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衔做事,从来只认理不认人,他心底一直怀疑李苇别有目的,所以李苇做的任何事对于他而言都是别有用心。
她偏头看着那柄威胁着李苇的剑,眉头深皱,“先把剑挪开。”
江衔眯了眯眼,周身冷意更甚,他死死盯着江瑶,若是她敢上前拦这柄剑,他不敢保证他会做什么。
但幸好,江瑶没有。
意识到这个问题,让他松了一口气,至少,她现在还没有彻底被这个阉人迷了心智。
二人沉默的对峙着,分毫不让。
江瑶上前一步,质问道:“那大哥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如今是三月春,而九月,我便及笄了,婚期哪怕最迟也会在今年年底举行,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有些话,她不能当众说出来,比如说,如果他有把握,在今年内,让九皇子成功上位,让太子落马,亦或是抓太子的错处,捏他的软肋,让他主动退婚,可太子如今的软肋和错处是北月!
若是这样做了,今日她的处境就换成了北月,她是将军府的嫡女,尚且能抗住,可北月在京都毫无根基,能倚仗的无非太子一人,再加上皇室的威慑,她承担的风险无疑比她大的多。
江衔的手爆出青筋,他无声的看着江瑶。
良久,他暗哑道:“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
江瑶点了点头。
“江瑶,此举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退婚一事我有打算。”他缓慢的沉声道。
江瑶摇摇头,笑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件事于我而言毁的只是名声,只是日后的婚事,可对于太子而言,伤的可是根基。
将军府和太子解除婚约,那便有倒戈相向其他皇子的风险,这对于太子而言,无疑是一件极其麻烦甚至摇摇欲坠的事,要知道将军府不止握着兵权,皇宫里如今还有一位皇后尚在,若是宫内外联手想将他拉下来,对于太子便是腹背受敌。
换作是寻常,秦宸风怕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而如今他为了北月而去冒这样的风险,她当真也是多看的起他几眼。
江衔冷笑道:“只是毁名声?你知道这几个字背后意味着的后果吗?哪怕你是将军府的人,也堵不住他人的口诛笔伐,一日两日无所谓,但若是日日如此呢?你总要出门,总要时常听到他人的闲言碎语,也许日后还会遇到自己的心仪之人,这也无所谓吗?”他死死盯住江瑶,试图从她眼底看到一丝惧意,但她没有。
李苇在听到“心仪之人”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眸微微一颤,
江瑶轻笑道:“无妨,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不在乎,想必也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些什么,无非是背后议论,哪怕是听到了,又如何?至于大哥口中的心仪之人。”她嘴角轻弯,“我眼光没那么差,大抵是看不上会在意虚浅名声的男子的。”
江衔轻轻撇了撇她,默然,流言蜚语他虽也觉得不惧,只不过这世道总是对女子多了几分苛刻。
半响,他侧头对着剑锋上的人沉声问道:“你呢?你也不在乎吗?”
李苇瞳孔漆黑,一阵又一阵的漩涡越卷越大,越卷越深。
“我......如姑娘一样。”他沙哑的回道。
江衔沉默的看着他,良久,他移开剑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嗤”的一声,剑回剑鞘,他无声的看着江瑶。
突然,他的目光略过江瑶头上的簪子,瞳孔一闪,这簪子......好像在哪见过......
