了咒灵,却根本没有对死者家属做任何通知就直接回来了。

    这些确实不在术师的义务范围之内。按理来说辅助监督去一下就可以。

    但那孩子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里还包括着大人的理由。死者家属是供应咒术界财政的窗经营的企业高层、更重要的,就是和五条家的实业有关联…想一想就头痛了。

    因为一变成这样,就很容易推导出——这是针对五条家、或者五条悟个人的干扰。偶尔就会有这种事发生,出人命也是常有的。

    然而那孩子——作为五条家的代表,却什么都不管地直接回高专了。对他来说要思考这些,确实也是徒增负担。

    那就交给我做吧。反正也擅长。「五条家」的身份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用的。

    落实到谋划上,就是冰冷的两行字。但落实到现实,就是一个形相如同鬼神一样的母亲,和一个随时杀人都不奇怪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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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任何解释都显得过于空白。有些干涩地交代完事情的始末,再表达了深深的遗憾过后,面前的女人终于撑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没有空暇安慰这样的妻子,男人低沉地出声。…我注意到他攥起了拳头。「…真的和你们没有关联吗。」

    「…咒灵灾害是随时随地都会发生的,我无法断言」

    「无法断言…就是说、是有这个可能的吧。」

    攥紧拳头的手背冒出青筋,对方随时都可以挥舞暴力也说不准,我谨慎地往后退了半步、

    「是你们…是你们、把我的孩子杀掉了!!」

    但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出手的,不是父亲而是母亲的那边。

    或许是被气势震慑,或者觉得面对着这样震撼的愤怒,自己「根本不该躲避」吧。我站在原地接下了一耳光。那具瘦小身体里爆发出的力道和男人的力气没什么差别,尖锐的指甲嵌进皮肤,除了耳膜嗡嗡作响的震荡感之外,还有划伤的刺痛。

    「请您不要动用暴力…!!术师也是为了帮助你们存在的啊!」

    身旁的辅助监督又惊又怒,迅速上前想要挡在我身前,女人却已经痛哭失声、失去骨架一般彻底软倒在玄关的地板上。她的哭泣是如此竭力,就像是被撕扯成碎片的灵魂,一片一片从那具身体里飘出。

    「我…」我很抱歉。想要这么说,上前试图将她扶起。面前的男人却止住了我的动作。他半跪下去,看顾着身边已经六神无主的妻子。

    「你们回去吧。」

    「可、」

    「……已经够了。我们不追责,合作也会继续。请你们赶紧回去。」

    「……」

    我早就注意到了。

    门口的鞋柜里放着时髦又有点穿旧了的球鞋,和典雅的女鞋和皮鞋放在一起。被摆得整整齐齐。那二人身上穿着的是葬礼的黑衣,还飘荡着一丝烧香的气味。

    从院门通往家门的小道旁,放着给大狗做的手工房子,看上去歪歪扭扭的做工有点幼稚。在走近门前的时候,金毛的大狗迅速探出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失望地缩了回去。

    它在等着的孩子已经不会再回家了。

    -

    「没、没关系吧五条先生,脸上…」

    「…没事的。回去吧。」

    我踏上这条小道。曾经有个调皮的孩子跑过这里,和狗狗玩耍一会儿,又踏入那道房门,冲进那对夫妇的怀抱。

    如今那都已经是幻影。无法挽回的失去相当鲜明。

    我无法再说什么,即使说了也只是空荡荡的假话。我永远都做不到,也绝对不想做到…去理解他们的想法。

    好累。想要逃跑。这种地方一秒都不想生活下去。——已经是不知道第几百次这么想了。

    但是不想变得独自一人。所以无论去哪里,我都没办法真正地逃离。

    -

    「你脸怎么回事。」

    「这个…」

    「不是咒灵干的吧。根本没有痕迹。谁干的?」

    说一句话悟就要走近一步,盯着我脸上贴的医疗胶布。「超麻烦…」一边在心里这么使劲抱怨个不停,我一边讪笑着甩了甩手里的纸袋。「甜甜圈哦?悟、这是在出差地点买的甜甜圈哦?」

    「在问你话。」

    诶——完全不起作用——亏我还特意转了好几圈去买的——

    「哈…就是有点误会而已。已经解决了哦。」实在不得已,我只能对接上这个话题。把纸袋放在面前的课桌上。「什么都没发生。哥哥把事情处理得很干净。」

    「被人打一发就算解决了?传出去超丢脸的好吧。」悟伸手拿甜甜圈,却被我一按纸袋,阻止了这个动作。

    「偶尔人也是需要主动退步的。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我的话就有办法。对吧?」随意地哼了一声,悟往椅背上一靠。「下次有类似的事,把我带上。立马让他们全闭嘴。」

    「……」怎么可能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