他看向李苇,眉头深皱。
“罢了,不过有一件事,关于今日散播谣言的流向,不止一个势力,还有人浑水摸鱼。”
江瑶豪不意外道:“我猜,有陈家的参与。”
她得罪过陈月这件事,可还记着呢。
江衔点了点头,“还有,多着呢,眼热太子妃之位,急于打破如今局势的,大有人在,我让人列一份名单给你。”
“好。”
“小心行事。”江衔说完便转身而去,刚走两步,他停顿住对李决和简仁说道:“领军棍二十。”
李决和简仁顿时欲哭无泪。
“大哥。”江瑶唤住他,“日后再罚吧,还有一件事,我需要让他们帮帮忙。”
江衔没说话,径直离去,留给他们一个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不见,李决和简仁才开始大口喘气。
李决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刚刚我还以为李苇要血溅当场了。”
简仁点了点头,同意道:“少将军在战场杀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不过,刚刚少将军没说话,那这二十军棍还领不领?”李决问道。
“没瞧见少将军府没反驳小姐吗?我们被救了,傻子。”简仁回道。
李决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二人在一旁惊魂未定,江瑶则在处理李苇的伤势。
自从那次掉水后,她随身都带着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姑......姑......姑娘,我我......我自己来吧。”他紧张的语无伦次,脸色绯红。
江瑶的手此刻正在他脖子上抹着伤药。
“你看不见。”她拒绝了,手上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李苇屏住呼吸,只觉得脖子很痒,不是那种被蚊子咬了的痒,而是像是有人拿着羽毛在伤处轻轻的挠着,让他浑身都有些发麻。
李决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理解道:“那伤口需要伤药吗?不就破了点儿皮,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见。”
简仁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到:做戏总要做全,真是难为他们小姐了。
怪不得他们之前觉得小姐和李苇不对劲,原来小姐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二人面面相觑的笑了笑。
傻!他们真傻!连这都没想到。
江瑶抹完药后,看着这天色已经午时了。
“李钰受伤了,李决,你去帮卫风,和他一起查笑笑失踪的事,有什么线索要立刻告诉我。”
李决点了点头,“我马上去。”
“简仁,去将明珠带来,我们去拜访太子府。”
“是,小姐。”
拜贴,是昨日已经下了的,现在的时辰去,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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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楼虽抓蛇没抓着七寸,北月出不来,既然如此,她便带着明珠去找她,询问医治的方法。
“姑娘,我今日便留在府上吧。”李苇轻声说道。
“不,你随我一起去。”江瑶勾了勾唇角。
李苇知晓她的用意,点了点头,“好。”此刻他的掌心全是紧张的汗水。
姑娘带着他明晃晃的去太子府,众人定然会猜测姑娘是为了向太子证实自己的清白而将他交出去。
可他还要跟着回来,一时之间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走吧。”
“姑娘,先......先回去换一根簪子吧。”李苇暗哑道。
江瑶顿住脚步,她无奈道:“那好吧。”
“我去为姑娘准备一些吃食。”他说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江瑶甚至来不及唤住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
......
将军府外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在门口候着。
只不过与往常有些不一样的是,这次将军府的门外围了很多人。
他们看着江瑶和李苇同时出来,开始议论纷纷:
“那是不是就是宫里那个阉人,他们怎么还敢一起出来?江大小姐就算平日里荒唐,可好歹也是未来太子妃,这也太荒唐了吧。”
“我也觉得,这堂堂将军府嫡女居然和太监搅和在一起,这怎么能当的起一国之母,要我看,退婚算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这居然还能带出来,不过,还别说,这阉人是长的挺好看的。”
“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听说他们这会儿要去太子府,想必这是要把人交给太子处置,只是江瑶不傻都该知道怎么做,大家还是别操心了。”
“原来如此,我看这江大小姐坦坦荡荡,也没有大家说的那样不堪啊。”
......
江瑶走到马车面前,转过头看着这些人,友好的笑了笑。
谁知她这一笑,让人群直接惊飞四处逃散。
“我什么都没说。”
“我也是我也是。”
“快走走走。”
江瑶挑了挑眉,转头问简仁:“我长的很可怕吗?”
简仁抽了抽嘴角,“小姐,您是不是忘了您之前的名声?”
“那好像也是,不过他们刚刚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清楚,做贼心虚罢了。”
李苇见此低头微微一笑,然后蹬上马车。
在蹬上马车的时,他的一只脚停顿住,他突然想到第一次他们坐马车时的场景,那个时候,他下意识的就想跪下来做她的梯凳,但是他的膝盖还来不及跪下去就被拦住了。
她对着他轻笑的说,她不需要踩着人的背脊上马车,此后,但凡是他们一起出行,他总是先上马车,然后再伸出手拉她。
很早之前,他就开始僭越了,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如今的,顺其自然。
李苇伸出手,阳光下每一根指节几乎都要白的透明,只是再往上一些,皓白的手腕却全是烧伤的伤疤哪怕,哪怕袖子已经足够的长,却依旧掩盖不住。